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生往往体力不支,痛得几乎晕厥,他趴在床上,半张脸埋在凌乱的被褥间,眼睛一下一下缓慢地眨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仲阳夏的身影和忽明忽暗的烟头变得缥缈模糊。
即使粗暴,仲阳夏还是会给他涂药,但又很古怪地不愿给他清理。
这导致林雨生发了几次烧,后面也不知是不是耐受了,倒是没有再不舒服过。
仲阳夏就像是块沉默的石头,无论林雨生用什么语气,商量、询问或是叫骂,他都一概不理会。
但只要林雨生要求离开,仲阳夏必定立马发怒。
他会冷冷地睨林雨生,抬手捂住他的嘴巴,去咬他的脖子……
完全无法沟通。
整天被锁着,也没手机,睁着眼就是一天,再后来林雨生甚至都不想拉开窗帘了,外面的鸟儿太自由,飞来飞去。
而林雨生四周是冰冷的墙壁,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狭小的空间里煎熬,时间变得无比漫长,这种数着自己呼吸熬时间的日子。
他真的受够了,这简直是一种摧残。
毫无尊严。
昨夜仲阳夏吻他时,铁锈味浓得让林雨生有点反胃,他想吐,仲阳夏就拿舌头用力抵他。
一直堵得他不再发出干呕声,而是迫切地需要新鲜空气。
“是!”林雨生奋力向后仰着大口呼吸,抬手抵住仲阳夏胸口,眼眶通红,“是我先对你下药勾引的,你要我怎么补偿你我都可以,但是我是个人,你凭什么这么关着我?”
无人回答,即使两人离得那样近,林雨生也依旧看不清仲阳夏的眼睛。
一个荒唐而可怕的念头突然闪过林雨生脑海:仲阳夏似乎是迟来地想起要惩罚他,把他关起来,只是为了泄愤和侮辱。
这么想的,林雨生也这么问了。
“你是在羞辱报复我吗?把我当做泄欲的工具?”
黑暗之中两人起起伏伏的呼吸声被放大,林雨生听见仲阳夏短促地笑了下,言语之间竟然有隐隐的疯狂,“是,我是在报复你,羞辱你。不顾你的意愿,限制你的自由。”
“当年在荷花塘你不也是这么对我的?”
心中所想突然得到确定,林雨生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原本以为离婚两人就能好聚好散,却没想到事与愿违。
他的手微微发着抖,几乎快要无法抵御仲阳夏往下压的力,“就算如此……可当初我那么对你,也只是一个月的时间,你也会关我一个月就让我走吧?”
如果仲阳夏对他为所欲为一个月就能将以前的事一笔勾销,那林雨生也不是不能承受。
仲阳夏突然往后撤出来,跪坐在床上,他抬起被林雨生挠得满是血痕的手,把头发向后捋,闷声笑着。
“天真。”他动了下脖子,略微歪着头,像是恶魔一般淡然地说:“林雨生,你说结婚就结婚,你要离婚就离婚,你多随心所欲啊。”
“你喜欢我,就可以不择手段得到,不喜欢了又可以转身消失,这个世界都是围着你转的?”
林雨生闭了下眼睛,他真的好累,他们之间的事情就像紧紧缠绕在一起的五颜六色的毛线团,早就已经理不清楚了。
“仲阳夏……”林雨生缓了片刻尝试着开口,“当初我对你说的都是实话,你应该也清楚,离婚时你给我的钱和房子我通通都没有动过。”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觉得再过多解释也没有什么意义,你也根本不信。当初离婚你分给我的东西,如果不是懒得再牵扯我根本就不想要。
我在你那里得到的任何东西我都可以立刻还给你,至于我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可以要求我赎罪,但是别用这种方式。”
“你在害怕?”
仲阳夏突然不笑了,缓缓俯下身去仔细审视林雨生的脸,他好似根本不在意林雨生刚刚在说什么,“我知道,你在害怕。”
不等林雨生回答,仲阳夏又说:“不是说最爱我?不是没有我就过不下去?你当初装得那么深情,那么非我不可,怎么现在又要怕我?”
“我们已经离婚了。”林雨生咽了下唾沫,“仲阳夏,你现在所作所为是违法的,我不是牲畜,不该被你这么对待。”
仲阳夏的呼吸明显沉了几分,他一把捞过林雨生的腿,冷笑一声,“林雨生,你给我的钟情蛊解药是假的。”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你算没算计过我,对我下没下药下没下蛊究竟是真喜欢我还是利用我,所有所有,统统都不重要了。”
林雨生疼得冷汗涔涔,眼前的这个仲阳夏令他感到极度的陌生和危险,“为……什么?”
“因为你哪都去不了。”仲阳夏好心解释,“我怎么想不重要,你怎么想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就这么一辈子也行,林雨生。”
仲阳夏竟然想就这样关他一辈子。
林雨生的双眼瞪得滚圆,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你真的疯了?!”
“你不是会下蛊吗?”仲阳夏低头靠近林雨生,和他鼻尖对着鼻尖,“要么弄死我,从此以后你就恢复自由。要么就乖乖待在这里,张着腿等我回家。”
“你他妈是疯子吗!”林雨生第一次在仲阳夏面前爆了粗口,“我是人,仲阳夏我是个人!不是猫狗鼠兔,要这样毫无人格地受你囚禁!”
林雨生拼命歪着头躲仲阳夏砸下来的吻,仲阳夏追了几次,烦不胜烦地扣住林雨生的脖子,强行让他没办法扭头,终于得偿所愿地闯进林雨生嘴巴。
可从前那条柔软的舌,如今却是抵御他进入的城墙。
没关系,仲阳夏可以硬闯,上面硬闯,下面也硬闯。
疼痛让林雨生头皮发麻,嘴唇泛白,仲阳夏低头用力吸吮,直到它重新变得红润。
“没有人会知道,”眼睫压住一半瞳孔,嘴角破掉的仲阳夏扬起一抹极淡的笑容,“没有人会找你,你就待在这里,永远。”
“尊严,人格,有什么要紧,你不是只要能和我在一起,可以不顾一切?”
“那是我喜欢你的时候,”林雨生掰开仲阳夏的手,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现在……”
“闭嘴。”
仲阳夏突然打断他,“我让你闭嘴!”
一会儿笑一会儿冷的仲阳夏让林雨生完全摸不着头脑,事实上他对半年后出现的这个仲阳夏整个人都感到陌生。
以前仲阳夏不是这样的。
林雨生低声说道:“重新开始各自的生活不好吗?为什么要这样做,破坏掉我们给彼此留下的体面呢?我以为我们能好聚好散的。”
“你不是对我提不起兴趣吗?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又要……”
“我吃药了。”仲阳夏突然说:“每一次。”
林雨生愣愣地瞪着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你他妈……你!”
这么高强度高次数的床事,仲阳夏每次都吃那种药,身体不要了?
“离婚。”仲阳夏扣着林雨生的脚踝将人往下拉,锁链声和他的声音一起响起,“我没当回事。”
第60章
那本象征着婚姻终结的鲜红小本,被不经意地遗落在客厅的茶几上,仲阳夏一开始确实没当回事,倒是打扫卫生的阿姨委婉提醒说重要的证件要收好。
“重要证件?”仲阳夏冷冷地注视着那个孤零零的红色小本,不明白有什么重要的。
“重要啊,”阿姨说:“它代表你已经恢复了单身状态。”
恢复单身状态意味着什么呢?仲阳夏难得地花费时间想了一下。
意味着拥有完全自主的时间和空间,可以随心所欲地安排自己的生活节奏,也意味着,随时可以踏入一段新的情感关系。
他可以,林雨生也行。
多久没有林雨生的消息了?仲阳夏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四天零六个小时。
其实不算久,他冷过林雨生更多比这个更长的时间,但再见面时林雨生还是会笑得很乖,对他嘘寒问暖。
是,现在不会了,他们离婚了。
关于离婚其实仲阳夏没什么感觉,当初结时就不是因为两厢情愿,离得也是预料之中。
没什么奇怪,也不会有什么不适,应该。
“没什么感觉吗?”
柯图不信,摇摇头说:“阳夏,你已经连续工作快五十个小时了。”
“和M湾的合作很重要。”
“没有重要到要让你这个老总这么拼命的程度。”
柯图侧身靠着仲阳夏的办公桌,拿着支钢笔捋来捋去,想了会儿说:“休息吧,改天兄弟俩坐坐。”
仲阳夏不仅没怎么休息,还突然疯了一般地和Z市另一家公司作对。
这件事在圈子里很快传开了。
其实在数聚还没迁回国内之前,就有不少人预测过这个仲少爷强势回归会如何收拾之前骑他头上的人。
毕竟当初,仲阳夏被逼得在z市没有立足之地的事不是秘密。
曾经踩他一脚的,看他笑话的给他使过绊子的,在听到消息的时候,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从小就不是善茬。
果然,第一个被开刀的是温家。
有点意料之中,又有点意料之外,意料之中是因为温家正是当初放话封杀过仲阳夏的出头鸟。
意料之外是没想到仲阳夏的报复来得这么快,按道理数聚刚回国,正是韬光养晦,发扬光大的时候,并不是打商战的好时机。
只不过仲阳夏是出了名的阴晴不定,惊讶过后各家倒也接受得很快,都在观望这场无声的战斗,谁能赢到最后。
温家是Z市老牌餐饮集团了,拥有多个餐厅品牌和快餐连锁店,温永为人八面玲珑,关系网错综复杂,并非可以轻易撼动的存在。
而数聚作为新起的科创巨头,按照平常来说,两家甚至是可以促进合作共赢的存在,毕竟温家现在也在推进科技智能餐厅。
当初数聚来势汹汹,温永也并非没有拉下老脸来找过仲阳夏,明里暗里在为曾经对仲阳夏做的事表达歉意,不求能够合作,但求不要树敌。
而仲阳夏面对温永的热情举杯,仲阳夏连杯子都没碰一下,眼角一撂,冷淡道:“温总太客气,生意场上各凭本事,我也不会无缘无故与你为敌。”
说罢便甩手离开。
温永气得满脸涨红,秘书在一旁怒不可遏,“这小子什么意思?!”
生意场上各凭本事为真,无缘无故为敌……
温家和他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太有缘故了。
不过仲阳夏并没有立刻就报复温家,只是放话不会和同温家有合作的公司进行交流。
此举一出,确实给了温家不小的打击,只不过到底根基在,仲阳夏也没有鱼死网破的势头,温家便也闷声吃了这个黄连。
此番突然大动干戈,必然是有缘由的。
“半个月了。”柯图闯进办公室把仲阳夏拉上自己车,强行上路,“你特么的熬得猝死了,数聚这么多员工怎么办?”
仲阳夏靠着椅背,抬手按压自己眉心,“我没事。”
“怎么没事?”柯图一边开车一边瞅了他一眼,“人没找到?”
仲阳夏手一顿,把窗户摇下来,点了支烟夹在指间,“没有。”
“你这么着急摁死温家……”柯图自己也点了一支,把车速放缓,“为了让他们忙得抽不开身,没心思去找林雨生麻烦?”
车内静了几秒,仲阳夏才说:“本来也没打算轻易放过。”
本来这场战争应当是不会那么快打响的。
和林雨生离婚的第十天,仲阳夏在一家酒吧卫生间偶遇了一位旧相识。
“温文,听说你家最近被数聚弄得够呛,怎么样?有和解的可能不?”朋友有点担忧地看向正在擦手的温文。
“和解?”温文冷笑一声,“你是第一天来Z市?那位的性子哪有那么好说话,我爸吃了几回瘪,气得差点犯病。”
“那可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办法把那小子给……”
“想多了,如今数聚风头正盛,我们温家都得礼让三分。”温文叹了口气,说:“好在他似乎也没有非斗不可的意思,目前的损失也还能接受,只是心头气难消!”
温家在Z市扎根多年,没那么容易倒,只是这次在仲阳夏这么个毛头小子身上吃了亏,温永觉得实在没面子,心里头憋着一股气。
温文就更是了,圈子里谁不知道当初他死皮赖脸追求仲阳夏的事,仲阳夏宁可远赴Y国都不跟他在一起。
“呵。”想到这里,温文将手里的纸巾用力砸到地上,“仲阳夏动不了,他那前男友总是可以拿来出出气,要不是因为他……”
朋友自然也知道当初的事,很替温文鸣不平,“我听说那个林雨生已经被仲阳夏踹了,把他找出来,狠狠地出口恶气!”
“要你说。”温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排洁白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牙齿,眼神中透露出狡黠与恶意,让人不寒而栗,“我爸已经安排人去找了,等找到,邀请你来我家玩玩……”
几人随即嘻嘻哈哈地离开,下一秒,隔间门被推开。
仲阳夏沉着脸走了出来,手里没点燃的烟被捏扁。
他垂眸看了眼地上被温文丢弃的纸巾,神色不明地眯了下眼睛。
柯图总算把仲阳夏送到家,他进了门自顾自地去倒水喝,瞥见饮水机旁的药片,侧头往仲阳夏的方向看了看。
“阳夏,”柯图咕咚咕咚灌下去一大杯水,走过去在沙发坐下,“你为什么不直接向温家明说呢,你开口,他们应该不敢动他的吧?”
仲阳夏不说话,柯图便说出自己的猜测,“你担心打草惊蛇,怕林雨生出意外。”
仲阳夏一边和温家斗,一边找林雨生,是要把出事的风险降到最低。
毕竟暴露自己在意的东西,往往会成为恶人拿捏的筹码。
仲阳夏面部没有一丝起伏,把玩着手里的银色火机。
啪嗒——打开,咔哒——关上。
“真的只是蛊吗?”柯图沉吟片刻,尽量以一种轻松平常的语气说:“数聚在Y国刚起步缺资金时,那么艰难的情况下,你就是借,也要借钱打给他。”
忙得脚不沾地,连熬几天也要飞回来的时光里,又真的只是想看看陈叶一个人吗?
“你想说什么?”仲阳夏立刻掀起眼皮,有些凉薄地将视线定在柯图身上。
一般人可能无法承受这样的眼神,但柯图到底了解仲阳夏,并不感觉害怕,反而顶着这样的视线继续说:“你有没有想过,确实喜欢他呢?”
那天直到最后离开,柯图都没有得到仲阳夏的回答,在他问完这个问题之后,仲阳夏一直保持着沉默。
好像只是坐了几个小时,天色居然就蒙蒙亮了,一包烟不知什么时候就全都只剩下熄灭的烟蒂,乱七八糟地躺在烟灰缸里。
仲阳夏眼球布满红血丝,沉默地看着那个曾经烧掉他和林雨生头发的烟灰缸,仿佛还能闻到那股烧焦的味道。
好难闻,令人胸口发闷。
心脏越跳越快,快得令仲阳夏开始犯恶心,他快速走到卫生间,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漱了口,仲阳夏走出来,面无表情地拿起饮水机旁的安眠药吞下去。
他的睡眠消失了。
离婚的第5天夜里,他做了个噩梦。
梦里是在荷花塘,大片大片的荷花开得正艳,林雨生划着他的小木船往深处去了,仲阳夏怎么叫他他都不回头。
仲阳夏便跳进了水里,想要游过去,可是跳下去的瞬间,水变成了火,熊熊燃烧,将仲阳夏吞没,他望着林雨生的背影消失在明黄色的火焰之间,想开口喊,却浑身顿痛。
梦的最后,仲阳夏被烧成了炭,而林雨生一次都没有回头看。
这个噩梦醒来之后,仲阳夏就再也睡不着了,不是他不想睡,是哪怕闭上眼睛,放空脑袋,也根本没有睡意。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天色由黑变灰,由灰变白。
安眠药能让他勉强睡三四个小时,仲阳夏通常要吃两倍的量。
但今天,安眠药也不起作用了,仲阳夏脑海里全是柯图的声音。
“有没有想过,确实喜欢他呢?”
“砰——”一声巨响。
仲阳夏把烟灰缸砸了,烟灰烟蒂玻璃碎片乱七八糟撒了一地,他面无表情地走回房间,找出一粒白色药丸,又翻出一个小盒子,用药丸沾了点黑色粉末。
手心里的药丸被染黑,仲阳夏看了片刻,仰头服下。
刁榕端着杯咖啡晃进柯图办公室,优雅地坐下。
柯图按了按紧锁的眉心,无奈地说:“可不是么?这都马上三个月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刁榕再度开口:“实在不行给他绑去医院得了,温家已经被打得躲起来了,短时间不敢有什么动作,他还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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