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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皇后(六安一盏)


茶香氤氲,太子斜睨他,语气平淡道:“只是不知你把自己当作了谁?蓬莱宫的玉玄真人么?”
太子嗤笑一声,他是向来不信什么神鬼之说的,长生之术更是哄傻子的。
“殿下…”留着美须的玉玄真人目光游移,在他身边坐下。
太子轻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太子的无言给了玉玄真人莫大的信心,捋了下胡须道:“太子误会贫道了,贫道在巫山下修行多年,得一卷玉帛书刻着长生不老之术,能夜观星象…”
开始时他是山间一个坑蒙拐骗的老道,不过是在府城里混出些名声,保个全家温饱罢了,却不知怎么入了太子的眼,带他进了望京,他还以为有一场泼天富贵。
想不到太子根本不信这些,将他孙子似的呼来喝去,对他没有丝毫尊敬。
以前他是个草民时自然可以,但现在他不一样了!他是建元帝最倚赖的玉玄真人。
最令他愤怒的就是皇帝有意为他大修殿宇,在望京中修建道观,他矜持了几日想要答应,太子却逼着他拒绝只道自己修行之人,清净最重要。
皇帝肃然起敬,越发觉得他是有修行的仙道,他住在一间漏水的宫殿里却只剩下气愤了,搬到蓬莱宫还是趁着太子不在望京时先斩后奏的。
他还没扯到一半,太子眸光微抬,进忠会意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匣来。
太子掀开木匣上的铜扣,将里面的一卷丝帛取出。
“齐州定县刘员外的证词,他孙儿久病不治,你哄骗能给他孙儿改斗数。”太子看了丝帛上首的一行字,“收了刘员外三百两,给他孙儿一粒仙丹,他孙儿服下后精神好了些,陆续又从你那里买了几粒仙丹,但他孙儿三个月后就殁了。”
“将剩下的半枚仙丹送去医馆,医馆认出那是阿芙蓉提炼出的药丸。”
“仙丹在此。”太子将木匣里面的一个小盒子打开,丝绸上放着一半的丹药,外表是暗淡的金色,里面是乌黑的,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你说若是父皇知道他吃得那些仙丹是什么做的,会将你如何?”
“大雨村的寡妇李氏,唯有一女,齐州永宁县数月暴雨不止,村民请了你去做法,你指认李氏女是河神看中的,在河边开坛做法,将李氏女绑在一张小木筏里推入河中,李氏女溺水而亡。”太子把第二张丝帛也放到他面前:“但大雨村的雨并没有停,还是冲垮了村庄,寡妇李氏一路上京要去敲登闻鼓,大雨村的村民愿意为她作证。”
“还有许多。”太子厌烦念了,随手将十几张画押了的供词放到他面前。
“蓬莱宫住久了,当真觉得自己是玉玄真人了?“太子抬眸,目光如利刃般刺破了玉玄真人包装出来仙气翩然的外表,薄唇微启道:“周二狗?”
玉玄真人面色大变,嘴硬道:“那都是小人污蔑我!”
“周玄的命不想要了?”太子指尖在桌面上轻扣,看着玉玄真人的神情由激动一点点转为黯然,冷笑道:”这就对了,旁人的孙儿不放在心上,自己的孙儿还是要管的。”
“以后这边事情了结了,你还能拿着几千两银票回齐州带着孙儿安度晚年,若是想试试别的路…”太子止声。
玉玄真人跪倒在地,身子微微颤抖着,不住点头。
若没有几分胆量,他也创不下如今的家业,可是太子握住了他的命脉,恩威并施,他无法反抗只能屈从。
“听孤的吩咐,就保你们无虞,否则…自去跟父皇解释吧。”太子起身,平静声音飘散在茶香里。
茶微冷了,丝毫未动。
太子回到东宫,望京局势再次转变,表面宁静其实私下里已经是暗潮汹涌,一触即发。
七皇子也想过了,太子在朝堂上深得老臣推崇,又是正统,他最大的指望就是建元帝,唯有建元帝支持他,他才能跟太子抗衡。
只要他是储君,那些老臣就是再犹豫也只能拥护他,到时快刀斩乱麻将太子和顾昭料理了,史书工笔皆由胜者书写,他日自己还是一个明君,就像建元帝。
四哥狠毒又愚蠢,他的错误自己绝不会再犯。
两日后,东宫迎来宾客。
“新年好,红包呢?”顾昭穿得一身暗红色的对襟长袍,外面大氅的带子都是锦红色的,从锦想给他换一件都被顾昭拦下了,他想通过这件外袍暗示兄长,春节还没过去要给红包的。
顾昭拱手作揖,然后朝太子伸出了手。
“都多大了,哪还有压胜钱?”太子拍开他的手,神色间却多了一点温和的笑意。
他回到望京不过几天,太子妃想让他休息的,又是补药又是派人收拾房间高枕软卧的,可是他却是片刻都不得闲,太子府的幕僚和依附的朝臣,大多都递了消息来,将望京近日细微的动静一一报给他。
太子不禁按了按头,顾昭撇嘴又把手伸回去道:“嫂嫂都给了!”
太子回首,太子妃略有些尴尬道:“六弟想要压胜钱,也是个好彩头…”
“你也太宠着他了。“太子无奈道,冰封冷硬眉宇间却逐渐软化了下来,摸了摸腰摸了个空,索性把镂空水滴形的流云百福羊脂玉佩解下来给他。
“拿去吧。”太子想起什么,将玉佩放在顾昭手心前,又抽回来把玉佩下系的穗子解下来才给他。
编织精巧的穗子随手塞进了荷包里。
太子妃面颊不禁微微一红,侧过首去跟瑞王妃说着话。
“谢谢兄长!”顾昭得了个玉佩,太子贴身的玉佩自然成色甚好,羊脂玉细腻通透微一转动甚至有光彩潋滟,顾昭心情甚好的跳到一边对着阳光欣赏起美玉,又拉着从锦让他给自己收起来。
太子看着他的玉佩转了一圈,片刻间就到了容从锦手里不由得眉梢微微一挑。
容从锦心机深沉,对胞弟这个王妃他实在喜欢不起来,私心里他还是想给顾昭选一个名门出身,性情温和像顾昭一样没心事的,偏顾昭极爱他,因为顾昭这个转折,他跟容从锦见面的时间都变得多了起来。
却没能因亲近而卸下偏见,见得越多,他对容从锦的提防就越重几分,无论是家事国事他都能料理,做得滴水不漏,对世事洞若观火,偶尔给他出个主意极有见地。
按他的安排事情迎刃而解,他却暗自心惊,容从锦手段的狠戾、冷漠不像是将门出身,倒比他们更像个皇子,他不在乎任何人,唯有利益得失能打动他。
简直就是一台精密的仪器。
太子妃却对容从锦心生好感,单手抚着微凸起的小腹吩咐侍女招待瑞王妃,“尝尝,这是庄子里收来的茶,不比外面精致,可本宫喝着觉得别有一番清香呢。”
“好茶。”入口容从锦不由得在心底略皱了下眉,这茶炒制粗糙,入口苦涩不细品根本尝不到清香。
太子妃闻言唇角笑意扩大了一点,愈发温和,“这段时间东宫外面产业的账目劳烦你费心了,本宫身子已经好多了,你也有瑞王府要料理,还是交给本宫吧。”
“是。”容从锦微微颔首,账目除了雍州的已经全部清了,几个月内应该不会有问题。
“侄儿什么时候出来?”顾昭喝了容从锦的茶,不禁苦得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想要吐出来碍于礼节又不好意思,踱步到半撑开溢进明媚光束的窗下,看到一尊梅瓶里插着一支干梅,见左右无人,赶紧吐了…回来听到这句连忙问道。
太子妃白皙面颊微熏,容从锦代为应道:“还要几个月,等入了暑王爷差不多就能见到侄儿了。”
顾昭每次见到太子妃时都觉得新奇,宫中已经有几年不曾有嫔妃有孕了,他记忆力短已经不记得妃嫔有孕是什么模样的了,微微倾身好奇的打量着太子妃凸起的小腹,又直起腰来单手负在身后,学着皇子的姿态道:“侄儿听话些,等你出来了本王给你礼物。”
“给他什么?孤给你的玉佩么?”太子笑道。
“还有小金钱呢!”顾昭觉得自己被看不起了,红着脸反驳道。
那不是孤去年给你的么?打造精美的铜钱形金币,雕刻着如意的字样。
太子笑着摇头,冷峻的气势逐渐消散,他这次巡军回来见顾昭又长高了些,已经赶上他了,心中又是骄傲又是伤感,若是没有那件事,顾昭也该是一个谢庭兰玉的谦谦公子。
他们兄弟举杯畅饮谈笑风生,那该有多好啊。
太子妃留了午膳,两家人聚在一起享团聚之欢,也不用摆着皇子的威仪,在正堂里摆了张八仙桌一同用膳。
顾昭已经养成了先尝一遍菜,选好的挟给王妃的习惯,显然是他的专属试毒侍从,容从锦也习以为常,不再试图阻拦,反正他在太子面前是做不了让他满意的瑞王妃了。
不过太子府午宴略有不同,顾昭又让侍从拿了个精致的金碟,给太子妃也弄了一份,其实众人都不用他照料,但他顾昭心里,吃饭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他以前在永宁宫有时候都吃不饱呢!他一定要看着亲近的人吃饱了才能放心。
太子妃精力不济,撤去午膳,上了几盏蜜浮酥柰花和杏仁豆腐,她就有些倦了,太子留意到让兰草先陪她回去歇息了。
“王爷…”容从锦轻拉了一下顾昭的衣角。
顾昭斜睨着他,目光清澈明亮,带着骄傲的用指尖点了点自己面颊,好整以暇的等着他,容从锦白皙面庞染上一抹明霞似的薄红,摇头道:“回去再说好么?”
顾昭不语,好整以暇的等着他,身后的尾巴一摇一摇的,像只阳光下慵懒的狗子。
容从锦无奈,趁太子侧首的功夫飞速在他面颊上轻盈落下一吻。
太子听到动静,疑惑回首,容从锦已经端坐在下首微垂着眼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修长优美的脖颈上却逐渐漫起了浅淡的红晕,春水潋滟。
太子是没看见,但正堂服侍的侍从却有几个看见了,不由得大为吃惊,只是谁也不敢开口罢了。
即便是夫妻,在外搂抱一下也会被议论轻浮的,哪里见过王妃如此…大胆。
顾昭满意起身:“兄长,上次从你书房里拿了一本《春秋》,还有下卷没看,本王想去找一找。”
“孤陪你…”太子停顿一下,缓缓道。
顾昭什么时候看过一本书了?这明显是他被教好的借口。
顾昭端着一盏蜜浮酥柰花悠闲的边走边吃,刚入书房就扎到屏风后面的茶床上翘着腿吃点心了。
容从锦行礼道:“殿下。”
太子转身,注视他良久道:“何事?”
若是小事,容从锦现在跟太子妃关系甚好,可以通过太子妃在家书里提起,根本不用亲自来见他。
他现在根本就不想见到容从锦,他出现就意味着有些事情迫在眉睫,不得不料理了…
容从锦沉默着从怀里取出书信,双手奉上。
太子修长有力的手指抽出信封里的纸张,看了几行就微皱起眉:“这是谁写的?”
“一个不起眼的庄子管事,在雍州。”容从锦垂首应道。
“雍州安抚使李篌并未提起疠疾,孤会派人去查看。”
“此事可大可小,突厥虎视眈眈,若是雍州粮仓生变,国将不宁,殿下以为责任在谁?”容从锦温和道。
太子心中陡然一沉,指尖紧扣住轻薄的纸张。
他刚从北边巡军回来,建元帝和七皇子都等着抓他的错处呢,若是有这种事不就是上天送来的借口么?
“你想怎么做?”太子反问道,“关死城门,将疠疾掐灭在萌芽里么?”
雍州富饶,至少也有几十万百姓,容从锦是做得出来的。
“太子殿下想到哪里了,如今还在冬季,天气严寒百姓大多都不走动,哪里就到这一步了。”容从锦道。
那就是如有必要,他会做出一些非常举措了。
太子沉默片刻道:“此事尚无定论,孤派人去看看情形再议。”
“臣查到了一些细微的迹象。”
“什么细微迹象?”
“比如说雍州安抚使将自己的两个儿子都送到了永州,他的幕僚在查大钦律法,安抚使知情不报徒刑几年?是死罪么?雍州的官员逃了一半,细软没收拾好,珍珠黄金在地上撒了一路,最近的请安折子都是旧的那些。”
“雍州百姓连秋收的粮食都没来得起收。”
太子:“……”
那这件事就有八分真了,太子开始考虑派何人去料理,春江水暖鸭先知,若是无事雍州的这些官员也不会吓得东逃西窜了。
可用良才不多,又多是老臣,去疠疾发生的地方太危险了,户部能调出多少银两?这些问题在太子脑海中盘旋着。
容从锦上前一步道,“殿下只需看顾边防,给七皇子些震慑即可。”
“雍州…”太子犹豫道,容从锦有一句话说得对,现在是冬季,百姓们都不太走动,但春暖花开时雍州作为大钦粮仓之一,四周的百姓是要往雍州送粮、购买蚕种的。
“臣愿意为殿下效力。”容从锦坚定道。
“不行。”太子摇头,仔细看了信道,“这信里提到的疠疾骇人,甚至见面而患病,百姓多有伤病,你不能冒这个险。”
容从锦可用,益州的事情他料理得极好,但疠疾跟其他事都不一样。
他不在意容从锦,却要在意着顾昭的感受。
太子下了决定,容从锦并不多言,只是道:“那臣这里有一些从医书里搜集来的治疗时疾的方子…”
“嗯。”太子接过几张药方,又道:“无论何时,其他事情你都不用理会,顾好顾昭即可。”
“是。”容从锦垂眸,又交给他几张自己整理出来的历代应对疠疾的方法措施,前世没有自己相助,太子还是平定了疠疾,只是代价太惨痛了些。
雍州十室九空,突厥铁骑踏破山河,数州沦陷敌手,火光映亮了半边苍穹,他只是想帮太子多挽回些损失。
太子兄弟两人同气连枝,太子若是败了,顾昭一样也会碧落黄泉,这是他万万不愿意见到的。
太子凝视着面前垂眸陷入沉思的容从锦,发现自己看不透他,每次在他以为容从锦利欲熏心想要争夺权势时,他会激流勇退,乱局时却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千夫所指也毫不在乎。
一手握着利剑,另一只手却拢着沾着朝露的细碎小花。
这本身就是矛盾的。
“从锦,你们谈完了么?”顾昭不知何时又回去取了一盏蜜浮酥柰花,塞到容从锦手里,兴冲冲道,“兄长府上做得比咱们府上的好吃呢,你尝尝。”
“是呀。”容从锦身上淡漠气质迅速消散,接过高腰盏用青瓷勺切下一点浸泡在蜂蜜里的甜点,放入口中应道。
顾昭看他吃甜点的模样,笑得灿烂阳光,尽是纯粹的笑意:“你要是喜欢,我们把厨娘带走。”

星如雨, 东风夜放花千树。
顾昭闲来无事,对着廊下雪人的模样堆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小的雪人装进木盒。
“王爷,雪是留不住的。”容从锦抱着一个手炉, 见他将雪人小心翼翼的收进木盒里, 忍不住道。
顾昭不语, 执拗的捧起雪放进盒子里, 又把黑玛瑙和碧玺对着夜色镶嵌在了雪人眼眸的位置,容从锦安静的坐在他身边,看他做着无意义的事。
顾昭将盒子藏起来, 心满意足的露出笑容,凑过来轻吻容从锦的侧颜, 低声道:“明年本王还把我们的雪人收起来。”
“嗯。”烛光摇曳间, 容从锦望了他片刻, 轻声应道。
他们还会有明年么?他不知道。
皇位是至高无上可触碰到星辰的宝座, 每个人都想去摸一摸星光,但是皇室中的皇子斗争太惨烈了, 躺在地下被虫蚁啃咬着的宁亲王就是一个例子, 有野心的皇子还好些, 至少死得其所, 是为自己的前程博过的,顾昭又做错了什么?
他迷糊着混了一个王爷的位置, 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断送性命, 他喜欢蛐蛐闲来会在自己身边打转, 读两页旖旎词句, 给他的王妃做茶,若是生在寻常人家应该有顺遂的一生吧。
太子…容从锦每次想起他,心中的渴求就重了一分, 他实在是比任何人都期盼着太子能坐稳皇位,执掌皇权。
顾昭被他柔和的目光注视着,身上暖洋洋的却又不禁怅然,他也希望自己能饱读诗书,能和王妃心意相通,可是那些书都太难了,他一本也看不懂。
旁人做起来轻而易举的事情他总是做不到,于陵西、四哥他一个也比不过。
说出来的话颠三倒四,也只有王妃会耐心的听他讲完,顾昭压下心头的不安,又在他唇角轻吻了两下,并不深入却带着几分眷恋,“从锦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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