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仿佛被雷劈了,眼前的一幕变态得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蒋洲成痴迷的亲吻着他的鞋子,从鞋尖亲吻到鞋面,整个人的身子逐渐坐起来,一直向上,另一只手撩起他的裤脚,猝然亲吻上他白皙的脚踝。
唇碰到皮肤的一刹那,滕时就像是被烫了一样猛然惊醒,一脚往蒋洲成的脸上踹去!
“滚开!!”
蒋洲成猛地侧头躲开,滕时怒不可遏,抓起一旁桌上的花瓶照着蒋洲成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咣!哗啦!
十几分钟后,蒋洲成满身狼狈,白色毛衣上被踹了无数个脚印,袖子都被扯开了线,眼角还被划了一道口子,正往下滴血,躲在沙发后面,扶着沙发背喘气。
滕时站在房间当中,比他稍微好一点,但也不是完全没事,左肩上的伤口刚才被蒋洲成用小提琴砸了一下,现在还在钻心的疼,捂着肩膀脸色苍白。
周围简直没法看,钢琴都被砸烂了一个角,地上全是玻璃渣子碎屑,酒架倒了一半,轩尼诗混合着茅台撒了一地。
“少爷!”侍从从后院赶来,见此情景差点没疯了,“我去给老爷打电话!”
蒋洲成猛然回头,眼神可怕:“你敢说一个字,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侍从瞬间僵直在原地。
“滚!”
侍从慌不择路地滚了。
“滕时,”蒋洲成也不假惺惺的叫滕少了,直接直呼其名,擦了一下嘴角笑起来,那一瞬间有种说不出的邪气,“咱们休战吧。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明明我什么都没做。”
滕时充耳不闻左右环顾,目标锁定了一旁的摆件。
“所以你今天上午去约翰哈德森家做客,不会也是因为我吧,”蒋洲成笑起来,“想要用哈德森替代掉蒋家?有本事你就试试,看看我们会不会允许那个老家伙真的把推进器做出来……”
话音未落,摆件已经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蒋洲成侧头闪过,忽的手一撑沙发越过来扑向滕时,滕时一拳照着他的鼻子抡过去。
那一拳其实很有点技巧性在里面,一般人根本躲不过去,但是滕时左肩疼的厉害,动作稍微慢了点,蒋洲成就是瞅准这个时机,瞬间躲过,反手抓住滕时的胳膊猛地一拧,一膝盖顶在了滕时的胃上。
“唔!”滕时痛的整个人猛地弯下了腰,他昨晚刚刚胃疼过,哪里经得住这么重撞。
蒋洲成顺势把他的往下一带,整个人登时压在了他身上。
“抓住了。”蒋洲成死死压着滕时的腿,右手抓住他两条胳膊猛地抬到头顶,左手在他胃上轻轻按了按,笑着问,“这儿这么脆弱呢?我轻轻撞一下你就疼成这样。”
滕时猛地挣扎起来,蒋洲成神色一暗,忽的用力在滕时的上腹狠狠按了下去。
那一下真的是太疼了,滕时猛地仰起头“呃!”的叫了出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痛苦地蜷缩起身体。
“嘘嘘嘘我错了我错了,疼了是不是?”蒋洲成一副心疼坏了样子,手指又在滕时的胃部揉按起来,“揉揉就不疼了。”
滕时痛的眼前发黑,额头上冷汗都溢了出来,强忍着疼痛咬牙:“别动我……”
他这副样子实在是太诱惑了。
俊美的容颜满是痛色,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眸子却依旧冰冷如霜,仿佛永远不会弯折,清瘦的胸腹随着颤抖的呼吸而微微起伏,衣服褶皱垂落的线条下,依稀可以分辨出狭窄的腰线。
倔强但脆弱、强大又惹人怜惜。
蒋洲成的呼吸急促起来,几乎没有办法将目光移开,这简直是他梦中的场景,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烧了起来。
“别那么抗拒嘛滕时,”蒋洲成压住急促的呼吸,对滕时撒娇,“你对别人都挺好的,为什么偏偏对我这样呢?你就把我当成是奚家的那个小孩,多容忍我些嘛。”
滕时猛地看向他。
蒋洲成的笑意顿时加深:“对,没错,我知道是你把他救了。不过你放心,我不想对他怎么样,我只是好奇,你们现在的关系好吗?他知不知道你们滕家才是杀死他父母的真正幕后黑手?”
滕时忍痛侧头不说话。
“你为什么会收养他?,”蒋洲成几乎贴在滕时的脸上,手指在他的胃上压下去又抬起:“是你自己想要收养,还是你爸逼你的?估计是后者吧。你不要介意,滕叔叔和我的思维方式很一致,我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他的。”
胃部被一按一按的戳动,一会儿松一会儿紧,比一直疼着更难受,几乎是一种缓慢的酷刑。
“呃……”滕时绝美的脸上控制不住地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剧烈喘息地想要挣扎,双腿也蜷起来:“你……别……嗯!……”
“滕叔叔真的是个天才,让你养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让你以为自己可以用温情感染他,但是最后,他一定会在你身边爆-炸。”
蒋洲成怜爱地看着滕时,手上动作不断:“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你的大爱可以让他忘掉杀父杀母之仇吧,那是世间最大的痛苦,没有任何情感能抵消,一旦经历了,人就坏了。”
滕时痛的浑身几乎都被冷汗浸透了,在这种慢性的折磨下,他的嘴唇都失去了颜色,有种接近破碎的,让人心颤的美感。
蒋洲成浑身发麻,他真的太喜欢滕时了,每一个反应都让他欲罢不能。
怎么会有人能完美的踩中他所有的苏点。
第一眼相遇,他只是被那背影腰线蛊住了,甚至那天从温泉回来做梦都是滕时,从那时起他就确定自己一定要拥有他。
而现在,他更坚定了这个想法,滕时简直就像他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我好像解……你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变态了……”滕时低声说。
他的声音非常虚弱,虚弱得像是即将要断掉,但即便这样,依旧给人一种从容的感觉,蒋洲成微微眯起眼睛,心里忽的跳了跳。
“你说的对,失去父母,可以让人坏掉……那如果是亲眼目睹母亲被父亲杀了呢?”
蒋洲成的瞳孔骤然紧缩成一个点!
“这样的孩子,不疯都奇怪吧。”滕时冷汗淋漓地抬起眼,勾起一个淡笑,“你说对吗……”
那一瞬间蒋洲成脸上的表情骤然碎裂,猛地按住滕时的胃狠狠往下戳到底:“你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剧烈的疼痛让滕时脖颈上的青筋瞬间崩了出来,整个人几乎折叠,然而蒋洲成死死按着他,目眦尽裂地几乎破了音:“到底是谁说的!!”
忽然,砰地一声,别墅的大门被猛然撞开。
“滕时!!”
一个高大的人影带着滔天的暴怒冲了进来。
这一瞬间,时空仿佛被无限拉长,蒋洲成抬眼,看到了滕时的大哥——滕禹。
滕时被汗水浸透的睫毛抬起,虚弱到极致的漆黑的眼底似乎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戏谑,缓缓抬起右手。
手里的手机赫然显示着一个小时前,他给滕禹发的“一个小时后能来接我一下吗”的消息。
他是故意的!他故意刺激自己折磨他!又故意拖延到滕禹赶来目睹一切!
那一刻蒋洲成清楚的读懂了滕时眼神里面的含义:“你完了。”
恒温的泳池在初冬的微寒中冒着热气,奚斐然从水中钻出来,双手一撑爬了上来,随手抓过搭在一旁的浴巾擦头,脑海里又浮现出昨天滕时在小巷里一脚把马超踹翻的场景。
那时候的滕时仿佛神兵天降,周身自带某种光环……奚斐然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心里跳得厉害。
自己怎么跟个小媳妇似的,奚斐然懊恼地甩甩头,却又甩出了滕时说“童养媳”三个字时候的表情。
奚斐然:“……”
他面红耳赤地把浴巾一摔,推门走回了别墅里的浴室。
干嘛对人这么好,又长得这么好看!可恶的滕时。
自己之后肯定是要离开他的,奚斐然冲洗着身体,动作微微慢了下来。
等到自己学有所成,能够自己养活自己的时候,就离开他。
滕仲云想要把自己培养成滕家的狗,让自己对滕时死心塌地,长大以后为滕家所用。
自己不可能如他所愿,滕家毕竟是奚家的仇人,自己现在只是借用滕家的资源迅速成长而已,自己肯定会逃的。
逃走,站在滕家的对立面上。
奚斐然在浴球上打满泡沫,却迟迟没有往身上抹,盯着上面的泡泡微微发愣。
这个时间还有多久呢?
上了大学?大学毕业?
泡泡啪的爆掉,发出轻微的声响,奚斐然如梦初醒。
自己刚才是觉得舍不得吗?
不能这样,奚斐然把浴球按在身上,他不能对滕时产生依赖的感情。
他必须把滕时只当做一个养护人,甚至当成宿管或者房东,唯独不能产生依赖。
奚斐然忽然明白了他刚才为什么会觉得滕时可恶,滕时虽然没有故意驯服他,但他天然的善意却让自己下意识越来越沉迷其中。
他就是那么一个很好的人,如果自己放任的话,只会越来越喜欢他。
奚斐然忽的觉得很难受,鼻子都有点发酸。
不能这样了,他想,我得和滕时保持距离。
哪怕故意冷着他,也不能和他再亲近了。
冲掉身上的泡沫,奚斐然沉默地关上淋浴,穿上衣服走了出去,来到厨房,正要给自己倒杯水,忽的听到庄园大门打开的声音。
“哥我真的没事了,你不用扶着我。”
滕时的声音有点虚弱,滕禹一只胳膊紧紧搂着他的腰,挟持似的强迫他把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扶着他往别墅门口走。
“真的,我已经不疼了,自己走就行。”
滕禹冷冷低头:“闭嘴,别逼我抱你。”
知道这句话是认真的,滕时赶紧闭嘴了。
他的脸色依旧很白,嘴唇上还有用力咬过的血痕,虽然说着没事,但是脚下微微发飘。
滕禹心里恨的心里几乎要滴出血来,拳头再次颤抖地攥紧了,咬牙切齿地道:“我真应该把蒋家那个小变态直接打死!”
“哥,”滕时叹了口气按住他被蒋洲成的血糊住的拳头,安慰道,“他离被你打死也差不多了。”
他们离开蒋家的时候,蒋洲成的脸被滕禹揍得几乎看不出人样,躺在一地碎玻璃里四肢微微抽搐,肋骨肯定是被打断了几根,皮外伤就更不用说了,至少得修养一个月。
滕禹暴怒的样子能排进滕时觉得最可怕的场景前十,就算一个成年人被这样暴揍,八成都会留下心里阴影,更别提蒋洲成现在才十六。
运气好的话能给蒋洲成也留下点PTSD什么的,能以后见到自己转身就跑就最好了,滕时想。
虽然怂恿自己大哥揍个未成年不太厚道,但是想想之后蒋洲成会干出来的事情,滕时觉得他罪有应得,完全没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你的胃还难受吗?”滕禹低声问,推开别墅的大门。
滕时摇摇头揉了揉上腹:“不疼,只是被戳了几下,皮疼而已。”
“以后没事不要乱见外人,”滕禹脸色阴沉,虽然刚才从蒋家出来,已经立刻带滕时去看医生了,但是看着滕时苍白的脸色,他心里还是后怕。
“蒋家不过是滕家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合作方而已,还不至于让你登门拜访。”
“我知道了,”滕时声音低下来,“我只是顺道路过而已,我也没想到蒋洲成会对我……”
他忽的说不下去了,似乎是觉得太过恶心以至于难以开口,垂下眸子。
他的睫毛浓密而长,向下垂的时候,眼睛的弧度都柔软下来,透出一种易碎的脆弱感,让人的心都跟着颤。
滕禹看他这副样子,心里仅有的一点责怪瞬间烟消云散,只觉得心疼,然后又不可抑制地愤怒起来。
蒋洲成这个小畜生,就是看着脆弱可欺的样子,才敢动那种歪心思!
如果自己晚去一会儿,那个精虫上脑又变态的小崽子还不知道会对滕时做出什么!
真应该把他的命-根子一起废掉!
“我扶你回房间休息,今天你哪也别去了,就在床上躺着。”滕禹冷硬地下命令。
滕时点点头,视线却在房间里环顾。
奇怪,奚斐然怎么不见了。
按来说,听到自己回来的,奚斐然一般不管在哪,都会跑过来露个头,问一句:“回来了?”
难道不在别墅里?
是出去玩了吧。
“看什么呢?”滕禹问。
滕时摇摇头:“没什么。哥,你电话一直在响,是不是公司还有事?”
滕禹随手按断正在震动的手机:“没事。”
“要是忙你就先回去,”滕时说,“我真的已经不难受了。”
滕禹扶着他回屋,把他轻轻放到床上,又帮他把被子盖严实了:“公司里的事可以放放,你陪你呆会儿,你不用管我,睡吧。”
滕时缩在被子里“哦”了一声。
滕禹抓了把椅子过来,在床边坐下。
别墅里非常安静,静谧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将屋内渲染上暖色的黄光,有一种宁静安然的氛围。
滕时闭着眼睛,一秒,两秒……终于无奈地睁开:“哥,你这么看着我我也睡不着啊。”
目不转睛紧盯着滕时的滕禹立刻移开视线:“我没看你,我在想事情。”
滕时:“……”
滕时哭笑不得,微微侧了侧身:“跟我聊聊天吧。”
滕禹微微一怔,低头看他。
“从我七八岁之后你就不怎么跟我说话了,”滕时枕在枕头上看着他,“我小时候一直觉得你讨厌我,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
滕禹的声音有些紧绷:“我从来没有讨厌你。”
“那你……”
“我只是嫉妒。”滕禹叹了口气。
细看起来,其实他们的下半张脸长得很像,只是滕禹骨骼更硬朗些,尤其是神情有些紧绷的时候,更为明显。
“我嫉妒你有妈妈,我没有,看着你和你妈妈开心地在一起玩的时候,我就会想为什么我妈妈没了,你妈妈还在。”
滕时微微愣住,这是滕禹第一次跟他敞开心扉说这些事情……也可能是因为自己以前从未问过。
滕时:“可是每次我都邀请你一起玩,我妈妈也很喜欢你。”
但他的大部分邀请都会被滕禹直接拒绝掉。
滕禹摇摇头,其实他自己也惊讶自己今天竟然会和滕时说这些。
可能是被今天发生的事情刺激到了,滕禹真的后怕,万一滕时真的以为自己讨厌他,而没有发短信叫他,现在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有些话,该说就得说。
“我不想介入你们之间的亲密关系,那是属于你们母子之间的东西,就算分给我,感觉也是不一样的,甚至会让我更难受。”
“哥……”“是我自己的问题。”滕禹生疏地拍了拍滕时的被子,“自尊心作祟,不喜欢被施舍。”
那不是自尊心作祟,是自卑。
是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对于外来未知的恐惧。
他不知道自己的加入会不会给别人带来困扰,更不知道别人对他表现出的友善是不是真心。
所以他干脆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参与,不融入,对周围的一切都表现出冷漠和漠不关心。
滕时看着滕禹坚韧冷硬的眉眼,忽的觉得心里很难受。
上辈子他只觉得滕禹脾气坏,不亲近人,在屡次示好都被漠视之后,他也就不怎么亲近滕禹了。
他从没想过背后的原因。
如果滕禹的母亲刚去世的时候,有人能给滕禹进行心疏导,可能会是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滕时忽的觉得很庆幸自己穿越过来了,否则此时的自己应该还在叛逆、和滕禹冷战,之后关系一步步恶化,最后恶劣到完全不可收拾。
以至于到自己死,都从未察觉过滕禹其实曾经很在乎自己,很想对自己好。
“哥……”
嗡嗡……
滕禹的手机第n次响起来,滕时的话咽了下去,淡淡笑了笑:“你快去接吧,再不接人家要顺着移动讯号找到家里来了。”
能无数次打过来的电话,一定是很重要的内容,滕禹终于动摇了:“你真的不需要我陪吗?”
滕时打了个哈欠:“你像个门神一样在这里直勾勾盯着我,我才睡不着呢。”
滕禹受到了一万点伤害,怀着沉痛的心情走向了门口:“那你好好睡吧。”
“哥,”手握在门把手上,滕禹忽的又听到身后滕时叫他。
滕时冲他笑了笑:“今天多亏了你。”
一万点伤害瞬间就被抹平了。
滕禹冷着一张冰山点公事公办地点点头:“嗯,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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