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雁羡慕这样自洽的男人。
舒雁不要在外面亲密,他转移话题说:“阿姨她们还在午睡?”
问出来又觉得有些蠢蠢的。
“打麻将去了吧。”冷栖寒说。
看不清对方的眼睛,舒雁有些不自在,他侧了身体,看不远处的人工湖,用金钱堆砌的人工风光也别具一格。
“这样坐着不累吗?”冷栖寒说。
他懒散的态度让舒雁敏感地觉得有几分尴尬,他解读为:不屑和轻慢。
舒雁往里挪了挪,但是因为吊篮不着力的缘故,屁股没有挪动半分,吊篮还晃动起来,吓了他一跳。
冷栖寒看着前方湛蓝的湖水,他说:“你在紧张什么?还是不自在什么,舒雁?”
舒雁脸红了,像是偷东西被发现。
他小时候偷过一次家里的钱,他爸爸用一本大哥的小学课本夹着为数不多的几张。
好像最大面额就是十块,然后是五块,二角,一角。
那天他在家做饭,爸妈和大哥都去干活儿去了。
他偷摸地进了房间,偷摸地从一个废弃的木桶里面拿出卷了边的课本,翻开,摸着钱的滋味让他心动。
小学门口的小卖部大妈总是坐在那里,露出苍老的一张胖脸,脸的背后是:酸梅粉,水果糖,加了糖精的冰棍……也许还有好多好多别的东西。
他看到钱的时候不自觉的分泌唾液,钱就是那些酸酸甜甜的小吃。
舒雁纠结了很久,从里面拿了一毛。
这件事只有他知道,也许他爸爸跟他一样记性差,并没有发现这件事。
可是他依旧记到现在,那一毛钱他忘记了是买了东西还是放回去了,可是他依旧羞愧。
“偷”字不被道德所认可,更是法律要制裁的行为。
虽然没被发现,可是舒雁是个自我监督者,自已就是偷了。
这种偷的行为被自已发现,自已惩罚了自已。
冷栖寒戳破了他的别扭,让丑陋的舒雁暴露在阳光下,滋滋冒烟。
“我没有。”舒雁有些难过地否认。
他说完以后听到了男人一声叹息,这是厌恶的叹息,舒雁脑袋紧张地蹦着,他想要逃走,却动弹不了。
“行,你没有,你什么都不说吧。”冷栖寒恶劣地晃动吊篮。
舒雁感觉自已要掉下去了,双手紧紧抓住屁股底下的冰凉的铁栏杆。
“我理解不了你为什么这样小心翼翼,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冷栖寒像是下了决心跟他对着干。
舒雁心口窒息,他知道冷栖寒讨厌他了,他本来就是个令人不喜的性格。
迟钝,木讷,寡言,也干过坏事。
让他这个记性奇差的人记住的愧疚的坏事。
“没有,寒哥,对不起。”舒雁说。
他想走了,可是想着这里复杂的地形,他没有勇气走出去。
舒雁习惯了被忽视和被放弃,偶尔他也会放弃自已,这不能怪别人的。
“咱们走吧,去苏哥家。”冷栖寒起身。
舒雁跟着起身,小心翼翼地跟在男人后面,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冷栖寒身形高大,笔直地走在前头,舒雁亦步亦趋,他连步伐都跟不上了,直到门口冷栖寒才回头。
舒雁看到男人停下来等他,有些羞愧地快走了几步,快到的时候,冷栖寒伸出了手,舒雁下意识地看周围的人。
“你走得好快。”舒雁咧着嘴笑。
冷栖寒看他没有牵他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继续朝着停车的地方走,步子更加大了,舒雁被动地在后面独自难过。
这种无形的,也许是来自他一个人的别扭和较劲,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此刻的舒雁是难过的,他的周身布满了灰蒙蒙的雾气,看不透,想不明白,自已仿佛也不愿意踏出雾霾区域,甚至想将自已隐藏起来。
他变成了一只蜗牛,一只乌龟。
冷栖寒开了两个小时的车,一路上舒雁为了避免尴尬,努力问问题。
“去哪儿呀?”
冷栖寒皱眉。
“我意思是去哪里吃饭?”舒雁解释,心中挺为自已说出冷栖寒不满意的话而自责。
“苏哥家里。”
“这么远吗?”
“嗯。”
“那苏哥平时上班挺远呀。”
“嗯。”
“张坚的婚礼你到底去不去啊?”
“我不是回答过你了吗?”
舒雁不记得了!他拿出手机,看见自已跟张坚的聊天记录。
他告诉张坚,因为公司事务繁忙,他不会回去了。
舒雁被连续的不冷不热的回答击溃,他抿着唇竭力忍耐,窗外因为车窗贴膜的原因呈现出灰白的颜色。
舒雁感到压抑,他最近稀里糊涂的看了些书,名字已经忘记了,原话也清不清楚了,他只大概觉得书里面这么说:“你越讨厌的家庭关系,越怨恨的父母,将来你又活成了那个样子。”
父亲跟母亲要么相互不搭理,要么在激烈争吵中。
我也活成了窝囊废,也会找到一个讨要我的人。
“什么时候去考驾照?”半晌冷栖寒的声音响起。
舒雁不知道,他有些抗拒这件事。
但是他说:“年后吧。”
两人无话了。
舒雁有些急切地想着退路,他要逃,他从家里欢天喜地地逃来这里,又从工作的无力感中逃避到冷栖寒这里。
没有人愿意为他的蠢笨买单,舒雁突然又倔强地坚强起来。
苗以苏一家三口住在半山别墅,冷栖寒车到的时候,门锁自动识别,舒雁鼓着嘴巴,眼睛里看到的是很大的房子,很宽敞的院子。
但是他无半点感慨,他觉得格格不入到想要退避三舍。
回到他狭小的房子里,那才是他的天地。
“等下!”冷栖寒的呵斥惊到了他,放在车门的手触电一样收了回来。
“我还没停稳。”冷栖寒说。
舒雁只是把手搭在了上面,这次他没解释。
“雁叔叔,寒叔。”七团儿远远地跑过来。
“团团。”舒雁也有些急切地从车上下去,朝着小孩快走了几步。
“来了,最近怎么样?”苗以苏走过来问。
白山君在叽叽喳喳地用奶音跟舒雁分享最近的趣事,小孩子在跟着一位叔叔学武术,还跟着爸爸去公司上班。
小大人白山君认真又可爱。
舒雁逐渐游离,努力听冷栖寒跟苗以苏和白丰年的谈话。
他靠想象硬生生把自已跟其他人切割开来。
他隐约听到他们在说:“以后的打算?”
“应该会去r国待一段时间。”
“薛宝宝短时间内不会回国,公司的话江荻会接手。”
舒雁唯一的问题:那么我该去哪里?
没有人给他答案,他觉得自已应该有条出路,过了今年的三月,他就二十岁了。
才二十岁!他可以自已去选择一些路走。
如果他没有因意外死掉的话,他自已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离开冷栖寒,他能做什么?
还可以做什么?
某天他修改好自已的短故事后,突发奇想地录了自已的短视频,他想要做些别的他可以做到的事。
比如做一个视频号,分享自已写的故事?
或者分享自已看过的书?
他沉浸在独自做事的快乐里,等结束回顾,发现那是一坨自已都不愿意看的臭狗屎。
他着急上火,他在房间里独自焦灼。
“雁叔叔,我在跟你说话?”白山君拽舒雁的衣摆。
舒雁从自已的思绪里拔出来,他张着嘴,有一瞬间,他有些看不真切眼前的小孩,不远处坐着交流的冷栖寒,白丰年和苗以苏。
耳朵周围是嗡鸣声,眼前里的事物虚化。
“是。”舒雁听到自已的声音,他打了个寒颤。
“对不起,叔叔刚刚走神了。”
“小鱼它乖吗?”白山君问。
“谁?”舒雁想不起来小鱼是谁,他跟冷栖寒也没有养过鱼。
“就是你脖子上的小鱼呀,雁叔叔,怎么能忘了它,它会难过啦。”
“哦哦!”舒雁摸了摸小球,他说:“不会的,山君送给我的礼物我一直记得。”
也许是因为带着的缘故,小鱼球暖烘烘的。
回去后,舒雁不记得今天傍晚具体发生了什么?自已说了那些话,别人说了那些话,他只记得脖子上的小鱼球的温度。
以及让人羡慕的一家三口。
他跟冷栖寒之间的关系变得脆弱,舒雁有意无意地躲避。
但是屋子那么大又那么小,两人还要一起上下班,还要躺一张床上,很痛苦。
这天一早,两人到了公司。
舒雁依旧去他所在的十五楼。
苟章华看到他的时候忧心忡忡。
“怎么了,师父。”
苟章华把舒雁拉到公司茶水间,他说:“昨天你审核的发票到李姐那里,她发现了好几处问题。”
“什么?”
“额,她这个人很爱计较又严苛,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错了退回来你去处理就行,可是她跟主管说了。”
苟章华有些焦躁。
“师父……”舒雁低了头,他怕给别人带来麻烦。
“我很珍惜现在这家公司的工作机会。”苟章华继续道。
舒雁卡机,他不理解带他的师父为什么跟他说这些。
第一份工作干了好像又没干,舒雁依旧是个职场小白痴。
这份工作因为冷栖寒的关系,他跟同事关系更加浅薄,而现在天天跟他在一起的冷栖寒关系也不好了。
“对不起,师父,我也不知道……审核的时候我明明看到没问题。”
苟章华说:“嗯,你下次仔细点。”
“谢谢师父。”舒雁道谢。
“咳咳,还有个事儿麻烦你,那个……你能不能跟上面说说换个人带你。“苟章华今天要说的是这个。
舒雁常常被迂回的谈话搞得莫名其妙。
苟章华想在公司内部提升,公司岗位从t1到10一共十个等级,每提高一级有一定比例的工资增长。
打工人辛辛苦苦干活儿,不就是为了钱吗?
主管对舒雁的态度虽然没有明面上说,但是看得出来是不满意的:“上班摸鱼,干活儿效率低,还容易出错……”
要是部门评级,这就是个拖后腿的主儿,嗨!同事之间还有人吐槽:“那么有关系,有钱,干嘛来当社畜,回家躺着不好吗?”
说完“躺着”二字,大家心照不宣地乐了。
苟章华自觉有点带不动拖油瓶,也不想管这等闲事儿,心想着自已推脱不掉,找找正主说情总可以吧。
舒雁看着就是个善良的人!
“我……”舒雁一时语塞,除了苟章华还能找谁带他,舒雁羞愧得低了头。
他跟别的人也不熟,一个多月了还不熟。
“就当帮帮师父,我家里在h市的偏远地区……”
“好。”舒雁应了一声。
舒雁回到工作岗位,抬头看了一眼偌大的办公室,格子间里坐着的每个人都在低头做事。
他们忙碌,速度,效率,反而让舒雁觉得自已是个闲人。
舒雁第一反应是找江荻。
磨蹭了一个上午,又到见冷栖寒的时候了。
冷:[中午有事,自已回家吃饭。]
看到这条消息的第一反应是轻松,舒雁都没意识到自已心里那点欢乐,他笑着回复:[好,那我自已走了。]
路上太阳柔和,偶尔来了一阵风,有点冷,今天一月十五号,新年就在二月中旬,快要放假了。
苟章华为什么在这个时间找他讲,是怕奖金受到影响吗?
家里阿姨做好饭菜后就走了,舒雁坐下来认真吃饭,一个人的感觉让他觉得前所未有的好。
冷栖寒的气场太强了,他有些无所适从。
吃了饭,舒雁点击个人邮箱进去,把自已反复琢磨的两个故事投稿出去了。
人有时候以为找到了出路,就不会把自已逼迫太紧,比如这时候的舒雁,他幻想着这些故事能给他带来收益。
那么,现在的工作就会不那么重要。
抱着手机,舒雁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点钟的时候闹铃声吵得他头疼,勉强睁开眼睛,睡不够的心情实在太糟糕。
舒雁慢吞吞起来,幽魂一般出了门。
一想到去公司他就害怕,需要核对很多的发票,需要对账,要贴无聊的发票,还有要去找江荻。
他不喜欢江荻。
但是更不想连累苟章华,苟章华说:他从偏远地区来。
舒雁在工位上焦躁不安,发票在他手里拿起放下,上面的信息半个字没看进去。
一鼓作气他是没有的,伺机而动,他不知道在等什么机会,其实他害怕。
说不上来为什么,他现在对于社交的勇气越来越少了。
“叩叩。”舒雁被自已弄出来的敲门声搞得心惊肉跳。
他仿佛听到“进”的声音。
推开磨砂的玻璃门,舒雁瞬间脸红,冷栖寒也在里面。
“呦喂,稀客啊。”江荻调侃。
舒雁这还是第一次来他办公室。
“这是来找你老公?”江荻笑着。
舒雁简直说不出话来,他跟冷栖寒在家里也没怎么好好说过话了,睡在同一张床上舒雁也觉得陌生。
“江哥。”舒雁喊了声。
“要我出去?”江荻看舒雁生涩又害羞的模样觉得好笑。
还真是纯情。
“不是,不是,我找你。”舒雁赶紧道,要是江荻走了,就剩他跟冷栖寒。
可是他又不想当着冷栖寒的面讲,好丢人啊,男人把他弄进公司,可是他做得不好,给男人丢脸了。
“过来。”冷栖寒说。
舒雁像只听惯了指令的狗狗,撅着嘴走了过去,一脸不情不愿。
“来干什么了,嗯?”冷栖寒语气格外温柔。
上次让人按照舒雁尺寸准备的衣服,舒雁也没怎么穿,依旧套上他那不多的旧衣服。
可可怜怜的。
“我,就找江哥说点事。”舒雁纠结又执着。
其实跟江荻说的话,冷栖寒必然第一个知道。
舒雁有些绝望,一无是处的人不配有隐私。
“怎么?我不能听?那我走?”冷栖寒总是这样气定神闲,这么说又不走。
有时候看舒雁羞窘也是他的恶趣味之一,有时候又有点嫌弃。
舒雁一咬牙说:“不用,那个我不用师父带了。”
两个高大的,穿着精致、一直在上位待着的男人看着他,舒雁孤零零的是一只丢入天鹅堆里的家鹅。
“不用苟章华带我啦,事情我可以自已做。”舒雁补充道。
“呦喂,小舒雁能独当一面啦。”江荻的口气像是在跟一个可以独立拿勺子吃饭的小朋友说话。???
舒雁颇为尴尬,不是他不需要师父,而是人家嫌弃他,但是话说到这里,剩下的真说不出来了。
“我就来跟江哥说一声,以后不用人带我了,这样。”
“这样!”冷栖寒重复他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舒雁看男人的脸有点想哭,舒雁想要靠近他,又想远离他。
快把自已矛盾坏了。
“我回去上班啦。”舒雁故作轻松。
“去吧。”冷栖寒温柔道。
舒雁出了老板办公室,他觉得好孤独,他很想去一个只有自已的地方。
“我需要再坚持拿几个月的工资。”舒雁厚颜无耻地想,至少先过了这个年。
第80章 偶尔,工作也还是不错的!
回到工位,舒雁松了口气,讨好似的跟苟章华说:“师父,我跟江总说了。”
“哦哦,那你再去跟主管说声吧,麻烦了,这种小事总不好让江总在传话。”苟章华说。
他似乎很急切地要去摆脱舒雁。
舒雁捏着食指“嗯”了声。
这事儿能扯这么复杂,也是舒雁意料之外。
都说完以后,他回到工位继续做事,他脑子有点晕,大概心情不佳的缘故,文职工作都让他有些吃力。
冷栖寒电话他下班的时候他还有好多事做,大家都在加班,舒雁说:“你先回家,我工作还有点没完成。”
“大概到什么时候?”
舒雁翻了一堆发票,心里有点烦,他说:“还不知道呢,我也不饿,你先回吧。”
那边可能不高兴了,没有声音。
舒雁嘴巴干,他立马道:“恐怕得一个小时。”
“吃了饭再回来做吧。”冷栖寒建议。
舒雁听不出对方高兴了还是不高兴,他害怕冷栖寒不高兴,所以还是起身上楼了。
“你同事有给你别的工作内容?”冷栖寒问。
“念涛”的组织架构很详细,分工也明确,不会出现工作责任不清,相互推诿的情况。
至于同一个部门里,欺负新人一类的就不好说了,但是舒雁已经上了一个多月的班。
在这之前都能顺利下班,怎么突然就加班了。
冷栖寒还想到了一种可能:小笨蛋在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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