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榆扶着他的手，瞬间像烫手的山芋一般，猛地抬手移开。
他刚想起身，又被陆璟安一把压下压住肩膀，他动弹不得。
陆璟安居高临下看他，眼里流光闪烁。
成榆听见他的声音从远处轻轻飘来，他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
陆璟安开口，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成榆，跟我谈个恋爱。”
不是疑问，是陈述与肯定，不容他拒绝。
成榆不可控制地心乱如麻，他感到脸颊温热，心在胸腔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
“行不行，一句话？”
成榆刚想开口。
“哎等等，你考虑清楚再说啊。”
陆璟安比他还紧张，手心微微出汗，期盼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成榆别开脸，牙一咬，狠心将乱跳的心压了下去，他回：“不行。”
陆璟安闻言松开手，整个人一下颓下身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他撇下嘴垂下眉，掩饰眼底的失落，“说了让你考虑清楚，干嘛那么着急回答，我、我又不急。”
“陆璟安。”成榆喊了他一声，喉咙有些干涩：“我们、没可能。”
“为什么？”
成榆低下头，淡淡道：“原因、昨天说过了。”
陆璟安脸色沉沉，接近哀求，“如果是因为林嘉平那件事，我可以改，以后都不会跟他有任何联系。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
“陆璟安”成榆打断他，抬眸望去，两人视线相撞，陆璟安看到他眼里的疏离。
“我们之间、相差太多，不止这个问题，就算在一起，以后也会有很多问题……”
“有问题再解决就好了，你难道因为那些未知的问题就把我给、拒绝？未免对我太不公平了。”
“是”成榆顿了下，躲开他的视线，“倒是我没办法、很抱歉。”
空气中夹杂着一股烦闷的气息，大概呆小空间里待了久了，空气有些不流通，呼吸不顺畅。
陆璟安抿着嘴，垂着头，成榆看不清他的神色。
良久，他抬头，眼里没有了刚才的柔情，他淡淡回道：“行，我知道了。”
“是我一厢情愿了，”他站起身，神情冷漠，“再见，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
陆璟安越过他走了出去，成景叫了他一声，他脚步没停，径直朝门口走去。
“啪嗒”一声，门口合上，一切归于平静。
成景走了过来，不解问：“陆哥哥怎么了，我叫了他怎么不说话？他生气了吗？”
成榆低头看着泡泡已消散的水盆，喃喃道：“大概吧。”
这次他又让人伤心了，真的没有再可、挽回的余地了。
成榆叹了口气，眼神黯淡：“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不知是说走掉的人，还是说的自己。
自那天起，陆璟安确实没再找过他，成榆也没再见过他，仿佛他真的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
成榆闲暇时，经常会发呆，成景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只是摇头。
倒是张志合来找他的次数变多了，仿佛接替了陆璟安的位置，他忙时就带成景出去玩。
可成景跟他出去了两回，就说什么也不愿再去。
成榆问他，为什么不愿意。
成景撇着嘴，难受道：“我不喜欢张叔叔，每次出去他老是打电话玩手机，都不跟我玩，还老是凶我，说我笨蛋，什么都不会。我讨厌他。”
“而且他、”成景皱眉，嘟着嘴不满道：“他还摸我、哥哥。”
“什么？”成榆一惊，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他、他昨天在车上摸我、摸我这里，”成景指了指身下。
成榆两眼一黑，倒吸了一口凉气，忍着怒意咬牙切齿问：“他还做了什么？”
第15章 没什么意思
“没有了。哥哥说了，除了哥哥，不可以给别人看的，我没有给他看，我穿好裤子就跑下车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他说不让我告诉你，不然就、没有地方住了。”
成榆闻言身形一颤，双手不禁握紧拳头，眼眸阴冷、不寒而栗。
他以为张志合只是对他有意思，没想到连小景也不放过。
他真没想到张志合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他倒是疏忽了。
万一小景出了什么事，他不敢想。
张志合就像个定时炸弹，不知道哪天被点燃，只要他们还在这里一天，早晚会遭殃。
可是如果就这样离开、能逃得了吗，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手机，就算逃了，那、还会有其他无辜的人……
成榆缓了口气：“以后、不许答应再单独跟他出去。他要是再对你做什么，一定要马上告诉哥哥，知道吗？”
成景点了点头。
“哥哥，为什么陆哥哥不来找我玩，我喜欢陆哥哥，他才不会说我笨蛋，他还夸我聪明。他也不会那样摸我。”
“而且他说他名字里也有‘璟’我名字也有‘景’，他说我们就是一家人。”
“哥哥，你叫陆哥哥过来跟我玩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发脾气的。”
成榆第一次见他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表达清晰且流利，忍不住感到欣慰，又一阵难受。
“再等等吧。”他回。
第二天，张志合照常过来店里找他，成景躲在里面不愿出来。
成榆朝他歉意一笑，说成景闹了脾气，让他别放心上。
张志合呵呵笑道：“没事儿，那我也在这儿等你。下班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有个朋友新开的餐厅，味道还不错。”
成榆笑着拒绝：“不了志哥，我晚点要去陈叔家一趟，没时间不够。”
陈婶那天摔伤了腿一直没好，成榆想着今天中午有空过去看望一下她。
“这样，那明天如何？”
“明天、我一个人顾店，时间也来不及了。”
“哦哦，那好吧。”
成榆面上一讪：“下次吧志哥，等我有空再请你吃饭。”
“好。”话已至此，张志合也没再多说什么，拍了下他肩膀便离开。
张志合走后，成榆继续忙店里的事情，人少了，他还要搞卫生。
殊不知，对面车上的人，将两人的互动都看在了眼里。
陆璟安瞧见刚刚成榆和张志合有说有笑的模样，心里就一顿气。
刚拒绝他，就对张志合投怀送抱？
他到底哪里比不上姓张的？
“哥、二哥，”陆承安汕汕叫道，“你没吃早餐？要不要我帮你买吗？”
陆璟安拧眉别开脸：“不吃，回去。”
车子驶过门店，陆璟安从镜子里看到成榆的脸，一点点变小、再消失，心里忍不住的烦躁。
果真是、他在与不在，成榆的生活、一点都不受影响。
至始至终，难受的只有他。
成榆对此一无所知，他本以为照陆璟安的脾气，他不会再找上门。
没想到，过了几天，他们竟在酒吧里遇上了。
那天张志合找上了他，说有朋友过生日，问他去不去。
成榆回绝不想去。
张志合说，都是共同的朋友，他也认识。
成榆问是谁。
张志合说了一个名字，杨蕴文。
成榆记得，那次在山上聚会，安安静静独自坐在一旁的那个男生，身上总带着忧郁的气息。
耐不住他的劝说，成榆答应了。下班的时候，他把成景带去了陈叔家，让他帮忙照看。
酒吧人很多，中间坐的就是杨蕴文，他左边坐的、正是陆璟安。
成榆猜到可能会遇到陆璟安，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陆璟安怀里、搂着一个小男生。
那男生唇红齿白、娇滴滴地靠在他的身上。
成榆出现时，两人视线相对，皆是一怔。
陆璟安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成榆也没想到，陆璟安竟如此大胆。
可视线一转，旁边的几个朋友，怀里搂着的不是女生就是男生，有的甚至动作更过分。
成榆不禁微皱起眉头，喉间有些犯起恶心。
若不是张志合拉住，他早转身走了。
“这不是上回那个小弟弟嘛，我们见过的。”
其中一人忽地说道，成榆没认出人来。
张志合拉着他坐在杨蕴文右侧，笑着跟其他人介绍成榆。
成榆跟杨蕴文说了一句生日快乐，杨蕴文笑容淡淡道了声谢。
有人开玩笑道：“志哥好眼光，这位小弟弟可比这里的、中看多了。”
张志合面上笑意盈盈，揽着成榆的肩膀：“滚，都不许胡说啊。成榆、是我带来的朋友，跟他们、可不一样。”
“那是、那是。”
成榆只觉得周围的香水味有些浓郁，刺激得他头有些发晕。
张志合推了一杯酒放到他面前，低头凑近他的耳边，无视旁人的起哄。沉沉道：“小鱼儿，你也成年了，该适应成年男人的世界。呐，哥专门让人给你调的，试试看如何。”
成榆嘴唇动了动，刚要开口。
旁边的陆璟安霍地站起身，怀里的小男生早不知去向。
周围的目光齐刷刷望过来。
陆璟安一把拿起成榆面前的酒杯，仰头一口喝干。
“啪”一声，酒杯放下，周围人似乎倒吸了一口气，视线在他们几人身上来回打量，一副看戏的模样。
包厢里一下静了下来。
陆璟安直勾勾看着他，成榆也皱眉回望过去，两人视线交汇，暗自较劲。
张志合靠在沙发上，沉沉道：“璟安，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璟安眼神扫了他一眼，又看向成榆，轻飘飘笑了：“没什么意思，刚好想喝不一样的酒，这不、志哥就拿上来了。”
“谢啦。”
陆璟安说完又坐了回去，仿佛无事发生。
周围又热闹了起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张志合不好说他什么，只好让人又给成榆倒了一杯。
这次没有拒绝的由，成榆只能喝了。
辛辣刺鼻，带了一股淡淡甜味，成榆忍不住皱眉，酒这东西，他不喜欢。
好在张志合忙着跟朋友叙旧，没空再会他。
成榆又喝了一杯果汁，周围的谈笑声夹杂着吵闹的音乐，他越发坐不住。
转头跟张志合说了一声，便出了包厢门。
身后的一道目光一直紧紧落在他的身上，他没发觉。
门一合上，世界仿佛清净了许多。
成榆松了口气，去了洗手间。
洗了手出了门，刚要抬脚回包厢，却忽地被突然出现的一只手捂住嘴，身子被猛然抓住将他推进了另一个包厢。
成榆意识到什么，全身的血液瞬间涌上心头，手脚并用拼命挣脱。
身后那人凑近他的脖颈处，炽热的呼吸喷在他的皮肤上，瞬间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他嘴被捂住，手被那人另一只手牢牢抓住将他抵在墙上，成榆嘴里呜呜喊个不停。
奈何不起作用，那人得寸进尺，竟又在他脖子处，落了一个吻。
成榆挣扎得更厉害了。
那人吐着热气，贴近他的耳边，声音低沉富有磁性：“现在知道怕了？”
闻言，成榆瞬间停下挣扎，全身无力贴着墙面。
陆璟安见状松开手，掰过他的脸。
成榆受惊似的，成串的泪珠簌簌往下掉，两只眼睛红红的、湿漉漉的，可怜兮兮。
他抿着嘴，抬手“啪”一声一巴掌打在陆璟安脸上，指尖微微颤抖。
刚刚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害怕。
陆璟安本想跟他开个玩笑，没想到弄巧成拙，慌忙道歉：“对不起，我开个玩笑，只是想告诉你、这里什么人都有，万一、哎，别哭了，我错了。”
成榆闻言又打了他一巴掌，力度减轻了不少，气却不消。
陆璟安甘愿受着，抬手胡乱给他擦眼泪。
成榆眼角通红，眼眶水润水润湿漉漉地，抿着嘴，两只眼睛直直瞪他，没有威慑力。
在陆璟安眼里，此时的他，更像只勾人的狐狸。
陆璟安不知怎么回事，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忽地燥热不已。
成榆刚要骂他，嘴瞬间被堵住。
陆璟安手指捏住他的下巴，毫无章法地猛烈亲他，眼里的炽热仿佛要喷火。
成榆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双手推他竟推不动。
陆璟安抬手将他的眼睛合上，动作不停。
粘腻的水声在寂静的包厢里格外响亮。
成榆抓着他的衣服，止不住地颤抖，指尖泛白，而后松松垮垮抓着。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快要窒息，陆璟安才将人松开。
成榆抬手又是一巴掌，只是没什么力气，软绵绵的，倒更像是抚摸。
两人喘着气，成榆瞪着他，发着抖气道：“陆璟安、你混蛋。”
“是是，我混蛋。”
“你、不要脸。”
“对对，我不要脸。”
成榆喘着气，身上发虚，差点没站住脚，虚虚靠着墙面。
他这一瞪眼，在陆璟安看来，倒像是别有风情。
他差点又没忍住。
“你、”成榆闭了闭眼，脸色阴沉：“你把我当成了什么？里面那个供人取乐的男人？”
“不是，我没有。”陆璟安焦急解释，“我刚刚确实、冲动了，对不起。但是、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再说了，我怎么可能把你当成其他人。”
“你真是疯了。”
他确实是疯了，当他跟张志合一起出现的时候，他就疯了，他控制不了自己做的那些荒唐事。
他就是嫉妒。
成榆推开他的手，又被他抓住，力量之大，他无法反抗。
“陆璟安放手。”
“不放。”
陆璟安此时也变得执拗起来，“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拒绝了我，还要跟张志合出来？你知不知道，他就是一小人，你怎么能随便上他的当？”
“他是小人，那你是什么？跟他相比，不过半斤八两。”
成榆气急败坏：“怀里搂了一个，还……”
他别开脸咬咬牙，红着眼：“你不要脸。”
陆璟安抓住他的手没放开，眉头皱得紧紧：“刚刚那人是自己靠我身上，我真没想对他怎样。我本来就想让他走的，谁知道你一进来就看到了。”
“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呵。”成榆哼了一声，视线扫过他禁锢自己的双手，“不是那种人？那你现在、是几个意思？”
陆璟安闻言松开他，视线紧盯人不放，生怕他突然跑掉：“那你来这里是为何？为什么要跟张志合一起？”
“关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
“我、我、”陆璟安喉咙卡住，脸色涨红，自己确实算不上他什么人，明明都被拒绝了两回。
“你不能跟他在一起。”他坚决道。
“你管不着。”
成榆鼓着脸，用力将人一把推开，抬手刚碰到门口，又被人一把压住。
“你有完没完？”
无视他的怒意，陆璟安沉着脸，咬着后槽牙沉声道：“我说了，不许、跟他在一起。”
成榆也怒瞪回去：“我也说了，关你屁事。”
两人怒目相对，空气中有些焦灼。
良久，陆璟安忽地松开他，压抑着内心翻滚的情绪，他一字一句道：“小鱼儿，你别挑战的我忍耐性。”
成榆笑了：“陆璟安，我也说了，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陆璟安眼皮一挑，似笑非笑，缓缓道：“晚了。”
“小鱼儿，你逃不掉了。”
“你一开始、就不该招惹我。惹了我，就别想逃。”
“上天入地、刀山火海，我都会追到你。你哪儿都逃不过。”
成榆用力推开他，打开门，跑了出去。
那声音被他隔绝在门内，连同狂躁不安的心。
包厢内一切正常，张志合身边坐了一个小男生，正给他喂酒，见了成榆进来，自觉起身让开。
成榆不着痕迹皱了皱眉，压下心里的烦躁，“志哥，很晚了我先回去了，成景还在等我。”
张志合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他，调侃道：“怎么去了趟洗手间，就想回去了？这里不好玩儿？”
成榆脸上淡笑，抿着嘴没应。
“也罢，来日方长，下次、咱们去其他地方，没人能打扰到我们。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聊聊。”
“好。”
成榆对一旁静静喝酒的杨蕴文说了一声，对方只淡淡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
没再顾及其他人的眼光，成榆自顾自出了门。
掩上门之时，还听见门里传来其他的说笑声。
“志哥就这么放人走了，可惜啊。”
“急什么，到嘴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
“呵呵，还是志哥有耐心。”
成榆关上门，转身，眼底的笑意消散，一双黑色的眼眸染上了阴冷狠戾，透着令人不可捉摸的深邃。
成榆淡淡瞟了他一眼，没回。
“哎，”陆璟安又凑上前，离得他很近，气息吐在他的耳边，“还生气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