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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魂(一丛音)


离长生歪头。
什么动静?
封讳就算再动怒,鬼气也没这般浓郁过。
离长生缓步走过去。
偌大殿中鬼气浓郁森寒,几乎凝成无数鬼手嘶吼咆哮着想要抓住离长生曳地的衣袍。
走过鬼气森森的长廊,终于到了殿门口。
离长生等着殿门开。
左等右等,没动静。
离长生愣了下,犹豫着回头望去。
鬼差无法靠近九司大会之地,正在不远处探头望着。
离长生想通了。
这就是鱼青简所说的“下马威”。
渡厄司果然不受幽都其他八司待见。
离长生也不生气,走上前伸手想要自己推门。
手指还未触碰到寒铁似的大门,一只手忽然从身侧伸来,挡住离长生要探过去的五指。
一道温柔至极的声音传来:“掌司,不可。”
离长生一愣,回头望去。
一个身着雪枝白梅袍的男人站在他身后,眉眼五官带着春雨似的柔,罕见的是及膝白发如雪一般,发间插着一根梨花木雕刻而成的簪子。
古朴又阴柔,不像幽都恶鬼,倒像是雪山精怪。
离长生疑惑:“你是?”
“属下裴乌斜。”男人性子温和极了,说话轻声细语,眉眼带着笑意令人如沐春风,“这是鬼门,您神魂不稳,最好不要碰。”
离长生诧异极了。
这人就是裴乌斜?
入渡厄司时他就听说过裴副使的大名,往往都是鱼青简打骂人时搬出来副使镇场子。
本以为会是个张扬肆意一拳打到满城厉鬼的强势之人,没想到看着这般温良无害。
离长生往旁边侧了侧。
裴乌斜温柔笑起来,颔首道谢后,素白的手轻轻在门上一点。
离长生心想,可真温柔啊。
下一瞬,砰地一声。
重泉殿的门轰然倒下,震起漫天灰尘。
离长生:“?”
九司众鬼:“……”
将门轻飘飘震开后,裴乌斜敛了敛袍,恭敬地垂首:“掌司,门开了,请。”
离长生:“…………”
不愧是副使。
和鱼青简那种看着能打实则是个花架子的类型完全不同。
有这样的人撑场子,离长生装模作样“嗯”了声,慢条斯理地抬步走了进去。
裴乌斜紧跟其后。
九司大会的长桌之上,众鬼已化出狰狞的鬼相,如同野兽般鬼气森森盯着离长生,试图吓退胆小怯懦的凡人。
封讳比离长生早到一步,正面无表情坐在主位上把玩着手中一串金铃,余光瞥见离长生进来,似乎冷笑了一声。
离长生挑了下眉。
竟然用鬼相来迎接他,如此隆重吗?
离长生礼数有加,双手交握,微微颔首向诸位前辈行礼。
封讳眼皮轻轻一跳,侧身避开。
九司众鬼愣了愣,唇角露出一抹冷笑。
看来这个下马威……
还没想完,忽然听到天边一道惊雷炸开。
轰隆隆——
世间无人能经得住天道所赐的金色功德,或者说上衡崇君的一拜,离长生并不在意这个,颔首随意一礼想走个过场。
刚垂下眼,就听到砰砰砰几声。
九司众鬼像是被重创一般,纷纷捂着胸口往后一栽,鬼相陡然消散化为人形,差点被拜得口吐幽魂。
离长生:“?”
怎么了这是?
九司众鬼心生警惕地望着这位瞧着人畜无害的凡人掌司,真是狠毒,竟然用这种方法损他们功德。
好、好一个下马威!
渡厄司来者不善啊。
作者有话说:
此时的鱼啧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裴乌斜笑了笑,恭敬行礼:“见过诸位大人。”
几只恶鬼被离长生拜出心理阴影,见这疯子一抬手心都提起来了。
好在裴副使没什么能让人天打雷劈的本事。
行完礼后,裴乌斜引着自家掌司落座。
九司众鬼阴沉着脸,凶狠地瞪着离掌司。
离长生不明所以,怎么礼数有加还会被更加针对呢,莫非幽都的礼数不是这样的?
鱼青简到底让他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儿?
离长生正想着,肩上落下个微沉的东西。
微侧身看去,裴乌斜不知何时拿出一件雪白大氅轻柔披在他肩上,俯身凑在他耳边温声提醒。
“那位瞪着您的是阴阳两界交涉的通引司掌司,从他往前分别是鬼门司祝婵,幽司庄厌厌,拘魂司茂凌……”
离长生:“…………”
都谁谁谁,记不清。
只记得都在瞪他了。
裴乌斜知晓他记不住,笑着道:“九司大会最紧要的人物是功过司的蔺访大人、幽都柜坊的楼金玉大人,这两位还没到,掌司目前不必将其他人放在眼中。”
离长生:“……”
好狂妄啊。
离长生交叠着双腿靠在椅背上,侧头问他:“南沅城主府大厄的功德可记上了?今日有几成把握不被裁撤?”
裴乌斜笑了:“掌司不必忧心。”
离长生挑眉和他对视。
裴乌斜长相妖邪如精怪,性子也着实让人琢磨不透。
正想着,忽地听到一声瓷杯破碎的清脆声响。
离长生偏头看去,坐在主位的封殿主手中玉盏破碎成齑粉,一汪酒液悬空在他指尖,脸色阴沉,浑身煞气冲天几乎将整个重泉殿填满。
离长生疑惑地四下张望。
谁又招惹封殿主了?
九司其他鬼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离主位远了些。
历代九司大会,封殿主从来不会现身,虽说因四灵之身在幽都手握大权,但真身被封印幽冥殿中,甚少会化身离开。
这还是幽冥殿主第一次参加九司大会。
为谁而来,众人心里门儿清。
见封殿主鬼气森森注视着那天杀的离掌司,几位掌司大人面上面无表情,实则暗暗在心中呐喊打起来。
老情人见面,怎能不大撕一场呢?
封殿主脸色阴沉地动了!
唔,封殿主换了盏杯子,面无表情将冷酒一饮而尽。
众鬼:“……”
不打啊,那这么大阵仗?
渡厄司掌司的位置离主位挺远,坐下后面前的烛火燃起暖橙火光,和其他幽蓝鬼火格格不入。
离长生倚靠在椅背上,肩上裹着刺眼的白色大氅,秾艳面容被烛火照得如暖玉般,偏着头和俯身的裴乌斜说话。
也不知说了什么,漂亮的眉眼泛起笑。
封讳冰冷的视线落在离长生带着笑的眼眸,只觉得越发刺眼。
没等封殿主再毁一杯酒盏,重泉殿外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
众鬼循声望去,裴乌斜直起身,温顺地在离长生身后垂手而立,不再靠这么近。
封讳终于将视线收了回来。
来人是功过司的掌司蔺访。
九司大会蔺访大人身形高挑,一身艳丽红袍雷厉风行踩着倒塌的殿门快步而入,周身漂浮着一圈鬼气森森的功过玉简。
她似乎忙得很,捏着一枚玉简一目十行扫过,涂着丹蔻的指尖微微一捏愈w宴,功过玉简瞬间破碎。
拘魂司的茂凌瞧见她,赶忙溜达过去,笑嘻嘻地说:“蔺大人,我司的功德……”
蔺大人头也不抬:“去死。”
茂凌好像就单纯为挨一句骂,高高兴兴应下:“哎!”
离长生:“?”
裴乌斜再次俯下身,轻声道:“这位是蔺访大人,九司功过皆由她评判。”
蔺访捏碎玉简后,身躯周身又会出现新的功过,她估摸着是做不完了,终于将视线抬起来扫视一圈。
什么时候到重泉殿了?
蔺访走至主位边侧的位置颔首一礼:“见过封殿主。”
封讳:“嗯。”
蔺访敛袍坐下,视线往四周一瞥,“哟”了声:“我还纳闷今儿重泉殿怎么如此明亮晃眼,原来是离掌司到了。挺好,不必面对一堆丑得要命的同僚,这死日子有盼头了,我还能再干三百年。”
离长生:“……”
众鬼:“……”
蔺访像是棵树,身边全是没整理好的功过玉简,她随手一挥将一堆七零八落的玉简拂去,一一排出九张颜色各异的功过簿。
“闲言少叙,先入正题。今年中元大会最重要的只有……”
鬼门司的祝婵提醒:“楼金玉和章阙还没到。”
“让他们去死。”蔺访道,“——只有一个,那就是渡厄司的去留。算上离掌司的天道所赐功德,加上此番大厄超度的功德,今年勉强算是补上。不过前些年功德倒扣过多,幽都不少鬼心生不满,今日听听众位大人的意见,渡厄司是留下,还是裁撤并入刑惩司。”
正戏开场。
裴乌斜说不必他担忧,离长生索性也懒得操心,懒洋洋坐在那,点燃辟离草,修长手指托着玉质的烟杆慢慢地品。
封讳越过曲水流觞和他漠然对视。
离长生察觉到他的目光,单边眉梢挑起一点弧度,眉眼带着笑冲着他呼出一口草药的烟雾。
封讳:“……”
明明相隔着长桌,封讳却像是嗅到那股苦涩的药香。
烟雾将男人漂亮昳丽的眉眼欲遮不遮,封讳的手倏地一动,他好似不想这样被离长生一举一动牵动心神,目光却像是粘在那张脸上,撕都撕不下来。
离长生咬着烟杆,忽地冲他莞尔一笑。
封讳竖瞳倏地缩紧。
蔺访:“殿主?殿主……”
封讳面无表情偏头看她。
蔺访道:“……敢问您意下如何?毕竟刑惩司归幽冥殿所属。”
这话一出,众鬼全都将视线看向封殿主。
将有仇的旧情人收入麾下,岂不是能假借上峰身份狠狠报仇雪恨了?
封讳看向离长生。
离长生气定神闲坐在那吞云吐雾。
封讳瞥着他的烟杆,冷淡道:“离掌司乃是天道所选,何处去不得?并入刑惩司自是好事一桩,就是不知离掌司想胜任哪个位置?”
离长生眯着眼睛笑。
辟离草烧得极快,他垂着眼将新的草药放进去,懒洋洋道:“我看幽冥殿主之位就不错。”
众鬼:“……”
终于要打起来了吗?!
众鬼等着见证九司历史。
都要被人篡位了,封殿主却笑了。
众鬼暗暗期待。
这是怒极反笑吗?
只见勃然大怒的封殿主手指轻轻在石桌上一瞧,指尖遽尔钻出一道黑雾,宛如黑蛇似的往桌案的流水中一钻。
蛇在回形的水中游了半圈,在离长生的位置上游行而出,陡然身形庞大,龇着尖牙冲着离长生一声咆哮。
离长生眉梢一动。
九司大会往往枯燥,这还是头回刚开始就这般刺激,其他几司掌司脖子都伸长了,等着看旧情人反目成仇的好戏。
巨大的黑蛇獠牙大张,猛地喷出一簇火苗,准确无误将离长生烟杆中的辟离草点燃。
蛇猛地窜回水中,溜达着游回去,缠着封讳的手指滚了一圈和鬼气融为一体。
封讳淡淡道:“那就恭候离掌司早日篡位,执掌幽冥殿。”
离长生笑眯眯地道:“好说好说。”
众鬼:“…………”
众鬼默默咽下一口老血。
这么大阵仗,就给人点个烟?
就在四周皆静时,章阙终于姗姗来迟。
章大人忙着凑热闹,踩着门跑过来匆匆道:“我错过什么了吗?……呃,见过殿主。”
封讳没理他,又拿了盏酒喝。
蔺访道:“来的正是时候——章掌司觉得渡厄司并入刑惩司可好?”
章阙:“唔。”
楼金玉未到,章阙也不客气地坐在他的位置上,偏头看了离长生一眼。
若是在半个月之前,章掌司自然举双手双脚赞同渡厄司并入刑惩司,但章阙能做到刑惩司掌司之位并非只靠修为。
章掌司察言观色,估摸着封殿主似乎并没想按死渡厄司的意思,连九司大会都罕见地过来参加,想必还是对旧情人余情未了。
就是不知殿主是打算将旧情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还是不愿以权压人放他自由。
章阙窥着封殿主的神色,意识到他现在心情似乎不错,试探着道:“如此甚好。”
封讳眼眸一眯。
“……但话又说回来。”章阙了然,翘着二郎腿,“本掌司和渡厄司那些人合不来,就算并入了也是鸡飞狗跳群魔乱舞,倒不如各自为营。”
蔺访挑眉:“我记得章掌司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渡厄司仗势欺人已久我早已看不过眼’,还说要用尽一切让渡厄司被裁撤,收到自己麾下狠狠羞辱。”
章阙:“……”
离长生觉得很有意思。
幽都九司……唔,他还记不清有哪九司,本以为这些皆是修行数百年的大鬼,沉静稳重,各个是一方之主。
如今一见却发现,幽都果然不出正常人。
九司争了半晌,除了封讳手下的鬼门司和刑惩司,其他司几乎都恨不得渡厄司从幽都消失。
眼看着场面控制不住,离长生偏头看向裴乌斜。
裴副使似乎已习惯这种鸡飞狗跳,气定神闲垂首立在那,见离长生看他,低头道:“掌司有何吩咐?”
“他们同仇敌忾不愿渡厄司长存。”离长生道,“再这样下去,裴副使恐怕就没掌司了。”
裴乌斜低低笑了起来。
离长生挑眉看他。
都这么节骨眼了还笑,难道还有杀手锏?
裴乌斜见众鬼为裁撤渡厄司争得口干舌燥,不再作壁上观,抬手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
裴副使无论做什么都晏然自若,一举一动春风般和缓。
离长生又想真温柔啊……
刚感慨完,就见裴乌斜从手中拿出走吉在南沅城主府扣留的大厄残魂,漫不经心随手一扔。
大厄陡然挣脱木壳子咆哮而出,怨气顷刻充斥大殿之中。
众鬼:“……”
离长生:“?”
在幽都重泉殿放出吸食功德的大厄残魂,这举止太过胆大妄为。
蔺访霍然起身,厉声呵斥:“裴乌斜——!”
大厄只剩下残魂,却能靠着功德重新凝聚身躯,它在重泉殿盘桓一圈,再次不记打朝着离长生而来。
裴乌斜雪发披在肩上,四肢拘魂链垂曳而下。
他站在离长生身后,轻启薄唇:“附灵。”
这声又轻又柔,一道金光从他身躯卷起,如一道清风朝着大厄残魂而去。
走吉制服大厄时用了法器,可裴乌斜只是一道风轻轻拂了过去,大厄残魂骤然在半空僵住,随后轰然炸开。
残魂被附灵碾碎成齑粉,纷纷扬扬落至曲水流觞中。
重泉殿一阵死寂。
裴乌斜收回灵力,彬彬有礼地颔首告罪:“惊扰诸位大人了。”
蔺访冷冷看他:“裴副使是什么意思?”
“并无冒犯之意。”裴乌斜温柔极了,笑着说,“三界三百年无厄灵出现,今年七月却有两只厄灵在西州作祟,属下怕诸位忘了渡厄司初立时的目的,所以想提醒诸位,渡厄司一旦被裁撤,崇君所赐附灵无用,倘若再有大厄出现,三界恐怕要重蹈三百年前的覆辙。”
众人一怔。
裴乌斜说着又笑了,眼底却冰冷毫无笑意:“……若大厄肆虐,现世可并没有第二个崇君心甘情愿以身殉道。”
离长生侧眸看他。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比九司争个脸红脖子粗都要有效。
怪不得裴乌斜如此笃定,就算此番九司大会功德不足,恐怕幽都也不能裁撤渡厄司。
好手段。
重泉殿几位掌司面面相觑。
一直未说话的封殿主懒懒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裴乌斜:“真不愧是度上衡手下最能咬的一条好狗,他以身殉道前将渡厄司交给你,果真有先见之明。”
裴乌斜笑着道:“多谢殿主夸赞。崇君无论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
封讳掌心朝上,懒洋洋张开五指托着一只盘桓的游蛇,淡淡道:“怪不得度上衡那般宠信你。”
说着,封殿主凉飕飕扫了离长生一眼。
离长生:“……”
关他何事?
九司有五司支持裁撤渡厄司,但有厄灵在脑袋上悬着,就算全票通过渡厄司也无法被裁撤。
九司大会最重要的一件事尘埃落定,没了转圜余地。
离长生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早知如此轻松,就不和封讳掰扯来掰扯去了。
确定好渡厄司的去留,幽都柜坊的楼金玉终于到了。
离长生对这个幽都柜坊的铁公鸡很有兴趣,侧着头看去。
楼金玉这名字听着纸醉金迷,再联想起楼长望那败家子的做派,离长生脑海中浮现个金光闪闪的形象。
但当幽都柜坊的当家掌柜到了后,才意识到大错特错。
楼金玉一身墨绿宽袍,眼眸狭长眼尾下垂,平白显出一股颓丧的有气无力,面容是罕见的苦命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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