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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差(小龙虾冰淇淋)


“说真的,分手有什么快乐的地方吗?我诚心发问。”
吴疏函倒是处变不惊,面对这种程度的追问,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也不会带来进一步的反思。再者说,恋爱不是生活的全部,只是收集生活的碎片,像是临床研究的病例,对吴疏函来说他付出努力,追求的只是过程。
“我在乎的当然是过程,你追求的才是结果,不过,你要是想知道分手有什么快乐的地方,要听我下回分解,圣诞节晚餐时说给你听。你在乎银河系,我在乎人文课题,这是学科交叉,容易产生新思想。周五没有门诊,不用值班,又不要求你翘班,准时出现就好,五点半聚宝楼见,离得不远,我把定位发给你。”
郗寂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毕竟他真的好奇为什么吴疏函的分手只像是喝了一杯不含糖的美式,带来轻微不适。
“我不知道你的分手为什么那么艰难,这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适当停顿,调侃一般说:“哦,不过,你没被别人甩过,都是你甩别人,这确实减小了一半的概率。三观不合,未来追求不一致,聚少离多,随着时间流逝再也找不到最初的心动,我们都变了,回不到过去。实在不行牵扯到家庭牵扯到人生经历,牵扯你竟然双手玩手机,我们真的太不一样。想要分手的时候,无论是下雨还是刮风,晴空万里也不能阻挡你说出类似拒绝的话,这很简单。”
郗寂盯着杯子里的茶水,对吴疏函的话不置可否,问:“这是真的铁观音吗?”
吴疏函抿了一小口,“不知道,我不会品茶。”
“这也是个理由,你下次可以用。”
郗寂看着送餐的窗口,忙碌的声响滴滴答答地传送过来,不惹人心烦,如同周六的微雨。
吴疏函笑着摇头,说:“真的有人用这个理由甩了我,她说我们不合适,分不清楚西湖龙井和大红袍的人不适合做她的男朋友。”
“后来呢?”
“后来她嫁给一个在漫山遍野种茶叶的男人。”
郗寂点头,评价道:“心口如一。”
“你呢?心口如一吗?”
郗寂转身看着隔壁桌刚刚沸腾的鸡汤,说:“大部分时间一致。”
“现在想他吗?”
循序渐进的提问,郗寂转回身,看着吴疏函,摆摆手说:“你今天不是我的心理医生,我也不是你文章中的样本数据。”
吴疏函放松肩膀,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以朋友的身份,问你有没有想他,要是没想的话,我可以再给你提供几条分手的理由,你再甩他一次,怎么样。”
郗寂倒是正襟危坐,回答:“不怎么样,不太想他。”
“还爱他呀。”
这是个肯定句,后面跟上一句:“刚才是少数时刻,我知道了。”
笑着阻止服务员添茶的举动,峰回路转,吴疏函说:“故事的结局不是嫁给拥有漫山遍野茶叶的男人,事实上,她嫁给一个花店老板。即使她对部分花粉过敏,即使那个男人甚至分不清白茶和龙井,她还是嫁给他了。”
“你怎么知道?”
吴疏函扁了扁嘴,手指在椅背上不安分的轻点着,说:“在她朋友圈看到的。”
补充道:“不过,她不算是完全的心口不一,她说过谁知道明天会喜欢什么呢,她能确定的是今天不再喜欢我。”
“然后?”
简洁的故事,吴疏函快速下着定论,“我问她如果明天重新喜欢我怎么办,她说如果明天喜欢我,明天会在一起,而不是经历不相爱的今天。”
郗寂先是严肃地皱眉,而后在吴疏函的微笑中说:“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经历,实属难得。”
不在乎地摊手,“沉芝麻烂谷子,八百年前的故事,不会产生波澜。”
“多久走出来。”
没人装疯卖傻,吴疏函深呼一口气,说:“一年,一年之后我可以随意地想起她,不会遗憾,不会疼痛,也不再爱她。”
“怎么确定不再爱她?”
吴疏函干笑两声,攥着椅子的指节松开,认真地解释:“我开始敢于看她的朋友圈,想的不再是这张照片上原本可能会有我的痕迹,而是做着简单的审阅一般,行使是否点赞的权利,刷新其他人的生活,他们变成一样的过客。变成诸多动态中的一条,而不是直直地戳进头像的愚蠢行为。”
郗寂点头,听见吴疏函最后一个问题:“爱他的程度衰减了吗?”
在沉默中摇头,吴疏函无声地轻笑,给出评价:“看来银河系中C14依旧是骨架,半衰期这么长。”
郗寂悠闲地散步回家,街道旁的彩灯会持续到元旦结束,几棵树之间的彩灯不再闪烁,估计不会换成新的,没人在乎彩灯之间是串联。
郗寂还是接到邓念忱的电话,在刚从浴室出来之际听到手机的响动。偶尔,他和邓念忱之间存在着一种难言的默契。
“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邓念忱。”
吃一顿放纵餐不会带来致命的影响,在漫长的沉默之后,郗寂问邓念忱如何度过圣诞。
“在同学家聚会,没人陪的倒霉蛋凑在一起过圣诞。”
“没放音乐?”
“我在外面。”
“冷吗?”
邓念忱把手塞进兜里,回答说:“不太冷。”
郗寂点头,即使邓念忱看不见,他问邓念忱:“party有趣吗?圣诞树好闻吗?吃松饼了吗?”
邓念忱透过窗户看见闪动的人影,一群人伴着音乐起舞,圣诞树下有人在许愿,世界被塞进八音盒,翩翩起舞。
“有趣,不好闻,我不喜欢松针的味道,吃了司康。”
“我刚刚知道你不喜欢松树的味道,我以前都不知道。”
“松树的味道太浓,像是落下来的树叶堆积在一起,枯萎腐败。熏得我头晕,睁不开眼睛。”说完这些,邓念忱问郗寂:“你喜欢松树的味道,是吗?”
“嗯。有种清甜的香气在里面。”
邓念忱毫无预兆地笑出声来,说:“原来我们不是了解对方的一切,原来你也有我不知道的地方,郗寂,你不是完全懂得我的喜好。看来,我们之间仍然存在诸多未知。”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邓念忱的笑声共振进入郗寂的胸腔,他问郗寂和谁一起庆祝圣诞。
稀松平常的一个问题暗露杀机,邓念忱看似随口一问,等来了郗寂的停顿。
编造一个看似无害的谎言,戳破他们之间的虚幻的平和,郗寂还是没有说出谎言。
退而求其次,说:“和别人一起吃饭。”
邓念忱没有追问,看似格外平静地回应:“不是一个人就好,我以前经常担心除了我之外你没有其他朋友,幸好不是这样的,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在郗寂困惑和忐忑之间,邓念忱追问郗寂别人是谁,忍让不是邓念忱一直以来的风格。面对郗寂,邓念忱隐藏极少部分的秘密已经使得他喘不过气来。在理想的状态下,邓念忱对郗寂没有任何隐瞒。
“和我师兄一起吃饭。”
“吃的哪一家?”
“聚宝楼。”
郗寂仿佛看着邓念忱在他面前无声地点头,随后说:“他们家味道一般,我知道一家很正宗的粤菜,我回去请你吃。”
郗寂说:“好。”
话题绕来绕去,还是绕了回来,邓念忱无法克制的占有欲在他脑海里嗡嗡作响,他说给自己听的大度的话话语灰飞烟灭。邓念忱说:“郗寂,我一直想问他算你哪门子师兄,你们根本不在同一个学院。”
不是为了索求答案,邓念忱没有停顿地说出接下来的话,他问郗寂:“想我了吗?”
置若罔闻一般,郗寂说:“我的毕业论文有他的指导,所以我一直叫他师兄。”
邓念忱冷笑两声,追问郗寂:“我问你有没有想我,你只需要告诉我想了还是没想。”
郗寂说:“我不知道。”
在一些时刻,邓念忱想先掐住郗寂的脖子,他做不到,因为郗寂总是先声夺人地钳住他的脖子。
“不那么想。”
邓念忱把这个理解成有一点想,他说了出来。郗寂却无声无息着,消失了声响。
有人打开窗户对着邓念忱大喊一声,郗寂听不清楚具体的话语,只是知道他们的通话快要结束。
“蛋糕出炉了,郗寂,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照顾好自己,一切顺利。”
邓念忱没等来一句货真价实的,不带副词的想念,他咬着有些打颤的牙齿,对郗寂说:“我不会生气,郗寂,我想你了。”
郗寂回应:“我没那么想你。”
那一句谎言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挂断的电话显得毫无留恋。
郗寂对着手里的酒杯傻笑,他可以控制想念的频率,他可以说没那么思念。跨越时间,郗寂有了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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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谎并不是一种进步,在爱的人面前退让也不是一种软弱。但没办法,我们郗寂也是嘴硬的人。

第48章
不知道邓念忱会不会遇到熟人,郗寂只参加过一次圣诞聚会,遇到了李木桦,看上去机缘巧合,听完他们各自的讲述,这次的碰面难得可贵。不过并不代表什么,见面之后两个人的热络和拘谨此消彼长地覆盖在皮肤上。
李木桦热络的原因简单易懂,他乡遇故知是再简单不过地值得庆贺的事情,在短暂的半年交换时光中能遇见熟人将人生地不熟的苦涩削减大半。拘谨的原因同样容易理解,抛开邓念忱她和郗寂之间的交集实属不多,即使他们同窗六年,依然不能掩盖除了邓念忱他们没讨论过更多人和事情。此刻,枢纽不在现场,他们能够谈论的还剩下什么。
笑着拥抱彼此,隔着安全距离,挑选相对安全的话题。
郗寂率先开启话题,李木桦的眼睛惊讶地亮了一下,听见对方说:“还适应吗?还是有很多地方和国内完全不一样,有没有找到喜欢的中餐馆,我是没找到,我怀疑芝加哥没有正宗的中餐馆。”
郗寂一本正经地说这些话,李木桦笑着回应,交换只剩下最后的一个月,中餐馆对她来说不再那么重要。毕竟,正品全在国内,不需要以次充好。
他们交换很多意见,不知为何同样默契地避开邓念忱,原来除了邓念忱,他们还有这么多话可以一起说。即使偶然说出的话被迫转弯,邓念忱无声无息中贯穿对话始终,充当着旁听者,光明正大的旁观者。
等到音乐声响起,凑在一起的他们跳着混乱的舞蹈,没有章法,对不上拍子的惊呼掩盖在音乐声里。表象中的快乐在头重脚轻的混乱中席卷在场对所有人。
直至夜幕浓重到像是泼了柏油,大片的星星像是时刻在移动,又像是几千年来执著地验证相对静止这个命题。
疲惫的他们歪七倒八地躺在地毯、沙发,木质椅子发出声响,如果房屋倾斜,他们可以一股脑的躺在承重墙上,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音乐声还在继续着,某种意义上说节日之所以成为节日是因为人为营造的庆典气氛,等到节日无人问津,便不再是个节日,只是日历上的假期。所以,他们不用谈及圣诞的传统,只用沉浸在庆典的快乐中。对他们来说,没什么比摄取酒精之后的汗水、摆满桌面的无论口味如何至少丰盛的食物、机缘巧合凑在一起的他们更快乐的了,此时此刻没有一种幸福胜过萍水相逢的快乐。大多数人这辈子见面的次数是个可以统计的数值,加上这个圣诞,郗寂已经三年没见过他们。
他只是记得,在天色蒙蒙亮,唱片机停止运作,分别之际,李木桦用力地拥抱他,试图给他能量,注入一些快乐因子。在他耳边说:“希望你享受幸福,不是追寻对立面。或许我们会失去一些爱,但我总相信,在宏观层面,我们失去的爱会换种方式、换个人找上门来。”
郗寂说谢谢,说:“这是一种高浓度的祝福,下面我无论说什么都不会超过你的祝福。”
李木桦轻笑说:“这不是军备竞赛。”
“失去的爱以另一种方式回来的时候,会有声响、有暗示,希望你不会错过任何盛放着的爱意,它们永远不会枯萎,一直在阳光下。没有不可言说,不用欲言又止,你值得直率的世界。”
郗寂最后一句话是:“提前祝你回国快乐。”
李木桦眼睛里没有闪躲,她笃定地说:“祝我,也祝你回国快乐。”
她这么确信郗寂会回去,郗寂微怔,继而点头,说:“谢谢。”
不知道感谢的目的与原因,或许谢谢是郗寂的口头禅,是一种社交礼貌,正如握手时刻意伸出的右手,给别人带来社交便利的同时显示距离感。是邓念忱所鄙夷、拒绝的根源。
但是在那个时刻,郗寂发自内心的感谢李木桦,给了他一个隐秘的机会放肆地想起邓念忱,而不显示他的懦弱与偏执,没有自毁的倾向,没有自我放逐的堕落,有的只是静谧中丝丝入扣的回甘,不张扬亦不痛苦。
邓念忱是个无处不在的幽灵席卷整个芝加哥,席卷整个太平洋对岸,在郗寂心里变成一个飘来飘去的黑色蝴蝶,在他梦里频繁出现,在酒精沁润过的夜晚格外显眼。郗寂从未真正想要忘却邓念忱,这不是能力问题,是郗寂的选择。
邓念森偶然问郗寂,问他等到了吗?郗寂在深思熟虑后摇头,说:“突然忘了自己一开始在等什么,没办法判断现在这种情况究竟是等到还是没等到,难以抉择。”
邓念森点头,他问郗寂有没有感到愤怒,即使有所设想,郗寂直白地承认,“会生气,不过没有达到愤怒的程度。”
邓念森的笑很短促,“看来你们这些年没有在原地踏步,他当年的愤怒膨胀到笼罩整间屋子,厌恶所有事情,无差别冷淡所有人。遇到挫折的五大阶段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可以被写进教科书。不过等到接受过后,会倒着往前复现,最后卡在讨价还价这一阶段,和自己博弈,推翻进程,固定在这个地方。这是我的观察,可能有不准确的地方,你如果想确定的话,要问他。”
话题自然地转移到郗寂身上,邓念森盯着郗寂,在探寻些什么,不过没能持续太长时间,收回探究的眼睛,变成和善的念森哥,他说:“不过,我一直不明白你在哪个阶段,你会停在哪个阶段。”
郗寂岔开话题,直到下午茶结束,阴影覆盖树梢,郗寂也没说出他停留在哪个阶段。他没有停留在任何一个阶段,无论是主动离开邓念忱还是被迫留下,邓念忱于郗寂而言都不是一个挫折。
无论漂浮在表面上的是怨恨、决绝、远离、放弃还是不舍、感慨、纠缠,底色都惊人的一致,只有郗寂对邓念忱的爱,淹没他无声的指责与哑口无言中的矢口否认,一直都只有爱。
在他们面目全非之前是爱,在事隔经年之后依然是爱。
失眠最好的解药不是酒,至少对郗寂来说,喝酒是为了遗忘,装模作样地假装遗忘。邓念忱絮絮叨叨的话语,那一句轻如羽毛的晚安,是郗寂失眠的解药。他总归是要感谢邓念忱的,他在邓念忱身边的那些年,他们失去——与对方失联——的几年,邓念忱的关切与身影始终在他身边,郗寂质疑过肉眼感知的全部事物,时至今日,郗寂开始想他并不怀疑邓念忱的爱。
手里的酒晃来晃去,郗寂已经不能凭借颜色判断这是威士忌还是白葡萄酒,喝起来不再界限明显。郗寂眯着眼睛咽下最后一口威士忌,屋子天旋地转地笼罩着郗寂,他像一块石头一样被倒在承重墙上。
耳边的音乐有些刺耳,关闭音乐后恍如隔世,郗寂思索一个重要的问题,他在哪里。行李深处的书籍消失不见,郗寂磕磕绊绊地走到卧室,把《面纱》紧紧地抱在怀里。小声咕哝着:你凭什么把这本书要回去,上面根本没有你的任何笔记,你不能把它抢走。你不能既不爱我,又把你给我的东西拿回去。
郗寂的脑子里有个开关,关闭之后,过去和现在的界限模糊。他呆呆地望着那把布制的摇椅,努力晃动脑袋,晃出关于设计师的一切,无论如何,他想不起来,他不喜欢那位出名的设计师。
他听见自己说:“这是他会喜欢的东西,华丽同样实用。”
在他试图坐在摇椅上的时候,视线模糊分裂出几个重叠着的椅子,重重地坐在地上,“果然是假的,他才不会买一把椅子放在我的房子里。”
沙发的位置在郗寂看来有些倾斜,剩余的事物在郗寂看来只有少数偏差,他把这归结成夜晚带来的误差,不去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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