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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魂(一丛音)


离长生疑惑地回头:“看什么?”
封讳嘲弄地道:“你连「借目」都不会用了?”
离长生:“……”
离长生失去记忆前似乎身份尊贵,甚少被旁人忤逆,听到这明晃晃的讥讽之语,他本能觉得不悦。
不过他喜怒不形于色惯了,脸上没多少怒意,反而单边眉尾微微扬起,带着笑欺身上前。
两人距离极近,离长生这一靠几乎挨到他怀里,带着草药味的气息同那股香灰的死气交缠。
封讳呼吸倏地屏住,制止自己想要后撤的冲动,面无表情垂眼和他对视。
离长生玉似的指尖在封讳的脸侧一抚,笑着道:“我的确忘记了,请明大人教教我,好吗?”
封讳:“…………”
封讳喉结上下滚动两下,竟然没有像在船上那样厌恶地避开。
离长生眼眸一眯,正要多说几句,眼前倏地一黑。
“唔?”
封讳冰凉的手严丝合缝捂住他的眼,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喑哑:“闭眼。”
离长生阖上眼。
奇怪的是,明明被捂住眼,黑暗中却隐约有一道清晰的视线缓缓在跟前凝聚。
目之所及,灯盏,桃树,厉鬼……噫,走吉?
离长生好像俯身在一只展翅而飞的鸟身上,从上到下将整个院中的场景尽收眼底,只是在看向徐观笙时,却只能瞧见一团漆黑的人影。
这便是封讳所说的「借目」?
封讳捂着他的眼,因这个姿势离长生后背贴着他宽阔的胸膛,没有心跳,没有体温,有得只是好似永远无法焐热的冰冷。
封讳道:“看他。”
离长生含糊道:“看谁?那团黑有什么可看的?”
“看走吉。”
离长生又看向走吉。
走吉看起来是个极其嗜杀的人,她身上却纯澈得像是一条条透明白线交织着,宛如绽放的幽昙。
封讳淡淡道:“徐观笙从不甘屈居人下,度上衡比他年幼却处处压他一头,他早已不满。如今他掌控雪玉京多年,又怎会容忍度上衡的转世夺了他好不容易得到的掌教之位?”
离长生诧异极了。
封讳这都知道?
他到底是谁?
“所以记住。”封讳又面无表情重复了一遍,“想要活命,就不要接近徐观笙。”
离长生正想说什么,贴满符纸的门忽然“砰”地一声巨响,一个人影狼狈地撞了进来,将桌子撞得粉碎后,还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堪堪停住。
「借目」停止,离长生回头一瞧。
这死动静,又是鱼大人。
鱼青简摔了个够呛,连封讳放在桌子上的生死帖都撞得洒了一地。
章阙一溜小跑着赶过来嘲笑道:“哈哈哈一只厉鬼你都制不住,哎呦哎呦,鱼大人在找什么呢,地缝吗?”
鱼青简:“……”
鱼青简恼羞成怒地咆哮道:“我是文职!刑官!”
章阙:“哈哈哈!”
鱼青简:“…………”
章阙得意洋洋,笑着笑着视线一瞥,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鹅,笑音戛然而止。
窗棂边,自家殿主身形高大将那大美人掌司抱在怀里,视线冷冷地看过来,一副被打扰了好事的欲求不满。
章阙:“……”
章阙差点一个五体投地拜见殿主。
但膝盖一弯才记起封殿主还在隐藏身份,他直接来了个单膝跪地捡东西的假动作,虔诚地将地上散落的生死帖恭恭敬敬捡起来,装模作样道:“这可是重泉殿勾魂的生死帖啊,怎可随意乱扔……”
刚说完,章阙视线落在那张生死帖上,手指倏地一哆嗦。
三张重泉殿的生死帖,唯有一人是金纹交缠镶嵌,上方龙飞凤舞用朱笔写着一个名字。
「离平,离长生,青州归寒城人氏」
「七月十一,子时,黄泉,溺亡」
「七月十二,亥时,南沅澹台府,溺亡」
这两行已被朱笔划去,已黯淡下去,似是作废了。
最下方一行缓缓出现新的红字,如同鲜血般刺眼。
「七月十四,子时,溺亡」

这人早该死两回了,到底是怎么避开的?
离长生并不知晓自己侥幸两次未死,侧眸看向眼眸冰冷好似要吃人的封讳,笑着道:“明大人,你我偷情还得得避着点人吧,当着幽冥殿主的狗腿子的面最好收敛点——您还想抱我到什么时候?”
封讳:“…………”
章阙:“?”
封讳像是烫到似的,猛地撤身后退,眉头紧皱又露出那种厌恶的神情,一甩衣袖,冷冷道:“离掌司莫要胡言乱语。”
姓章的狗腿子目瞪口呆恨不得自己瞎了。
怎么觉得自家殿主那么……娇羞呢?
阎王在上,定是自己患了眼疾。
封讳面无表情走至章阙身边。
章狗腿子如梦初醒,赶紧爬起来装模作样地将生死帖递过去。
封讳蹙眉看着离长生的生死帖上新浮现的字,指腹在「离平」二字上微微一摩挲。
鱼青简擦了擦脸上的灰尘快步走到离长生跟前,谨慎道:“掌司,这位和您偷情的是?”
“重泉殿的拘魂使,明大人。”
鱼青简瞥了一眼。
得,看眼神又是个痴迷自家掌司美色的。
离长生听着外面的动静似乎小了些:“寻到厄了?”
鱼青简咳了声:“差不多了吧。”
离长生眼眸一眯:“差多少?”
走吉扛着刀从窗外跃了进来,裙摆像是层叠花簇绽放:“搜查一遍了,一百三十六只厉鬼,没有半只厄,功亏一篑了。”
离长生:“……”
鱼青简:“……”
鱼青简当机立断:“全赖章阙的引鬼阵,引来的全是无用之鬼。”
章阙懵了:“我……”
鱼青简飞快将这个话题扫过去,不让章阙有半分狡辩的机会:“澹台城主被厉鬼冲撞受了惊,徐掌教将阵破了,只能趁着子时阴气最盛的时辰挨个搜查城主府。”
章阙:“……”
章阙憋了个半死,气得想翻白眼。
已至子时,在场的皆是大鬼不必休憩,唯有离长生一直在哈欠连连,他伸手拂去眼尾的水痕,含糊道:“澹台淙没什么异样吗?”
几鬼看向他。
离长生长发还未干,披散在肩上,病歪歪地坐在那,想起被那虚空中的水阵险些被溺死前看到的场景。
澹台淙自焚祭天,雨落后身躯被灼烧得面目全非。
若他是个寻常凡人,那种重伤根本无法存活。
章阙经常和阳间的刑惩司有交集,了解甚多。
“南沅地处偏僻,澹台淙每年都会往各大宗送些南沅的贵重之物,前些年大旱时也曾求过不少人却无功而返,他似乎就是个寻常凡人,祖上颇有功德才庇护他至今。”
离长生垂着眼将空无一物的烟杆咬在唇间止瘾,漫不经心地吩咐道:“不对,去查他。”
章阙一愣。
这好似习惯发号施令的上位者气息将章掌司震了震,差点下意识地就要“是!属下这就去查!”。
鱼青简道:“掌司是怀疑澹台淙贼喊捉贼?”
“不是。”离长生说,“我怀疑他死了。”
几人一怔。
封殿主对追查大厄没什么兴趣,一直垂着眼注视那张生死帖——他安静时像是只毫无存在感的蛇,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
听到这话,封讳微微抬头瞥了离长生一眼。
手中另一张生死帖露出另一人的名字。
正是澹台淙。
只是死亡的时辰和地点却是模糊一片,看不真切。
鱼青简疑惑看着离长生:“掌司可曾发现了什么?”
这人不是一直在房中呼呼大睡吗,怎么突然就断定澹台淙死了?
“哦。”离长生心不在焉地说,“方才你们在外面驱鬼时,有个东西潜入房中将我拖入水阵险些淹死,我在那个阵里瞧见的。”
鱼青简:“?”
离长生的语调太过随意了,好像只是抱怨吃饭时碗里有一小片姜丝一样。
鱼青简目瞪口呆:“水阵?如此危险的事为何不早说?!”
离长生“啊”了声,不明所以:“我不是没死吗——这得多谢明大人了,若不是他出手相救,我已经要去黄泉投胎了。”
鱼青简:“……”
鱼青简临走前曾在门窗上贴满了符纸,没想到这都没防住,他本来不怎么搭理封讳,听到这话也不装高深了,真心实意道:“多谢明大人。”
封讳瞥他一眼,没应声。
但章阙跟了封讳太久,明显瞧出殿主眉梢都写着“我用得着你谢?”的嫌弃。
离长生咬了会烟嘴止了瘾,起身道:“去看看祠堂那汪水。”
章阙点头:“我正……”
“有此意”还没说出来,封讳倏地瞥他一眼,章阙:“……我正好困了,要不明日再说吧。”
鱼青简方才被这个狗腿子嘲讽一通,正气不顺呢,阴阳怪气地道:“头回听说鬼还会困的——那章掌司就在此处安歇吧,省得磕到碰到伤了贵体。”
章阙:“……”
章阙硬着头皮道:“我并不是想睡,只是五人阵仗太大,容易被发现,不如你我和走吉三人去一趟。”
离长生“唔”了声:“你们三只鬼怎么进祠堂,随便一个八卦镜就将你们防住了,还是我去吧。”
鱼青简蹙眉。
离长生这一身金色功德靶子似的,又是凡人之躯,若一人前去指不定就被鬼拖去吃了。
最好还是寻个合适的人随他前去相护。
片刻后。
离长生拎着灯在长廊信步闲庭。
封讳一副烦躁至极的模样不情不愿跟在他身后。
“劳烦明大人了。”离长生带着歉意道,“走吉性子爱玩不太会护人,鱼青简又废,章掌司不知怎么忽然倒头就睡叫不醒,只能劳烦您陪我走着一趟。”
封讳满脸被人拿刀逼迫才肯来的架势,冷淡道:“渡厄司能用的人不多,还是尽快并入刑惩司才好。”
离长生:“……”
游廊靠着湖水,烛火倒映着条条水纹光落在离长生脸上,他幽幽瞥了封讳一眼,不太懂此人目的到底为何。
把他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好报仇吗?
澹台淙的游廊东拐西拐,离长生一个分心腰侧蹭了下栏杆微微一个趔趄。
烛火晃动了下。
封讳眉头紧皱,伸出手在离长生单薄过分的肩上往里一拢,将人扒拉到游廊里侧,自己往外错了半步挡在栏杆边。
离长生不明所以。
他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了,还能落水不成?
湖面波光粼粼,黄昏时下人放的莲花灯已没了光,漂浮在水面上摇摇晃晃,光芒倒映在封讳暗红的瞳孔,水波似的。
离长生看了看四周,心中琢磨。
这澹台府的水似乎有些多?
前院有池塘,后院还有如此大的湖,甚至特意将活水从北边护城河引来,潺潺从府中央淌过,为此还修建了不少小桥。
虽精致文雅,但细琢磨又觉得画蛇添足。
夜深人静,虫鸣水声。
绕过半边湖,山后便是澹台府的祠堂。
离长生左右张望,发现并无人看守,拎着灯快步上前。
只是还未瞧见祠堂的门,一只手从身后传来,捂住他的嘴将他按在墙边。
离长生:“唔?”
“噤声。”封讳沉声道,“门口有护门灵。”
离长生侧着身子看过去,只瞧见祠堂门口只有两个半人高的石狮子,并无灵力波动。
封讳瞥他一眼,嘴唇轻轻一动,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
随后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鹊展翅朝着祠堂门口冲去。
“砰——”
下一瞬,那两只石狮子宛如活过来,猛地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乌鹊一口吞去,因是石头做的,牙齿相撞时甚至掉了满地的碎石屑。
乌鹊嘎了两声一个转身准确无误擦着石狮子的鼻子逃走,飞身落在树枝上张着翅膀乐道:“蠢狮子,咬不着。狮子蠢,咬不着!嘎嘎嘎!”
石狮子:“……”
离长生:“……”
乌鹊还在得意的:“蠢蠢蠢!”
封讳说:“滚。”
乌鹊瞬间飞起来滚了。
离长生幽幽看着封讳。
这人瞧着冷面冷心,身边的狗腿子倒是一个比一个话痨欢脱。
那石狮子长相凶狠,一口能把离长生半条腿咬断,他想了想:“能将它引开吗?”
封讳言简意赅:“它们只守门。”
果不其然,乌鹊一飞走,石狮子立刻跑回原位,蹲着重新化为石像。
离长生琢磨半晌,又看向屋顶。
封讳似乎早就料到他要做什么,双手环臂淡淡道:“屋顶上也有脊兽,一遇到人会发出尖啸,到时整个城主府人尽皆知。”
离长生:“……”
离长生见封讳有备而来,眯着眼睛注视他半晌:“明大人可知晓进去的办法?”
封讳淡淡道:“嗯。”
离长生连忙虚心请教:“望明大人献策。”
封讳比他高大,垂眼看人时有种似笑非笑的戏谑:“掌司同谁都这么自来熟吗,你我才只是见过三面的陌生人,好像还没有到随随便便一句话我就为您出生入死的交情吧?”
离长生眼眸微眯,仰头看他。
灯盏的烛火从下而伤落在脸上,半干的乌发被鱼青简撕了块布条随意绑起来垂在右肩,凌乱的碎发照出火似的红光。
“明大人。”离长生轻踮起脚尖欺身上前,带着笑和封讳注视,呼吸几乎交缠在一起。
——从方才离掌司便察觉到,封讳似乎招架不了这一套。
果不其然,在他接近的刹那,封讳高大的身躯瞬间紧绷起来。
离长生眯着眼睛笑起来:“明大人要我怎么做才肯出手相帮呢,只要说出来,我必定对您言听计从。”
话音刚落,封讳呼吸倏地急促起来,离长生按在他胸口的手似乎勾起某种炽热的回忆,逼得他喉结上下滚动,鬼瞳悄无声息化为蛇似的竖瞳。
他身体像是紧绷的弓弦,好像再逼他一下就会瞬间绷断。
离长生笑容更深,等着封殿主再次落荒而逃。
封讳却没有动。
他像是野兽捕猎前的蛰伏般,眼神带着野性和阴湿的冷光,直勾勾盯着离长生。
“这可是离掌司自己说的。”
离长生笑容一僵。
等等,他说什么了?

离长生回身望去。
黑影如龙,贴着地不着痕迹游向祠堂门口的石狮子,那东西似灵非灵,顺着石狮子的腿缓缓攀上去。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指,黑影扑去,将石狮子严丝合缝包裹住。
封讳抬步就走:“好了。”
“这就行了?”离长生诧异跟上去,果不其然人都到石狮子边儿了那一口能啃他两条腿的护门灵却没有丝毫反应。
明明能顺利混入祠堂,离长生心中却一个咯噔,回想起自己玩笑似的那句话。
言听计从……
坏了,封讳不会当真了吧。
封讳头也不回拾级而上,抬手将祠堂的门推开,夏夜穿堂风卷着旋拂来。
澹台府的祠堂的确同别处不同,既无牌位也无祭品,最中央一汪以灵石修建的泉水,最上空挑空,银月倒映在水中。
四周皆是水和土壤交缠的气息。
离长生拢着袖子缓步而来,环顾四周,咳了声:“明大人果然手段了得,还乐善好施,我必定谨记您的恩情,回渡厄司为您上香祭拜。”
封讳听到这个“乐善好施”的言下之意,似笑非笑瞥他:“离掌司这是打算赖账?”
“怎么会呢?”离长生故作诧异,“我向来说话算话,只是吧,封殿主和我有一段旧情,若是他知晓明大人对我做了什么,恐怕要一怒之下将重泉殿拆了。唉,我这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
封讳眼眸直直看着他。
离长生被他看得莫名心虚,终于听到他慢悠悠开口:“我所说的言听计从只是想让掌司安分守己,莫要影响重泉殿拘魂罢了。”
离长生心里一咯噔。
封讳走至泉水边,长身鹤立垂着眼注视水中那轮皎月,似笑非笑道:“怎么,难道掌司是期待我对您做些什么亲密之事?”
离长生:“……”
离长生嘴皮子很利索,罕见地被封讳怼得哑口无言,他走上前故作诧异道:“这水可真清澈,好泉啊。”
封讳瞥他:“别靠太近。”
离长生虚心请教:“这是您的命令吗?”
封讳:“?”
离长生往后退了半步,将鱼青简那套学得像模像样,恭恭敬敬地道:“卑职谨遵明大人的吩咐,您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这样离得够远吗,要卑职退出祠堂吗,再退两步?索性游回渡厄司,不阻碍您办公务?”
封讳唇角绷紧了一瞬,冷淡道:“离掌司的言听计从中还附带阴阳怪气吗——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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