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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魂(一丛音)


离长生还在:“卑职,卑职……”
封讳不耐烦地一挥手,影子化为游蛇勾着离长生的腰身往前一送,离长生被迫和他并肩站着,站稳时故意踩了他一脚。
“不是寻常池水。”封讳没在意脚背上的鞋印,垂眸注视着水面,“你在水中瞧见了什么?”
离长生报了仇,终于将视线落在水面。
水波无风自动,悄无声息荡开一圈圈涟漪。
波浪散去后,清澈水面只有他和封讳的倒影。
“唔,什么也没有。你呢?”
封讳沉默半晌,漠然道:“我自然也没有看到。”
离长生:“?”
封殿主初见时虽然凶狠地差点掐死他,起码闲侃时还有说有笑,如今怎么换了个身份就一副被人丢弃的怨夫味儿,动不动就生气。
也没谁招惹他吧。
离长生虚心请教:“那我们应该看到什么?”
封讳冷笑了声,忽然微微侧头,伸手拽住离长生往旁边一撤。
离长生视线一阵旋转,反应过来时他已和封讳躲在祠堂的巨大石柱之后。
祠堂外有脚步声缓缓传来。
有人来了。
离长生靠在石柱上,侧着身子往外看去。
深更半夜,竟是澹台淙。
和袁端?
澹台城主一袭白衣拎着灯而来。
袁端吊儿郎当跟在他身后:“祠堂的泉有何神奇之处?”
“袁少主有所不知。”澹台淙将祠堂的门关上,笑着道,“当年南沅大旱,便是求得这汪泉,传闻仙人怜悯垂落泪珠,南沅这才迎来甘霖。”
袁端嗤笑:“仙人泪?澹台城主当年求遍九州也无人为南沅违背天意降雨,莫不是魔怔了开始信这些子虚乌有的野狐禅了?”
澹台淙脾气好,被这样质疑也不生气,他笑着摇头,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香线冉冉而上。
袁端对澹台淙所说的泉水并无敬畏之心,溜达着走上祭台边,将手中把玩的文玩随手一扔。
“噗通”。
水面荡起层层波纹。
澹台淙眼眸一动。
袁端趴在栏杆边低着头往下瞧,懒洋洋地道:“这水就是寻常的雨水,澹台城主大半夜将我叫到这儿来,莫非是……”
话音戛然而止。
水中的涟漪缓缓停止,等到最后一丝波纹平去,露出平静水面上的倒影。
袁端愣住了。
离长生躲在柱子后偷偷探出脑袋往外看,见方才还满脸不屑的袁端傻愣愣注视着水面,好像水上有什么东西。
可泉水上只有一轮皎月。
离长生越想越奇怪,抓住封讳的手,一笔一划在他掌心划拉:「他看到了什么」
封讳垂眼望着离长生玉似的指尖,好一会才反手在他掌心回应:「不知」
离长生奇怪地看他。
不知就摇头呗,两个字至于慢吞吞划拉半天吗?
袁端愣怔半晌,终于回神看向澹台淙:“这水中是什么?”
澹台淙笑了:“您的欲望,或未来。”
袁端挑眉,终于来了兴致:“澹台城主是想说祈愿成真?”
“正是。”
袁端笑眯眯地跳下祭台,走到澹台淙跟前一掌将那香炉上的香拂开,三根未燃尽的香摔在地上断成数截。
澹台淙眼皮轻轻一跳,面容没有丝毫变色。
“徐观笙跪在我脚下求饶的未来,我不必祈愿,总有一日也能如愿。”袁端笑着说,“钱,权,美人,这些东子我乌玉楼更是要多少有多少。”
澹台淙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您所说的钱可堪三界柜坊,权能越过雪玉京,美人能比得上度上衡?”
袁端眼眸一眯。
离长生不懂怎么又提到度上衡,忽地感觉和他紧紧挨着的封讳浑身一僵,煞气浓厚,厌恶地看向袁端。
袁端道:“你是说,那个孩子当真是崇君转世?”
澹台淙淡淡道:“明日问道召出崇君的灵傀,自然就知道了。”
袁端眯着眼睛注视他半晌,忽然又笑哈哈地拍了拍澹台淙的肩膀:“澹台城主早说啊,是我对仙人不敬了。”
他说着,装模作样地将香炉扶起,将香重新插了进去。
“那我明日就等着南沅城大祭的问道咯。”
袁端说完,吊儿郎当地扬长而去。
澹台淙跪在那注视着冉冉而升的香线,孤身一人时他神情冷淡,没了白日谨小慎微的老好人模样。
离长生屏住呼吸,视线所及感觉好像有一条条黑影正在往水中飘荡。
有点熟悉。
是什么来着?忘了。
封讳眼眸一动,伸手在离长生掌心划拉。
离长生还以为封殿主察觉到什么重要线索,认真地去感受手心的字。
一笔一划:「怎么了?」
离长生:“……”
封讳又划拉了两下,这回说正事了。
「功德」
离长生愣了愣,后知后觉记起前段时日在龙神庙,那只被封印的厄灵孤注一掷利用楼长望的身体来吃满城功德时……
好像就是这个场景。
功德的一头和离开的袁端相连,而另一头……
竟然是在水中?
离长生悄无声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泉水里竟然还真藏了只吸食人功德的大厄。
渡厄司有救了。
离长生朝着封讳做口型:走。
大厄已开始吞噬袁端的功德,得尽快寻鱼青简和走吉前来超度。
封讳瞥他,却也没主动插手。
就在两人要悄摸摸离开时,澹台淙像是听到了什么,看向泉水:“有人?”
水面荡漾开一圈波纹,水龙般骤然腾空。
澹台淙眼眸一冷,遽尔看向离长生和封讳藏身之地:“谁?!”
与此同时,祠堂外的护门灵发出一声怒吼,脊兽也随之在屋檐一阵跳跃,发出尖锐的惨叫。
澹台淙霍然起身后退:“来人!”
离长生暗道不好。
还未等他想好对策,祠堂中的泉水陡然化为水龙,张牙舞爪地朝他们的方向而来,砰的一声巨响,竟然将那巨大的石柱击成齑粉。
水瞬间汹涌着淹没整个祠堂。
熟悉的气息一传来,离长生后知后觉记起今晚拖他入水阵的,似乎就是这口泉水。
澹台淙果然有问题。
就在水即将淹没两人时,封讳不耐烦地挡在离长生面前,伸手往前一碰,黑影化为蛋壳似的结界将两人严丝合缝包裹住。
澹台淙是个凡人,早在水淹祠堂时便已跑了出去。
因祠堂的动静,整个城主府的人都被惊醒了。
离长生躲在封讳身后拽着他的袖子,见封殿主运筹帷幄的模样,大赞道:“明大人,您接连救我实在无以为报。大恩不言谢,不然我踹了封殿主,对您以身相许吧。”
封讳:“…………”

离长生死到临头还得说几句骚话的脾气改不了。
封讳蹙眉,见水越来越多,回想起重泉殿生死帖上那三个鲜红的「溺亡」,眉头狠狠一皱,冷淡道:“站好,等我。”
离长生:“什……唔。”
没等他说完,封讳身形骤然散成一团黑雾消失原地。
离长生:“?”
等等,你去哪儿?!
离长生怔怔站在封讳的结界中,祠堂笼罩着结界将四周去路封得严严实实,逃无可逃。
源源不断涌出水的泉眼似乎想要将不速之客溺死在水中,但不知为何泉眼凝滞了一瞬,似乎察觉到危险立刻就想逃。
可已晚了。
封讳转瞬从虚空出现,黑袍墨发翻飞,水遇他自动化为烟雾消散。
他面无表情一脚踩在泉眼处,手微微垂着,竖瞳漠然,漫不经心道。
“崔嵬。”
地面像是裂开一条缝隙,无数鬼手张牙舞爪地撕开地面,一把漆黑的灵剑从地狱黄泉缓缓而上,尖啸咆哮的鬼泣声响彻耳畔。
本命剑同主人神魂相连,无数锁链缠在漆黑的崔嵬剑身。
封讳五指一拢,长剑轰然刺入泉眼。
泉眼本是死物,可崔嵬剑一刺入却发出一声凄厉好似幼童的惨叫:“啊——!”
整个祠堂的泉水扭曲着翻滚,似乎痛极了。
封讳不为所动,薄唇轻动:“你是个什么东西?”
崔嵬剑散发出森森鬼气,密密麻麻朝着泉眼里钻,泉眼嘶声尖啸,孤注一掷涌出一圈青色的水柱。
水宛如活物般猛地在面前扭曲,转瞬化为一个人影。
封讳手倏地一顿。
那是……
度上衡。
如同澹台淙所说,这汪泉能让人窥到自己最迫切最渴求的欲望。
泉眼所化的度上衡一身白金法袍,宽袖垂曳,右手手腕处有两颗红痣似的血点——像是被一条小蛇的尖牙咬了一口。
他站在水中,好似随时都能消散,左眼金瞳,对着封讳笑起来。
“明忌,我自然选你。”
封讳瞳孔倏地竖成细线,心中一股恨意凭空而起,崔嵬剑悍然刺入,穿透男人的肩膀狠狠钉死在石柱之上。
“度上衡”一僵,似乎没料到他对着最爱的人也能下死手。
他注视着封讳的脸,似乎看出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我记得你,他的眼泪里有你。”
封讳冷冷看他。
“度上衡”眼眸微动,缓缓滑落一滴清泪,脸庞越来越扭曲,像是终于寻到了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大笑起来:“原来……你长这样啊。”
伴随着那滴清泪没入水中,“度上衡”猛地化为水珠轰然落下。
崔嵬剑紧跟其后,祠堂却轰然倒塌,地面凹陷下去,地下水汹涌而来,顷刻将整个祠堂吞没。
方才泉眼之处已化为龟裂干旱的土壤。
封讳面无表情看着断尾求生的“泉眼”,面如沉水将水拂到左右,他也未去追,抬步回到结界之中。
离长生正闭眸躺在那,双手搭在腰腹上,姿势极其安详。
封讳:“?”
封讳蹙眉:“在做什么?”
离长生愣了愣,疑惑地睁开眼,脸上全是诧异:“等死呢——你怎么回来了?”
封讳:“……”
封讳沉着脸一把将他拽起来,冷嘲热讽道:“是我的过错,打扰掌司的等死大计了。”
离长生无辜道:“谁让你招呼都不打就走的,我还以为明大人救我救烦了,先一步溜了呢。幸好幸好,明大人对我还是有真情的。”
封讳:“…………”
封讳漠然道:“连救掌司这么多次,连一次报酬都未收就扔了,未免亏损过大。”
离长生啧啧称奇:“明大人真会算账,下一任幽都柜坊的掌柜非您莫属。”
封讳不耐地将人拽住,正想催动灵力,但不知想到什么,生硬地道:“我带你离开此处。”
离长生疑惑看着他。
封殿主灵力都酝酿上了,明眼人一看就知晓他要带自己摆脱危险,怎么还要多嘴提醒呢。
“啊。”离长生看出封殿主的话外之意,赶忙奉上他最值钱的谢意,“多谢明大人,谢谢,谢谢。”
封殿主:“……”
封讳单手扣住离长生的腰身狠狠往怀里一拦,灵力催动后,离长生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一只手破开虚空,将他拦腰抱起。
猛烈的失重感传来,离长生本就不稳的神魂似乎被什么东西往四面八方拉扯,轰然一声,骤然失去意识。
转瞬间,天地似乎都在颠倒。
他们已不在祠堂。
离长生本就神魂不稳,一番魂魄撕扯令他彻底失去对躯壳的控制,几乎要软成烂泥,只能被封讳横抱着,眼眸失焦注视虚空。
封讳转瞬回到澹台府后院的客房之中。
城主府被脊兽叫醒,鱼青简和章阙吃了一惊,正在外面唧唧歪歪。
“被发现了?坏菜,就说不该和刑惩司的人合作行动,探查阶段就出幺蛾子,都是被你克的。”
“我!你!我……胡言乱语!怎么不骂你们掌司不会做事?”
“我们掌司本就不会做事,他长得好看就足够了。你以为天道所选,选的是能力修为吗?”
“……”无法反驳。
封讳扫了一眼澹台府客房的床褥。
廉价,粗糙,离长生若在上面躺一夜,明日醒来肯定浑身都疼,嘚啵嘚啵吵得慌。
脚底黑影顺着床沿爬上,悄无声息荡开一阵黑烟,寻常床榻顷刻间化为蓬累客馆的仙绒枕、辛锦被。
离长生好似神魂出窍,温顺靠在封讳怀中发着呆。
封讳俯身将他放到榻上。
离长生遽尔伸手拽住他的衣襟。
封讳垂眸看他。
离长生神志不清时,封讳脸上的不耐和厌烦反而消失了,眼神定定凝望着他,放轻声音问:“难受吗?”
离长生不知身处何地,梦呓似的喃喃道:“明忌……”
封讳一僵。
离长生不知有没有记起他,眼眸涣散地拽着他,循着本能唤他的名字。
“明忌。”
封讳的手缓缓收紧,几乎藏不住竖瞳。
他像是一只即将失控疯癫的兽在崩溃的瞬间被一条纤细的绳子拴住脖颈,明明只是两个寻常不过的字,却比幽冥殿数万道锁链沉重,轻而易举制住他的命门。
封讳垂眼直直注视着他,明知他不会回答,却神使鬼差地问:“度景河呢?”
离长生眼眸茫然看他:“明忌?”
他好像只会说这两个字了。
不知怎么,封讳忽然笑了声,盘踞在离长生躯体上的黑蛇悄无声息化为黑雾笼罩在狭窄的床榻间。
男人竖瞳微缩盯着离长生殷红的唇,冰凉的手缓缓抚着离长生的侧脸,呢喃着问:“选我,还是度景河?”
离长生:“明忌。”
封讳又问:“选我,还是天下苍生?”
离长生呆呆看着他。
封讳眼瞳一紧,铁钳似的大掌猛地扼住离长生的脖颈,带着戾气的猩红泛上眼底:“回答我。”
离长生茫然半晌,忽然没来由地说:“疼。”
封讳正在用力的手骤然僵住,怔然间,袖口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力道。
离长生的右手轻轻拽住了他。
封讳一愣。
离长生那只右手是旧伤,光是抬起来就够费劲,更多时候指尖都是痛到麻木感觉到知觉的。
此时却失控了般,近乎痉挛地抬起指尖。
……艰难勾住封讳的衣袖。
拽住了他,离长生似乎安心了,眼眸微微垂下,梦呓般轻声道:“……快走。”
说完这两个字,他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封讳像是根柱子般僵在那,脚底黑影张牙舞爪似乎在愤怒咆哮叫嚣着。
“吃了他。”
“和他骨血相融,尸骨共焚成一捧土,掩埋到地狱黄泉的万丈之下,永世不分离。”
让他眼中再也看不得其他人,心中藏不下天下苍生……
只变成自己独有的宝物。
黑影直直朝着离长生的面门劈下,只要再往前一寸就能将这具脆弱的凡人之躯碾碎成齑粉。
封讳直勾勾盯着他,眼底压抑已久的恨意和爱意交织交缠,几乎将他逼疯。
罪魁祸首离长生却安安静静闭眸沉睡,对周遭一切毫不设防。
山鬼温顺插在他发间,哪怕察觉到滔天的杀意也只是看着。
……宛如数百年前的那个午后,男人和衣躺在软塌间,桃花纷落。
发间山鬼垂着白玉交缠的坠子,被风吹出清脆的碰撞声。
腕间盘着的小蛇化为少年,怯怯扒着软塌朝男人看来。
一片桃花打着旋朝着男人眉眼拂去。
少年一惊,赶忙伸出手去将那片扰人清眠的桃花瓣接住。
那朵艳红的桃花飘落掌心,少年不着痕迹吐出一口气,正要撤身收回手,忽地听到一声轻笑。
度上衡不知何时醒了,左眼金瞳带着笑望着他:“怎么?”
黑衣少年一呆,垂下眼捏着袖中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犹豫半晌才小声说:“您……您的生辰到了,我我……”
度上衡:“嗯?”
少年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将袖中的东西双手奉上,垂着头不敢看他。
“我我随便买的匕首,您您……您不喜欢就、就丢了吧……反正也也不值钱的。”
那是一把雪白的骨匕,上方雕刻着无数密密麻麻的金色符纹,一看就不是买的。
——买的没那么丑,符纹也刻得歪歪斜斜。
度上衡的视线从上至下看来,只能瞧见少年发抖的碎发,和通红得几欲滴血的耳朵,肩膀也在抖。
只是送样东西,还没被拒绝怎么就急哭了?
度上衡没忍住,轻轻笑了起来。
少年耳尖更红了。
桃花纷纷扬扬飘落漫天,男人鹤骨松姿,宽袖被清风拂起好似幽昙花簇,伸手在少年发顶轻轻一抚,柔声笑着说。
“乖孩子。”
作者有话说:
封明忌:你要不要啊,不要就算了,我是说我也本来没想送,谁让是你的生辰呢,我就勉为其难送一送吧,你收不收的我其实根本不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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