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晚等到晚上七点多,一直都没见到贺衍,只好和其他值班的人换岗。可不能亲自看到这小鬼的惨模样,鲍里斯总觉得心有不甘,今天的值班还是他亲自和别的宿管调换的。
等到贺衍走进大厅之后,他这次不仅没躲,反而主动打了招呼,“贺同学,听说昨天下午,游泳馆可是发生了一场好戏。”
贺衍听到声音,侧目。
清晰透亮的玻璃后面,鲍里斯满含恶意地笑着开口,“啊,对了,这场戏的主演好像正是你啊。”
贺衍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他迈着步子走向值班室。
鲍里斯看到他的动作,立刻往后弹腾了下,连椅子带人往后退了一米多。他瞥了眼值班室的大门,呼出一口气,还好他从那天之后就学会了一进值班室就锁门。
鲍里斯哼笑了一声,脸上的肥肉也跟着颤了几下,“我就说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的,该死的灰老鼠,要是你还学不会夹着尾巴做人,我也不介意那些人再好好教训你一顿。”
贺衍挑了下眉,敲了下玻璃,“鲍里斯,你的嘴巴最好放干净点,我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
鲍里斯嗤笑,“贱民,你以为你是谁,我还要看你脸色?!!我可是听到那几个大少爷说了,他们不只往你身上倒冰水,还特意把空调温度给调低了,遭报应了吧,哈哈哈哈。”
贺衍眼底划过一丝深思,冰水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但是空调温度——
人怎么不见了,鲍里斯正奇怪着,就听到大门那里忽然有什么动静,门把手正上下晃动。
门忽然就开了。
贺衍推开了门,挑了下眉,打了声招呼:“中午好啊,鲍里斯。”
他明明关门了,鲍里斯脸上的肥肉开始颤抖,手上的黄油小饼干啪叽一下掉落到大肚腩上,弹了几下后落在地面,碎成了几块。
“你……贺衍同学,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贺衍眨了眨眼,“你觉得我是君子吗?”
鲍里斯大口喘着粗气,身上满是饼干碎屑,他动也不敢动,“那你想干什么。”
贺衍垂下眼睛,看不清眸中的神色,“你是听哪几个‘大少爷’说的?”
玻璃窗忽然又被敲响了,黑发微卷的青年站在窗外,饶有兴致地看着里面,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面?”
青年把视线移到鲍里斯身上,轻笑着说道:“这位宿管先生,我来帮贺衍办理换宿手续,你能在文件上签个名吗?”
他胸前徽章上的红色钻石在光线下折射出异常刺眼的光,鲍里斯觉得自己眼睛快要瞎了,耳朵或许也聋了。
什么哥哥,什么换宿舍,这个A级的少爷怎么会喊这个贱民哥哥。
鲍里斯以为今天能好好嘲笑贺衍一顿,能够看到贺衍被收拾后惨样子,能够让自己狠狠解气,可是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瞬间,鲍里斯的脸就白了,那张挤满肥肉的脸上满是谦卑,神色比刚才还要恐惧和卑谦。
他的瞳孔紧缩,汗毛几乎全部竖起来了,冷颤一阵又一阵袭向后背。鲍里斯内心崩溃地大叫,恍然无措。贺衍怎么会是A级学生的哥哥,他明明是一个再低劣不过的D级而已。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贺琚,站在窗外的人极其貌美,笑容也很温和,但鲍里斯却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他喉咙紧绷,声音干涩:“当然可以,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鲍里斯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打开了一条缝隙,拿走了贺琚手里的文件,颤抖着签完名字之后,又极其恭敬地递了回去。
不过几句话而已,这位气焰嚣张的宿管先生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权利的力量,贺衍眸色暗沉,眼中的嘲意一闪而过。不过,往好了想,这下也好办了,至少不用再花那么多功夫撬开这家伙的嘴。他要问的事情,估计鲍里斯现在也不敢不说了。
贺琚看着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贺衍,眼角弯了弯,“哥哥,我们上去搬行李吧。”
贺衍清楚自己早晚都要搬宿舍,可贺琚不事先告知就直接来这一出,真是高高在上惯了。
贺衍淡淡地扫了贺琚一眼,语气微冷,“我还有事要问他,你既然不请自来,那就等我问完,别碍事。”
贺琚笑容更加灿烂了,音色清透却又诡异地带着甜蜜,“当然了,我会等着哥哥的,我可是很听哥哥的话的。”
贺衍眉头轻蹙,好好一个人,怎么就长了张嘴,不能正常说话吗。
贺衍径直走向鲍里斯,在距离他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垂眸看着他,睫毛遮挡住了光线,眸色比刚才还要深。
鲍里斯看了眼贺衍,像是在看什么凶神恶煞的猛兽,他咽了口唾沫,牙齿莫名打战,“贺同学,我原来,我之前——”
贺衍语气冰冷,“刚才我问的问题,还记得吧?”
鲍里斯缩着脖子点了点头,模样很是滑稽,片刻,他又立刻摇头,语气愈发恭敬谦卑,“那个,您,您再说一遍。”
前后的态度,趋炎附势的模样真是让鲍里斯展现了个淋漓尽致。
贺衍唇角轻扯了下,“游泳馆空调温度,你是听哪几个‘大少爷’说的?”
“我现在就想,现在就想,”鲍里斯舔了下嘴唇,忽然,他眼睛一亮,语气激动地说道:“我想起来了,里面有一个是棕色头发的。还有几个人我记不清了。”
贺衍静静地俯视着他,神色未变,但鲍里斯却心里一哆嗦,他又咽了口唾沫,“要不,我帮您找找监控,但拜托您可千万不要将这事告诉其他人。”
贺琚眼睛微眯,眼底划过一抹深思,游泳馆空调,看来昨天下午自己离开之后,游泳馆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贺琚看了眼对峙的两人,若有所思地打开了手机。过了片刻,他的神情凝固了一瞬,眼神有些吓人。
值班室内,鲍里斯抖着手点开监控,他止不住地咽着唾沫,再点错了两遍之后,终于找到昨天的那个时间段,他暂停了进度条,“那个您看,就是他们四个。”
贺衍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多谢。”
鲍里斯立刻摇头,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连忙弯了几下腰,“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不计较我就好,这——”
“我知道了。”贺衍没兴趣听他说道歉的话,起身离开,顺带关上了门。
贺琚站在门外等他,看到贺衍出来,他笑着走近,语气莫名其妙,“哥哥,你问完啦。”
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贺衍眨了下眼,睫毛轻颤了下,眼下的泪痣愈发醒目。
贺琚情不自禁地盯着那颗泪痣,眸色渐渐暗沉下来。
他知道贺衍会在学校里受到欺负,甚至最开始也是冷眼旁观的,但是这种程度的欺负,贺琚眸色中闪过一丝冷意,真是奇怪了,他为什么心里会有点不舒服,明明之前根本不会在意这种事情。
贺琚眼睛闪烁,啊,他知道了,因为这是自己的玩具,没有经过自己的允许,怎么能被别人欺负呢。
“哥哥,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了,也可以问一下我。”贺琚眉眼弯弯地看向贺衍,如果下次哥哥再遇见这种事,如果哥哥向自己求助的话,贺琚微眯了下眼,心底莫名战栗,带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愉悦,他忽然有些期待这种事情的发生。
贺衍按下电梯按钮,这种若有所指的话,他可不相信贺琚这家伙会有这么好心,“我还真有事想问你。”
贺琚表面如常,呼吸却急促了一瞬,他笑着看向贺衍,“什么事?”
电梯到了,伴随着开门的声音,贺衍哦了声,语气平淡:“图书馆借书的流程,圣洛莱索学院指南上写得不太清楚,我想问你一下。”
贺琚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下,居然是这种事情嘛。他保持着微笑告诉了贺衍,得到了贺衍一句语气平淡地感谢。
贺琚无法形容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他笑容扩大,面容愈发秾艳,像是盛开的玫瑰一样,馥郁芳香,但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
贺琚漫不经心地抬眸,盯着贺衍的发梢,啊,感觉好像被哥哥耍了呢。
电梯上行到五楼,贺琚跟在贺衍后面进入宿舍。
贺衍把书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到桌面上。除了一眼就能看出被浸泡过的课本之外,还有两个面包。
“哥哥午饭就吃这个吗?”贺琚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贺衍手中的动作没停,只是敷衍地嗯了声,就继续收拾东西。
贺琚不再自讨没趣,反而饶有兴趣地环视着房间,书桌上的书整齐地按照顺序从高到低摆放着,衣柜里的所有的衣服按照颜色季节分类地挂在那里,甚至连床铺都没什么明显折痕。
贺琚眨了下眼,他踱步走到书桌前,注意到了桌面上的黑色钢笔,这支钢笔看着有些年头了,虽然有几处磨损,但不难看出主人对这支钢笔的爱护。
贺琚轻轻拿起钢笔,随后又放回了桌面上,只是钢笔的角度不再与书本平行,有些歪了。
“别乱动我的东西。”贺衍盯着桌面看了眼,然后看了眼一脸无辜的贺琚,他抿了下唇,他下意识想把钢笔挪正,但下一秒还是把钢笔放进了书包里。
他又瞥了眼贺琚,眼神里的嫌弃不言而喻。
“抱歉哥哥,是我不好。”贺琚语气诚恳,眼底却含笑,他摩挲下刚才触碰钢笔的指尖,脑海中忽然飘过一个念头,啊,他发现了,哥哥好像是有强迫症啊。
贺琚嘴角噙着笑意,阳光落进深黑的眸中,点亮了瞳孔深处。贺琚的视线一直落在贺衍的身上,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想什么,注视着贺衍的一举一动。
贺衍后颈发凉,他加快了整理的动作。东西不是很多,十分钟不到,贺衍收拾好了。
鲍里斯坐在窗户后面,神色呆滞,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还没等他平复心绪,就又看到了恐惧的源头。他缩了缩脖子,再次把自己藏起来。
马上就要一点了,圣赛尔公寓的学生陆陆续续地回到宿舍。
“等等,那是贺琚吧,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后面,我艹,他后面是贺衍。他俩,他俩不会真是——”
“嘘,小声带,别让他们听见。”
嘈杂的议论在圣赛尔公寓的门前陆续响起,贺衍把行李箱塞到贺琚的专车后面,然后关上了后备厢大门。
贺琚有些疑惑地问道:“哥哥,你不上来吗?”
贺衍转身,随意地挥了挥手,“我还有事,麻烦你把行李带过去了。多谢。”
生疏又礼貌的话语还未落,贺衍人已经登上摆渡车了。
“师傅,去图书馆。”
摆渡车扬长而去,人影很快消失在贺琚的视线中。
贺琚莞尔,唇角情不自禁地溢出一丝笑,野性难驯,才更有挑战啊,什么时候能看到哥哥认输呢。
不过要是贺衍真的变得和其他人一样的话,那可能也没什么意思了。
贺琚升上车窗,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神色愈发平静,眼眸如墨,“查查除了方盛寒之外,昨天有谁对贺衍下手了。”
“是,少爷。”
尖塔在视野中越来越大,图书馆也越来越近。
贺衍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高清的监控下,四个人的面孔清晰可见、棕色头发的人是安东·哈里曼,另外三个人贺衍不清楚名字,但他也都见过,在刚来圣洛莱索的那天晚上。
贺衍收起手机,他从书包里拿出面包,一口一口地咽下,神色平静。
图书馆的建筑风格古朴又庄重,墙壁上雕刻着精细复杂的图案,象征着智慧的猫头鹰,代表着知识的橄榄枝,
贺衍拿出学生卡,走进了图书馆。
走进的瞬间,书本特有的墨香与橡木的味道交织在一起,扑面而来。
光线从高处透过精致的玻璃窗户,洒在深色的木质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图书馆内部,高耸的书架仿若森林中的巨树,盘根错节,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一直向上延伸,直到穹顶。
图书馆很安静,人并不多,有一些学生在看书,有一些人在小憩。
贺衍放轻脚步,走到了律法专区。
五分钟后,贺衍找到位置坐下,《联邦宪法》四个烫金大字在红色的封皮上越发醒目。
贺衍翻开目录,指尖在目录上轻轻滑动。
隔着书架另一边的书桌上,裴屷正在专注地翻阅着一本书,他已经看到了这本书的最后的部分。
半小时后,裴屷合上了书,书籍的封页图片是一架飞机。
裴屷合上书走近书架,把书本重新归位,透过书架的间隙,他看到了在那里看书的贺衍,模样专注又认真。
裴屷动作微微停顿,把书放回去后,离开了图书馆。
书页翻动的声音停止,贺衍若有所思地合上了书,联邦的法律体系有很多相似之处,但最根本的底层逻辑却截然不同,公平正义的确在法律中存在,但讽刺的是,特权阶级凌驾于法律之上,居然是一种共识。
贺衍离开图书馆的时候是下午两点三十多,贺衍点开手机,打开圣洛莱索的地图。
击剑课的上课地点在综合运动馆,和上次篮球课是同一个场馆,真是容易让人联想到不好的回忆。
贺衍揉了揉额头,他本来报的是散打,毕竟他听闻圣洛莱索的散打教练很有名。但击剑这种东西,他是完全没有接触过,也没什么兴趣。
贺衍呼出一口闷气,神色冷郁,屏幕上突然弹出来一条微讯好友申请:[哥哥,我是贺琚。银行卡号已经发给哥哥啦,晚上一起吃饭怎么样。]
贺衍抿唇,贺琚是怎么一回事儿,从中午开始就很奇怪。贺衍同意了申请:[吃饭今晚没空,明天吧。]
[哥哥居然回复得这么快,那说好了,明天中午哥哥可不能再一次拒绝我了,到时候我会给哥哥一个惊喜的。]
什么惊喜,他不给自己惊吓还差不多。
贺衍眸色渐深,今天晚上,他的确有事情要做,他不是什么圣母,可不打算放过欺负自己的人。
综合体育馆。
已经是两点五十五,但贺衍的脚步依旧平缓,面容也不见什么急迫。他根据场馆内的指示,迈步走进击剑馆。
击剑馆内部有三个场馆,教学的师资队伍也有所不同。
前台,工作人员看了一眼贺衍的学生证,在电脑上查阅之后,“您的场馆是一号馆,在东侧,从这里进去之后左转就到了。”
场馆内,一块长方形的专业赛道占据的场馆的左侧,周围的一圈防护栏将比赛区和练习区划分开来。
裴屷面容沉静,他穿着白色击剑服,正低头擦拭他的剑,旁边的椅子上放着一顶灰白的金属面罩。
一号场馆是击剑馆内的专业场馆,学生的水平都相对较高,因此人数也是最少的。
目前,场馆内包括教练在内只有六个人,除了裴屷之外,剩下四人两两坐在一起,而且离他都很远。
一号馆内教练这次没有穿击剑服,他穿着一身运动套装,他的手臂上还缠着一圈石膏,用绷带搭在脖子上,“昨天不小心摔倒了,本来还想着今天开学第一节课,和大家对练一下检验一下大家的水平来着。不过也没关系,今天的课程改为自由练习,我会在旁边指导的。”
“要是有人想比赛,也可以现在跟我说一声,我来当裁判。”
教练看了眼场馆内明显已经组好队开始练习的四个人,有些尴尬地干笑了两声,“裴屷,主要是你水平太高了,那四个是你的手下败将。”
裴屷淡然地将剑放到一旁,长眉凤目,薄唇挺鼻,表情自始至终没什么变化。
教练眨了下眼,“对了,裴屷,今天要来一个新学生,他好像是个转学生,不过能直接到咱们这个场馆,那肯定水平不错。一会儿你们俩——”
转学生?裴屷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
贺衍换好衣服,就在这时候走进了一号场馆,正在讲话的教练一眼就看见了他,“诶,你是贺衍对吧,快过来,快过来。”
贺衍愣了下,这人怎么这么激动。
教练咳咳了两声,自我介绍了一下:“我姓王,你喊我王教练就行。贺衍,你一会儿和裴屷一起对练吧,有什么问题问我就行。”
王教练完全没给人反应的机会,说完转身就走,走到场馆一侧坐下后,他才长舒了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裴屷微微垂眸看向贺衍,眼睛里却没有映入任何东西,一眼望去,深邃无垠。
两人的视线交错。
裴屷看了眼贺衍拿剑的姿势,凤眸轻闪,音色清冷低沉,“你最好选择三号场馆,一号场馆不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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