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你还不快吃?”
云颂“哦”了声,没胃口,吃了几勺就放下,假装咳了几声,委屈地表明自己吃不下,捂着嘴说嗓子也疼。
霍宗池撤了饭菜,叫他下床走动,不要老是待在房间。
这被云颂抓住机会,问说如果要多走动,他有想去的地方可不可以去。
“如果是要去外面,免谈。”
不想表现得太过绝情,对生病的人产生一丝不该有的同情心,霍宗池说完这句话犹豫两秒,决定施舍给他一些甜头,“即使你想去别的地方闲逛,也等你的脑子清醒过后。”
“不是的,”云颂表现出正经的模样,“我想回我的房子看看,我已经好多天没回去过了。”
前文修改一些细节,稍后替换。(没有具体章因为每章都有丢丢的改动)
第38章
不管霍宗池再怎样辩白对云颂的同情仅有不如指甲盖大小,在听见云颂拖着声音讲话,气若游丝地说起他那个不足十平米的房子时,霍宗池确实没有想要拒绝这个听起来不算过分的请求。
那地方他去过,想起来还有印象,像十年前他在外城打工时住过的集体宿舍,房间之间间隔短,空间窄小,建筑外墙瓷砖脱落,墙皮发霉,贴上“请勿靠近”的危险警示牌,就能将生命安全完全地还给本人负责。
要找到云颂的住址没有那么难,但让霍宗池想不到是云颂会住在那里,不仅如此,他甚至对那个地方有着不合理的眷恋之情。
霍宗池抬眼平静看着他,“还回去干什么?”
云颂见他眼中敛起一丝愠色,感觉还有商量的余地,便说:“还有一些东西留在那里,冬天穿的衣服,一些用品,房子长时间不住,味道会变得难闻……要隔一阵子打扫打扫。”
“那去退租,”霍宗池说,“定期打扫意味你要请假,来回耽误的是属于我的时间,我不同意。”
“这么突然吗?”
云颂对他这样有理有据地基于自己利益的说法倒不感到意外,“可我交了一年的租金,违约的话,没办法拿到剩下全部的钱,虽然并不是很多,但……”
但是如果不退的话,哪天霍宗池要把他赶出去,他还能有下榻之地。
霍宗池没有听他把话说完,好像着急证明他的说法不够诚信,“但既然你对钱的花销没有多大的概念,这点钱就不该放在心上。”
云颂拉起被子盖过小腹,安静了一会儿,听霍宗池没有了下文,才开口说好吧。
两个用他的后悔可惜跟痛心凝聚而成的字,说起来这样轻松,从云颂脑子里过去的却是曾经哪怕一块钱也要放在心上的生活,实在是没有和霍宗池说得再清的力气,转念一想,其实以他这样只对表象看重的性格,就算没有退租,告诉他已经退了,也不会被他真的怎么样吧。
午后小雨从半敞开的窗户飘进来,刮起的一小阵风将很细的水珠吹到云颂的脸上,他抬手抹了抹,觉得身上有点凉,想往床上躺。
霍宗池像是被他样子打败,下的小雨又把他半边手臂打湿,他关了窗户,对云颂说:“你可以回去拿东西,前提是到你可以不依赖谁起床独立行走,下次如果还有这种时候我不会再管你。”
“什么?”
云颂闻言有些震惊,从他生病以来没有一次请求过霍宗池的帮忙,也不是困难到走路需要人搀扶的情况,霍宗池非要让他吃一些看起来就像被人剩下的饭,吞多到喝两口水都咽不下去的药,想要自主下楼,被提问是不是故意让人心烦,所以他老实躺在床上,就算听到有人在他床头聊天,说到关于他的话题,也只能闭着眼睛,装作从来就没醒。
这样也算得益于霍宗池的“管理”吗?
云颂的嗓子开始疼,他把手放在喉咙的位置按揉,说要吃药了,不知道他不再继续和霍宗池说话会不会让他不高兴,但这时候云颂确实感到不高兴,他躺下用被子盖住整张脸,在没多少温度的被窝里汲取暖意。
感到霍宗池用膝盖顶了一下被子,云颂在里面问他:“干什么?”
霍宗池要拉开被他紧紧握在手里的被子,没有想到拉不动,果然开始生气,语气变得很差,“吃药。”
“我要等一下再吃,”云颂说,“稀饭还在我的胃里没有消化。”
“你明天就可以回去。”
霍宗池又踢了一下尾,借此表达他的情绪,“如果今天这些药能保证一颗不剩地吞下去。”
云颂哗啦一下掀开被子坐起来,说:“我可是每次都吃完了的。”
霍宗池不大相信,但也不会亲自看他把药吃下去。
云颂隔天醒得很早,从车库里将那辆旧宝马开出来,还贴心地擦了擦,对它打了声招呼。
霍宗池从屋内走出来评价他的行为带点发烧后遗症,希望回去的那条复杂路线不至于让他半道迷路。
云颂说你放心,迷路我会开导航。
天还只是微微亮,云颂坐进驾驶室发动汽车,窗户下调与霍宗池说再见,不用担心,他一定会在收拾完东西以后回来。
实际云颂留在出租屋的东西很多,当初搬过来也是借用唐田啸的车以后,装了四个蛇皮口袋和一个巨大行李箱。
这几年买的东西只要能用他都不舍得扔,可是全部搬走又不现实,金水湾毕竟不是他的家,只能象征性找一些塞进行李箱。
秋雨过后,房间里的一些衣服上发了霉,云颂的手在其实一件洗了多次的薄布上停留很久,决定还是不把它带走,一些记忆只适合在特定位置存放,就算把它带在身边,也不能时时被想起。
久违地在找小床上躺了一阵,棉被虽然有些潮湿,但也能盖,一不留神云颂就这么睡了过去,醒来后发现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屋里没开灯,还是昏暗。
霍宗池没给他手机,让他有事情开车回家找人,云颂不知道他的终极想法是什么,但他做事总有自己的一套道理,云颂不想多问,问来问去总要把自己绕进去,心烦。
收拾差不多了,他拖着行李出门,锁好门后将钥匙放进裤兜里,保证不容易被看出位置才准备下楼。
在楼梯口看见房东,简单寒暄后,房东让云颂帮忙丢垃圾,云颂接过来,右手行李左手垃圾,走走停停,终于到了楼下。
这时从楼道杂物柜里蹿出一只流浪猫在他腿边蹭来蹭去,云颂抱歉地说:“我今天什么也没带。”
他摸出身上带的六块钱,是待会儿买早饭的钱,他想可以去买根火腿肠。
楼下停了一辆显眼的路虎,倚靠在边上的人正在点燃一支烟,奇怪的是他并不抽,点燃过后夹在指缝中瞧了瞧,又扔在地上捻灭。
云颂一个不注意,流浪猫扑到那袋垃圾上抓破一条口子,装满的垃圾顿时散落一地,随后云颂惊奇闻到臭味,他的鼻子竟在这种时候通了。
霍宗池这时走过来,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脸色一变,里面的纸巾散了一地,脏乱成团,还有用过的套子。
“不是……这是房东的垃圾。”
霍宗池抱臂观察,“是吗?”
其实他知道借云颂十分胆量,云颂也不会傻到在这种地方用这种东西。
“因为你看上去好像在等我的解释,我解释一下。”
霍宗池说:“上车”
云颂叹了口气,蹲下来收拾垃圾,
霍宗池重复一遍,上车。
云颂不知道霍宗池怎么对自己不放心到这种程度,是路过吗,还是故意来等,明知道他开了车,让他上哪一辆车?
“你着急的话可以先走,我会回去的,我开了车来的。”
“那辆车要送去保修,我已经叫人开走,说了两遍你先上车。”
云颂心想就是怀疑我,什么破理由。
霍宗池转去后车厢取出一副工装手套戴上,走到云颂的位置弯腰捧起地上垃圾扔去垃圾桶,跑了三趟,最后连同手套一起丢进去。
“你真有公德心。”
云颂上了车,看见霍宗池拿车里的矿泉水到外面洗手,“刚才应该给你拍个照,像这种照片拍下来很有意义,你们企业宣传部应该用的上吧?”
霍宗池没有说话,又是板着一张脸,叫人看不出他是因为刚才的垃圾,还是眼前的麻烦才心情不好。坐到车里,塞给云颂一袋热腾腾甜豆花和油条。
云颂以为他让自己拿着,车开了一会儿,霍宗池问他为什么不吃。
云颂奇怪地问:“是买给我的吗?”
“不是你嫌稀饭难吃?”
“没有我没有,”对此善举云颂真是有十分的感动,可也不能就此抵消对霍宗池发现他觉得稀饭难吃的恐惧,“你做的我都很喜欢,买的我也喜欢。”
云颂把油条先吃了,开始喝豆花,由于霍宗池的驾驶技术非常好,整个过程没有让他的手有过剧烈抖动,因此甜豆花也顺利地喝完了。
收好垃圾拴好袋子,云颂发现霍宗池脸莫名其妙脸又黑了,想了想,他问霍宗池:“你吃过了吗?”
霍宗池生气说:“吃完你才问?
云颂擦嘴的动作一顿,“啊?那……对不起?”
“算了。”
跟一个病人抢吃的,没意思。
又过十多分钟路程,云颂突然请霍宗池借点钱给他。
问他用来干什么,云颂说我想给你买早饭。
“借我的钱给我买早饭?”霍宗池没什么感情地干笑一声,“什么好人都给你做了?”
云颂伸出去要钱的手还摊开着,觉得就这样收回去显得太尴尬,于是他轻轻抓了一把空气,像没有白伸一样,说:“也不是如果你借钱给我,不要我还,这样的好人你也可以成为。”
霍宗池被他的跳脱逻辑弄得不知道说什么,所以决定不和他多说废话。
云颂裹着一条围巾缩在副驾驶上,被暖气熏得鼻子很干,脑袋晕晕忽忽的,却睡不着。
正闭着眼睛想事情,被霍宗池推了一把,听见他说:“别在这里睡。”
云颂睁开眼睛。望着他说;“我没睡,只是在思考。”
霍宗池不想承认那一瞬间他其实是想问思考什么,可是理智告诉他没有必要,可是过了一会儿,根本看不懂人眼色果真就什么都不说的云颂闭上了眼睛,霍宗池又感到不舒服。
许久之后他把车停靠在路边,让云颂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截路,而后进到一家早餐店,叫了一碗馄饨。
好心的顺带的问云颂一声吃不吃。
云颂说我吃过了不饿呀,你吃吧。
等霍宗池的馄饨一上来,拆了筷子,云颂又问,“我可不可以尝一个。”
霍宗池样子怪异地盯着他,云颂从他脸上看出了对自己的无语,才说,“那算了,算了,我有感冒,还是不吃你的了。”
云颂说话的时候裹着他身上的围巾,紧致的包裹下显得他弱小无助又可怜,明明刚才已经吃过东西,但是嘴唇也欠缺血色,说是被人故意饿过几顿也不为过。
特别是在霍宗池吃第一口馄饨的时候,他的整个上身都在向前倾,鼻梁皱着,好像霍宗池在吃什么人间绝无仅有的美味,没有分享给他。
霍宗池忍不下去了,起身拿了一个小碗来,分给他几颗。
云颂还推了推,说,“不要不要。”
霍宗池说吃吧,口水都快滴进碗里了。
云颂笑了下,说,“这个带辣椒油的看起来好香喝了那么多清汤寡水的粥,真是有点馋呢。”
霍宗池本来低头吃东西,又抬头,音调上扬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不满的疑问。
云颂又说,其实病人就该喝一点清汤寡水的东西,说不定等一下,我回家就会喝一大碗呢。
霍宗池不想理他的言行不一。
吃完馄饨付了钱,霍宗池到路边去开车,叫云颂在原地等。
云颂答应得很好,可等霍宗池开车回来没看见人,进店去找时,也没有看见他。
这是霍宗池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他在原地站了会儿,问老板刚才蹲在这里的人去了哪里。
老板手里正在下馄饨,锅里水蒸气熏得他睁不开眼了,对霍宗池说忙,没有看见。
霍宗池摸出手机想打电话,却发现这是云颂的。
怎么忽略到,如果他会跑,不拿手机是更为稳妥的方式。
在店门口找了一圈,霍宗池试着叫他的名字,云颂。
“怎么啦?”
微弱的声音从一边公共健身器材处传过来,原来他蹲在一处器材后边。
还边走边说,这个器材以前没见过呢。
霍宗池是有些生气的,但是看见云颂窝窝囊囊的样子,又觉得话讲太重太刻意,怎么了,他有那么重要吗?
“你跑哪里去了?不是让你在这个地方等?”
云颂裹了裹披肩,“我是在这个地方的等呀。”
扭头指给霍宗池看,“只是一点点距离而已,稍微蹲了一下,你出来的时候我没有看到你,你一叫我我就听到了。”
他愣了下,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又说:“没有乱跑,以为我跑了吗?不会这样的。”
看见云颂手上捏着一张纸,霍宗池总算可以挑刺,问他捡的什么垃圾。
云颂说是一张海报。
他展开给霍宗池看,海报中心是一个人举着一张椅子,看不明白是男是女,像个耍杂技的。
云颂眼里难掩欣赏之意,“他马上要发新歌了,到处都在宣传呢。”
霍宗池说:“垃圾丢掉。”
“这是干净的,人家报亭贴的,刚掉下来我就捡了,又不脏。”
霍宗池强制地让他把垃圾丢掉,拽着他的手就上了车,一路上没有说话。
不认识吗?
扔掉海报,云颂手里还有纸张坚硬的触感,不作多问是他良好的职业素养,但疑惑还是无法打消。
怎么会呢,真的不认识吗?
就算登上海报的人脸明显有过精修,妆容与服饰与电视剧里风格相差一大截,但如果是追求过的关系,仔细一看,很容易就能看出他是辛利宣。
对已经追到手,或是根本没追到手的人失去兴趣了吗?
不对,追到手了吗?云颂也不清楚,霍宗池不在家的时间安排不是他能过问的。
还是说存在另一种可能,唐田啸根本就是说错了人呢。
但如果是霍宗池,一时兴起撩拨别人以后又记不清人脸,也是完全可以推测到的方向。
不过不管他出于什么心态,对辛利宣的追求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做云颂指手画脚。
从一张别人不要的海报云颂想起做过的傻事,诸多情感暗地流动,想到最后,竟渐渐觉得发困,倒过头往外靠了靠,决定不再去想,睡了过去。
在车上睡了个好觉,下车时云颂忘记搬行李,一股夹着绵绵小雨的冷风吹在脸上,他裹好围巾,迷迷瞪瞪地往屋子里走,很惜命地找到了所剩不多的药,配了杯水一把吞下。
而后他才发现霍宗池没有跟着进来,一拍脑袋想起后备箱的东西,赶紧跑去把门打开,看见霍宗池已经拎着行李箱进来。
在云颂手里需要耗费很大力气才能拖走的物件,到霍宗池手里仿佛轻得像空箱。
霍宗池从云颂特意躲开的旁边走过,见云颂握着一杯水,很自然地联想到这是为他准备,便接过喝一口。
云颂的脸刷的一下变白,“呃……”
“怎么?”
不觉得跑那么远开车去接他,帮忙丢垃圾及帮忙拎行李的自己连一杯干净水都得不到侍奉,霍宗池问他,“只是一杯水而已,你这是什么态度?”
以形式定态度的云颂觉得当下不是个说实话的好时候,又想霍宗池这样身强体壮,除去被酒精打倒免疫力低下的情况,是不会那么轻易因为一杯水感染疾病,于是说:“没什么,这水是冷的,我忘记给你倒热的了。”
霍宗池不太在乎水的冷热,他将杯子放下,叫云颂自己收拾他的东西,但最好不要摆得到处都是,他猜到这箱东西不少,家里已经存在很多关于云颂的标签,不能够再多。
云颂说好,他会处理好一切。
节假日里,云颂在为数不多使用手机的时间内刷到别人出游的动态,从登山看风景到逛庙拜菩萨,不管是国际会场还是自驾旷野公路上,到处都是人挤人车挤车,堵在路上的人更是不少,云颂划了几页,感慨金水湾对他来说好像隐秘世外桃源,只有“行”方面欠缺一定自由,吃穿住也勉强算得上随心。
才不用羡慕到草原摸到羊屁股的不熟同事,因为云颂总是认定他有一天也会像辛利宣,当霍宗池看见家中还有他的物品残留时,会说一句没用的垃圾丢掉,对他的脸也一概模糊,至多回忆起来点评道:云颂吗?隐隐约约记得一点。
相似小说推荐
-
容皇后(六安一盏) [古代架空] 《容皇后》作者:六安一盏【完结】晋江VIP 2025-01-04完结总书评数:2096 当前被收藏数:6856 营养液...
-
退婚嫁给书生做夫郎后(山间柳) [古代架空] 《退婚嫁给书生做夫郎后》作者:山间柳【完结】晋江VIP2025-01-04 完结总书评数:1810 当前被收藏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