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干活穿好衣服干嘛?”宁向星也是下意识把自己拾掇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好给人留个好印象,却差点忽略了这件事,
于是折返回去,找了半新不旧的衣服换上,还蹩脚的缝了两个不同色的布片上去,当补丁了。
可,饶是宁向星以为自己变装完毕,出现在干活的地点时,还是吸引了一大片的目光。
等他走向一群老人小孩堆里,开始询问人家草绳自己搓的时候,周围人甚至毫不避讳的讨论起来。
“这就是昨天没来上工的知青?听说是被要干活给吓晕了?”
“啊?能被这种事吓晕,又不是抢收,只是搓绳子啊,不过他搓绳子,能攒够公分秋后换粮么。”
“你是不是傻了,他才来,下一个月就是秋收,哪来的公分换粮,就算领粮食也是大队借给他,不过你看看那边,人和人,真是不一样啊。”说话的人指了指不远处正在除草的曲前进。
曲前进拒绝了搓草绳,所以今开工后,直接跟其他人一起下地,要么除草,要么挑粪堆肥,看起来什么都能干。
第8章 藿香水
虽然吧,老把式都看得出来曲前进干活跟绣花枕头一样,是表面功,但人家好歹精神可嘉啊,也确实下了地,
这不,一身泥土灰扑扑的,看起来跟干了多少活儿一样。
面对众人的议论,无论好的、坏的、好奇的,宁向星并不觉得难过,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只要不踩到自己的雷区,宁向星认为没有怼回去的必要。
只是,宁向星也不会看着自己的风评走下坡路。
于是,在一个队员因为中暑倒下的时候,宁向星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我这里有药。”他举起手里的藿香水:“我身体不好,所以给自己提前准备了药水,你们快扶着这位好同志,我把这瓶药给他喝吧。”
说这话的时候,宁向星握着药水的瓶子紧了紧,露出了一点犹豫的神情,但还是毅然决然的喂给了对方。
苦涩的药水灌入这名队员的喉咙,几乎是瞬间就起到了作用,那名厥过去的队员咂吧着嘴:“好苦啊。”
“还知道苦,那没事了。”身旁的人判断道。
乡下人耐操劳,大家都觉得能吃能喝就没大事,于是拍拍中暑的人:“你小子干脆也去搓一会麻绳,好点了再下来耕地。”
竟然是半句都不提让这人休息,可见在乡下下地干活的的重要性。
记分员之前刚好注意到这一幕,见那队员麻利的去搓草绳了,便看了看一旁安安静静不表功的宁向星。
“宁同志,真是谢谢你了,那药水不容易得,我们卫生所抢收期间也分不到几瓶,你这…嗐,我们给你补十个公分吧,你看怎么样。”
随着记分员的话,周围没散开的队员也一个个看了过来。
十个公分啊,那可是壮劳力一天卖死力气才有的。
要知道队员普遍也是一天五六个公分,一个公分按照年景来算好的时候能换一毛钱,不好的时候也能换个几分,按照今年收成预测十个公分可就是接近一块钱啊。
宁向星腼腆一笑,他清俊斯文的脸庞本就白皙,这么一笑文气十足。“没关系的,举手之劳而已不用另外给我加工分,既然我来了大队就是大队的一份子了,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记分员拍拍他的肩膀:“真是个好同志,不过,公分还是要给的,我们大队可没有占知青便宜的先例。”
随着记分员的话,十个公分被锁定给了宁向星,同时一股股白光也没入了宁向星的身板。
令人微醺的舒服感觉再次环绕了宁向星,他嘴角泛起浅浅淡淡的笑意,看呆了还没散开的队员们。
娘欸,怎么会有大男人笑得那么好看?
他们没啥文化,不知道要用什么形容,只觉得看到他笑,像是夏日里喝了冰凉的溪水一样,舒坦。
宁向星得了十个公分,记分员没意见、队员们没意见,曲前进却有了意见。“宁同志,你怎么可以这样!”
宁向星迷茫的眼神看过来,怎么了?
“你那一支正气水不过几分就能得到,你竟然卖给大家十个公分,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闻言,宁向星只觉得这日头都大了些,晒得他心头火都要往上窜。
可他只是默默叹了一口气,很失落的背过身去用袖子碰了一下眼角,貌似在擦眼泪。
曲前进却以为是自己的话戳穿了宁向星卑劣的心思,丢下手里的农具,就想继续说道说道。
这可惹了热心肠的队员们了,曲向前他身旁一个汉子停下动作:“喂,你活儿做得不怎么样,给人扣帽子的功力倒是挺强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是买卖了,
明明是宁知青不忍心看着我们队员晕倒了,主动献药,被大家褒奖的,怎么就和买卖扯上关系了,你是不是想害我们都被委会的带走调查啊?”
立刻有人附和:“就是,你有本事你也掏出来喂啊,别说是金贵的药水了,你去装壶糖水来给我们喝我们也给你加工分行不行?”
“你说几分钱一支,还一口一个买卖,行啊那你去买啊,看你能不能买得到!”这药水确实不算贵,顶天了一毛多一支,
可镇上的卫生院要管那么多的公社,公社又要匀出来给各个大队,到大队手里还能有多少?
一个秋收季,大队能申请到十支八支都算关系硬!
曲前进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气性大的他竟然直挺挺的栽倒在了田里面。
还好他不是在水田里干活,要不,还不知道摔成什么狼狈样。
宁向星回过头来看看地上的人不但 没有幸灾乐祸反而着急的摸了摸身上:“我就剩下那一支了,唉。”
旁边几个队员看了宁向星一眼,难怪刚才要喂药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这藿香正气水啊在天热的时候跟救命药一样,还只有一支,难怪会不舍,但这小知青还是给了别人,大家心里对宁向星好感蹭蹭涨。
也许,曲前进的爱表现从视觉效果看起来更加积极,可宁向星这种反应才更显真情实感。
宁向星感受着再次附着在自己身上的白点,眼神亮晶晶的。
懂点医的草药大叔过来,用指甲掐了一下曲前进的人中他就醒了。“没事了,一会灌点水就好。”
曲前进醒来就看到大家在软声安慰。
可安慰的人,却不是自己这个晕倒的??竟然是安慰啥事没有的宁向星!
“你别着急了宁知青,就他那样说不定还不稀罕你给的药水呢,更何况你还没有了。”
“别记挂了,搓麻绳去吧,他这不是活蹦乱跳么,还有那力气挑人家的刺,你啊,也多长点心眼,别傻乎乎的光知道以德报怨。”
听到这些话曲前进只觉得自己又要晕过去了。
宁向星乖乖的对众人点头,坐回去搓麻绳,那模样看得家里有粗糙男娃的婶子们稀罕得要死,嘀嘀咕咕的聊:是家里有这么乖的儿子多省心。
宁向星其实不省心,他不擅长做农活,这不,搓没多久,一双手很快就红肿起来,他没吭声,毕竟刚开始做事不让自己给大家留下偷懒懈怠的坏印象,等听到收工的信号,宁向星顿觉解放了。
可站起来只觉得眼冒金星。
他十岁以前被母亲照顾得无微不至,十岁以后虽然经常挨饿受冻备受忽视却没有地方下地干活,因此真是不适应田间地头的活。
白皙的脸都晒得红彤彤的,露出来的脖子、小臂,一截脚踝,也全是红红的。
有人没恶意的来了一句调侃,像煮熟了的虾子。
快熟透了的宁向星快步朝着穆原家院子去,关上门衣服迫不及待的落地,整个人钻进了空间。
第9章 老大难
舒服的凉水放了一浴缸,宁向星在盥洗室花洒下冲了一下身上的泥点子和草屑,就赤条条的泡在了凉水里。
浑身被水包裹,舒缓了被晒了半天的不适,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宁向星没有用沐浴液或者肥皂那些,直接起来后擦干身体。
虽然平时可以用端水进屋这种小动作遮掩自己洗澡的事实,但如果大白天的干完活一身洁净清香出现,难免惹人窥探。
宁向星裹着白色的浴袍行走在药店中间,找到最温和的晒伤药买了两支,对着身上晒红的地方涂抹起来。
一旁的藿香正气水,上面挂着个黄色的牌子,写着促销,六块钱十支,他也取了两盒。
随后,宁向星在水果区捧着现切果块吃了起来,天气这么晒,他这会吃饭的欲望都没有,想想上午劳动的经验,宁向星又买了一双手套、买了点绿豆、一口小锅,一顶草帽,才离开了商城。
算一算今天的花费,水费不要钱,香皂是之前买好的,其他的加一加,今天一个中午又花了三百多积分。
中午休息的空档,他熬上了冰糖绿豆汤,等它冷却以后,宁向星去了奶茶店买了一杯冰块丢进汤里面冰镇,最后一起装进了自己的水壶,
下午干活,就要惬意多了,身上膏药涂了也用长袖和毛巾之类的遮挡好了,应该是不会再晒伤了。
就是热得慌,不过他时不时喝一口绿豆汤倒也坚挺了两个小时。
接近傍晚的时候,宁向星起来活动一下筋骨,又帮着大家数数统计一下麻绳,还帮记分员跑腿了几次今天的劳作算是结束了。
他回去路上听到,突突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抬眼望去,原来一整天都没见着的穆原拉着送去修补的农具回来了。
大队人口少,也没什么懂修理农具这种技术活的,马上就要抢收部分闲置的农具还有最近用得比较频繁的农具,都要拿去镇上农技站维护和保养。
这一去就是一整天。
穆原落地,擦了擦身上的汗水,那肚子里的鸣叫咕咕咕的。
大队长了然:“那边又针对你了?”不然怎么不给饭吃?
穆原在机械一方面悟性很高,以前大队是没有拖拉机的,是这小子不怕走路不忙的时候会每天跑十几里路去隔壁富庶的大队,看人家开拖拉机、修拖拉机。
然后就会开拖拉机了,一次就会,连不需要更换大零件的小毛病也能顺手解决,后来镇上有台拖拉机要报废,这小子知道了磨破了嘴皮子要大队长拿下这个拖拉机。
结果运回来后换了几个零件就能用了,哪怕车斗是锈的吧开久了还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可好歹是个拖拉机不是?
于是穆原就成了大队的拖拉机手,没有任何的反对声音。
那为什么穆原去镇上办事,还饿着肚子回来呢,又和这个拖拉机有关。
人家这拖拉机,是假公济私的农机站负责人打算报废成废铁卖掉中饱私囊,结果被穆原截胡了,于是对他经常耍点不入流的小手段针对。
比如故意说穆原一顿把食堂吃空了,其他人怎么办。
要知道去镇上公干可以吃一顿食堂的饭是约定俗成的事,但非要上纲上线也可以阻止,一般没人做那么绝。
大队长也是有几次跟着去了才琢磨出来这憨小子被人欺负了,但穆原像是看不懂人家的针对,涉及农机农具的事务照样盯着人看不怕人脸色,死死的看着人家按照标准做完活儿,才会离开。
估计都没时间出去觅食。
“走,上我家去吃,让你婶子给你炒两个鸡蛋吃。”
穆原摆摆手:“家里还有人呢,下次吧。”
“每次都说下次,那交粮后请你去镇上国营饭馆吃溜肉段!”
穆原爽朗笑着应下,车停好,大步回家。
看着他的背影,大队长摇摇头。
多好的小伙子,身板壮实、会开拖拉机,下地能满工分,上山从不空手,下河叉鱼一叉一个准。
可惜了,家里足足两个拖累,以后的婚事,肯定是难上加难啰。
被判定婚事老大难的穆原,刚进家门,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定睛一看,灶房外面,徐玲捧着个快比脸大的碗,扒拉着什么。
姐又过来给孩子做饭吃了?
啧,他不是说了不要总偷摸着过来,被队员们瞧见不好么,而且家里现在住人了啊。
穆原快走几步站定在徐玲面前。
徐玲乐呵呵的,扬起脑袋:“大舅舅,很香,你吃不。”
穆原看了一眼,徐玲碗里是饭,却又不单单是白米饭。
腊肠丁的油脂,裹住米饭,让其冒着晶莹的光,碎菜沫点缀其中,给被调味料煮得微茶色的米饭,增添一抹绿意,他问徐玲:“你妈妈来过了?”
“不是,是漂亮知青做的。”
漂、?漂亮知青?谁教你这么称呼人的?
“别人都在说他漂亮。”小花倒是老实。
穆原被带歪了话题,想起那张总端着的小脸,再想想他踹拖拉机的时候,眸子里闪烁的光。
嗯~~很难否决这个评价。
穆原迈步进了灶房一看,锅里还有不少。
徐玲咽下一大口饭,这时候才解释饭的由来:“我饿了就看知青同志做饭,他就多煮了,二舅舅也有你也有。”
意思是,快吃吧大舅舅。
穆原:……盯着别人做饭,你真能耐啊小丫头。
余下的饭还很多有一大盆,几块锅巴隐匿其中更添香气,穆原肚子本来就饿极了哪里受得住这种带油菜饭的吸引,都顾不上洗手就吃了起来。
等碗筷洗好了,他把从镇上带回来的东西清点了一下,本来说给姐姐带的梳子被他挑出来,和一包桃酥一起带着去敲响了宁向星的房门。
宁向星开了一条门缝:“怎么了?”
看着一巴掌的缝隙,谁都知道这是不欢迎进屋的架势。
穆原把梳子和桃酥递过去:“谢谢你的饭,我也不喜欢欠人人情。”
这是直接把对方推拒的话,提前堵住。
宁向星一顿,接了东西。
只是,看着梳子的时候,难免有点摸不着头脑。
自己是个男人,穆原送自己头梳做什么?怎么他发型很乱吗?
“谢谢。”宁向星重新关门,穆原甚至听到了他在里面插销的动静。
挠挠头,穆原离开了这里,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深人静,穆家院子里出现了一个黑影。
他不走门,反而快走两步,无声息的攀上围墙,一个用力,手臂肌肉绷紧,直接将自己送上围墙,利落的翻了过去。
最偏僻的房间里,有人侧了侧身子,起来点了一根蜡烛。
昏黄烛光摇曳,辉映出一双异色双瞳。
大哥又去忙了,他要注意点客人房的动静。
宁向星次日醒来,再次给抹了治疗晒伤的药才开始洗漱。
今早他找了个叫某县的小吃店,选了两个茶叶蛋又买一份馄饨面,吃饱喝足装备整齐才出门。
一踏出房门,就瞧见正在井边冲洗身体的穆原。
日头已经起来,光斑落在穆原身上,给他的皮肤,镀上一层丝缎的光泽。
宁向星是脸白身体更白,这应该是大部分人的肤色差异,可穆原身上却没有色差,胸膛、后背,和脸上差不多肤色,是均匀的麦色,后背肤色甚至更暗一些。
宁向星路过的时候,隐约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他视线不自觉的再飘过去,却没从穆原身上看到伤口。
冷不防一双鹰隼般的眸子也对望过来。“羡慕?站那儿看这么久。”
宁向星微微一笑:“没见过这么胖的,所以好奇看看。”
说完,就迈着修长的腿走出了院子。
穆原:……
角落里,有人发笑。
穆原别过脸,继续冲洗身板。
水从沟沟壑壑落下,没入裤子中,将裤子也染湿,雄厚资本一览无遗。
他快速洗干净,回屋换了补丁二号套装。
今天不用开拖拉机,上工去。
宁向星学习能力很强,昨天已经学会了如何更高效的摸鱼,这会不紧不慢的搓着绳子,虽然速度慢但是每一条经过宁向星手的绳子,条条都好看标志。
跟他这个人一样,就透着股与众不同的精致感。
刚开始上工,宁向星已经想好了之后如何改善自己的工作环境,这会趁着身旁的人休息喝水的时候,宁向星假模假样的在地上画起了图。
几个搓麻绳的队员看了看:“宁知青,你这画的什么?”
宁向星温和的解释:“这叫遮阳棚,这个角度这样、再那样,可以在太阳出来后的任何角度,最大程度遮掩日头防止晒伤,而且这个结构一般的大风也刮不走。”
“哦?还怪好看的。”这几个人来来去去反反复复,就只会说好看,毕竟除了表扬也做不了什么,他们没有决策的权利。
宁向星也不着急,只是说了盖几个也要不了两个钱,还能让下地的人偶尔来歇歇脚,聊天的时候,宁向星偶尔说一下城里的厂子,会如何给工人避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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