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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皇后(六安一盏)


“秦小姐一直跟着伯父伯母在西北长大,大约不知道于陵西这些事,在望京成婚后才知道于陵西婚前已有妾室通房,还有一个庶长子,当即大怒,提着剑满屋子砍于陵西,家丁上去拦竟然被挑翻了七八个。”
“哈哈哈…”梁若瑾笑得说不下去,“真是大快人心,当时于陵西那般羞辱侯府,如今也轮到他被揍得满屋子跑了。”
容从锦也觉得好笑,轻扬了下唇角,当时于陵西嫌弃侯府粗鄙,真遇到了“书香门第”直爽性格的秦小姐,却也不情愿了么?
帐外号角声响起,伴着鼓声阵阵,梁若瑾连忙起身要回到忠勤伯府的帐子:“记得给我下帖子。”
“好。”容从锦颔首。
军士穿过琼林苑前方的空地,长矛闪烁着寒光,骑兵高头大马,身披在阳光下折射着冷光的甲胄,一排排军士走过,踏起细密飞扬的尘土。
“公子,西枝…”扶桐在两人身侧听到他们的交谈,过来轻声道,她还以为于陵西会对西枝有几分真心呢,想不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娶亲了。
“路是她自己选的。”顾昭见梁若瑾行礼离去,起身回来要坐在王妃身边,容从锦低声道,语气平淡丝毫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有生下庶长子的莺娘,又有秦娘子这样的当家主母,上无依仗,下无丈夫宠爱,西枝的路只怕是难走了。
顾昭坐下,拿起茶盏轻啜道:“这些军士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王爷!”容从锦厉声喝止,声音前所未有的强硬。
顾昭吓得手腕一抖,热茶泼在了自己手上,容从锦顾不上他,连忙环顾四周,宴射的侍从都是宫里和琼林苑的,谁知道哪个是四皇子的耳目,哪个又是陛下身边的人?
帐内只有数个侍女和侍从,都是瑞王府带来的,皇宫派来临时伺候皇子的人因为顾昭不愿意陌生侍从近前,都是守在阶下的,刚才军士经过,脚步声和甲胄相击声落在一起将王爷的声音掩去了大半,大约只有身边的碧桃和扶桐听见了。
两人也是面色一白,立即走上前去挥退侍从。
“王爷不要讲这些,莫议政事,我大钦的军队自是最好的。”容从锦低声劝道,瑞王不比太子,也不如四皇子和七皇子,他们并无一分实权,说这样的话万一传入陛下耳中,恐怕会招来祸事。
“难道不是么?”顾昭放下茶盏倔强的小声道,“你看刚才过的那个校尉,甲胄都没系上银链,若是在战场让还不让人砍翻了?”目光虚浮,在马上都差点摔下来,不知道去哪里混了。
其他兵士也是如此懒散拖沓,若是大钦的军队都是这样的,那就完了。
还在突厥和吐蕃等使臣的面前检阅这样的军队,真是丢人。
容从锦拿手帕擦干净他手上的茶水,又从桌旁的暗匣里找出一盒伤药,既是围猎,各种伤药琼林苑都备了一些。
“只是偶有几个偷懒的。”容从锦指尖挑着伤药轻涂在顾昭手上被烫红了的地方,声音略沉了沉低声道,“等…大钦会盛世太平,河清海晏。”
“殿下和臣也能长长久久的。”

军演过后, 狩猎号角吹响。
今年宴射围猎分为十几支队伍,各皇子分别率一支,武将各府也领了一支, 众人正要入山, 突厥使臣出列道:“陛下, 突厥即将迎娶大钦五公主, 不如让使团身边带的几个护卫也下场,无论打到什么,也可以添入突厥的聘礼中, 代表突利可汗对大钦五公主的一番诚意。”
突厥使臣身穿皮甲,腰间系着宽革带, 佩一把短匕首, 衣领上簇了一圈紫貂, 发辫都拢在身后, 官话腔调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左耳上覆了一枚较大的金环, 上面缀着数个小环众星拱月似的, 以代表他的使团主使身份。
看台上数个大帐内, 群臣不禁低声议论, 历来并无使臣一同入琼林苑皇家御用猎场狩猎的规矩,连允许进入琼林苑猎场的武将都是极得陛下青睐的, 如今让一群突厥人在大钦的土地上驰骋狩猎, 实在是荒谬。
“甚好。”建元帝却不以为恼, 嘴角带笑的点头, 五公主和亲省下了十万银两的岁赐,能省些银钱丢些面子又有什么,况且突利可汗答应他, 只要迎娶五公主这位大钦公主,而非宗室女封的和亲公主,十年内不再犯大钦边疆。自他继位以来,对突厥的岁赐达到了每年二十万两,现在突厥每年也只要十万两岁赐和布匹绸缎,他可以高枕无忧了。
突厥使臣得到允许,单手抚在胸前向建元帝敷衍的行礼,然后很快以突厥语呼喝了几句,从使团里叫出几个人来,马匹刚牵过来,几人就翻身上马,动作矫健流畅一夹马肚,马匹如离弦之箭飞奔而出,控马擒弓行云流水。
众臣不禁面上微微变色,突厥使臣不过是点了几个使团中不起眼的,竟都有这般骑射功夫,真不知道草原上的精锐又当如何?众人心中均暗自惊惧,心道若是有朝一日突厥南下,只怕大钦难以抵挡。
“好!”建元帝喝彩道,打断了众臣的思绪,一时微有激起的热血就又都冷了下去。
再看建元帝身边多了个白须飘飘道骨仙风的老道,不时和建元帝交谈两句,建元帝又是一幅信赖倚重的模样,颇为恭敬,群臣心中不由得更冷,刹那间浮起几分心灰意冷,罢了何必做出头的椽子呢,得过且过吧。
“父皇,儿臣下场了。”骏马行至建元帝大帐前的空地,太子一身银甲,染着泠冽的霜寒,向陛下行礼道。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太子目光冷峻,骑在马背上威风凛凛,气宇轩昂,群臣当即心头升起几分希冀来,再看看已经入围场只留下一迹青烟的突厥队伍,更觉热血上涌,年岁足够议储的皇子人选有四个,太子、四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
六皇子有痴症,自是和皇位毫无半点关系的,建元帝给他封了“瑞王”的称号也是此意,瑞者,祥瑞矣,能给主位的人增添祥瑞,自身却并无主星。
再看四皇子和七皇子,也是皇位的有力竞争人选,也是尊贵无双气质超群,但在太子面前两人不禁如烛火一般暗淡,显得瑟缩猥琐,实在难堪重任。
而且之前益州的事…群臣不禁在心中摇头,四皇子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是个不让建元帝的庸碌纨绔,这大钦交到他手上怕是要亡国了。
四皇子被这些带着摇头叹息意味的视线窥视着,不由得紧了紧手中的马缰,这些小人,他得势的时候都一股脑的上来巴结,现在看他失了父皇的宠爱,就又看不起他了?
等他翻身后,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些朝臣统统收拾一遍,下狱流放所有曾经瞧不起他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太子一马当先驶入猎场,四皇子七皇子等人的队伍紧随其后,围猎的鼓声正式敲响。
扶桐从瑞王府看台中间的暖炉里用铁夹捡了两块炭火放到手炉里递给容从锦:“公子,您暖暖手。”
瑞王马术一般,狩猎更是不行了,容从锦也担心他从马上摔下来,几日前就跟太子提过了,太子也向建元帝递了奏折,免瑞王琼林苑狩猎。
看着太子和四哥他们接连骑马奔入山林间,顾昭低声道:“前几年我也去过的,没往深处走,在外面猎了只兔子呢。”
“王爷好箭法。”容从锦赞道,像是没听出顾昭声音里暗藏的那丝失落,接过掐丝珐琅手炉捧在袖口里,另一只手搭在顾昭的手背上,“只是围场厮杀,臣怕得紧呢,您在外面陪着臣好不好?”
扶桐嘴角微微一抽,那在益州一剑削去益州郡丞项上人头的时候公子就不怕了么?他们侯府是武将,见血都怕这还做什么武将。
“其实是身边侍卫打的,穿在了本王箭上。”顾昭羞愧道,入围场却空手而归他又是皇子,实在是丢脸,眼看着围猎的时辰就要到了,侍卫就帮他打了一支。
“不过本王会保护王妃的。”顾昭挺直背脊保证道,自己的王妃当然是他护着,在他看来王妃可比一只小白兔要娇弱可怜得多,若是不小心就会被野狼叼走了。
看台外风起云涌,瑞王王府帐内却是温馨轻拢。
容从锦笑着颔首,顾昭是坐不住的,不多时就跑到了太子的帐内去找太子妃说话了,容从锦能远远瞧着倒也放心,帐外有一个侍女躬身行礼:“瑞王妃安,奴婢是五公主身边的,五公主想请您到公主帐子里坐一坐。”
“公主已经备好了香茗。”
“好。”他也是皇室中人,五公主也不算外人,容从锦沿着看台后侧的通道,经过几个白玉兽雕的香炉,走到五公主帐内,五公主起身相迎:“本该我去见王妃的,只是…我在风口浪尖上,能避开自然是好事。”
“五姐不必客气。”容从锦应道。
五公主正在燃香,室外焚香虽雅致,却因香道讲烧香取味,隔火焚香,不可以炭灰拥着香丸,只有屡屡细烟飘渺而上,香味隐隐而发。
秋色隐隐漫回大地,偶有疏风拂过便吹散了香气。
帐内坐着的少女发间插着一支白玉双凤纹簪,外着淡绿色合欢掩裙。衣着淡雅娴静。她在香炉里放上云母隔片令碳力焙烤,盖上香炉盖端详飘渺而起的屡屡细烟片刻,忽淡淡道:“王妃看这风,吹出来便散了。”
不论她如何摆弄令香气勃发,疏而不散,总是争不过。
“但这一星香丸却能燃上整整一夜,一时遇见风,嗅不到香气也不打紧。”容从锦紧了紧外衣,微嗅着沾染过山间水汽变得湿润暗淡的香气,迟疑道,“这是檀香么?还有香附子。”
“王妃鼻子倒是灵,香附子四两,郁金二两,檀香一两煮茶。再添麝香少许樟脑一钱合蜜炼丸。”五公主顿了顿,轻声道,“这就是雪里春信。”
容从锦听着香方本只是认真倾听,忽闻“雪里春信”这大名鼎鼎的四个字不由得神色一震,雪里春信本是先帝在世时宫内调出的,因香气清冷似有梅花傲雪开放,为宫内御用,王孙贵胄不过每年得上些许,香方更是不传之秘,宫锁深重,不过寥寥几人知道罢了。
五公主垂眸,低声叹道:“我即将远嫁,却割舍不了这香,前些天向陛下求来了香方。”
“公主身在异乡也能制出故国香丸,就仿佛回到望京了。”容从锦低声道。
公主摇头:“哪有那么简单,这雪里春信最重要的就是檀香煮茶的水,需是取大寒当日,梅花花蕊中心的清雪,在玉碗中调和。没有这梅花花蕊的雪水,就制不成这香。”
容从锦不禁哑然,这位公主也是金枝玉叶,却要远去突厥和亲,这突厥使臣笑里藏刀,只怕不是真心想要和亲,五公主远去万里,前路如何能否博一条生路全都要靠自己了,“雪里春信”只怕是遥不可及。
五公主容貌秀丽性格温和,正是最合适的人选,封平阳公主。
以前我就是个插不上话的,现在更是…王妃看,我都要走了终生无法返回故土,更没人来烧我这冷灶。”公主望着远处嬉笑欢愉的人群神情间带上三分倦怠,低声道,“不瞒王妃,我心中实在无奈。”
“兄长和母妃口口声声指望我去和亲,他成与我毫无关系,败则要我去和亲承担损失,何其可笑。”五公主摇头,“这些天只有昭弟是真心关爱我的,总是来宫里劝我。”
其实顾昭痴愚,又本就不愿让五公主和亲,他能劝什么,三两句话就让五公主绕进去了,反倒给五公主平添烦恼,但是他的心意是好的,五公主知道他这份心的可贵之处不免动容,叫过瑞王妃来低声道:“六弟有太子兄长护着,人人都道他是天潢贵胄,运气好,可是在宫里他过得也很不容易。”
“王妃生病时,六弟来宫中看我,我能看得出他对你是一片真情,王妃这般聪慧自然知道真情来之不易,若是您肯留心一二,昭弟一生无忧矣。”这对顾昭有益,对容从锦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无论夫君多么不如意,总是个夫君,何况不是她夸口,顾昭比许多皇室宗亲们都要强。
“公主的心意我领了。”容从锦眼皮微垂,以平阳公主的身份能说出这一番话来实在不易。
公主倏忽展颜,笑着道:“昭弟有福气。”
“公主也不必为突厥忧心,您是皇室公主…”容从锦说到一半,公主摇头无奈道,“王妃何必提这些唬自己的,我前路渺茫,终生可能都无法再返回望京,身若浮萍。”
“本朝和亲宗室女、嫡亲公主数不胜数,如今轮到我头上我就愁眉不展的,也是太过矫揉造作了。”
容从锦错开道:”一觞一饮,皆是天恩。”
“母妃的养育之恩,我已经报答了,兄长要争便由他去吧。”太子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她冷眼旁观只怕母妃和四哥都会败在太子剑下,郡主用银花叶式鱼尾柄小匙拨弄着香灰轻声道,“我远去突厥,还有一事想托付给王妃。”
“公主请讲。” 容从锦诚恳道,这位公主却是皇室中少有的清明聪慧,若是和太子是同胞兄妹,对彼此都是助益。
“皇室争斗中落败的向来都是死无葬身之地,太子也不会给我兄长什么仁慈。”平阳公主扬首直视容从锦双眸,忽很轻的笑了一声,微冷雾气中愈发显得白皙莹透的纤纤玉手从倾髻上拨下一支华贵发簪,拉着容从锦的手放到他掌心,推着他四指使他手指回拢。
“到时,就用这支发簪为我兄长收殓吧。”平阳公主起身,敛裾下拜深深行礼,衣摆缓缓垂落在秋色里也多了一抹清减。

第41章 衡阳雁去无留意
容从锦缓缓张开手, 手心里正是一支白玉点翠双凤纹簪,鸾凤振翅欲飞,清寂划过长空。
可怜河边无定骨, 犹是春闺梦里人。
世人只伤感丧在胡尘里的貂锦精兵, 又有谁来为那些女子叹息呢?连在史书里女子也只是在注脚上出现, 却也是赔进去了一生, 无声无息的。
平阳公主违背身份与他说这些,实在是被顾昭皇室中难得的真情打动,顾昭看似痴傻却有一颗炙热的真心, 能看破虚妄直至事物本质,又有着慈悲和善念, 他甚至能站在平阳公主的角度上, 感受到她的心酸和无奈。
容从锦指尖抚过簪子上的凤纹, 轻叹一声, 他在顾昭面前也是时常自惭形秽的,他能看穿许多人, 唯独顾昭他无所遁形, 只能停下脚步用真心相对。
碧桃被打发到外面, 这番密谈她并未听到, 容从锦掀帘出来,碧桃正站在阳光下望着远方出神, 容从锦心中奇怪站在她身后顺着她的视线眺望, 见远处帐子掀开, 一个身着银月袍的郎君正急匆匆的追着一位年轻姑娘, 那位姑娘相貌秀美依人,眉宇间却带着坚毅的飒爽英气,似江南烟雨遇上了冰河万里, 此刻正满脸的不耐烦。
她梳了个凌虚髻点缀着两支攒花红宝石海棠簪,一身玫瑰紫洒金八幅裙,实在是艳丽夺目,像阳光似的见之不忘。
“芙儿!”那郎君焦急唤道。
“住口,谁允许你这么唤我的?”那女子顿然呵斥道,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转头斜睨着他,双手环抱,“你房里那些污糟事,实在不必来烦我,你我既做了这挂名夫妻,以后各过各的就罢了,你若敢再近前一步,我就让你再尝尝姑娘的鞭子。”
“是是。”郎君被她训得哑口无言,额角上迸出一缕青筋,却也只能屈辱的弯腰拱手,简直是祖母训斥孙子般。
“哼。”姑娘转身就走,甩了他一脸的不屑,明霞裙在阳光下荡起一抹瑰丽鸿光。
那郎君似乎察觉到远处碧桃的视线,朝他们的方向望来,碧桃垂眸不敢再看,容从锦却站在她身后微微倾身行了半礼。
含笑低眸皓如皎月清晖,唇边一点笑意温柔谦和,似玫瑰枝梢上渲染的薄红,脖颈弧度优美纤长,肌肤洁白如雪,丽如红艳露凝香,随着行礼的动作,纤腰上郁金衣带一角翩然在风中飞扬。
以他如今的身份,实在是不必对这郎君行礼,但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一礼乃是还礼,报应不爽,婚事上由他创造的种种阻碍,如今前账皆清了。
郎君一头的官司,面上青红交错甚是好看,满口的牙齿都险些咬碎了,若不是容从锦将他丢在忠勇伯府的湖边,让他在望京丢尽了颜面,他又何必远去西北娶一个对望京不知根底的秦氏?如此粗鄙!
他又不敢对容从锦不敬,强压着愤懑行礼随即迅速消失在小路尽头,腰间一个月白的香囊上一行糅合了情丝的纤巧字迹泛起银光。
碧桃并未看清,却心知那上面绣的必然是“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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