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弘资又输了一盘游戏,队友正在耳机里骂他。
他撇了撇嘴,把耳机摘了下来,打算过一会儿再开一盘。
黄弘资看了眼时间,皱起了眉头,真是奇了怪了,平常这个时候,贺衍去实习应该回来了啊,怎么到现在还是连个人影都没有。
距离门禁还剩下一个小时。
黄弘资犹豫了一下,打算再过半个小时给贺衍打个电话。
十一点是门禁时间,在这之间不回来,就回不到宿舍了。
一公里外,天寰壹号公寓。
灰色调的房间,冰冷的色调无法阻挡逐渐蔓延的热意。
贺衍张着嘴,眼神涣散,呼吸炽热,嘴里的球被他含热了,几乎和口腔的温度一样了。
什么也说不出来。
什么也无法说出来。
没有听到回答,贺琚有些不满地握紧了手。
他盯着贺衍,忽然神经质地笑了一下,拿着根部,轻轻咬了下冰棒的尖。
“我也想和哥哥说话,可惜哥哥完全不希望见到我。”贺琚的声音又低落了下去,“哪怕是在梦里,应该也没有我的影子。”
贺琚眉眼弯弯:“算了,我说这么多,哥哥大概等不及了。那我就开始享用了。”
他的喉咙发出了吞咽的轻哼声。
星河湾宿舍区。
已经是十点半了。
黄弘资再次检查了一遍手机消息,确定没有看到贺衍发过来的任何信息。
他眼睛眨了几下,拨通了贺衍的电话。
但是直到电话被自动挂断,也没人接通。
黄弘资不死心地又打了一遍,这次,电话被接通了。
“贺衍,你怎么还不回宿舍,马上就要到门禁了。”
对面没有立刻说话。
黄弘资揉了揉头发,奇怪地问道:“贺衍,你怎么不说话?”
“你是他的舍友?”低沉暗哑的声音忽然从手机里传出来,黄弘资吓得手机都差一点摔倒地上。
这谁啊。
黄弘资眨巴眨巴眼:“你是?”
“他的手机不小心掉到地上了,我捡到了。”
“哦哦,这样啊,那我先替贺衍谢谢你。不过他现在不在,你在哪里捡到的手机?”
电话那他又沉默了一下。
黄弘资蹙眉。
对面那人会不会是偷手机的小偷,本来贺衍手机可能被对方强制关机了,没想到一开机就接到了电话,迫不得已之下才接通。
“你和他都住在星河湾宿舍区?我把他的手机放到你们宿舍一楼的宿管那里。”
黄弘资脑子嗡了一下,顿时羞愧,他刚才居然这么恶意地揣测别人。
同一时间,天寰壹号公寓。
贺琚吃的冰棒已经融化了,乳白色的奶油融化,落在了贺琚的手上。
贺衍坐在椅子上,呼吸沉重。
他的眼睛发直,身体紧绷,脊背弓直,脚趾也蜷缩起来,但因为四肢的束缚,他最后只是无力地再次靠在了椅背。
贺琚看着贺衍笑了,一点点地舔干净了手上残留的奶油。
“哥哥也想尝尝这个味道吗?”
贺琚站了起来,狭长的眉眼里满是欲色,他掐着贺衍的脸,强迫他张开嘴,亲了上去。
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他听到耳边的声音低叹。
“就当是一场梦吧,哥哥。”
黄弘资挂断电话,急匆匆地冲出去。
星河湾一号楼,一楼大厅的宿管桌子上,的确放着一部手机。
那的确是贺衍的手机。
黄弘资把手机拿回了宿舍,放到了贺衍的书桌上。
估计贺衍现在应该在外面找手机,不过等到十一点前,他肯定会回来。
黄弘资安下了心,又打开游戏冲锋了起来。
十点五十五分,终于赢了一次,黄弘资激动地蹦了起来,头撞到了栏杆。
“艹,真疼。”
他揉了揉头,十点五十五了,贺衍咋还没回来。
他摘了耳机,正准备去附近找一找贺衍的时候。
宿舍的大门被敲响了。
“贺衍,你终于回来了。你的手机在——”
黄弘资的声音被掐断了,门外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戴着墨镜和口罩,贺衍被他搂在怀中,脸色红润,看起来跟喝醉了一样。
黄弘资愣在原地,看着男人扶着贺衍的肩膀走进了宿舍内。
几乎不需要黄弘资指路,男人就准确地拉开了贺衍位置上的桌子。
贺衍趴在了桌子上。
黄弘资警惕地看着这个比他要高一个头的男人:“你是谁,贺衍怎么回事,他喝醉了吗?”
“如果他明天醒了,麻烦你不要告诉他,是我送他回来的。”
黄弘资汗毛竖起,更加警惕:“你是谁?凭什么不让说,大晚上的还戴着墨镜——”
话还没说完,黄弘资就听见对面传来了一声苦笑。
黄弘资心里一紧,但下一秒,他的眼睛就睁大了。
男人摘下了口罩和墨镜。
黄弘资嘴巴大的能塞下几个鸡蛋,这不是他喜欢的那个女生的壁纸封面。
黄弘资震惊地指着男人,半晌没说出话来:“你……你是行水?!!”
贺衍猛地睁开眼,冷汗浸透了后背。
身后披着的薄毯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他还穿着昨晚的衣服。
窗外晨光熹微,桌面的台灯散发着暖黄的灯光,宿舍里还回荡着黄弘资均匀的鼾声。
现在才六点不到,他比平时早醒了一个多小时。
所以,他这是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整夜?
贺衍身体僵硬,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叫嚣着酸涩难耐。
是在做梦?
可那些残留的触感还在皮肤上灼烧。
贺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恍惚间似乎还能尝到血腥味。
他倏地收回手,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贺衍撑着桌面慢慢坐了起来,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打湿,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他推开了洗手间的门,镜子里映出他此刻的模样,衬衫被扣到了最上面。
除了可能是刚睡醒,眼尾有些泛红。
下唇有一道不自然的咬痕,但也可能是他自己睡觉的时候咬的。
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他扯开了扣子。
“……艹。”他对着空荡荡的宿舍低咒一声,一拳砸在瓷砖墙上。
洗手间的水龙头开到了最大,贺衍将脸埋进冰冷的水流,直到氧气耗尽才抬起头。
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阳光穿过窗户缝,刚好照到了黄弘资眼皮上,没有早八真爽啊。
黄弘资又翻了个身, 他眯着眼摸到手机看了下时间, 结果消息框里弹出来的却又是一条社会新闻:[奎尔丹尼州某地区发生爆炸,这是近两年来, 联邦地区发生的……]
怎么又爆炸了,黄弘资不感兴趣地叉掉消息,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记忆只停留在跑出窄径的那一刻,他完全没有自己回到宿舍的画面。贺衍冷不丁地出声问道:“你还记得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吗?”
黄弘资的哈欠打了一半, 他朝着发声的地方看去, 贺衍站在宿舍中间, 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黄弘资脑子反应了一两秒才说:“我那时候在打游戏,听见开门的声音,扭头的时候就看到你已经趴桌子那里睡着了。我喊也喊不醒你, 就给你找了毯子盖上。”
他这也不算说谎,只是选择性地隐藏了一些没说。
行水说贺衍是他哥哥, 但因为父母的原因,贺衍对他并不是很亲近。他不希望贺衍因为自己的原因再生气, 所以拜托自己不要告诉贺衍是他送贺衍回来的。
黄弘资摇了摇头, 倒也不是他轻易相信别人, 但一个大明星, 手里还有一堆和贺衍的合照,有必要骗自己这种小人物吗。
贺衍淡淡道了声谢。
黄弘资不过眨眼的工夫,贺衍就消失不见了。
星河湾宿舍不远处的树林,这是一片枫树林, 九月的枫树林尚未染上秋色,茂密的绿叶在晨风中沙沙作响。
阳光穿过叶隙,在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岑靳很明显已经不在这里了。
贺衍捡起地上一片提前掉落的枫叶,忽然握拳碾碎了这片叶子。
按照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在岑靳手底下过一招都过不了。
贺衍手背上的青筋暴突,他眯了下眼,他实在厌倦这种任人宰割的生活了。
他现在这种可笑的样子,连自己都厌恶。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贺衍伸开了手,任由枫叶从掌心掉落。
“阿衍,该做治疗了。”
鄢忬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带着不容拒绝的沉稳:“我在办公室等你。”
贺衍盯着那片被他蹂躏的皱皱巴巴的叶子,无声嗤笑了下:“今天停一次。”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紧接着传来了打火机开盖的脆响声:“阿衍,别闹。如果你不愿意去办公室,去我家也行。一会儿我过去接你。”
枫叶在头顶沙沙作响。
贺衍眸色晦暗,他勾起唇角,眼里却一片冷意:“不用接我,我去你家找你。”
与其被狗咬,不如狗咬狗。
铜海大学家属院。
贺衍走进了一栋单元楼内,鄢忬的公寓在六楼。
前天,鄢忬给他一把备用钥匙。
贺衍走到公寓门前,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微微垂眸,把衣领扯得更大了一点,露出了部分颈侧的咬痕,那是岑靳留下的。
那些淤血泛着红,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他打开了门,刚推开门,发现鄢忬就站在玄关那里。
鄢忬的手抚上了他的发丝,很重又很轻,他的手顺着脸颊滑下,落在了颈侧。
指腹重重地擦过他颈侧的齿痕,鄢忬眸色幽暗,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他从不会在贺衍的脖子上留下痕迹。
“阿衍,你的脖子上是怎么回事?”
贺衍被反身按在了玄关镜前,镜面映出了两人的身影。
贺衍没有反抗。
他垂着眼睛,盯着地面,眼里闪过几丝讥诮。
鄢忬掐住他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指腹在他破皮的嘴角摩挲,另一只手扯开了他本就已经敞开的衣领,露出了身上的暧昧的痕迹。
那些痕迹的走向与鄢忬的习惯完全不同。
“阿衍,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让其他人碰你。”
贺衍感受着腿间勃发的热度:“我今天不想——”
鄢忬的语气有些危险,墨绿色的眼眸翻滚着汹涌的暗色。他把贺衍拦腰抱起,扔到了卧室的床上。
“那个人是谁?”
“这里……还有这里……”
鄢忬揉搓着他眼下的泪痣,指尖划过每一处痕迹,最后停在腿根处:“阿衍,这里他也碰了吗?”
贺衍无声笑了下:“是又怎么样呢,他该做的都做了。”
那双眼睛忽然看向了鄢忬,满是自嘲地说道:“叔叔,岑靳不是和你一样,在治疗我?”
贺衍扯了扯嘴角,语气明明带着强烈的攻击性,可他的神色太脆弱了,整个人都在发抖,眼尾泛着红,睫毛颤抖,几乎一碰就碎。
酸涩感顺着胸口蔓延到了指尖,鄢忬却愣在了原地,轻轻抱住了他:“阿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贺衍却转身背对着他,喉间溢出了半真半假呜咽。
事后鄢忬替他清理时,贺衍趴在枕头上闷声说:“他以后还会来怎么办。”
“让他来。”鄢忬将沾满浊液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声音森然:“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贺衍把脸埋进枕头,藏起嘴角的冷笑。
或许是因为身体太累,他睡了过去。
鄢忬望着他,心里的某个部分忽然软了下去。
日落时分,贺衍从梦中醒了过来。大脑一时间还有些昏沉,他的神情恍惚,直到从床上走了下来。
肌肉带来的酸胀感让他瞬间清醒。
贺衍穿上了床头放着的衣服,刚好合适的尺寸。
“阿衍,今天不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吗?”
鄢忬的声音很轻很柔,似乎害怕什么东西碎了一样。
贺衍垂眸摇头:“我想回宿舍休息,不用送我了。”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没再见过岑靳。
周日上午,贺衍挂了铜海医院。
这家医院在姆扎州也称得上数一数二,但贺衍其实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挂号,看病,抽血化验。
贺衍把检查结果递给这位上了年纪的老医生,医生姓吴,叫吴健凯。
吴健凯看着他的单子,听着贺衍讲述的问题,眉头皱得很紧。
他抿着唇,然后摇了摇头:“我没见过你这种症状,如果让我给你开药,可能开得也是那些你已经吃过的药。可如果按你说的那样,这些药对你也不会有作用。”
就在贺衍准备失望离开的时候,吴健凯忽然开口:“你再去其他医院看看,如果还是没有办法,你可以试试针灸。”
贺衍眨了眨眼,针灸?中医?
“这是姆扎州传统的医学方法,其实传统医学并不差,但是因为和近些年来推崇的医学治疗体系不一样,所以很早之前就被废弃了。现在还干这个的不多了,大部分都转行了。”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你真的想治疗,可以去试试。”
医生撕了一张病历单,写下了那个地方的地址。
铜海市泽伊区阳岗县,阳岗针灸馆。
这个地方,距离铜海市中心有四五十公里。
贺衍从医院离开,便打了出租直接前往城际高铁。
一个小时后,贺衍从阳岗站下车离开。
这是一个很空旷的高铁站广场,只有马路边有几个卖小吃的摊贩,连马路上都没几辆车经过。
贺衍点开网约车软件,但没有司机接单。
贺衍走到一个小吃摊前,礼貌地问路:“阿姨,请问您知道怎么去阳岗针灸馆吗?”
“针灸馆?你这个城市娃娃怎么知道那个地方,那里离这里还有十几公里嘞,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每隔半小时会有一辆公交车到站,到时候你坐上那个公交车,坐到最后一站,然后再下去找其他人问路。”
贺衍道谢,又问道:“阿姨,是做那一辆公交车?”
说话的阿姨指了指公交车站牌:“我们这里只有一辆公交车啦。你去哪里等就好了,不过你出站得有点晚,刚才刚走了一辆,你得再等半个小时才有下一辆。”
半个小时后,贺衍坐上了公交车,车又开了一个小时,到了终点站。
终点站是阳岗县乡交界处。
阳岗针灸馆就在这里。
这是一个有些年头略显斑驳的大门,门脸不大,用塑料大字贴着针灸馆这三个大字,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贺衍推开大门,铜铃在头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坐在药柜前的是一对年纪偏大的夫妻。
男人身材清瘦,鬓角微白;女人是一张圆脸盘,眼角堆着笑纹,看着很和善,腰间还系着的围裙上沾着几点药渍。
空气中浮动着艾草与当归混合的苦涩清香,贺衍有种恍如隔世的熟悉感。
“看诊?”
贺衍点了点头。
“我姓林,”男医师指了指身侧的妇人,“这是我内人,姓苏。”
贺衍沉默地伸出手腕。
林医师的指尖搭在他的脉门上,眉头渐渐蹙起,轻重交替地按压着他的脉络。
半晌,他与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苏医师观察着贺衍的面相,忽然轻声道:“相火妄动,兼有肝肾阴虚之象。”
林医师点头:“你最近是否常有潮热盗汗?你平日与他人接触的时候,是否易有情动难抑之症?”
贺衍的睫毛颤了颤,他点了点头。
问诊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苏医师领着贺衍走到后院,把门上的空闲中的牌子翻了过来。
“最近也有个年轻人每周都来,”苏医师一边捻针一边闲聊,“他看着和你差不多大。”
“造孽哦,”苏医师摇头,“那么俊的后生,左眼却看不见了。”
贺衍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那些刺进身体的针上,半点没注意到苏医师在说什么。
整个治疗过程持续了二十多分钟。
针尖刺入了穴位,贺衍突然觉得一股暖流从尾椎漫上来。那些绷紧酸胀的肌肉像是被温水化开了一样,连呼吸都变得松快起来。
可他形容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同,但又明显地能感觉到的确不一样了。
贺衍出声问道:“苏医师,我大概要针灸多少次,才能彻底好。”
“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施一次针的效果只能是暂时的。”
似乎是看出了贺衍的沮丧,苏医师轻笑着摇头叮嘱道:“你先每周都来一次吧,下次还这个点来就行。短则月余,多则一年,会好的,放心吧。”
周三,经济学原理。
早上七点半,贺衍站在门外,忽然拦住了一个男生。
被拦住的男生正准备冲进教室占位置,忽然被拦住,就开始破口大骂:“你有病——啊,是贺衍同学,你有什么事情吗?”
相似小说推荐
-
在柯学基建后我看到了弹幕(我会抡大锤) [BL同人] 《(综漫同人)在柯学基建后我看到了弹幕》作者:我会抡大锤【完结+番外】晋江VIP2024-07-02完结总书评数:3...
-
南洋往事(康塞日记) [近代现代] 《南洋往事》作者:康塞日记【CP完结】长佩VIP2025-06-19完结27.96万字 2.19万人阅读 2,117.91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