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李女士实在看不下去这两人因为奔波长出来的邋遢胡渣和眼下的灰青,让下班的祁总开车把他们送回家。
“收拾收拾,洗个澡好好睡个觉。”李女士嫌弃地说。
于是两人弟控回去以火箭般的速度洗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补觉,默契的下楼打车去了医院。
弄得李女士哭笑不得,直接把孩子丢给他俩,让他俩仔细看着。
林丘丘的脸蛋看出不什么,但他的眼睛长的和林夏几乎一摸一样,不过小孩子的瞳孔更大更黑,清澈中透露着迷茫。
祁修阳趴在摇篮边看了会儿轻啧:“其实你,咳咳,的时候也是这种眼神。”
这话隐晦的林夏第一时间压根没听出来,愣了几秒,满头黑线地看着他哥,指了指视线在他俩脸上打转儿的小丘丘。
“我又没说出来。”祁修阳压低声音弱弱地道:“我就咳咳——”
林夏没说话,而是起身锁上病房的门。
为了让李芙蓉夜里睡好,林正誉在隔壁多开了间婴儿房,李女士在隔壁,这间只有他们两个和小丘丘。
祁修阳顿感不妙。
“林哥,哥,我错了,孩子还在呢。”他说着想后躲开,但林夏勾住他的脖子,他的嘴很快被堵住了:“你,呜,靠!”
上了大学他们有了更多亲密的机会,他们在教室里接吻,在操场接吻,在宿舍激吻,在很多地方激吻,可这个在家长眼皮子底下的吻,最为刺激。
还有密密麻麻袭遍全身的惊慌……
祁修阳甚至不敢沉浸,提着心脏看向门把,生怕李女士来个突击,问他们为什么锁门,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可他又开始忍不住去沉迷。
像是在天堂和地狱反复地游荡,他一边怕被发现一边想要被发现,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皲裂让他很沉重。
“停。”祁修阳整个人双腿发软拽着林夏的衣服,硬朗的胸膛剧烈起伏,喘着气儿:“林夏,别亲了,开门。”
林夏沉默着咬住他的下唇,没用力,可带着点脾气。
“等我们下次回家,”祁修阳埋在他脖颈里,沉声说:“我就向李女士和祁总坦白。”
到时候不管他们接不接受。
我都不会放开你。
祁修阳在心里承诺道。
少年总是不知天高地厚,他们觉得只要郑重的许诺,就一定会实现。
直到事情真的发生,四周遍布狼藉,祁修阳才知道,他低估了林夏,也高估了自己……
林丘丘出生的第二天,依旧是喜气洋洋。
国庆假期并不是每个人都拥有,李女士请假两天陪着生产后又恢复了正常的工作,林正誉白天也要忙公司的事儿,所以把照顾产妇的重任交给了祁修阳和林夏。
其实他俩没太大用,大部分是护工照料。他们吃了早饭便从家里赶到医院,主要是去凑个人头,大部分时间在陪着丘丘。
现在丘丘看见他俩比见了李芙蓉都要亲,粉嫩的小嘴裂开笑出一嘴口水。
祁修阳就这么盯着丘丘一整天什么不干也不烦,林夏就在旁边,靠在空的病床上时不时拿起魔方转两圈,有需要的时候起来当一下劳动力。
比如跑腿买饭换尿布之类的杂事儿。
两个人就这么呆到天黑,吃了晚饭,李女士发消息催回家了他们还不想走,但祁修阳因为文学社突然要发个文案必须要回去一下。
“我资料在电脑上。”祁修阳看着群里的消息叹了口气:“不回去也不行啊。”
林夏点头,起身要走。
“小夏,你留下来吧,妈有话想说。”李芙蓉抓住了他的手腕:“等会儿让你爸接你回去。”
前面祁修阳握着门把的手顿住。
因为年轻的时候做了不少苦力,李芙蓉的双手布满皱纹,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老不少,林夏垂着眸子看了几秒。
“我先走了。”祁修阳轻轻关上了门。
林夏看了下紧闭的门,抿了抿唇重新坐下。
新的生命诞生,大多数初产妇从临产开始到分娩需要十个多小时。李芙蓉觉得她好像是在生死之间徘徊。
医生曾问她为什么选择顺产,对于高龄产妇医生通长更愿意剖腹产,而且顺产会更痛。
她说:“可能我的儿子比我还疼。”
“不会的。”小护士好心安慰道:“分娩过层中孩子是不会痛的。”
“我说的是另一个孩子。”李芙蓉嘴唇苍白:“我还有一个儿子,我没把他照顾好。”
小护士张了张嘴哑然失语。
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比起金钱名利,家人幸福团聚才是她想要的,她分明有孩子,可孩子对他不亲。
李芙蓉清楚,林夏上了大学之后他们母子之间见面的次数会更少,就是想弥补也机会不多了……
“其实在你高一的时候,我就征求你爸意见,想再要一个孩子。”李芙蓉虚弱地笑了笑。
林夏没接住她这无厘头的话,疑惑地皱眉。
李芙蓉继续道:“他没有同意,说年纪大了太危险,最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团聚了,他说想给你完整的父爱和母爱,如果再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会分走我们的注意力。”
“不会的。”林夏没想到李芙蓉会和他说这些。
他看了眼摇篮里的丘丘。
大概是因为丘丘的出生,戳中了他心脏属于亲情的血脉,他不知不自觉开了口:“刚来到淮中那一阵,我非常讨厌血缘关系这几个字,因为他让我不得不从老家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面对你们。但丘丘不一样。”
“讨厌”两个字彻底戳中了李芙蓉的心脏,她的轻微浮肿的眼眶红了起来,大概是刚生了孩子的缘故,敏感又脆弱,觉得撕裂般的疼。
“我问过。”李芙蓉哽咽道:“六岁到十二岁,整整六年,我知道你没有吃好过,没有睡好过,那时候彩信多贵啊,还有老邻居给我发过你端着狗盆用手抓着吃东西的照片,看不下去,骂我狠心。”
先不说林夏不知道的是哪个邻居拍了他的照片,就连李芙蓉对他的偷偷关注也完全不知情,闻言讶异了片刻。
可他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能保持沉默。
李芙蓉哭的泪流满脸。
她唇色和纸一样的苍白,还在不断哆嗦:“我知道你怪我们,我和你爸因为选择逃避在外打工多年,只有你奶奶拄着拐杖在冬天给你送热乎乎的红薯、衣服和棉被……”
“别说了。”林夏打断他,抽了几张纸递给他。
他的神色越发的冷,好似没有因为她哭而动容,顺着她的话讽刺:“所以每次动容想要原谅你们,就觉得对不起我自己,对不起奶奶。”
李芙蓉几乎失声。
“我没有那么大度,对于曾经抛弃过我的人,即使不会抛弃我第二次,让我原谅,实在是强人所难。”
林夏顿了几秒说:“但是我承认你们对我很好,尤其是来到淮中的三年,非常的好,好到就算你们把我卖了,我心里憎恨过,但依旧……爱你们。”
“你说什么?”李芙蓉以为出现了幻听。
作为一个不称职的母亲,听到这话李芙蓉眼中闪过希望,情绪有点激动,但林夏表情一如既往地淡:“我说,我觉得我应该爱你们。”
李芙蓉又哭了出来。
“别再哭了。”林夏抽出纸巾帮她擦了擦,吐了口气稳稳地开口:“等我说完再哭也不迟。”
李芙蓉被他这诙谐的语言弄得愣住。
“你知道为什么吗?”林夏询问。
产妇身体本来就虚弱,李芙蓉这会儿完全哭的懵了,就这么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因为有人想让我开口喊你一声妈。”林夏说话是时眉眼不自觉放松:“他说会永远陪着我,给了我力量,所以我有了原谅的勇气。”
林丘丘的出生让两个家庭沉浸在欢喜的氛围里,林正誉笑的眼角出了厚厚的褶子,李女士和祁总好像自己有了孩子,神采飞扬。
但林夏觉得所有人中祁修阳的笑容最灿烂耀眼。
他想祁修阳永远开心。
更希望他的笑容无忧无虑肆无忌惮。
从前林夏冷静地觉得,他大概此生是难以开口喊李芙蓉一声妈妈了。他自认是一个非常小气的人,在乎的东西不多,也不敢轻易在乎谁。
可现在觉得开口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我应该很早就喜欢他了,只是开窍晚,直到无意听到他说喜欢我,他说希望我娶妻生子儿女双全,希望我过得幸福,可我只有和他在一起才会幸福。”
林夏抬眼看着李芙蓉:“妈,我喜欢祁修阳,我们在一起了。”
祁修阳回家的路上顺手买了切片烤鸭,特意让老板把骨头剔了个干净,打算回去用电脑传好文件,给李女士和祁总留一份儿,然后带着另一份儿去楼下公园等林夏。
也可以和林夏在某个没人的角落里偷偷接吻。
电梯的门缓缓打开,他的脚步轻盈流畅,走路时短发轻扬,修长的指尖点着密码,随后拉开门,顿住了脚步。
客厅里一片狼藉,李女士最喜欢的全家福陶瓷摆件散落在地,各种形状的碎屑从餐桌蔓延到门前,好像一朵刺眼的绯色花。
祁修阳大脑有一瞬空白。
他的卧室敞开着门,李女士崩溃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出来:“我是不是说过让他少和祁文秋来往!!!”
“现在你儿子成了同性恋你满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好了我站起来了,五千,求个评论呜呜呜……
慌忙进屋的时候,李女士已经昏倒在了祁总的怀里。
姥爷去世的时候距离他也是这么的近, 过去噩梦般的场景好像重现了, 祁修阳脊椎刹那间出了层冷汗。
“愣着干什么, 开窗!”祁总挂了救护车电话将李女士平放在地面上吼道。
印象里祁总从没对他发过脾气,祁家的教育方式向来以沟通为主, 不论是祁总还是李女士总是温柔的。
祁修阳颤抖着双唇, 没敢去看他爸的眼睛, 大步走到窗边拉开窗户通风。
“还要做什么?”他艰难地开口。
可祁总甚至没给他一个眼神。
祁修阳麻木地看着祁总给李女士做心肺复苏, 心急如焚, 可想帮忙又无从下手, 只能站在旁边。
他茫然又恐惧,目光甚至难以凝聚。
在某一个瞬间,他的余光意外瞄到掉在地上的书包, 里面的充电器乱作一团, 还有一张照片掉在床脚的照片……
手掌大下照片从中间撕裂,上面的祁修阳笑着亲着林夏的侧脸,图片的背景是宁静动人的绿水和提拔,桥上的汽车也留下了风一样的残影。
只可惜撕它的人应该是用了很大的力气,美景全毁了。
缺口沿着照片上少年的亲吻一路裂道肩膀的位置,裂痕让人脸因为变形而显得刺眼和狰狞。
祁修阳眸中划过一抹疼痛。
市中心医院距离小区只有十分钟车程,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把李女士送上车,祁修阳扒着车边的扶手刚踩上,正要坐进去, 祁总狠厉绝情地把他拉开, 像是在对待一个发臭的垃圾袋。
祁总拉开他后抢先上了车, 祁修阳沉默几秒,等他坐好又重新踩了上去。
救护车很快发动,父子两人坐在车上相机无言。
片刻后,祁总突然抱住了脑袋。
两人面对面错开坐着,隔着一层布的位置李女士正在接受抢救,祁修阳的角度刚好能看到祁总后脑勺的几根白发,觉得胸口像是压了块儿石头,沉的喘不过气,有点刺痛。
“什么时候?”祁总抱了一会儿脑袋,沉重地吐了口气抬头瞪着他,到了嘴边甚至难以张口:“你和林夏……”
看照片应该是上大学之前就已经发生了。
其实挺明显的,如果性别不同的话,是亲的有些过头了。他不明白两个好好的孩子为什么要厮混在一起,和正常人一样不好么。
祁修阳早就想好了未来坦白的说辞,他准备渗透式的劝服他们,会慢慢告诉祁总和李女士他和林夏在一起是多么开心,告诉他们自己的决心。
但他忘了,计划总是赶上不上变化。
“爸。”祁修阳垂下了眼睫,把所有的准备当做草稿纸扔掉,问出最不能理解的一句:“真的难以接受吗?”
真的难以接受的话,为什么他们之前收到的无一例外的都是祝福。
祁总一直没回答他的话。
比起能不能接受,当下最重要的是李女士,如果妻子身体健康,好像就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最起码有商量的余地,可如果李女士……
手术室的门紧紧关上,医生护士匆忙的脚步被隔绝,红色的灯牌亮起,雪白的墙壁冰冷地反射着光晕。
长廊寂静又空旷,父子两人并排坐在等候区,没有一个人的背是挺直的。
文学社的人联系不上祁修阳,找了一圈找到了林夏,林夏还未从医院离开,因为李芙蓉的反应比他想象得要好得多。
让他觉得还有聊下去的余地。
可能是因为他开口叫了声妈,李芙蓉对于他和他哥的事情震惊远远大于反对之类的情绪,可能是想不通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他们怎么没看出来。
不过林夏不觉得李芙蓉的反对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他选择现在说出来一部分是利用了李芙蓉的愧疚,另一部分主要是因为他不想祁修阳继续害怕下去。
他想光明正大的和祁修阳接吻。
“喂,你好,是林夏吗?”对面的声音很亲和。
号码归属地是平京,林夏第一时间想到是学校的人,下意识轻点头:“对。”
“我们是京大文学社的副会长杜岈,我想找一下祁修阳,”杜岈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抱歉:“不好意思啊,突然联系不上他了,有个文件要急着用。”
“联系不上?”林夏察不可几蹙了下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切换了页面飞快地给祁修阳发消息,可等了几秒没收到回复。
“对,文件今晚十点之前要发给老师。”杜岈说。
现在已经九点半了,按道理说他哥早应该到家了才对。林夏紧紧蹙眉,又连续给祁修阳发了几条消息,但聊天界面依旧没有动静。
李芙蓉隐约听到了内容,见他们好像很着急,指了指门口型说让他有急事先回去,让护工陪着她就行。
林夏和杜岈简单说了情况后挂了电话,欲言又止地看着李芙蓉,最终开口道:“这件事,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
“我知道。”李芙蓉眼眶还红肿着,神色较温和地看着他:“小夏,妈妈只希望你未来幸福,快去吧。”
林夏回了家发现对门的门没关,客厅里一片狼藉,他顺着凌乱走进祁修阳的卧室,看到了撕裂的照片。
他几乎是慌忙地跑到主卧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硕大的房子里空荡荡的,安静的有些可怕。
林夏呼吸沉重了些。他先去书桌上打开电脑,输入密码——当初约定好的,祁修阳电脑的密码是他的生日,他的电脑密码是祁修阳的生日。
不过林夏是第一次打开他哥的电脑,好在祁修阳桌面分类有序,文学社的资料单独在一个文件夹。
他和杜岈打了电话问清楚文件名字,急忙添加微信给他把文件发了过去。
杜岈:谢了啊兄弟
杜岈:修阳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我发消息打电话都没回应
两条消息几乎是文件发出去的瞬间就发了过来,但是林夏没顾得上看,他努力保持着冷静,跑到了楼下去敲门。
“打扰了叔叔,想问一下你见过楼上东门的这家人吗?”他压制着喘气问。
楼上楼下联系不多,但有时候走电梯会遇到,邻居见过他几次,不过印象里这孩子话少,见他慌慌张张的,也没敢耽误,把知道的都说了:“你来晚了,女主人心脏病犯了,救护车刚拉走。”
林夏脸色煞白,双腿险些站不稳。
他顿时浑身发冷,不禁用手扶了下门框,沉声说谢谢,重新跑回楼上锁了门,然后冲进电梯里下楼,拦了辆车回了医院。
祁修阳的手机一直在兜里,但是他完全忘记了文学社的事儿,更没有心情点开看消息,他脑袋里一片混沌,脚步声传来时他甚至没注意到。
直到林夏的鞋子停在他跟前。
你来了啊。他下意识抬眸,反射性伸手想去搂住林夏的腰。
谁也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变的这么糟糕,祁修阳需要缓解一下情绪,需要有个人抱住他让他靠着。
但随着他的动作,祁总不可忽视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祁修阳捏住了拳头,拥抱过他数次的手顺着他的腿测垂了下去,林夏看在眼里,心里的猜测落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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