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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庭球梦只有六叠(戛然而)


饭后不是太晚,松田归家的脚踏车随心念一转,已经绕到了柿木坂街头球场。
松田很喜欢来这里。附近的几个网球场他都去踩过点,那些大多是用封闭铁网围出来的半室内球场,这些铁网往往被一些球霸视为圈地的象征,像他这样初来乍到的人连想进去看看都不容易。而柿木坂的球场则是坂上一块用台阶托起来的平地,相当露天,十分开放。就连他这样的「路人」在场边晃荡,也不太会被注意到。
但他今天显然不走运。
他明明已经站在了场地外的阴影中,可不知道为何,场地里那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飞机头高中生,逡巡一圈后用网球拍指向了他。
“喂,那边的那个小子,去把球捡来。”
松田是眼睁睁看着那颗球被击飞的。柿木坂球场就这点不好,最两端的场地的球出界时很容易飞弹出平地以外,顺着台阶咕噜噜滚走,有时运气不好球还会顺着坂道继续往下滚,长出八条腿都追不上。
离高中生打出那击离谱的臭球已经有小半刻,这些高中生是双打,四个人互相推卸了半天都没人愿意去找球,于是决定把麻烦扔给哪个冤大头。
“啊,我就是冤大头。”松田脑海里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
他的脚好像粘在地上了一样没有动。
那柄球拍还指着他,高中生耐心很差,球拍威胁性地在他眼前挥了挥:“怎么,聋了没听见?”
另外的三个高中生也围了上来。松田认识他们的校服,那属于附近一个很差的高中,学生们拉帮结派打得翻天。
四人背着光横眉竖眼,其中一人龇了龇牙:“哟,还请不动这位大少爷呢。”他的耳廓扣了一整排耳骨钉,松田的角度看去每一颗都锃亮反光。
松田往阴影里退了几步,声音小得仿佛一丝风就能带走:“又不是我的球……”
高中生相视一番,另一人嗤笑一声:“软脚虾还会顶嘴了,”他的球拍反手搭在肩膀上,而攥着球拍的那只手手指点了点,好像某时某刻那把斩刀就会迎面劈来,“是想挨揍吗?”
松田余光瞟了眼其他的场地,灯火通明,好几块单双打场明明都有人,但灯光与人声离他好远。而这厢四个人高马大的高中生已经把他围了起来,似乎没有退路。
这样人多眼杂的公共场所,灯光照不到的阴影之下,不管发生点什么,其他人看不到好像都是很正常的吧。
冤大头垂下头:“刚刚开了个玩笑,我现在就去捡。”
“啧啧,”最初的飞机头皱眉,“早这么识相就好了嘛。”
“好的,这就……唔啊!”松田的话断在嗓子眼里。
腰上剧痛,感觉脏腑都要碎掉了。他下巴毫无防备的磕到硬地板,险些咬断了舌头,口腔里有种粉末味,还有腥甜的味道。
他以为自己哪里的骨头断掉了,懵着趴在地上好久没起来。
“啊呀,本来是想催你去得快点儿的,没想到你这么不经催,”耳骨钉男气定神闲地收回了脚,那双鞋转瞬又落在他眼前,“磨蹭什么呢,快去吧,可别让球滚得太远哪。”
松田几乎是攥着地板起来的。他的一半身体没有知觉,但他知道耳骨钉男的球鞋很硬。
高中生快意的笑声从身后传来,他听见那个球拍似斩刀的人说:“就是要给这种人一点教训才好嘛,哪来的废物。”
松田的思绪有些断线,却捕捉到了这些笑声和话。
他……他应该不是废物吧。
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啊。
松田不知道去哪找球,脑子里却不自觉地翻涌起一些记忆,好像一幕幕在他眼前拉灯重映,让他返想是不是最近的每一次噩运与酸楚都与网球有关。
不是网球造成的。
他好像急于否定什么,将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影像通通挥去,身体上的剧痛重新占据上风。
就是太痛了才开始胡思乱想了!
松田漫无目的地独行,这一次他却运气很好,那颗球并没有滚落太远。反而卡在了在球场台阶下的一处路障下。但这样的好运不要也罢。
等他握着球再返回场地时,他听见了场地上传来的击球声和闲谈。
是啊,这些出来打网球的高中生,怎么会是缺球的人呢。
一颗不见了,他们怎么会傻等着有人找来。那颗球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包里还有下一颗,再下一颗。
从头到尾,他们只是想捉弄他罢了。至于球去了哪,寻球的人回不回来,他们压根不在乎。
松田很想哭,眼眶的确也酸酸的,不知道是身上的痛感太猛烈,还是心被什么东西尖锐地扎到了。
他低下头,手里那颗黄绿色的小球很新。没什么脏污,球毛也没有飞起来。他攥紧了手。
——不过至少从今天起,他有一颗球了。
3|人人都知道小辫!
松田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连镜子都没看,路上遇到反光的东西都下意识移开视线。
大泽在身后和他打招呼时,原本注意力还在他的头发上:“五毛君早!今天的辫子上没有打麻花耶,”等到松田转过头来,他惊得浑身一颤,吸了一肚子凉气,“你的下巴!”
松田没什么表情,本来有些不自在地想挠头,结果掌心的纱布缠得也没比脸让人安心多少。昨晚回去后他才发现手掌的擦伤还沾上了碎石子,一颗颗挑出来又不知得到猴年马月。于是干脆用药冲了冲包上,痛得牙都要咬碎一半。但要不是有衣服挡住,后腰的那块淤青才更吓人。
“这,这是怎么啦……”大泽有些无措,忽然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紧张地凑到他耳边小声,“是不是,是不是被人找麻烦了?”
松田有些不习惯这样热切的关心,况且还是这样直白的问题,他微微转开头避过大泽的直视,缓缓道:“脚踏车的刹车坏了……”
这话也没错,他的刹车一直是坏的,其实就没修过。
当看到大泽在班上和同学痛心疾首地解释他脑补出来的——“倒霉的五毛君狂按了几下刹车却没有反应,只能眼睁睁就这样冲下陡坡,连人带车磕在地上摔得一身是伤”时,松田默默反思了自己的不坦诚。
其实倒也不是害怕被旁人知道,但这种告知通常都没什么意义,更重要的是他还不习惯把这些不堪的东西剖开给人看——不论是他挨了不良高中生一顿坏揍,还是他的家庭状况,亦或是他对于网球的那些妄想。这样苦哈哈的经历,似乎也没有人感兴趣。
他伏在课桌上这样想着,受伤的双手则藏在桌肚里。而桌子却被人从一侧敲响了。
是个并不怎么熟的女生。
老实说他对除大泽以外的其他同学都不熟,和女生更是难得搭话,但这位女生又确实挺特别的。
松田记得她姓傅,这并不是个日本姓。她带的便当也和其他人不一样,大多数时候是中国小炒,偶尔有叻沙海鲜汤,特别特别香。
傅同学倒完全没有不相熟的不适感,皱着眉头看他,声音很轻又很笃定:“这种程度的伤,可以去保健室检查,还可以重新包扎。”
松田张口就打算搪塞过去,不知道傅同学为什么会突然关心他。但「重新包扎」这个建议让他迟疑了片刻。
傅同学的声音更轻了,但语气没有软分毫:“你的伤是被人打的,大泽说的并不对。但你没有反驳他,那么肯定就是你那样告诉他的。”
“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请假,不明白你家里人是什么态度,也不清楚你为什么不愿意说。但青学有给反霸凌提供咨询的老师,我建议你去跟他们聊聊,当然保健室的医生也有义务报告反霸凌处。”
她的眼睛黑亮亮的:“需不需要我陪你去保健室?”
松田眨了眨眼。她猜得好准,说得好快,有点突然又有点强势,完全没有令他熟悉而安定的距离感。如果换个人说不定会回嘴「什么啊,你以为你是谁」。
但他居然好像不讨厌这种莫名其妙的关照。
他慢慢地开口:“啊,我自己去就行。”
傅同学直起身子打量了下他,颇为怀疑的样子。稍顷,她叫了声大泽:“松田同学请你陪他去一趟保健室,他的伤得换药了。”
早间的保健室正是清闲的时候。桃城摸了摸绑着纱布包的手肘,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痛了。保健室老师斜睨他一眼,在手中的医疗记录上快速签了字:“你可以走了。”
桃城连忙放下手鞠躬:“给您添麻烦了,谢谢老师!”
本来以为这时候不会再有别的学生到访,他退出保健室时还顺手带上了推拉门,没想到转头差点撞上两个人。
“对不起!”反倒是被他撞的两个人先慌慌张张地道歉了。
桃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该我说对不起才对呢。”虽然校服款式上没有区分,但初中男生身高一茬一茬地蹿,这俩小孩和越前差不多高,应该是一年级的学弟了。明明是学长还冒冒失失地撞到人,他有点更不好意思了。
两个学弟却没有注意那些,恰逢保健室老师探头问「下一位同学来了吗?」其中一个便把另一个塞进了门里:“他!他要来换药,拜托您了!”留在外面的那个学弟看起来憨憨的,把人推进去之后又连声跟桃城抱歉了几句。
“嘛嘛嘛不是你的错……”桃城还想说什么,突然听见保健室里的老师声音提高了些,好像在问进去的那位同学。
“你这也叫脚踏车擦伤?”女老师尾音上挑得很厉害,但他听不出来什么。
留在外头的这个憨憨学弟积极地应声:“是的老师!他从脚踏车上摔下来啦!”
老师好像在房间里笑了声,但听起来也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桃城觉得这对话有点奇怪,不妨骤然一声铃响,他一拍脑袋:“不好,上课了!”拔腿就往楼上跑去。
一路上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肘,心想:今天早上的脚踏车事故可真不少呢。
咦,刚刚进保健室的那位学弟,是不是有点眼熟?
“啊,不喜欢这样的天气,湿漉漉的。”菊丸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觉得手上湿湿黏黏的。天色晦暗,明明距离黄昏还有很长时间,看起来却已经分辨不清是否将夜了。
大石看也看了一眼天色,有些忧虑:“要下雨了吧。得通知部员在下雨前把器材收拾好。手冢你看呢?”
“收东西吧。”
得到准信之后大石便招呼着大家停止训练,一年级和非正选帮忙从场地各处将器具拾掇回来。
“唉。”菊丸扯了扯粘在身上的队服。
“一起回活动室吗?”河村离他很近,帮忙拾起了他的负重袋,“我帮你拿过去。”
“我自己拿就行啦,”菊丸回他一个笑,但转头又是一声,“唉。”
这声叹气落到了地上,片刻没有人回应,默默地在地上消泡了。
菊丸紧接着还是一声:“唉。”
“前辈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嘛。”越前已经从最里面的场地走出来了,红色球拍被他横夹在腋下肘间,另一只手扶了扶帽子。
菊丸的眉角耷拉下来,肩膀也垮垮的:“已经好几天都没有来了,是不是不想加入网球部了啊。”
“什么?谁?”河村听得一头雾水。
“就是那个那个,黑色头发扎小辫的小鬼……”菊丸用手比划,还指了指网球部活动室。活动室是平房,旁边两颗枥木郁郁葱葱,落下的阴影将活动室外的一小片夹角罩了进去,阴天里那块地方更不起眼了。菊丸指的就是那块夹角。
“英二想说的是那个经常来看我们训练的一年级生吧。”不二正往出口去,闻言解释。
“是啦。”菊丸很苦恼,他是最早发现那里有个偷看他们训练的人的,觉得很有趣。网球部的训练并不是保密的,以往有别的社团来观摩,或是井上和芝两位记者来采风,只要他们不干扰训练,网球部都完全不介意。于是那个躲在阴影里看他们训练的小鬼就有些欲盖弥彰了。
菊丸一开始觉得他有些可疑,猜测这个人是不是来给对手学校打探情报的。直到他用余光瞄到那个小孩的眼神——好灼热,好渴望,好专注!菊丸很熟悉这样的眼神,这目光在他自己,大石,还有任何一个享受网球并全身心投入其中的人身上都出现过。小辫子同学好像不止关注正选队员的训练。不论是非正选的球员练习接发球,还是常规的体能训练,他都看得眼睛不眨。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注意到这个人的存在后,菊丸总会察觉到他的到来……虽然小辫子同学不说话,但那目光实在太热情太滚烫,感觉背都要被盯穿了,好让人在意啊啊啊。
“原来是这样啊。”河村恍然大悟。
“是啊,他一定很喜欢网球吧,也许是想加入网球部呢?”菊丸摊手。他好奇得抓心挠肺,本来想哪天直接抓小辫子同学来问问,可那小孩像吃够了食到点就走的野猫,每次在部活结束前就离开了。
“是呢,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申请呢?”河村听完也跟着愁上了,其他几人或多或少也有所觉,不解又觉得有些好笑。
“下雨了哦。”不二忽然出声打断了他俩的愁绪,话音刚落一滴豆大的水珠便砸在菊丸鼻头,近夏的气息在这刻悄声碎开,流溢四周。
在这个因为雨水而闷热骤散的午后,水打新叶,雷声轰鸣,少年掩头狂奔,咋呼的人哇哇捂脸抱怨,运动后的鼻息疾喘,还有不知谁遗落的轻笑,一切如同水彩疏忽定格,又贲张而去。
几个人气喘吁吁地冲进活动室里时,大石和乾他们已经连衣服都换完了。
越前一眼看到了坐在长凳上的桃城,后者正翘着腿系鞋带。
“桃城前辈的伤已经没有问题了吗?”
“嘛,本来就是小擦伤,”桃城咧开一嘴大白牙,把拆了纱布的手肘给他看,伤口已经结痂了,“脚踏车能有多快,顶多擦掉点皮,几天就好得差不多啦。”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去保健室的那天有碰到了那个小同学,你猜怎么着,”他勾住越前的脖子拽下来,惹得后者皱眉撇开头嘟囔「会痛的啦」,桃城毫不在意地继续,“据说他也是从脚踏车上摔下来的,看起来伤得不轻,鼻青脸肿的!比我严重多了!”
“小同学?”大石闻言不解。
“是菊丸前辈刚刚说的那个扎小辫的同学吧。”
“欸!”菊丸正用毛巾吸头发上的水,震惊地转过身来,“他受伤了?还很严重?所以他是因为受伤了才没有来网球部了吗?”
大石显然也知道这个常来看网球部训练的同学,担忧地叹道:“果然当初应该先问问他是谁的……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一定很辛苦吧?”
桃城盯着自己的手肘出了会儿神,有些懊恼。
活动室里的人收拾得差不多了,窗外雨势渐小。校钟到了整点如常敲响,有人出去时忘了关上活动室的门,湿润的空气有一丝丝凉。
只剩他们几个正选队员还没有离开。这场关于不知名小辫子同学的讨论好像浮光掠影,大家尚不知道他是谁,好像对话就只能这样无疾而终。
“这不对。”
“呜哇哇哇,乾!原来你还没走!”菊丸被他的陡然出声吓到猫毛倒竖。
乾食指推了下眼镜,手中的笔记本翻过一页:“根据这个月保健室的医疗记录来看,自行车事故造成的病例只有一起,”他的视线落在桃城的手肘,“虽然医疗记录可公开的这部分数据进行了匿名化处理,但这个病例应当是桃城没错。”
越前小声:“学长怎么连这种数据都要收集……”
乾手中的笔记本一合:“学校公开的这些常规数据有助我们评估校园的运转状况。对于社团活动的规划可以起到适当校准作用。”
“既然自行车事故病例只有一起,已知桃城是脚踏车擦伤。而桃城却听说那位不知名学弟是因为自行车而受的伤,那么……”
“只有一起事故记录,怎么出现了两个病人?”
“如果保健室的记录没错,那么这位同学到底是受的什么伤?他为什么要说自己是遇到了自行车事故?”
“更值得注意的是,”乾看了一眼活动室里还剩下的这几个人,继续开口,“就在桃城去保健室就医的同一个早晨,学校新增了一条保健室报告到反霸凌处的备案记录。
4|只有六叠的庭球梦
网球活动室的气氛凝重了起来。
众人的表情都不愉快。
菊丸心里闷闷的,好像有什么东西糊在了胸口,是夏日的潮气吗?
原本只是觉得有这样一个定时出现的角色,有点耐人寻味,还有点有趣罢了。那个小辫子同学没有正面与他们接触,可能有难处,也许是不想,又或者有很多令人烦恼的的考量,大家便也没有急躁,等待他自己走出下一步。就像蜗牛伸出触角,野鸭的脚蹼拨开湖面,新鸟振翅,某时某刻他就会做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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