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他又开始飘了(厌旧山)

“那个，冷总您好。”看到来人，舒雁面颊发烫，忽地站起来。
冷栖寒目光如两道放大镜聚焦的光速，烤得舒雁血液都要沸腾，捏着手机紧张得很，脑袋乱糟糟的，不知道说啥！
“我挺好，一起去拿点吃的？”声音愉悦。
“哦，哦……您先去吧，我一会去。”舒雁脑袋宕机，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要跟大老板一块。
舒雁埋怨自已没出息，可是自已控制不住紧张。
回想起第一次见面，那时候对方高高在上地坐在主位，除了他的一句敬酒词再无其它，压迫感还没这么强烈。
终于等到冷栖寒走了，舒雁吐了口气，悄悄看了一眼大厅里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有人取食物，有人喝酒……有人谈笑自如……
“恩，好像是没人看我嘛！”舒雁给自已打了口气，又因为实在饿，揣了手机去取餐。
食物的香气真诱人，舒雁吞了口水，挑了些肉类和蔬菜……
“一次别拿那么多，别跟没吃过似的呢？”向薇薇端着餐盘，拿着夹子，优雅从容。
盘子里零星的食物……猫都比她能吃！
“不要太闷了，反正大家谁也不认识谁，随意聊天，随意……”
有男人接过她手里的盘子，向薇薇礼貌道谢，很自然将盘子递给了别人。
自立惯了的舒雁：……
回到之前的角落坐好，边吃边看别人，他真的好像过客，想薇薇传达给他的话……他明白了，又没明白。
他虽然不是自已长大，但是父母给的教育差不多也是放养，有些人天生会的八面玲珑和圆滑他都没有……
正在胡思乱想，又是那道声音：“怎么拿了这么点东西，够不够吃？”
舒雁抬头，脑袋又要炸开，他不知道为啥这个人总要找他说话。
这种关心没让他觉得舒服，反而有些不自在。
“恩，还好。”说完视线略过对方的餐盘，默默咀嚼。
［要说什么话？］
［说什么话合适？］
［松涛集团的冷总跟他简直不在一个平面。]
这样想着，悄悄抬眼看了对方［就两人的身高而言，确实看到的东西也不在一个水平面。］
就在舒雁尴尬得快要抠出一栋别墅时……
“舒雁。”
“恩？”突然被点名的小孩儿瞪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男人。
冷栖寒看着他微鼓的脸颊，粉嫩带着点油的嘴，小巧白皙挺俏的鼻头，还有那双……天真清澈水汪汪的大眼睛。
“听江荻说你们公司也做加工？”
紧张迷茫地舒雁吞咽掉口中的食物，认真道：“我们是贸易，有长期合作的加工厂商。”
说完又介绍了公司的业务。
冷栖寒看着小孩儿白净修长好看的手，不自觉抿唇微笑。
傻愣愣地就来推销？扑面而来的憨直傻气。
他一直观察这小孩儿，像只被丢弃的懵懂小猫，又像缺了魂儿的小羊，自已制造着四面楚歌的境地。
害怕得连草都不好好吃了。
“那不错，有机会的话可以合作，对了听说你是t省人？”
“恩，t省。”舒雁谈上了工作，这会放松了很多，只是脸颊依旧发热。
“怎么想到来s市，距离家乡不算近。”
“t省工资低，学校招聘上了这边的单位就过来了。”
“父母在家那边上班？”
“家里种地，我还有个哥哥也在老家。”???
“以后好好发展，把父母接过来。”
舒雁：……
“平时有什么爱好？”
舒雁摇摇头。
冷总高高在上、不说话的时候他觉得紧张，忐忑。
冷总问他公司产品的时候，他敬业又赶鸭子上架般地回答。
冷总面试似的问太多，已经给人问焉儿了。
冷总还要说：“你还小，可以多提升自已，人一定要有自已的爱好。”
舒雁心想，我的精力没有旺盛到足够发展太多旁的东西。
自然金钱也不允许。
成功老男人大概都好为人师，分享他们那点人生经验。
舒雁吃了三分饱，他心不在焉地盯着冷栖寒的嘴唇点头说是。
冷栖寒看他从紧张、腼腆，忐忑到努力尝试自信，到诚实，这会开始走神敷衍。
“吃好了吗，带你去转转？”
一心想着待会要夹什么菜的舒雁赶紧摇头。
冷栖寒……
“加个微信。”
“哦哦哦……”舒雁呆头呆脑地拿出手机。
没有丁点业务人员的素质和觉悟！
“那你在这儿待着，我让江荻过来陪你。”
舒雁拒绝的话才到嘴边，男人迈着大长腿走了。
“我靠，你这是……”江荻一脸八卦。
“带小孩儿去转转。”
“我凭啥呀？”江荻挤眉弄眼。
冷栖寒放了一记眼刀，江助理嘻嘻哈哈地应着去了。
今日他高兴，那个被冷栖寒后妈送给老冷的男孩儿除了长相外，性格挺合他意思，咳咳，今晚聊得也不错……
美滋滋地找到舒雁：“哎，哥今天在美人面前也没吃饱，多夹点多夹点。”
被江荻撺掇着，两个人端了两大盘往窗边卡座放好。
舒雁想到向薇薇的话，心道：“人能不能做某件事，还是得看心里的底气，你看眼前这人，巴不得把自助台都搬走……”
这么想着，江荻不知道从哪儿又拿了两瓶红酒。
“我不喝。”舒雁只想吃饭，这么多东西，喝了酒胃就不空了。
“啧……哎，小雁你觉得哥今天帅吗？”江荻也不勉强，给自已倒上后一脸陶醉地问。
舒雁违心地点头。
“哥泡到一个小美男，你知道吗，人家m国大学生命工程博土生，才二十三岁，咋样，是不是很厉害？”
舒雁边吃边点头。
“别光吃呗，哎，你觉得冷栖寒这人行不行？”
眼前人实在话多，舒雁吞下东西，敷衍道：“挺好。”
“哪儿好？”
“长得好。”
“还有呢？”
“感觉挺厉害的……”舒雁除了能看到的外表，就是这个人的身份，其他一概不知。
“哈哈哈……他是钱多，你看到这些校友没有，都是冷总回国后继续深造认识的，也算有钱人嘛……。”
“哎，冷栖寒啊～就是比较抠门……哎……”

江荻兴致勃勃地数落了他老板不少缺点。
舒雁惊讶于冷栖寒外表下的个性，不过也说不好是这位助理受到压迫在背后吐槽。
舒雁又不可能去找人告状。
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多，向薇薇才过来找舒雁。
这时候的舒雁跟江荻一人占了沙发一边，一个打游戏，一个一目半行地看电子书。
吃好饭后江荻提出来带他转转，舒雁拒绝了，于是两人就坐在这儿形成了如今局面。
向薇薇说今晚准备回了。
“啊～你要不要跟冷总说声。”江荻问。
舒雁觉得奇怪，不过想着该是应酬礼数，便点了点头。
跟着江荻到了包间，向薇薇大方点头问好。
舒雁除了冷栖寒也不认识别的人，正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听江荻说：“舒雁他们要走了。”
这时见冷栖寒起身跟他那帮朋友道：“我送送他。”
一帮朋友“哦～噢，喔……”一阵……
舒雁被吼得头皮发麻，好像谈恋爱的时候，一堆人起哄。
冷栖寒跟他的朋友都好奇怪。
一出门自然而然地冷栖寒跟舒雁走在了前面，江荻跟向薇薇落后两步。
“你穿西装很好看。”冷栖寒侧身低头，靠得又近，落了小半步的距离有种欲揽他入怀的错觉。
舒雁又变得拘谨，走廊暖色的灯光让他眩晕，心中忐忑不安，他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恩，以前没穿过，乍然上身会觉得不太一样。”舒雁说。
“恩，是挺不一样……我今晚忙没怎么陪你，明天有时间吗？一起吃晚饭。”
“冷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沉浸在一个人的暧昧里的冷总听到这话，自认为聪明的他也给整不会了。
舒雁没听到回应，抬眼侧目，以为人家不高兴，便又道：“我明天要回仓库，我最近轮岗实习呢。”
“原来是这样，那等你回来再联系。”
舒雁悄悄吐了口气。
冷栖寒退回社交距离，一本正经道：“工作上什么事不懂的可以找江荻，如果这个小子不靠谱，也可以问我，大家都是朋友嘛。”
“那谢谢冷总。”舒雁热着脸客气。
送走了人，江荻“嘎嘎”乐，他人在后面走，耳朵在前面听。
“这小孩儿不开窍，冷总那无处安放的寂寞感情啊。”
“滚犊子……”
向薇薇觉得有意思，她以为舒雁钓上的是江荻，没想到是冷栖寒。
看舒雁这样子，又觉得大概当事人还蒙在鼓里吧。
在冷栖寒安排的车上她没言语，下车后道：“你跟冷总关系不错啊，怪不得江助理会找你询价。”
“就见了第二面，今天才加的微信，询价是江助理先发的。”舒雁按照记忆顺序道。
“他看上你了吧，这么热情。”向薇薇一针见血。
舒雁今天各种怪异的感觉被这句话击中，身上都是鸡皮疙瘩，急忙道：“可是我不想被包养啊！”
一个大集团的老板总不能是找他恋爱！
怪不得冷栖寒聊了一场就用了“陪你，送你，下次吃饭。”这样突然亲近的词语。
舒雁心慌地想自已有没有给别人什么错觉……暗示你可以包养我什么的！
“这有什么，能傍上他，你这辈子基本上就稳当了，不过他们这种人也不见得长情，你要把握好节奏，能多拿点是一点，不要傻乎乎地给别人睡了，什么都没捞到……”
舒雁惊惧得浑身缺氧了一样，他呼哧着朝前走了几步，向薇薇那些话也飘远了。
他怕，又自已安慰道：“这种事双方面同意才行的，我不同意难不成还强制？”
真够麻烦的，他只不过想安生地挣钱罢了！
屋里马亮坐在客厅看电视，好像在等他们一般。
“呦喂！金童玉女。”
向薇薇这样的打扮又不是第一次，这语气酸的只能是针对舒雁了。
舒雁听到这几个字，思忖人家这也算打招呼了，便喊了声：“马主管。”
马主管没搭理他，转而问向薇薇参加了什么局，都有什么人。
向薇薇说了有那些公司的人，什么职位后马亮直接气自闭了，骂了声“屌丝”回了房间。
舒雁知道主管说他，心里不好受。
从上次闹别扭到现在半个月，马主管就是过不去。
“马主管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舒雁在客厅停顿了片刻跟着进了房间。
马亮看不惯舒雁一身西装孔雀的模样，像是跟他炫耀：［我胜利了，江荻带我见的可都是大公司的一、二把手……］
“得意什么，也不知道能新鲜几天？”马亮抱着胳膊哼哼嘲讽。
思及今日的事，舒雁羞愧地想，大家都觉得他要被有钱人包养了，即使真的有什么值得高兴。
是啊，谁不爱钱！
但是他就不爱这样讨好男人来的钱，听马亮的意思，这是嫉妒？
“神经病啊，你喜欢这种新鲜你去呗。”舒雁很少跟人争执，可是一旦能开口又觉还是能坚持住吵一吵。
“我就是屌丝啊，主管你不是跟着住这上下铺干什么？”
马亮本来生气这个新来的小妖精勾引走了江荻，又羡慕老板给的资源。
本事没有，却生了小人得志的丑毛病：“我住公司的宿舍没毛病，有些人发票都能出错，还能干什么？去搬货……”
“哦呦，说起搬货，怎么你金主也不心疼？”
“可别金主今天睡了明天就踹了……”
啊……舒雁听得生气：“别以为都跟你一样爱好这种……”
“我就是啊，总比别人又当又立强……”
“??，??，??……”一阵沉闷的砸门声。
舒雁被吓一哆嗦，难过地垂头坐在位子上：“舒雁，把西装给我……”
舒雁只得起身去开门：“马上，我还没换。”
舒雁再次关了门，换了西服，拿去给向薇薇。
今日花了500租衣服，回来还要受这鸟气，吵这种毫无意义的架。
舒雁顿觉人生虚无，他如果是只没用的小蚂蚁，那就好好做自已的蚂蚁，搬跟他身体匹配的食物，喝小口的水。
何苦混迹到大象的圈子里去装大象，这不是神经病吗？
郁闷地洗漱上床，拿起手机有两个未接来电，微信上冷栖寒问他到家没有，刚电话他是为了确认安全。
还要让他存好号码。
无事献殷勤！
好了，谁无缘无故地要关心他死活，又不是张坚！
冷老板要包养他的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有钱人毫不避讳自已的欲望……
一只鹅：［哦，早到了……麻烦冷总别给我打电话吧，影响我下铺的同事。］
舒雁回完生气地把手机扔一边，闭着眼睛睡觉。
冷栖寒盯着屏幕看了三四秒钟，也生气。
自已一腔关爱换来“哦”开头的不乐意，以为他闲得慌找谁都这样发？！
真是不知道好歹。
有多少人等着、盼着他这样！
生气了几分钟，顿悟般认为，这样不挺好，他冷栖寒最讨厌什么？
——那些长着三分姿色，妖里妖气百般觊觎他钱财的人。
——什么留学归来，什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什么爱好听交响乐，话剧，大提琴演奏……装模作样的上层社会人土。
这下好了，来个了老实巴交，稀里糊涂又固执倔强的小灰狗不好吗？
冷栖寒把自已安慰好，看了眼时间，快速敲了晚安两个字去书房做事了。
以为即将要拥有家庭的男人斗志满满。
“真的？呜呜，亲爱的，帮我带呀，免税店的商品肯定要，有没有包包……对对就是那家，如果是两万以内帮我拿了……”
“卧槽，之前我一个人住呀，后来来了个屌丝，真的，哈哈哈……用蛇皮袋装的被子，对对对……”
清晨，舒雁才清醒就听到主管马亮声如洪钟地聊天！
句句不提他名字，句句说他。
他呆呆地看着墙壁，以前他妈没事就骂他，骂他做事磨叽，骂他玩得丢了魂不回来，骂他不干活儿……
农村的女人骂人从来都是生殖器加祖宗十八代的话！
舒雁回忆一路经历：“我大概受到了诅咒，总是会在各种谩骂、嘲讽中活着。”
针对这样的暴行，他第一次反抗是在初中，他跟母亲说：“你下次别用脏话骂我行吗？”
那以后母亲也骂他，不过没用不堪入耳的脏话了。
第二次在大学，林阳弄湿他的衣服，虽然不算成功，不过有张坚的帮忙，他算过了几年松快的日子。
“我是不是看起来很好欺负？”
“一定是这样的吧，要不然几年如一日的模式怎么就没变过。”
马亮的声音在听到上铺有了动静后更加厉害。
“你有完没完，跟泼妇一样一句话颠三倒四的说。”舒雁越想越生气。
生自已的气，也生这些总是想着重伤他的人的气。
吼完才想起来下面那个是主管，哎，也不知道以后工作会怎么样。
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覆水它定然难收。
舒雁翻坐起来，双手捏着拳头藏在被子里，他激动得不行。
一吵架他就这样，只要开始他就激动而后抖得越凶。
“你个勾三搭四的婊子说谁泼妇呢，抢走了我男人，你还好意思逼逼。”
舒雁气得发昏，脏话他也会的，从小耳濡目染，可是他骂不出口。
“你在说什么鬼？我抢走了谁？”舒雁听了后几个字震惊不已。
要说金主想勾搭谁，那也是金主的意志，这跟他什么关系。
“装什么？江荻你不认识？还说什么见过了忘记了，呸，够贱的。”
马亮抱着手，一只脚屈着勾住凳子的横条，一只脚拖着，气势汹汹又娘们唧唧的跟他对峙。
听了半晌，舒雁整理了两分钟，对方生他的气反而不是因为开错发票。
而是某天马亮看到他跟江荻的聊天记录，准确来说是江荻撩拨他。
又因为老板带他出去那次，马亮问他都有谁，他说姓冷的带了助理，说记不清楚了。
再加上昨天刺激，马亮一股子被人当傻子玩弄的心情。
“姓江的昨晚又跟一个很好看的男孩儿在一起，你好奇怪明明是他的问题，你找我吵。”舒雁觉得累，说完倒下装死。
他需要缓解发抖的症状，好难啊！天！
马亮在下面骂得没意思，起身出门了，他是胜利者，神清气爽得很。
舒雁觉得压抑，起身收拾了几件衣服准备回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