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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土赶海记事(攀心)


来之前他也打听过一些情报,也知道韩斌是从禺京岛下放到这里的,肯定是块大肥肉。
若真能将韩斌的东西全部弄到手,那他在外面提供武器,同伴就在矿场里招募帮手,里应外合,强强联手,占领整座淆阳岛也不是难事。
“很好,很好,那我们赶紧去韩斌家!”箭鱼迫不及待地说。
赵刚拦住他:“不急,直接去肯定会被治安官和士兵抓住,我们得商量个计划。”
箭鱼不满道:“还要什么计划,直接冲进去把这家人全杀了,再把东西抢走就完事了!”
赵刚却摇摇头,眼神冰冷恶毒:“不能这样,抢劫韩家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必须要找个好时机……”
天气越来越冷,鹅毛大雪从天而降,浓雾和狂风拉下天空,像一个巨大的风雪陷阱困住了整座小岛。
王雪梅做好晚饭,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
今天晚上韩奕乾要在矿场值班,就不回家吃饭,晚饭就只有他们三人。
“要不我送点饭过去?”望着一桌大鱼大肉,王雪梅忍不住忧愁地望向窗外。
她担心韩奕乾在矿场吃不饱,这么恶劣的暴风雪天气还要值班,真是造孽。
“这么大雪怎么出门?”韩斌边用筷子夹肉边说,“那他在矿场锻炼锻炼也有好处,他自己想去,也没办法拦着他。”
“都是犯人的地方有什么好去的!”王雪梅嘴里嘀咕着。
韩玥玥无奈地撇了撇嘴:“别吵了,老师说食不言寝不语!”
王雪梅给她夹了筷鱼肉:“你吃你的,别插大人的话。”
咚咚咚!这时,大门传来一阵急促而尖锐的敲门声,在呼啸而低沉的寒风中显得格外突兀。
王雪梅和韩斌对视了一眼。“这么晚了,难道是儿子回来了?”王雪梅放下筷子,心里一动。
“我哥不是有钥匙吗?”韩玥玥插嘴道。
“也可能是忘记带了。”王雪梅说,“你哥就是丢三落四的。”
韩斌叹了一声,放下筷子站起来:“那我去给他开门。”

屋外寒风呼啸, 阴沉的寒风在流动,好像海浪在咆哮。
时林遥、时二叔和江天正坐在炉子边取暖,顺便烤一烤手里的红薯当夜宵。
忽然, 一阵狂风猛然刮来,将玻璃刮得剧烈摇晃,发出一阵令人牙疼的抖颤,仿佛下一秒就会化成无数透明碎片和雪晶融为一体。
时林遥也吓得抖了抖, 一把抓起小克,朝窗户上重重一甩。
小克糊在玻璃上, 六条腕足上的吸盘固定得紧紧的,堪堪止住玻璃的颤抖。
时林遥松了口气。江天和时二叔瞅了几眼玻璃上的“窗花”小克,止不住抽了抽嘴角。
他们没想到时林遥能把小克开辟出这么多用途。
“明天得加固一下窗户了。”时林遥慢悠悠道。
小克只有一个,窗户却有好几个, 如果窗户被吹破, 寒风灌进来,那冬天可别想过了。
时二叔喝了口热水:“拿几块板子钉上就行。”
江天则说:“玻璃还是先卸下来好,免得碎掉。后面风还会更大, 钉板子也会被刮坏。等春天来了再把玻璃安上,冬天就拿木板封窗,我以前一直是这么做的。”
时林遥和时二叔想了想, 一致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这么冷的天气,”江天从窗户收回视线,“遥哥你的外套要回来了吗?”
时林遥心里一紧,默默坐直身体:
“其实前几天我遇见了栾洄,他非要把自己外套给我,我想着不行,不能占便宜。下次有机会遇见他, 我再去找他要。”
江天低低叹息了一声:“好吧。”
不过他并不打算让时林遥去做这件事,还是由他去要回外套更好。
与外在相比,时林遥更在意维系看不见的东西,比如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江天认为这非常幼稚。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如果岛上缺衣少食,环境残酷,那人心就不值得信任。贫瘠的地方,一切温情都将荡然无存。
然而,即使不赞同,他还是对时林遥的幼稚保留了纵容。当然,他也不认为自己的锱铢必较有什么错。
“给!”时林遥递来一半烤好的红薯,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的红薯最先烤好,他烤好以后,将红薯掰成两半,一半给了二叔,另一半给了江天。
“遥哥你吃吧,我不要。”江天婉拒说。
时林遥将红薯塞到他手里:“拿着吧,我要吃一整个,就快烤好了。”他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另一个大红薯说。
作为拥有水母脑袋的人,他不需要用手拿着红薯,直接用触须吊着红薯在火上烤就行,一边烤一遍转圈,所以烤得非常迅速,格外均匀,香气扑鼻。
江天只好接过红薯,眼神瞥见时林遥的发梢被火苗烧黑,呈现焦炭一样的黑褐色。
“头发不疼吗?”他问。
时林遥摇摇头:“没有感觉。”
说着,触须抖了抖,烧焦的地方自动脱落,眨眼就新生出相同的长度。
江天略微一怔。他记得之前再生的速度没有这么快,最起码也要三四天才能恢复原样。
时林遥很快就烤好了第二个红薯,他尝了一口,顿时两眼放光。
似乎开辟了头发的新功能!
于是他又卷起好几个红薯架在炉子上,木柴噼里啪啦燃烧,点燃他的触须,触须发光、蠕动、收缩、卷曲,就像一根根有生命的海蛇。
烤好了第三个,时林遥将红薯喂给小克。
小克隔着布抱着红薯,吊在窗户上一口一口往嘴里塞。塞第一口的时候,它被烫得缩了一下,章鱼脑子飞快转动,然后——
时林遥回过头,就看见它将红薯整个糊在了玻璃上降温,像糊了一坨屎黄色的大便。
时林遥嘴唇微张,表情霎时凝重。
红薯在玻璃上迅速冷却,小克用触手刮下来一点尝了尝,感觉很不错,就不慌不忙地像舀冰淇淋一样悠闲吃了起来。
不过它并没吃过冰淇淋,这只是时林遥这么觉得。
时林遥轻轻扇了它一巴掌:“谁让你吃这么斯文的!显眼包!吃完了记得把玻璃舔干净!不舔干净就让你一直当窗花!”
麻蛋,一只章鱼吃这么文雅,倒显得他们跟野兽似的!
小克吃完了把玻璃舔得干干净净,意犹未尽。它还想吃,但它自己拿红薯烤,触手就会变成烤章鱼须,很疼,于是它讨好地拍了拍时林遥的肩膀。
时林遥用铁丝穿起一个红薯,弯曲了个圈,挂在小克抄网的手柄上。
小克的手柄就像它外露的脊背,平时小克直立行走,也很喜欢将触手攀在桃木手柄上,让自己显得更高大强壮。
“你自己烤吧!”时林遥将手柄往下压了压,正好对准炉子。
小克悬吊在窗户上,便惊喜地发现自己也能烤红薯了。
于是,它欢快地加入了烤红薯行列。江天和时二叔看了,都忍不住笑出声。
等时二叔和江天的红薯烤好之后,也都分了时林遥一半。时林遥啃着红薯,觉得肚子胀胀的。他将几个生红薯拨到一边,准备留着等卞俞回来烤给他。
吃饱以后,时林遥舔了舔嘴唇。
“吃饱了?”时二叔问。
“没错。”时林遥严肃地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红薯吃多了容易放屁,还好今晚卞俞值班,不然晚上睡一个被窝里就尴尬了。
这么一想,时林遥又眼巴巴地看向窗外。他忽然又想念卞俞了。
说不定人鱼还没吃过红薯,而且要是卞俞也一起吃,就不用担心只有自己晚上放屁了。这样他们两个人就可以一起放屁。
没错,他现在非常迫切地想看人鱼放屁,因为他没见过。
江天凝视着时林遥,当时林遥看向窗外,露出那种温柔而盼望的表情,他就知道了时林遥是在看谁想谁。
他放下红薯,心里就对卞俞产生了嫉妒。
然后他回想起自己曾度过的冬天。他在冰冻的土地里艰难刨红薯吃。那时候他还很小,冻烂的双手双脚在地里拼命地刨,最后只找到半截冻成石头的红薯。
他用体温捂化,慢慢往嘴里塞,咀嚼了好久。
他憎恨冬天。现在,他有了温暖的家,温暖的食物,但他却没有得到满足,憎恨、空虚和嫉妒反而如炉膛里的火苗一样越窜越高,越来越旺。
“吃饱了?”时林遥注意到他沉默的异样,关心地问。
江天垂下眼睑:“嗯。”
他的咀嚼,从很多年以前就开始了。他一直不断地咀嚼被冻裂的伤口。
但在这个冬天,他的咀嚼变得既小心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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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的海岸,黑布隆冬的海,和天融化在一起。苍白的海浪像手牵手的浮尸摇摆着朝岸上狂奔,蜿蜒的海岸就躺满了一道道尸体,堆满了一座座尸坟,冰块冻成灰色的墓碑,白惨惨的坟茔一眼望不到边,望不到头。
在这样荒芜冰冷的雪夜,有人出现在这墓地海岸。
他从海水中走出,沿着海岸一路前行,慢慢走进小岛。
他踩在地上,没留下任何脚印,像一道飘忽的鬼魂。
一道长长的、风扫过的痕迹在雪地上爬行。
爬行从海岸开始,到韩斌家门口结束。
敞开的大铁门已经冻结,埋在厚厚的积雪之中。寒冷的风和这位不速之客一起,从海洋的黑暗深处蹁跹而至。
于是它们冲进这座敞开的房屋,沿着白雪下埋藏的血迹来到客厅。
客厅的餐桌上已经盖上一层白雪,像洁白的餐布。餐布下面是盛着残羹冷炙的盘子。
站在门口,左边墙角是一副冻起来的血红的画和红色的雕塑,往右看,卧室门口也有同样的画,只不过更鲜艳、更亮丽。
“一,二,三。”
风在说话。黑暗在说话。
“三只。刚刚好。”
地面有东西跟风一起钻进了画里。
整栋空荡荡的房子一瞬间暗了下来。
林戈韶从睡梦中忽然醒来。
他是被惊醒的。扭头看向窗户,有个破洞,风在呜呜往里吹。
他只好下去检查。他房间的窗户是贝壳窗,木窗被分成数个小格子,每个小格子都镶嵌着一片打磨过的白色的海贝壳。
有一扇格子的贝壳碎裂,掉在了地上。
破洞的地方像一只黑黢黢的眼睛,阴寒的风是视线,这股视线进入他的领地,闯入他的睡梦将他唤醒。
房间的贝壳窗是他跟爸爸一起制作的,他将碎掉的贝壳捡起来,拿出木头和碎布堵住破洞,准备第二天白天再把洞补上。
从破洞朝外看,是看不见的白色深渊。林戈韶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心中浮起非常不好的预感。
为了缓解不安,他顺着房间的木梯爬到二楼,二楼的鸽子们还在熟睡。他靠坐在鸽笼旁,又昏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下午,暴风雪才停歇,林戈韶推门准备出去,发现门都被到达膝盖的积雪给堵住了。
“拿铲子挖开。”林平在他身后说。
林戈韶转头去拿了两把铲子。
爷俩一直挖,挖到牛棚门口,将门打开,黑崽看见他们,站起来,高兴地凑到门口用头去蹭林戈韶。
林戈韶搂住他的脖子,嘴角泛起微笑,黑崽那漆黑无比的牛眼睛映出一片白冷冷的世界,林戈韶的笑容淡了下去,拿起干草喂给他。
“昨晚雪太大了。”林平在牛棚屋顶边铲雪边说,“晚上肯定还要下。”
“昨晚有人在外面。”林戈韶将吃饱的黑崽拉出来帮忙清雪。
林平动作一顿:“什么?”
“我梦见有人一直在沿海岸走。”林戈韶继续说,“我房间的贝壳窗也破了。”
林平继续将雪往下面清理,免得雪压倒屋顶,砸坏牛棚。
“等会儿我去给你补好。”他安慰林戈韶说,“梦里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乱说,你晓得,天机不可泄露。”
林戈韶“嗯”了一声,但表情还是有些低沉,像是一场大雪依旧压在他的脸上和心头。
雪一直下,断断续续持续了一周,大家都不出门,每一户人家都在雪海中成为一座孤岛。
从空中看,淆阳岛被海水和白雪定格在海面,好像一张遗照。
韩奕乾也被困在家里。
他现在坐在餐桌前,咬紧嘴唇,表情凝重。
“怎么不吃饭?”王雪梅亲切道,又给他夹了几筷子菜。
“快吃啊,儿子。”他对面的韩斌也说。
“哥,你怎么不吃?”他左侧的韩玥玥也说。
韩奕乾僵硬地抬起头,就看见家人们用诡异到渗人的表情盯着他。
他们的表情很温柔,语气也很温柔,却让他感受到比屋外风雪更彻骨的寒意。
12月2号,他好不容易才从矿场走到家,一切都变了样。
韩斌告诉他家里进了贼,全部家当都被洗劫一空。韩奕乾一听,顿时怒火中烧,转身就要去治安所告状。
但三人极力拦住他,再加上雪又开始越下越大,韩奕乾就只好留在家里,准备等雪停了再去抓住那群强盗。
但这一等就是一周,现在是12月9号,韩奕乾用刀在桌面划了一横,做了个记号。
他要使自己努力保持清醒。
“吃饭的时候不要干其他事情。”王雪梅“温柔”提醒说。
韩奕乾脸色铁青地看了她一眼,将匕首收到口袋贴身放好。
昏暗的屋子,桌面只点了一根蜡烛,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一个空碗和一双筷子,桌子正中央则是一个大汤碗。
汤碗里盛着满满的水,水中放的是一团很诡异的肉,肉上长了一个又一个吸盘,看起来像一根触手打出的巨大的瘤状结。
韩奕乾胃部痉挛,恶心到想吐。
这团肉五光十色,像阴沟漂浮的从下水道流出的油在阳光下反射产生的颜色。那种彩色会在水面游移,此时它也确实在这团肉上移动。
每看一眼,韩奕乾的恶心感就增加一分。
“为什么不吃?”王雪梅又夹了一筷子肉给他。这肉非常嫩滑,一夹就分离出来。“这是妈妈专门给你做的。”
“这肉有问题。”韩奕乾低声说。
王雪梅伤心道:“有什么问题?你看我不是吃的挺好的吗?”
她将肉塞进嘴里,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这是牙齿和牙齿亲密无间地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韩奕乾捂住嘴巴,再也忍不住,弯腰在碗里吐出一大口浑浊的黄水。
在水里,还有一些油渣一样的碎肉在漂浮蠕动。
韩奕乾眼睛发昏,猛然站起身,“我吃饱了,回房间休息了。”
说完,他就匆忙逃回自己的房间,猛地将房门关上。
躺在床上,捂住额头,冷汗一阵阵从后背冒出来,他咬紧舌尖,竭力忍住眼泪,忍住恶心。
自他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家里的粮食都被抢走了,但王雪梅每顿总是有办法做出食物。
就是外面那种诡异的食物,第一次他被诱骗是变异鱿鱼,吃掉了。但吃掉之后他就出现了幻觉。
是的,幻觉。他有时候会看见一些的幻觉。
他看见韩斌脑袋破了一个大窟窿,不停有鲜血涌出来。
他看见王雪梅的脖子也裂开一条巨大的血口,每一句关心的话都从她的脖子流到地面,被染成血红。
他看见韩玥玥满脸沾满鲜血,每次微笑像是糊了一层厚厚的面具。
是他的家人们出了问题?还是自己?
韩奕乾蜷缩在床上,表情扭曲。
每次他提出质疑,都会被家人反驳。但即使这样,他也无法对家中的异常视而不见。
他吃的究竟是什么肉?他们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晚他不在的时候,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迷惘、痛苦和烦躁如万花筒在他眼中变幻,他强迫自己入睡,可一睡着,就会听见大声求救的呼唤声。
第一次听见,他赶紧冲了出去。因为他听出那是妈妈和妹妹的哀嚎。
但是妈妈和妹妹安然无恙地走出房间,证明他听错了。
一次,两次,三次……他每次都无法对哀嚎和尖叫置之不顾,但每次他都错了,因为他的家人都还好好地陪伴在他身边。
也许是自己脑子出了问题。
韩奕乾禁不住想。他逐渐怀疑自己的精神状态。
他的父母也关心地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暂时不要出门。
就这样,他被关在家中。短短一周,他的双颊就已经凹陷下去,整个人憔悴不堪,迅速消瘦,骨头都从薄薄的皮肉下面凸了出来,仿佛他吃下去的肉,反而在不断吞噬他自己似的。
他快死了。他想。
在临死前,他睁开眼睛,呆呆地凝视窗外。
纷飞的白雪飘在空中,像白色的羽毛洋洋洒洒从天而降。他怔怔地,仿佛看见了一群白鸽飞过。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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