可偏偏有时候人都就是那么不知足,他们想夺权,痴心妄想到要爬到孟家的权力中心。
那时候孟泊秦尚且稚嫩,初出茅庐,险些被他们联合起来压死,全靠纪温庭的雷霆手段才和老爷子一起帮他在家族中站稳了脚跟。
孟老爷子勃然大怒,将这孟家一脉逐出了家族。
却也因此让他们怀恨在心,于是又开始暗地里联合纪家这些年被纪温庭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旁系,想要谋杀他。
可纪温庭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杀的,不论是年少时,还是现如今,他永远都是一副运筹帷幄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足够强大威严,有着令人生寒的,只敢去仰视的魄力。
那时候想要他死的人和害怕他的人一样多。
包括当时的孟泊秦。
那场突然出现的车祸,尽管幕后主使者并不是孟远寒的父亲,但他却是罪魁祸首之一。
所以纪温庭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处理了这些人。
那是纪家自从黑暗走到阳光下以来头一回见那么多血。
但纪温庭也只动了该动的人,并没有迁怒其家人。
然而仇恨的种子还是深埋在了幼儿的心底,只是这些年纪温庭深居简出,他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和纪温庭的软肋。
而今终于被他找到了这个机会。
包括上次纪温庭生病时路上围追堵截的那些车,也都是孟远寒派过来的。
事后纪温庭又再次让他损伤惨重,孟远寒有些病态的复仇欲望自然越加病态。
“我就是不明白,他明摆着是冲着你来的,为什么要抓枕星?”
孟泊秦不是在埋怨,是打心底里的疑惑。
因为孟枕星对孟远寒来说看起来并起不了什么作用,他是在担心孟远寒这小子对孟枕星心存不轨。
纪温庭看着窗外白茫茫的天,心中那股不安也感愈发强烈。
“到了。”
景宁在昏沉的睡梦中,听到门外的人问:“那要把他们带出去吗?”
“先别吧,少爷说了他们要到最后才能派上用场。”
两人走远了,景宁也清醒了,坐起身时,发现周围仍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海。
这时孟枕星也幽幽转醒了,她有些晕船,孟远寒送过来的吃的都吐了出来,短短两天身形就消瘦了一圈,苍白如纸。
孟大小姐大概从来没有这样狼狈不堪的时刻。
“你还好吗?”景宁担忧的看着她。
孟枕星摇摇头,将过长的发丝撩到而后,说:“孟远寒那个畜生,他是想和温庭哥哥拼命。”
景宁其实也有些不解,问:“他是冲着纪温庭来的,为什么要抓你?”
孟枕星瞥他一眼,嗤笑道:“你代表着纪温庭的软肋,我代表着纪温庭的权利。”
“什么意思?”景宁还是不懂,但是心却猛地往下沉。
“意思就是,我们两个但凡因为温庭哥哥死一个或者都死了,都能对他造成不可磨灭的打击,纪孟两家的合作也会因此破裂,到时仅凭纪秉臣一个人是撑不住偌大的纪家的。”
景宁眉头紧皱,双眼中泛着冷光:“你的意思是……”
孟枕星面无表情说:“孟远寒想要毁掉他。”
孟枕星的话音落下后没多久,房间的门就被踹开了,紧接着刚才在门外说话的那两个人就进来把他们带了出去。
外面已经是一片狼藉,一地的血迹,数不清的哀嚎,孟枕星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面色煞白。
不远处有枪声此起彼伏,景宁乍然见到天光,抬眸望去才发现船原来就要靠岸了。
就停在离海岛港口不超过五十米的距离。
而孟远寒吩咐人将他们带到甲板上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岸上的纪温庭。
岛上黑压压的都是人,装备齐全,纪秉臣和孟泊秦就站在纪温庭身旁,视线落在他们这边。
看到他和孟枕星出现的时候,岸上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进入了备战状态,个个都紧绷着脸。
尽管孟远寒损失惨重,他却没有一点畏惧了,神色几近癫狂。
“纪温庭!”
孟远寒笑的狰狞,嗓音沙哑,带着满满的狠和痛快。
反观纪温庭,眸色冷沉,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姿态平静的注视着他,仿佛天地万物在他眼中也不过如此。
孟远寒最恨的就是这个样子的纪温庭,即使隐入幕后,即使残疾了,可他永远都还是一副高深莫测坐怀不乱的模样。
无数个深夜里,他都想起自己父亲惨死在他面前时,纪温庭那双波澜不惊的双眼。
他多么想看他失态,想看看他痛失所爱痛不欲生!
孟泊秦看到面色青灰的孟枕星,心脏高高吊起,但又深知和疯子不能来硬的,只好压下心底的气,沉声道:“孟远寒,放了他们,你乘船走,我保证你可以活着离开!”
孟远寒听到孟泊秦这么说,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语气中都是畅快淋漓!
“孟泊秦!你真觉得我今天有想活着回去吗?”
他双眼赤红着,一把将孟枕星拎到了自己的身前,把她推到甲板边缘,空洞的枪口对着她的脑袋,随时都能走火。
“星星!”
孟泊秦目呲欲裂,若不是纪秉臣即使拉住他,恐怕他就要跳水游过去了。
尽管吓到浑身颤抖,孟枕星却带着一种惊人的勇敢和镇定,大声说:“我不怕!哥,你们不要管我,做你们想做的!他不敢杀我!”
孟远寒只是笑,一边观察着纪温庭的面色,一边抠动扳机。
“孟远寒,你不是想报复纪温庭吗,选她没用,选我。”
就在孟远寒要对着孟枕星的腿按下的刹那,景宁倏地开了口。
孟远寒一愣,却没有再按下去,看向他,笑的纯良无害:“看来纪温庭也不是狠怜香惜玉呢,面色竟是变都没变,我的好姐姐,他真的不在乎你,既然如此……”
孟远寒瞥向景宁,眼神意味深长:“那看来就是他了。”
景宁听到他要对自己下手时,反而松下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孟远寒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示意下属把景宁一起拉到甲板上,兴奋不已地盯着纪温庭。
“我现在想到了非常好玩的游戏,不知道纪大少爷愿不愿意和我玩啊?”
纪温庭不置一词,冷漠到极致。
孟远寒又兀自的笑:“不过你不回答我也没关系,那就一起杀了好了,黄泉路上有两个人和我作伴,我也就放心了。”
这时,纪温庭终于开口:“你想做什么?”
孟泊秦目的达到,又哈哈笑起来,看看孟枕星又看看景宁,手上的两把枪同时顶在了两人脑袋上。
“二选一的游戏,玩过吗?”
“今天他们两个中, 只有一个可以活下来,你选一个,我立马放了这一个。”
“至于另一个, 你想他活着的话, 就放我们走。”
话音落下,孟泊秦和纪秉臣的面色登时变了。
唯有纪温庭, 不动如山, 镇定的让孟远寒的心再次焦躁起来。
孟远寒的眼神阴冷地落在纪温庭的身上,见他久久不语,更重的用枪口对准了两人的脑袋。
“再不选的话,我可要开枪了哟!”
“温庭哥哥, 救景宁!”
孟枕星坚定大喊:“他不会杀我的,也不会对我怎么样,把景宁带走!”
孟远寒但笑不语。
但是谁都知道孟远寒不是个正常人, 他的承诺是不管用的,是一个根本不会在乎什么情谊的疯子。
景宁心里自然明白, 以孟远寒的性格,和他对纪温庭的仇视程度, 说不定反而会杀了那个纪温庭选的人。
他早就做好了今天再也回不去的准备。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积聚在了纪温庭的身上。
可这个男人犹如一座冰山,坦然从容,并没有半分被孟远寒所激怒,抑或是被这惊险场景所撼动的不安。
而景宁就在这片只听得见瑟瑟海风和海浪翻滚声的诡异寂静中,和纪温庭对视了那一眼。
那样……冷漠的一眼, 好像看他和看孟远寒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景宁心中骤然松缓下来, 已经预料到了他的选择。
这是纪温庭本来的模样,那个在自己面前展示诸般柔情的他,才是伪装出来的。
而他也会如纪温庭所愿, 成为那个被他牺牲的。
孟远寒已经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心中灼烧的火焰被纪温庭的波澜不惊搅得滚烫汹涌。
“再不选的话,我可扣动两只手的扳机了哦。”
“三、二、一——”
“放了枕星。”
低缓沉稳的声线划破了这片森然。
孟泊秦捏紧了拳头默然不语,纪秉臣神色微变,紧攥住纪温庭的轮椅把手。
景宁大概是唯一一个没有出任何震惊的人,只是平淡抬了抬眼,发现男人的视线甚至没有落在他身上几次过。
好像自己的生死,于他来说,从来毫不相干。
即使已经猜到,但也不免被他的冷漠伤到。
这最后的时刻,都不肯对他笑一笑吗?
也是,不论是谁,不论是景宁和谁绑在一起,任何人都不会选他。
因为他就是一颗这样无用的普通的棋子,可以随时被拿捏玩弄,但绝不会是非要不可的。
死亡,对如今的他来说反而是个解脱。
他只觉得一切尘埃落定,心里爽快。
“哈……”
听到纪温庭的选择后,孟远寒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
他放开了孟枕星,转而一把抓过景宁,将枪口对准他的脑袋,在他耳边低声说:“你看到了吗?他没有选你,他不会选你!哈哈哈景宁你真可怜啊,被人白嫖这么久,我都替你可怜!”
豆大的雨珠落在了景宁没有任何表情的面颊,冰凉刺骨。
一场大雨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
“景宁,你说说,现在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我可带你走不了,因为……船上有炸弹。”
孟远寒低声说:“不如这样,我们把他们都骗到船上来同归于尽好不好?你现在肯定也恨死了吧,肯定很想要杀掉这群伪君子,对不对?”
景宁在听到“炸弹”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在雨幕下猝然睁开了眼。
孟远寒仍在耳边威逼利诱。
而景宁却趁此机会,瞅准时机,刹那间,猛地转身用身体撞开孟远寒后,将孟枕星推下了甲板。
无须多言,孟泊秦已经在孟枕星落水的瞬间跳下了水,纪温庭身后的那群训练有素的保镖见此惊动,哗啦啦地跟着跳了下来,往船的方向逐渐靠近、包围。
与此同时,随着非常迅速的一声枪响,景宁听到了孟远寒的哀嚎。
景宁手上的绳子早就被他自己解开了,他转过头,看到孟远寒身边的一个下属已经举起枪对准了他,景宁利落的翻身一跃,险险躲过了一枚子弹。
“景宁!”
纪秉臣看到船上那一幕,登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上船,把他带回来。”
纪温庭面色灰白,目光穿越模糊的雨雾一动不动地落在了景宁身上。
没人注意,纪温庭的手心早就已经被掐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他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惊慌感如此强烈。
“不要上来!船上有炸弹!”
景宁的嘶吼穿透天际雨幕,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纪秉臣的脚步顿住了,可他也仅是站在岸边犹豫了一秒,又继续脱了外套想要下水,他才走到水边,就又听到了景宁的怒吼。
“纪秉臣,照顾好他,他身边没人,你不能出事!”
纪秉臣的脚步倏地顿住。
他缓慢地转头,却看到纪温庭端坐在雨下,一向寒凉的双眼竟让纪秉臣从中看到了几分他从未见过的痛苦。
痛苦,纪温庭竟在痛苦。
纪秉臣不再下水了,他站在纪温庭身边时,而纪温庭也没有再说话。
纪秉臣眨了眨眼,借由雨水冲刷他眼角溢出的泪。
他哥在痛苦。
在痛苦为什么他站不起来,为什么他不能跑过去,跳下水,如从前一样跨越阶梯和围墙,把心爱的人带回来。
所以纪秉臣在哭。
哭他哥,哭景宁,也在哭他自己的懦弱无能。
他不是不敢,而是不能去冒险。
他也知道纪温庭为什么没有再让他上船,因为明知船上有炸弹,他不可能送他去死。
纪秉臣其实不怕这些,毕竟这是他欠他哥的,但是他要是死了,纪温庭就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景宁的腿上中了一枪,他拖着伤痛的腿缓慢而麻木的挪动,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景宁,我真是没想到了,原来纪温庭那个怪物爱的真的是你啊……”
孟远寒的腹部中了一枪,此刻的他面上血色褪尽,浑身是血,犹如暗夜里从阎罗殿爬出来的鬼魅。
“他是故意的,他故意选了孟枕星,故意让我觉得他在乎她,我一开始其实真的相信了,但转念一想,纪温庭那种心思缜密的人,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的让人看出他在乎的是谁呢?他又怎么可能有那样容易就觉得我这样的人真的会遵守承诺欧呢?”
孟远寒一边自嘲一边朝景宁走近。
景宁找了个集装箱坐下了,他也中了枪,没有力气再跑了。
孟远寒手上还拿着枪,却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即使他身上的血也还在往下流,却淡定的像和朋友聊天似的,坐在了他的身边。
真是不像个正常人。
“我实在是好奇,他都当着你的面选了另一个人了,你却还要救孟枕星,这是为什么?”
孟远寒像是死也要死个明白死个透顶。
景宁伸长了受伤的腿,头往后靠在墙上笑了笑。
“伪善也好,利用也好,可他确实的给了我想要的。”
孟远寒觉得可笑且不理解:“他那种凉薄无情心狠手辣的人,能给你什么呢?”
景宁看向他,眸色又黑又静:“是像我这种人,明明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
很多,他说不清。
孟远寒又笑起来,可或许伤势实在严重,他的笑声渐渐弱了,忽然长叹口气,把手里的枪扔到了地上。
“唉,我知道你过去的一切,你挺可怜的,真的。”
孟远寒用那种同病相怜的眼神看着他:“其实我也知道我爸死有余辜,是他贪心不足,先去招惹纪温庭,但我放不下啊,我没法说服自己。我爸原本是最好的丈夫和爸爸,直到他被赶出孟家后,他就变了,他变得扭曲、狰狞,不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但我一点也不恨他,因为他太爱我和我妈了,好到让我不甘心他就怎么死了。他死了后,我妈也自杀了,那时候我才十五岁,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纪温庭。”
“那双冷漠中透着些许怜悯的眼神,让我又怕又恨,我是凭借着对他的恨才苟活到现在。”
“不过我不得不承认的是,纪秉臣的命真的挺好的,有纪温庭在他永远后顾无忧,原本可以一辈子做一个闲散少爷,这辈子都不用参与家族里面那些阿谀我诈的事情,结果这个傻子哈哈哈哈哈,他信了别人的挑拨的话,促使了那场车祸的发生,毁掉了纪温庭。”
景宁猛然看向他。
“纪温庭什么都知道,可他怎么会恨他呢,他甚至把纪秉臣想要的都给他了,给的那么慷慨大方,看着令人羡慕,实则杀人诛心啊,从此以后,纪秉臣这辈子都要活在自责愧疚里了!”
笑完后,孟远寒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他侧头看着景宁虚弱的笑,气若游丝:“虽然没能杀了这两兄弟中的一个,但有纪温庭最心爱的人给我陪葬,我也心满意足了,景宁,和我一起死吧,你走不出去了,还有十分钟,这艘船就要爆炸了。”
景宁没说话,坐在那里静静看着孟远寒的胸膛逐渐平缓,直至没有任何起伏,捂在腹部的手也慢慢的滑到了地上,只有双眼还看着透明隔板上的蓝天。
景宁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犹豫片刻却还是站起了身。
还是想在临死前再见纪温庭的一面。
他拿过了孟远寒散落在一旁的枪,慢慢地走了出去,一直走到甲板上。
此时雨已经小了很多,景宁也总算能看清纪温庭的脸了。
“在那!他在那里!”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
景宁实力很好,清晰的看到纪温庭的手紧攥住了轮椅,似乎想要站起来,却早在这狂风大雨和身心双重的摧残下,再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纪温庭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说:“宁宁,下船。”
声音不大,可是景宁读懂了他哑然的口型。
景宁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在对峙般地沉默中,众目睽睽下,举起枪对准了纪温庭。
与此同时,保护纪温庭的那堆人也齐刷刷将枪口对准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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