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视频照片给人的震撼远不如亲身所见。
他沉默地望着这栋别墅,从古朴的屋檐到典雅的窗棂,再到入口的石拱门上的浮雕、两侧立柱上的盘龙图案,这一切完完全全都是中式建筑的元素。
联邦由七个州组成,分别是:萨卡州、姆扎州、奎尔丹尼州、特里州、奈杜州、亚纽州和略阿州。
首都淮新坐落于萨卡州,是联邦的政治经济中心。而排名第二的姆扎州则是联邦面积最大的州,经济政治地位极其重要。奎尔丹尼州因为雪山,相较于其他州来说更为出名。至于剩下的几个州,除去经济过于落后亚纽州和略阿州之外,水平相差无几。
姆扎州,贺衍忽然萌生出想要去那里看一看的冲动。
雨滴从微微上翘的屋檐滴落,落在雨伞上发出啪嗒的一声。
贺衍按响了门铃。
门很快就开了,门后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的中年人,“您好,有什么事情吗?”
贺衍:“打扰了,请问裴屷在吗?”
“您先在客厅等一下,我上去通报一声。”长衫男人问过贺衍的姓名后,为他上了一杯茶,便走上了二楼。
裴屷端坐于书桌前,手握毛笔,凝神静气,笔尖在宣纸上轻盈游走,墨迹渐渐成形。
室内静谧,只有笔尖触碰宣纸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少爷,一个叫贺衍的人来找您。”
裴屷神色依旧专注,他的笔锋稳健,直至最后一笔落下,他才缓缓放下毛笔,抬头望向门口。
客厅的地面铺设着深色的实木地板,天花板上悬挂着的古雅吊灯散发出柔和的光,木质雕花的屏风精巧隔绝了空间。
贺衍看了眼时间,居然已经过去十分钟了。贺衍抬眸,再次看向窗外,透过典丽的窗棂,雨雾迷蒙的庭院景致,似乎浓缩在了屋檐垂落的雨中。
五年一度的大选即将来临,竞选活动现如今如火如荼,十一月份就要开始选民投票。裴行赫作为下一届总统热门候选人,在上一次非官方的民意投票里,他的支持率高达百分之七十。只要不出什么大问题,下任总统已经是板上钉钉。
政商结合虽说常见,但贺家并不是裴家唯一的选择,也不是最好的选择,多的是人想攀上裴家。想要成功联姻,突破点并不在裴屷身上。
可贺忠载言之凿凿,似乎只要能搞定裴屷,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小说中裴行赫最初并不同意贺琚和裴屷订婚,但之后并未反对贺衍和裴屷的婚事。
当时觉得这段剧情有些奇怪,可现在细细想来,小说里虽然没有写明,但对照现实,生日宴会这个节点,同样也是大选前最后的紧要关头。
为了不出岔子,势必要压下一切丑闻,两家联姻似乎是再好不过的选择。那小说里的贺忠载是真不清楚“贺衍”的举动,还是说也在背后推波助澜。
如果真如小说那样,下药这事既然会在圣洛莱索闹得人尽皆知,必然已经在上层圈子里传遍了,那对总统的选举是否也产生了影响?贺衍仔细回想小说剧情,毫不意外,一无所获。
算了,没必要这么阴谋论,也不用想这么多,他也不可能会和这些大人物有什么关联,毕竟这个学期结束前,他就会从圣洛莱索退场,灰溜溜地被赶出首都了。
按照系统所言,只要完成圣洛莱索的剧情,他就能脱身。
可若是系统撒谎,那一年后,他要面临的可就是联邦监狱那场重头戏。这可不是什么令人欢喜的好结局。
但现在,他要考虑的只有一件事。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带着均匀的节奏,既不局促也不拖沓,像是“咚——咚——”的鼓点踩在人的心上。
裴屷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凤眼低垂。贺衍从思绪中抽离开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柔和的光线模糊了裴屷冷峻的面容,贺衍起身,声音平静:“裴屷,我想和你谈谈。”
裴屷的目光中隐隐透出一丝不耐,但出乎意料,他并没有拒绝。
贺衍点开监控录像,把手机递到裴屷面前。
裴屷目光在手机屏幕上停留了几秒便收回了视线,他垂眸望着桌面上氤氲的茶气, 音色冷然, “那你要怎么证明,这不是你在自导自演。”
话不投机半句多, 自己在裴屷这里的信用既然已经是负值,那就没必要在这个话题上浪费太多时间。
贺衍嘴角的弧度逐渐放平,语气冷静地直言道:“贺家想要与裴家联姻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我应该都心知肚明。”
裴屷动了一下,他掀起眼皮看向贺衍, 钴蓝色的眼眸似被冰封一般没有丝毫温度:“那又如何, 我不同意, 此事便不成。”
裴屷居然是这种反应。贺衍眼角微眯,的确,按照常理, 要想与裴家成功联姻,只需要裴行赫的首肯。但贺忠载表达出的意思却是, 只要他能搞定裴屷,那与裴家联姻这事就是囊中之物。
贺忠载如此确定, 必定有所依托。要么贺家和裴家之前早有约定, 要么便是他掌握着什么和裴家有关的秘密。
贺衍眉宇间透着一股从容, 声音平稳有力, 每一个字都极其清晰且冷静,“贺忠载在几年前便已经知晓我在何处,但早不找晚不找,偏偏在这个时候把我接了回来。
你自然是可以拒绝, 但贺家若是铁了心想和你家联姻,势必会想方设法让你同意。三十六计,人海战术,走一个来一个,一个不行就找一堆,按照你喜欢的样子造一个出来也说不定,到那时你要如何?”
虽然是玩笑话,但贺忠载说不定还真有可能会干出这种事情,贺衍嘴角微微勾起。
裴屷周身萦绕着低气压,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原本温润如玉的脸庞仿佛覆上了一层寒霜,眼眸此刻冷如冰刃,目光如实质般刺向贺衍。
贺衍眼神直视对方,既无挑衅也无畏惧,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我对联姻毫无兴趣,也不打算把自己当作筹码被卖进裴家。”
裴屷凤眼微眯,望着窗外雨雾湿重的阴沉天色,目光不自觉地飘远。
过了一会儿,裴屷才出声,目光落在贺衍身上,带着一种克制的审视,声音异常平静:“即便你所言非虚,但一个连人生都不能自己做主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和我讨论。”
“谁说不能。”贺衍将一份装订好的合同递给了裴屷,眼尾微挑,气势陡然一变,“联邦法律虽然令人诟病,但是这一条倒是不错。”
裴屷翻开,眉头逐渐蹙起。一旦合同签订,甲乙双方不论以任何形式缔结的契约都自始无效,自然也包括缔结婚姻。
只要他签下这份合同,那贺衍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毕竟贺家可不会白白养着一个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私生子。
裴屷深邃的眼眸却隐隐透出一丝波动,“你是认真的?”
贺衍神色平静,没有丝毫闪躲地迎上裴屷的眼睛,“名字我已经签上了,这份合同只是最基础的保障,但至少能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裴屷短暂抿了下唇,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他眸中的冷意渐渐消散,冷凝的气氛逐渐缓和。
贺衍笑了一下,语调微微上扬,抬眸和裴屷对视,“对了,有件事你大可放心,李教练的建议我肯定同意。”
裴屷抿唇,眉梢微微一动:“是我误会你了,如果你不想换——”
贺衍眼睛亮起来,眸似星光乍现,语速比刚才快上不少,“不不不,我想换。既然你能让教务处换课,那能不能把我周三周四的课改成我原来选择的散打和枪械课。”
裴屷不知道怎么描述现在的心情,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地表示出对自己的嫌弃。
看裴屷一阵沉默,贺衍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没事,要是不行也没关系。”
裴屷瞥了眼贺衍骤然暗下的眼眸,“也没说不可以。”
那双眼睛还是亮一点好看。
一个小时后,两人初步达成了共识。
裴屷眸色深沉,不知是在回忆什么,语气也瞬间变冷,“父亲并不拒绝与贺家的联姻,甚至乐见其成。”
贺衍疑惑:“不对吧,那之前贺琚——”
裴屷嘴角紧绷,冷声道:“父亲说贺琚的命格与裴家相冲。”
所以贺忠载才把自己找回来。
贺衍敛眸,怪不得刚才说贺忠载会搞人海战术的时候裴屷反应那么大。因为他比自己更确定,贺忠载绝对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而且,这也与小说对上了。
裴屷似乎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路德维格·卡森威胁你的目的是什么?”
贺衍眨了下眼,这倒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简单说了一下,顺便问了句:“卡森家族出了什么事吗?”
“我不太关注。我会让人查一下,有结果了告诉你。”裴屷眉头微蹙,“但如果他想搭上岑靳,为什么不直接去拜托他,反而要去威胁你?”
“你的问题也是我的问题。”贺衍嘴角抽了抽,他也不认为自己和岑靳的关系有多好,路德维格的脑回路可能和别人不一样。
裴屷垂眸片刻,随后抬眼看向贺衍,“我和岑家的人接触不多,但如果是岑靳,有时候谣言未必就不是真实。”
贺衍眼中的深思转瞬即逝。
虽然大部分事情两人都达成了共识,但还有一件事依旧争执不下。
裴屷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缓慢而有力,“只要在路德维格污蔑你时帮你作证,就已经能代表我的态度。因此参加你的生日宴会并非必要。”
贺衍冷静地分析:“我接触贺忠载的时间并不长,但毋庸置疑,他极其多疑。你的性格和秉性他不可能没有调查过。既然你认为无法从裴副总统那里得到更多消息,又想知道裴家和贺家背后的真相,那必须先取信于贺忠载。口说无凭,只有你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才能让贺忠载确信我的价值,才能更大程度对我放松警惕。”
两个人对视,目光在空中交撞。
裴屷率先移开视线,“我知道。”
贺衍冷笑,“但你还是不想去。”
裴屷也跟着冷笑了一声,“如果不是贺忠载威胁你,你也不会逼着我去。”
直到夜幕降临,天彻底黑透,两人终于达成一致。
空无一人的客厅,茶香渐渐散去。茶几之上,只余一张金丝镶边的请帖。
雨夜,天空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有路灯在雨幕中投下昏黄的光晕。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味,贺衍忽然踩到一个水坑,水洼溅湿裤腿和鞋袜,他的脚步变得沉重而黏腻。
贺衍蹙了蹙眉,得快点回去换裤子。
别墅就在前面,只是灯已经全暗了。还不到九点,贺琚这么早就睡了吗?贺衍甩了甩伞上的雨滴,输入密码打开了大门。
贺衍把伞放到玄关,打开了客厅的灯。
“还以为哥哥今晚不回来了。”沙哑的声音从沙发那处传来。
贺琚半靠在沙发上,他轻咳了几声,指尖微微蜷缩,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微卷的碎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皮肤上,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唇色淡得几乎透明,带着一种病态的美感。
发烧?流感?病毒?有传染性吗?贺衍眉头微蹙,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你生病了?吃药了没有?”
贺琚又咳了几声,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几分压抑的痛苦,“可能是受凉了,现在头有些晕。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我就有点感觉不对劲。”
昨天晚上,贺衍嘴角一抽,“那你多注意休息——”
“哥哥不照顾我吗?”贺琚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与恳求。
平日里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的眼眸,此刻微微阖着,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显得很是脆弱。
贺衍双手抱胸,冷眼看着他的表演。要真是生病难受,哪来这么多力气说这么多话。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贺琚微弱的咳嗽声在寂静中回荡。
不管是那种若有若无的试探、刻意的示弱,贺琚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仿佛在一步步引导他的情绪。
“演够了吗?”贺衍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生病了就快点吃药,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哥哥,怎么发现我在演呢?”贺琚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没了刚才那股虚弱到不行的感觉。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像是情人的低语,又像是毒蛇的吐信,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甜蜜:“上次哥哥不是向我保证了,可为什么,今天在裴屷那里待了那么久。”
贺衍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我去哪里了?再说,我去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一直在等着哥哥,可是哥哥直到现在才回来啊。
贺琚嘴角缓缓扬起,弧度越来越大。
他笑了下,很轻。只是这声音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癫狂。
贺琚的眼睛亮得吓人,像是燃烧着某种无法熄灭的火焰。
他忽然弯了下眼,直勾勾地盯着贺衍:“哥哥既然是我的——哥哥,一切当然和我都有关系啊。”
贺衍眉头紧锁,嘴角微微抽动,这家伙不会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吧。
贺衍迟疑了片刻,终于说出了声,“贺琚,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贺琚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消失, 语气平静到和刚才判若两人,“你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嘲笑我。”
他的眼睛本就漆黑如墨,此刻微微眯起, 像是吞噬了所有的光, 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这深沉的黑暗压得凝滞。
极端的情绪切换,病态的操纵欲还有那种极度的以自我为中心。如果贺琚不是在演戏, 那他还真该去找心理医生看看。
他不想再跟贺琚浪费时间了,贺衍眉头蹙起,一丝若有若无的不耐烦悄然爬上眉梢。
湿透的裤脚贴在腿上上,每动一下,布料就摩挲皮肤, 那种湿冷、黏糊又沉重的感觉让贺衍浑身不适。
贺衍转身抬脚, 脊背挺直, 毫无停留之意。
哥哥就这么走了,真是干脆利落。他扯了扯嘴角,眼眸垂了下去。
贺琚突然捂住嘴, 他的脸涨得通红,额上青筋凸起, 无法抑制身体的剧烈颤抖,一连串咳嗽声破喉而出。
这病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他的眼底翻滚着复杂的情绪, 眼神中透着烦躁与迷茫。要驯服野兽, 最不该缺的就是耐心才对。
而且这只是一场游戏, 他完全没必要这么生气。这样失态, 可真不像自己。
“药,热水。吃了快点睡,我没时间跟你耗着!”
贺衍把东西重重地放在贺琚面前,语气称不上有多好, “我的耐心有限,早点睡别再给我整什么幺蛾子。”
贺琚眼睛睁大,呆愣在那里,大脑仿佛断电一样,所有的思绪顷刻消失,只剩一片茫然的空白。
等他回过神来,贺衍已经上楼了。
贺琚指尖轻触温热的水杯,水温刚刚好。
雨似乎是前半夜就停了,昨晚贺衍踩进去的那个水洼里的水已经干了。
贺衍今天特意比平时早醒了半小时,他可不想再遇见贺琚,要是他再像昨晚那样发疯,自己可能会先贺琚一步爆炸。
贺衍打了个哈欠,不经意地抬头,目光和刚刚走进班里的贺琚相撞。
贺琚眸色微沉,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了一瞬,他几乎是立刻移开了视线,目不斜视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路德维格眼下发黑,眉头皱在一起。
他拿出手机,不信邪地又刷新了一遍微讯,但昨晚他发给贺衍的那几条消息依旧没有任何回复,明明早就显示对方已读。
上课铃声打响,路德维格深吸了一口气,瞥了眼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的贺衍,心里堵着的那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讲台上的头发花白的老师滔滔不绝,激情澎湃地讲述某个艺术珍品是多么巧夺天工。但这节课依旧只有极个别同学在认真听讲。
路德维格又往后瞥了一眼,贺衍已经醒了,低着头正在看什么书,一会儿翻一页,看得倒是津津有味。
他这种悠闲自在样子跟昨天哭泣流泪的哪里是一个人。
路德维格咬着牙,眉头深锁,额角甚至隐隐有青筋跳动。他怎么敢不回自己的消息,也不接自己的电话。
路德维格拿出手机,噼里啪啦又打了一堆字:[马上就要到周五了,如果这周结束前你不能搞定岑靳,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等着吧,一会儿你就不可能这么轻松了,等下课他就去找你。路德维格愤怒地按下发送键,又冷脸看了眼贺衍。
相似小说推荐
-
在柯学基建后我看到了弹幕(我会抡大锤) [BL同人] 《(综漫同人)在柯学基建后我看到了弹幕》作者:我会抡大锤【完结+番外】晋江VIP2024-07-02完结总书评数:3...
-
南洋往事(康塞日记) [近代现代] 《南洋往事》作者:康塞日记【CP完结】长佩VIP2025-06-19完结27.96万字 2.19万人阅读 2,117.91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