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澈见沈云见既不反抗也不回应,一时也摸不清沈云见的态度。
只能试探着紧了紧抱着他的手臂,又说了句:
“别置气了,我不会为你选妃的。”
沈云见依旧没动,他呼吸着宁澈身上陌生又熟悉的气息,轻声问他:
“王爷这是何意?”
宁澈手中握着沈云见的发丝,他指尖动了动:
“殿下想好了吗?日后若想得我庇佑,怕是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沈云见以为,宁澈这话的意思,是打算彻底覆了沈家,将东宫太子收入麾下了。
这点他倒是无所谓,本来他就对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东西不感什么兴趣。
宁澈要是喜欢权利,想坐上这大历王朝的君主之位,沈云见就让他坐,总归自己还清省。
眼下宁澈刚刚开了窍,沈云见很想他,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过多争执上,便什么都没说,只抵着他的肩膀,轻轻嗯了一声。
宁澈的手臂又收紧了两分。
半晌后,他说:“自明日起,朝会过后,太子便来昭阳殿吧。”
沈云见没反应过来:“我去昭阳殿干什么?”
宁澈道:“储君当为国分忧,那些个折子,殿下该学着着手处理了。”
沈云见一愣,随后拒绝:“我不学。”
开什么玩笑,他是来谈恋爱的,又不是来当皇帝的。
去昭阳殿和宁澈卿卿我我腻腻歪歪倒也罢了,学着批折子算怎么回事儿?
“那是你的折子,莫要给我看,我整不明白,做不好决策,会误了正事。”
宁澈道:“若要继承大统,你早晚得学,总不能........”
他话说到这里,没继续往下说,但沈云见却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
宁澈想说的是,总不能像你父皇一般,被架空了权力,如行尸走肉般,在宫里当枚棋子。
沈云见推开宁澈,看着他眯了眯眼:
“王爷,你可别告诉我,你打算放权给我了。”
宁澈与他对视:“这本就是你沈家的江山,该放的权,我迟早会放。”
这是示弱,是身为摄政王,能对沈云见表现出来的最大诚意。
也是告诉沈云见,如果两人确定了关系,沈云见不必想着和他斗,他自然会将江山交还于沈云见手里。
虽然听上去还有点画大饼的意味,但如果是宁澈说的,沈云见就知道他还真不会诓骗自己。
但他愿意给,却不见得沈云见愿意要。
沈云见抬手,捏住宁澈的衣领:
“王叔,你可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我的计谋呢?如果我为的就是让你放权,在我收拢了权利,坐稳了那个位置之后,你就不怕我反咬你一口,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吗?”
“这是皇权,宁澈,你该时刻保留你的底牌,让我忌惮你,一辈子捧着你,供着你,替你养老送终,保你一生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你未免,太信我了。”
宁澈抬手握住了沈云见的手腕,目光晦涩。
“我本身便无意于这些,殿下,起初,我也无非是想活命罢了。”
沈云见最受不了看宁澈这副模样。
他喉结动了动,对着宁澈那两瓣色泽浅淡的薄唇便吻了上去。
宁澈在片刻怔愣后,反客为主,按着沈云见的后脑加深了这个毫无征兆的吻。
寂静的寝殿内回荡着阵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啧啧水声。
不知过了多久,在鼻腔间的空气告罄时,沈云见才撤退了一步,对宁澈道:
“你完了,宁澈,你到底还是上了我的贼船,这辈子,恐怕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宁澈轻笑出声。
他不知道沈云见早已伴过自己许多年头,此时还是有些谨慎地试探了一句:
“殿下想好了?可会后悔?”
沈云见伸手挑开宁澈的腰带,扯开他的衣襟,将自己的手伸进宁澈微散的领口。
在感受到宁澈胸腔中强劲有力的砰砰心跳时,沈云见道:
“谁后悔,谁是孙子。”
雪夜漫漫。
屋内衣衫散落一地,红烛摇曳,本是纯净的龙涎香,却在今夜混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膻腥气。
两人在初步问候了对方之后,沈云见手贱,抬手就想将宁澈脸上的面具摘下来。
但宁澈却在沈云见触碰到自己面具时,顿时浑身一僵,迅速撤退,打断了沈云见的行动:
“别动。”
“有什么不能让我看的?”
昏暗的烛火映在宁澈脸上,将他面具之外的大半张脸衬得妖冶而僵硬。
他低垂着眉眼,一只手还环在沈云见的膝窝处。
宁澈看着沈云见与自己纠缠在一起的单薄衣料,看着他大敞的衣襟之下,瓷白干净没有一丝瑕疵的肌肤,喉结动了动:
“不好看,殿下,收起你的好奇心。”
可惜宁澈越是这么说,沈云见的好奇心就越是旺盛。
他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抬脚蹬在宁澈的胸口,强硬道:
“我要看。”
宁澈握住沈云见的脚踝,拇指在他光滑细腻的脚背上摩挲,耐着性子道:
“殿下现在看见的这些,不好吗?”
沈云见看着宁澈的眼睛,问他:“王叔,你怕什么?”
宁澈不肯承认自己不愿将不堪入目的弱点暴露于沈云见面前,他说:
“别闹,阿见,你不会喜欢的。”
宁澈越是遮遮掩掩,沈云见就越是想让真相大白于眼前。
他不依不饶道:
“我都没看,你就知道我不会喜欢了?”
“万一我喜好特殊呢?”
宁澈不理他,只偏头吻了吻他的脚踝,一只手也顺着沈云见的大腿一路向上,妄图分散掉他的注意力。
沈云见虽然馋宁澈馋的厉害,也总能被眼前人的一举一动迷得找不着北。
但他还不至于在正事面前头晕目眩,忘了自己的初衷。
他收回了自己那两条又白又长的腿,跪坐在床上,拢了拢自己凌乱的不像话的衣襟,面色不善地看着宁澈:
“你别来这套,给我看看。”
宁澈拒绝:“不行。”
沈云见怒目圆睁:
“刚才我让你用力点,你怎么不说不行?现在到手了,你就不认账了?宁澈,谁家两口子都不知道对方具体长什么样的?”
宁澈闻言,自知理亏,却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什么就到手了?谁家两口子事做一半非要中途干点其他事的?”
沈云见道:“你让我看看,我让你把事儿办完。”
宁澈现在的确是不上不下,闻言气笑了:“怎么,殿下的意思是,我不让你看,日后这事儿,就都做一半便罢了?”
沈云见琢磨了一下:“什么日后?你都不肯叫我看你,还敢跟我谈日后?”
宁澈一听沈云见这翻脸不认人的语气,脸色也沉了下来,按着沈云见大腿的手力道加重:
“没有日后?”
沈云见看见宁澈脸色阴沉,便开始心虚,二话不说直接伸手去摘宁澈的面具。
宁澈反应极快,迅速闪躲。
沈云见最清楚自己的爱人是什么德行,所有的别扭,傲娇,耍小性子,无非就是因为欠骂欠收拾。
只要自己够强硬,那妥协的人,就绝对不会是他沈云见。
于是沈云见直接不讲道理地对宁澈发起了进攻。
宁澈像是铁了心不肯让沈云见看自己面具下的脸,沈云见铁了心就要看。
两人一追一躲,很快就在床上打了起来。
沈云见半个时辰前还在宁澈怀里哼哼唧唧喊痛。
此刻却像是条疯狗,双腿缠在宁澈腰间,用力将人压翻在榻上。
宁澈既要躲着沈云见的手,又怕将他弄伤弄疼,进退两难,气得手足无措。
他捏住沈云见两只手腕,不让沈云见动弹,沈云见却柔软滑溜的像只泥鳅,手不能动,还能用脚去往宁澈脸上蹬。
宁澈心累极了:“你是太子,这般做派,实在有辱斯文,太不像话了。”
沈云见早已将包袱丢了个一干二净,浑不在意:
“太什么子?老子现在是你大爷!”
宁澈震惊,纵使朝堂诡辩再拿手,到了沈云见这蛮横无理,骂街般的行径前,宁澈也只能无语凝噎。
半晌才叹了一句:“粗俗!”
沈云见冷笑:“粗俗?本宫还有更粗俗的,光看王爷想不想见识见识。”
他说着,挣脱开被宁澈束缚住的双手,便声东击西地往宁澈脆弱的小腹之下袭去。
宁澈神经一紧,立刻下意识伸手去挡。
沈云见便趁机调转进攻方向,一把便掀开了宁澈脸上的面具。
黄花梨木的雕花大床纵然结实,也扛不住两个内力深厚的成年男子在上面这般糟害。
没等沈云见看清宁澈面具下的脸,那张床便哐的一声,从中间一折两半,连带着被褥和两位闹腾的乌眼鸡一般的皇亲贵胄一同陷了下去。
守在门外的陈公公原本正在打盹。
乍一听屋里动静,吓得立马便清醒过来。
刚要推门闯进来,沈云见的耳朵便动了动,对着门外喊道:
“敢进来我就砍了你的脑袋!”
陈公公吓了一跳,放在门框上的手立刻又缩了回来,焦急道:
“殿下可有何吩咐?”
沈云见道:“走远些,莫要碍了本宫的事。”
陈公公听着沈云见这动静,也不像是进了刺客,左思右想不得其果,只能喏了一声,嘱咐跟在他身后的宫人:
“今夜之事,谁要敢宣扬出去,我便砍了谁的脑袋!”
床上一片狼藉。
一块黑色的面具静静躺在床脚下。
塌成两截的床板之间,沈云见和宁澈夹在缝隙里相对而坐。
沈云见盯着宁澈的脸一言不发。
宁澈不看沈云见,只低着头,周身气压低沉。
宁澈的右脸并非沈云见想象中的残缺畸形丑陋不堪。
他的右脸和左脸一样精致漂亮。
但右眼眼角连着太阳穴的一整片,却有一块碍眼的疤痕。
那是一枚烙印。
上面还有一个年头虽长却依旧依稀可辨的字。
【奴】。
这个烙印,是存在于原主的记忆中的。
早些年先帝在位时,被抄家流放者,其面上便会被赐予罪奴烙印。
这些人终其一生不允许再踏入皇城一步。
违背者诛九族。
沈云见搜刮了原主的记忆,与宁澈的年纪对得上号的,便是十七年前被判通敌卖国的定国将军家的次子。
罪臣之子,被刻上了罪奴烙印。
如今却执掌皇城,万人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这事一旦传出去,宁澈便是欺君罔上,戏耍于整个朝堂,诓骗于大历百姓。
届时必会受万人讨伐,轻则死无葬身之地,重则灰飞烟灭遗臭万年。
没人会听他解释的。
这是宁澈的秘密。
“你本可以极力阻止我。”
宁澈内力深不可测,他要真的铁了心阻止沈云见,他必然会竭力反抗,就算沈云见再不讲理,他也可以逃跑。
但他没有。
他更像是半推半就,欲拒还迎地等着沈云见去亲手揭开他的罪孽,将把柄送到沈云见手上。
宁澈抬眉,看着沈云见:“好看吗?”
沈云见现在脑子里有些混乱。
他想过宁澈面具下的各种可能。
胎记,毁容,残疾,哪怕是畸形,沈云见都自问可以接受。
他千算万算,愣是没算到,宁澈面具下竟是如此致命的秘密。
他没回答宁澈的问题,只道:
“太后知道吗?”
宁澈点头:“太后与我生父,是青梅竹马。”
沈云见喉结动了动:“所以,你是太后的儿子吗?”
宁澈否认:“不是。”
但沈云见却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连宁澈自己,都肯定不了。
沈云见沉默了。
宁澈却又不依不饶地问:“回答我,好看吗?”
沈云见抬手捏了捏眉心,然后按住宁澈的后颈,倾身,吻住了他眼角处的那枚烙印。
温热的唇贴在常年不见天日的肌肤上,宁澈闭上眼,睫毛轻颤。
他听见沈云见在他耳边,真诚而温柔道:
“好看,王叔,你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好看。”
宁澈多年无人问津的秘密暴露于沈云见面前,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有些茫然道: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沈云见贴着宁澈的脸颊,伸手将他搂进怀里,问他:“疼吗?”
宁澈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沈云见却收紧了手臂:“可我只想问这个。”
宁澈张了张口,抬手回抱住沈云见,低声道:“早已记不清了。”
现在想来,烙在身上的痛,与那时候眼看着抄家灭族,亲人被斩于刀下的痛相比,当真是算不得什么的。
两人在狼藉中相拥,许久,沈云见问宁澈:
“王叔,这些年,你有想过替将军府翻案吗?”
宁澈摇了摇头:“我父亲叛国,是事实,铁证如山,他不是被冤枉的。”
沈云见一愣。
开始偷偷质问037:【这和大多数正常剧本里写的不一样!】
037翻了个白眼:【醒醒,兄弟,你看的是主角剧本,在这里,你和宁澈都是配角,是反派,翻不了案才正常吧。】
沈云见闻言,这才抿了抿唇,然后照着宁澈的腰使劲儿拧了一把:
“你疯了是不是?我们才刚在一起,你也太信我了吧?这种事都跟我说?”
宁澈吃痛,嘶了一声,随后学着沈云见方才的模样,蹭了蹭他的脸颊:
“若连你也背叛我......”
“不会的。”
沈云见打断了宁澈的未尽之言:“世上所有人都有可能背叛你,宁澈,太后,李成宝,他们或许都有可能,唯独我不会。”
他松开抱着宁澈的手,轻抚上他脸颊烙印,对宁澈道:
“夜长梦多,我得帮你祛了这个疤。”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皇权之争,人心最是难测。
万一有知情人反水,想害宁澈,或是被有心人无意间撞见,饶是宁澈如今一手遮天也挡不住天下悠悠众口。
到那时候,宁澈怕是真的要完了。
宁澈胆大包天,沈云见却冒不起这个险。
宁澈为了脸上这个烙印,想过无数种办法,早年间他还年幼,太后也曾各处寻医问药,不敢替他看,便在自己腕间拿烙铁印了枚疤痕,代替宁澈求药。
可惜终究无果,那一个【奴】字就像是长在了宁澈脸颊上,无论如何都去除不掉。
起初用药时,还有些成效,越到后来,便干脆一点效果都看不见了。
自那时起,宁澈脸上的面具就再也不曾拿下来过。
他并未将沈云见的话放在心上。
只道:“若是哪天纸包不住火,还望太子殿下想法子留我一条全尸。”
沈云见白了宁澈一眼,从那摊废墟中站起身来,裹着单薄的中衣,走到窗边小榻旁,侧卧其上,对着宁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什么全尸不全尸,王叔再说这样的丧气话,小心我今夜就折断了你的子孙根,让你全尸不保,当太监。”
宁澈看着沈云见那副勾人姿态,也跟着起身走到他面前,俯身亲吻他,伸手抬起沈云见的腿搭在自己肩头:
“殿下话说得爽快,不知是不是真的舍得?”
.......
红鸾帐暖,一夜无眠。
翌日,宁澈在启明星升起之前,离开了东宫。
离上朝不足一个时辰,沈云见也彻底没了睡意,吩咐陈公公打了热水进屋,又将人全部轰了出去。
待他将自己收拾整齐,换上朝服,才打开门,对陈公公道:
“昨夜本宫一时兴起,研究了一套功法,可惜不得其中之精髓,不下心祸害了那张粗制滥造的雕花床。”
“烦请公公今日费心些,将殿内打理整齐。”
陈公公觉得沈云见最近愈发神神叨叨,也不知道练得什么功法能大半夜把床都造塌了去。
但他不敢问,只能低头应声,听话办事。
而打这天起,沈云见和宁澈之间的窗户纸被捅破,关系迅速拉近。
重华殿上,两人隔着三丈远。
沈云见不再盯着地板上的纹路发呆,他开始肆无忌惮的将目光投向宁澈。
宁澈看似在看争执中的官员,实则余光一直落在沈云见的身上。
在皇帝再次问出相同问题“摄政王怎么看”时,宁澈将问题原封不动的丢给了沈云见:
“太子可有想法?”
沈云见突然被点名,偷偷瞪了宁澈一眼。
他如今虽然不用再跟宁澈争什么,但他那些兄弟都还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沈云见不欲在朝堂上落得无才无德的名声,却也不打算太出风头。
于是只说了两句不功不过,模棱两可的废话文学,将问题敷衍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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