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雨怜原以为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她做的一个噩梦,就没太过当回事儿。可现在听沈雁行说,他们也看到了红嫁衣女鬼,并且跟她的经历十分相似,她就有点搞清楚状况了。
赵雨怜狠狠地哆嗦一下,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我…我不会是真的撞鬼了吧,可那窗玻璃上确实啥也没有啊?”
“你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自己身上出现了淤青?”沈雁行微微前倾着身子,低声向赵雨怜问道。
赵雨怜咬着唇回想了片刻,揉了揉自己的脖颈,又摁了摁自己的后脑勺,皱着眉说道:“淤青应该是没有的,就是脖子有点酸痛,后脑勺好像也有点疼。”
“你觉得你的后脑勺为什么会疼?”
沈雁行一语道破,赵雨怜瞬间就变得脸色煞白,餐桌上铺的一次性桌布,直接被她拽烂了一大半。 她紧紧攥着那半截桌布,倒头趴在圆木桌上,抖得像个人形糠筛子。
在沈雁行与赵雨怜对话的同时,洛书垂眸思索着赵雨怜身上的疑点。
在赵雨怜讲述夜间遇鬼经历的时候,他一直有在留意赵雨怜的一举一动。
赵雨怜的双手半握着拳,拇指在不停地摩挲着食指关节。她偶尔会用指关节摸一摸自己的鼻梁,还会时不时轻咬自己的下嘴唇。在细致描述女鬼外形特征的时候,她的眼神总是在不停地到处乱扫。
这些下意识的小动作,表明她很有可能是在说假话。
如果赵雨怜真的是在说谎,那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他总觉得赵雨怜做这一系列事情的目的,是在刻意引导他们去怀疑安宁村有问题。
可有关于冥婚的安宁村秘辛,以及赵雨怜昨晚遇鬼的经历,都是沈雁行主动去引诱她说出来的。赵雨怜又如何能保证,他们一定会主动找她搭话?
除非,她一开始就清楚他们为何而来。
他和沈雁行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使用幻术改变了音容样貌,并且,他们也没有将自己的真实姓名,告知与这里的任何人。也就是说,赵雨怜不可能根据他们的身份,猜测出他们来这里的真实目的。
或许,只是他过分疑神疑鬼了。
又或许,是有人在背后授意赵雨怜这么做,而这个对他们有所了解的神秘人物,很可能就是为这个小旅馆设下咒术的人。如果事实真如他猜测的这般,那个神秘人会不会就是江岁?
“赵雨怜!你趴在那点儿是在做啥子,客人的菜都做好半天了,你不晓得来厨房里头端唛?大家都在忙前忙后,就你个人在这点儿偷懒,你啷个好意思嘞哦?”一个烫着泡面卷的中年女人,叉着腰站在厨房门口,指着赵雨怜大声骂喊到。
赵家人开的这个小旅馆,二楼到五楼是用来住宿的,一楼就是个典型的特色菜饭馆。
今天中午来吃饭的客人比较多,他们一家人就特别的忙。赵雨怜被她妈叫走之后,就没人有那个闲工夫,坐下来同沈洛二人闲聊了。关于询问咒术的事,就只能暂时搁浅了。
羊肉汤锅刚端上来不久,秦越溪就给沈雁行发来微信消息。
【叶梵已经醒了,但有些神志不清,需要进行催眠诱导。】
沈雁行扫码付了饭钱,发消息给贺舟与乔思衡,叫他们下来帮忙解决这顿丰盛的午餐。
在支付饭钱的时候,老板娘见他们没动筷子就走了,便问沈雁行是不是菜不合胃口,沈雁行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只好现编了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我男朋友公司的几名员工,现下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合同,要找他们老板进行视频商议,这个合同价值好几千万,所以一刻都耽误不得。”
叶梵虽说是已经醒了,但却变得有些精神错乱,问他什么都答不上来,还错把秦越溪当成了作恶之人,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难以听清的话语。
秦越溪原本想着沈洛二人现下有事,就打算先通过术法催眠,这种算是比较温和的方式,来一点点唤醒叶梵的神智,可叶梵死活不愿意与她对视,甚至到最后直接用手捂住了眼睛。
她实在是没辙,就只好打扰某位社交大师了。
被寄予厚望的社交大师,头一次碰上了人生滑铁卢。叶梵在看到了沈雁行之后,抗拒的反应变得更加激烈,直接对沈雁行进行各种拳打脚踢。
沈雁行完全没有想到,叶梵竟会来上这么一出,躲闪得不够及时,崭新的高定黑色西装上,被踹出来好几个泥脚印。
他拉着洛书的衣角,指着裤子上的泥脚印,委屈巴巴地说着:“哥哥,我脏了怎么办?”
洛书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用拇指摩挲了几下沈雁行的嘴唇,并同时在心里暗自想着,他家惹人疼爱的小雁行,还跟个没长大的小朋友一样。他抽了几张床头柜上的纸巾,为沈雁行擦掉裤子上的泥土。
“哥哥最好了!”沈雁行无比满意地眯眼一笑,然后捧着洛书的脸,重重地亲了一口,发出“吧唧”一声响。
见此情形,一旁形单影只的秦越溪,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默默地将头转向了窗户所在的方向。
叶梵突然抄起床头柜上的纸巾盒,猛地一下砸向刚亲完洛书的沈雁行,随后用双手指着沈雁行,怒吼道:“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的顶级大坏人,我不许你伤害我的救命恩人!”
“啊!”沈雁行痛苦地捂着鼻子,难以抑制的生理性泪水,瞬间就润湿了他的眼眶。
装纸巾的盒子是个很硬的木盒子,它的棱边正好砸在了沈雁行鼻梁上,要是角度再偏上一点,那木盒子尖锐的棱角,就会砸到沈雁行的眼睛。
洛书害怕叶梵再次攻击沈雁行,赶紧用自己的身体,将沈雁行整个人挡起来。
他轻轻捧着沈雁行的脸颊,用指尖拭去沈雁行眼尾的泪珠,温声细语地说道:“小雁行乖,让哥哥看看你的伤,好不好?”
“哥哥,我的脸可能破相了,变得不好看了。”沈雁行依旧捂着鼻子,委委屈屈地说道。
洛书亲吻了一下沈雁行的手背,然后用鼻尖抵着沈雁行的指节,轻声说道:“我们家小雁行,无论什么样子都好看。”
“哥哥我好疼,我的鼻梁骨会不会被撞碎了?”沈雁行放下捂着鼻子的手,双眼红红地看着洛书,泪水突然止不住地往下流。
洛书看着沈雁行鼻梁上的伤,心尖上止不住的一阵抽痛。沈雁行鼻梁上被撞青的地方,破掉了一大块皮,正在缓缓往外溢出鲜血。他将指尖轻轻放在沈雁行的鼻梁上,通过注入柔和真气的方式,来缓解沈雁行的疼痛。
好在沈雁行是仙躯神体,具有很强的自我愈合能力,加之又有洛书真气的帮助,鼻梁上的那点儿小伤口,没过一会儿就自己好了。
叶梵方才伤害沈雁行的行为,直接触怒了向来沉稳的洛书,他神色凛冽地攥着叶梵的衣领,将其拉起来抵在墙面上,并用力掐着叶梵的下颚,强迫叶梵与他对视。
待叶梵进入了被催眠状态后,洛书冷声问道:“请完完整整地告诉我,在你进入鬼村前后,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第69章
时间耽搁得越久,叶黎遇害的概率就越大,叶梵不想最后只能找到自己妹妹的尸骨,27号从蓉市市局出来之后,他就跟秘书何郁颐一起,连夜开车赶往酆都九重天景区。
他们是昨天早上7点左右进的深山,按照民间搜救队给的路线走。
昨天早上山里雾很重,他们前行得十分艰难,被横在路上的树藤绊倒了好几次。最惨的是,他们直接连人带包一起,滚进了一个很深的洞坑里。
那个洞坑的洞口不是很大,洞口边缘又长满了比人高的杂草,一般情况下,根本就看不见它的存在。
洞坑里面的空间倒是特别大,就好比一个小口大肚的玻璃瓶。坑底和坑壁上全是靛青色骷髅头,有些骷髅头因为风化严重,变得像陶瓷一般易碎,他们摔到洞坑底下的时候,直接将几个风化的头骨砸的粉碎。
他们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来,就突然凭空出现了几个外形奇特的女人,她们都穿着同样花纹的蓝布衣服,手里握着一根铜制长烟杆,烟杆口上缭绕着气味独特的青烟,直接将他们迷晕了过去。
当叶梵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被人绑在了门板大小的案板上,而何郁颐则不知去向。
他的意识很清醒,但身体却完全动弹不得,只能通过转动眼珠来切换视野。
有两个身穿蓝布长褂的壮年男子,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身边。其中一个脸上有条刀疤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根缠着布条的长针,端着一个黑白相间的土瓷碗,土瓷碗里盛装着粘稠的靛青色液体。另一个蓄着络腮胡子的男人,手里提着个沉甸甸的蓝布袋子。
那个络腮胡子男先从布袋里,拿出一管装满黑色液体的注射器,将那些液体全部注入他的手臂静脉里,再拿出几串特制的骨链,戴在他的脖颈和手腕上。另一个刀疤男用那根长针,在他的额心处纹了一个小图案,然后按着他的双眼眼皮,在他的眼皮上抹了一点粘稠的液体。
待他眼皮上的液体完全干了之后,那两个男人将他从案板上放了下来,并用一根粗草藤将他的双脚绑起来,扔进一个铺满稻草的小房间里。
这个房间狭小且封闭,只有一个很小的天窗,里面还关着几个跟他同样待遇的男人。
那群村民没有留人在小房间里看守,也没人来给他们送水送食物,就任由他们在这儿自生自灭。房间里面点着根半人高的香,那根香的气味十分浓郁,熏得他们一整天都是晕晕乎乎的。
入夜之后,小房间里变得漆黑一片,一个浑身充斥着冰蓝色流光的男人,直接穿过厚厚的土墙进到房间里,再以同样的方式将他救了出去。
那个男人将他带到了一个山崖上,告知了他一些很重要的事。
这个鬼村里面的所有村民,早在几百年前,就被珈蓝的手下阿银控制了。阿银将当时年轻健壮的村民,全都炼制成了不老不死之躯,然后借这些村民之手,来收集足够多的灵体,补全珈蓝残缺的元神。
距离阿银完成他的阴谋,仅差一步之遥,必须赶紧进到鬼村里面去阻止他。
那个男人说自己暂时无法离开鬼村,只能通过一些特殊的法子,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去,他出去之后会有人来救他,让他务必将这个消息转告给救他的人。
“他说,安宁村有一个叫作赵雨怜的人,她会带你找到鬼村的真正入口。”
显而易见,这个将叶梵救出鬼村的神秘男人,就是乔思衡正在苦苦寻找的江岁。洛书给乔思衡发了条微信消息,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与他。
【阿岁的确就在那个鬼村里,他托人给我们带来了很重要的消息,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他了。】
洛书将再次晕过去的叶梵,托付给秦越溪照看,同沈雁行一起下楼去找赵雨怜。
沈洛二人走进宴客厅的时候,乔思衡与贺舟尚在用餐,乔思衡没有吃饭时玩手机的习惯,他还没能看到那条好消息。在与乔思衡对上视线的时候,洛书指了指自己手机上的微信界面,示意乔思衡看一眼他发的微信消息。
打扰别人用餐并不是一种好的行为,但在乔思衡的面前,只要是有关于江岁的任何消息,无论何时都可以享受这个“扰人”的特权。
“阿岁……”乔思衡捂着嘴低唤出声,蕴藏着悸动情绪的滚烫泪水,瞬间就润湿了他的眼眶。
沈洛二人找到赵雨怜的时候,赵雨怜正跟她的妈妈一起,在厨房里面清洗成堆的餐具。沈雁行先用他最擅长的花言巧语,夸赞了一番赵雨怜的妈妈,再表明自己此行的目的。
“我们初次来到贵地,对这里还不甚了解,想要找一个本地人,带我们游览景区。恰好我们与您的女儿相谈甚欢,所以就想劳烦一下您的女儿。不知这位美丽的夫人,是否愿意给我们这个机会?”
赵妈妈被花言巧语哄得喜笑颜开,高高翘起的嘴角,都快要上天与太阳肩并肩了。她不仅答应得十分爽快,还悉心叮嘱着赵雨怜,要好好照顾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游览景区不过就只是个幌子罢了,他们并不会选择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交谈不能为外人所道也的话题,而是选择回到他们自己的房间。在途径宴客厅的时候,他们把贺舟乔思衡也一起叫上去了。
赵雨怜清楚他们突然找她的原因,并没有对此感到诧异。
不过25平米左右大小的房间里,一下子就聚齐了7个人。浑身脏兮兮的叶梵,依旧被安置在老旧的长沙发上。赵雨怜作为本次谈话的重要人物,独自坐在窗前的贵妃椅上,其余人则全都坐在床上。
面前一下子坐着几个气场强大的人,搞得赵雨怜有些许紧张,她微微低垂着头,看着自己不太自在的双手。此时此刻,她像极了一个待审的犯人。
见赵雨怜有些不自在,洛书微笑着温声说道:“你别紧张,我们只是有些事想向你了解,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赵雨怜轻咬着下唇缓缓抬起头,看向笑得如春风般和煦的洛书,又侧眸看了眼沈雁行,朝洛书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叫洛书,你的男朋友是不是叫沈雁行?”
洛书点头示意:“是不是有一个叫做江岁的人,让你带我们进入藏在深山后面的鬼村?”
“那个人没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只留了一件信物给我,并托付我将其转交给你们。”赵雨怜取下戴在脖颈上的项链,摊在手心里展示给众人看。
项链上坠着一枚菩提子做的玲珑骰子,骰子的每一面上都刻有精致的洋桔梗花纹,在镂空的骰子中间,放着一颗用鸽血石雕成的红豆。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乔思衡有一枚一模一样的玲珑骰子,那曾是江岁赠予他的定情信物,以此寄托长久不能见面的相思之意。自他们都以为江岁已经亡故之后,乔思衡用那具残躯的骨灰,将镂空的骰子铸成了实心,代表他因江岁的逝去而封心绝爱。
乔思衡因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而变得双手微微颤抖。他取下戴在自己脖颈上的红绳,再拿起赵雨怜手中的项链,将两枚洋桔梗雕花的玲珑骰子放在一起,对比雕刻花纹的手法是否有区别。
两枚骰子上的白色洋桔梗皆是九瓣,花蕊的样式与花瓣的褶皱,全都是一样的雕刻手法。细细看去,骰子中间的红豆上,还刻有一个簪花小楷体的“衡”字。
“两枚玲珑骰子上面的雕花,完全是一模一样的。是他……他就是我的阿岁。”乔思衡将脸埋在双手里,亲吻着两枚玲珑骰子,轻声抽泣。
此时此刻,乔思衡早已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就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跪坐在赵雨怜面前,紧紧握住赵雨怜的双手。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见到阿岁的?”乔思衡微微颤抖的声音里,蕴藏着喜悦与悲伤的复杂情绪。
赵雨怜被乔思衡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她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身子莫名一软,也跟着跪坐了下去。乔思衡充满期许的灼热视线,烫得她竟忘记了该如何言语。
乔思衡的手劲儿比较大,箍得她的手有些疼,那两枚骰子的棱角,也硌得她手生疼。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洛书和沈雁行,希望他们能帮忙打破这种僵局。
“小乔哥你快起来吧,人家小姑娘脸皮薄,都被你整得不好意思说话了。”沈雁行双手穿过乔思衡的腋下,用很温柔的力度将其搀扶起来。
乔思衡抬手拭去脸上的两行清泪,看着赵雨怜被自己攥红的双手,心里一阵愧疚。
他将两枚玲珑骰子放进外套口袋,并同时向赵雨怜表达自己的歉意:“我思故人心切,一时间没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鲁莽的动作攥疼了姑娘的手,实在是太抱歉了。”
赵雨怜连忙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很理解你的心情。”
“多谢姑娘的谅解,还烦请姑娘,将关于阿岁的事告知与我。”乔思衡双眉深锁 ,脸上露出切望的神色。
江岁是在大前天晚上找到赵雨怜的,也就是乔思衡感应到神骨存在的那一天。
26号晚上9点左右,赵雨怜推着用来装厨余垃圾的小推车,去往村里的垃圾回收站扔垃圾。垃圾回收站的位置很是偏僻,那附近一到了晚上就阴森森的,连半个人影都很难看到。
江岁就像个没长脚的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可把她吓了好大一跳,差点连人带小推车一起,跌进了一旁的小池塘里。好在江岁反应足够迅速,只有小推车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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