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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困生,但美貌万人迷(理真)


闻暨白打开手机前摄像头,让楚星野把脸上的泪痕看得明明白白。
楚星野一下没了面子,身后无形的尾巴耷拉下来,不过他脑子机灵,很快就想出了狡辩的理由:
“那、那不是哭……”
“是被闪光灯刺激出来的……不能算哭。”
闻暨白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地替楚星野擦完了脸蛋。
楚星野觉得脸颊很烫,这都要怪闻暨白,如果不是闻暨白非要给他擦脸,如果不是闻暨白的掌心这么热,他的脸颊才不会发烫。
嗯,总之,千错万错都是闻暨白的。
他才不会有错。
这车程似乎很长,长得看不见尽头,车窗外景色陌生,楚星野悄悄拿出手机定位,发现根本不是回纽黑文的路。
他戳了戳闻暨白的手臂,问:
“这不是回学校的路,”
“你要带我去哪里?”
闻暨白笑了笑。
奇怪,他之前有这么爱笑吗?
楚星野抿了抿嘴巴。
“去闻家。”
闻暨白淡淡道。
“为什么……?”
楚星野皱了皱眉。
“你在飞鸥闹出来的事太大,三家必须要有个交代。”
“如果非要审你,我觉得在闻家会更好。”
闻暨白平静道。
楚星野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想起自己与另外两家的关系,为数不多的自知之明作祟,有点心虚,便默不作声了。
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闻暨白,干脆不面对。
摘下头上的帽子,蒙住自己的脸,脑袋一歪、身子一斜,睡上了。
再次醒来时,车已经停下了。
下车前,楚星野突然问道:
“你为什么不问我在飞鸥都干了什么?你不好奇我是怎么惊动整个飞鸥甚至是三大财团吗?”
闻暨白搭在开关上的手顿了顿,最后,缓缓道:
“如果你想说的话,会告诉我的;不告诉我,那就是不想说。”
“别人闹出这么大动静我会意外,但你不会。”
“我知道的,你很擅长把不喜欢的一切都搞砸,这是你保护自己的方式,很厉害。”
不对劲,
闻暨白怎么不对劲。
为什么不是死人脸了?为什么不嘲讽他了?
“很厉害”……?不懂就问,这是什么最新的骂人方法吗?
楚星野按在开关上的手用力下压,发出咔一声响动,在寂静的车厢内显得有些突兀。
但楚星野已经无心在意这些了,
现在,他只想快速逃离这个只有他和闻暨白两个人的密闭空间。
救命,他要溺死在里面了。
下车后,楚星野用力呼吸着流动的氧气,从未觉得自己的肺如此轻盈过。
他睁开眼,白家老宅映入眼帘。
这是一栋庞大的庄园,难以用肉眼丈量占地面积。从建筑风格来看,是典雅与奢靡并存的巴洛克风,一眼望去,依山傍水,纵横在上浦市郊最优越的一块土地上,上浦因着特殊的历史过往,并不缺西式建筑,但像这样奢华的洋房,独此一家。
车子停在庄园内部,楚星野站在大门前,抬头看天,透过屋檐,却之望见残缺的天空上倒映着一片珍贵的人工树林,只觉浑身不自在。
思来想去,楚星野在心中感慨,
他天生穷命,对富贵过敏。
大门被打开,楚星野随闻暨白跟着一串佣人进入主宅深处,富贵迷人眼,一路上眼花缭乱,只觉天旋地转。
最后,他站在了一扇门前。
佣人推开大门,里面是一间会议室,楚星野其实不太理解,这种东西为什么要修在家里,家人之间还需要开会吗?
楚星野往里一瞧,
果不其然,尽是熟悉的面孔。
陈明湛和陈董事长与陈家一干人等列座居上;白家两人带着秘书和助理在会议室的另一侧,石阿姨在二人身旁不远处;最中央坐着几张不认识的脸,身边列站一群人,应该是闻董事长和亲信。
飞鸥的人也在会议室内,一群人身穿制服,齐齐向楚星野看来。眼神不善,如果这些眼神能够化为实质,楚星野大概已经成为了刺猬。
楚星野向前走,坐在了最中央的位置上。
毕竟今天,他是绝对的主角。

第81章 审会
闻家会议室的座位大致呈倒u形排列,现下,陈家人在左、白家人在右,而东道主闻家人在最中央。
会议室中间本是一张长桌,但考虑到这次会议不为议事而为审判,改成了一套单人桌椅。
四周目光加诸于一处,审判还未开始,三分威压已到。
为什么是审判?
因为在座众人早就默认楚星野是有罪的。
楚星野很自然地做了上去,双腿交叠,身体放松地后仰,看起来完全不受会议室内压抑的气氛影响。
当然,哪怕对犯人也是要讲究人文关怀的,上等人从不吝啬蝇头小利,楚星野左手边就是一杯水,甚至配置了一名专员侍奉在侧,看起来气派极了。
楚星野拿起杯子,佣人急急地要添满杯,却被楚星野摆手拒绝。
他摇晃着杯子,也不喝,主打一个有什么玩什么,一边盯着杯子里晃动的水波,一边笑着道:
“怎么了,还不开始吗?”
“还以为大家有很多想要问我的呢……”
楚星野先发制人,满座皆惊。
捧着文书的宣读官被迫打乱了节奏,提前开始了这场审判。
“星野,放轻松,这只是一场小小的会议,你只要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我们说清楚就好了……飞鸥是友爱的慈善大家庭,不会冤枉任何一位善良正直的成员。”
是的,友爱是有标价的,价码就叫做“善良正直”,
至于“善良正直”的标准是什么……当然是由友爱的慈善大家庭来决定。
楚星野冷笑,并把手上的水杯轻轻砸在手边的小案上:
“所以,第一个问题是什么?”
宣读官脸色僵了僵,继续循循善诱道:
“首先,大家想要知道今天拍摄现场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你摔到另一间房里。”
楚星野两手一摊:
“我不知道。”
“啊……?”
宣读官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叹,但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轻咳几声作为掩饰。
“楚成员,请认真回答问题,不要在会议上开玩笑。”宣读官稍稍严肃了语气,“希望你可以诚实说出事情的经过,不要抵触大家的帮助……”
人不可能拥有自己无法理解的品质,就像楚星野不可能拥有诚信。
虽然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对的,但他知道实话实说一定是错的。
不把水搅浑,让天龙人们互相猜忌,他怎么能死里逃生呢?
楚星野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声音里带了几分无措:
“啊……哲雅没有告诉你们吗?”
“我摔下来的时候砸到脑袋了……什么都记不住了。”
“……我还以为,哲雅已经预先把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才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的……真抱歉。”
宣读官、乃至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太相信楚星野的说辞,但又拿他没有办法,只能继续下去。
“司哲雅目前还在虚弱状态,不宜进行……”
宣读官话音未落便被楚星野打断:
“天呐!昏迷……我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
“严查!必须严查!太恶劣了!”
楚星野激动地站起来,义愤填膺地要求严肃处理,简直倒反天罡。
宣读官被他这一下吓到了,但又硬着头皮质问道:
“你是说……你对司哲雅昏迷这件事一无所知吗?可根据监控,你明明是在他进入地下档案室之后离开的!这、这根本……”
宣读官的音量提高了些,楚星野便比他更高:
“所以必须严查!我怀疑是什么特殊物质让哲雅陷入昏迷、让我失去记忆的……”
他就不信了,司哲雅和那几个手下的药里没点不合法的成分。
当然要查,往死里查,最好是能把整个飞鸥都拖下水。
果然,右侧坐着的司哲雅举手示意,宣读官很快就放弃了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
想必在飞鸥的评价体系中,司哲雅一定是个无比“正直善良”的人,才能够一句话左右审判进程。
而正直善良的司哲雅正用温情脉脉的眼神盯着最中央的人,让楚星野心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幸好,白和礼背过手用力去扯司哲雅的头发,阴恻恻地对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说:
“小雅,”
“你该吃药了。”
司哲雅不情不愿地收回炽热的视线,咽下了兄长递来的药丸,苦涩的味道在喉间蔓延,只有回想着方才庭上楚星野的声音,才能缓解一二。
被星星关心了,
好幸福。
司哲雅眯起眼睛,脸上泛起红晕,说不清是犯病还是思/春了。
幸好,坐在中央的楚星野对此一无所知。
宣读官继续问道:
“楚成员,可否请你复述一遍事情发生的经过。”
楚星野佯装思索,片刻后回答道:
“拍摄的过程并不顺利,中途损坏了一些器材,所以我们决定暂停拍摄,在打开大门前,地板下塌,我突然掉进了地下档案室。”
“就这些?”宣读官对楚星野的敷衍感到不可置信,“听起来像是一件单纯的工程意外。”
“谁说不是呢?这年头,豆腐渣工程真是越来越多了……所以我建议飞鸥总部也进行一下建筑质量评估,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安全问题,刻不容缓。”
既然选择了装傻,那就只好贯彻到底咯。
宣读官几乎要忍不下去了,而有人新仇旧恨累计,已经忍破功了。
陈荆和用力一拍身前的红木小桌,发出砰一声巨响,起身厉声质问:
“楚星野,你别装傻!这是建筑工程的事吗……?别转移重点!”
楚星野也站了起来,连连鼓掌,做了个擦眼泪的假动作,认真道:
“陈董事长说得真是太好了!看看,这就是格局!”
“档案室地板塌陷,这怎么能是简单的建筑安全问题呢?这事关大家的人生安全,是生命问题啊!哪里容得轻视?一定要严查施工单位!”
纽黑文建校近百年,期间经历了无数次的翻新整改,最初的施工团队根本无法溯源,叫陈荆和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整张脸涨得发紫。
偏偏,他的儿子还在一旁跟着添乱。
陈明湛悄悄去拉父亲的衣袖,小声道:
“爸,星星都这么说了,多有道理。你就别为难他啦……”
“你看,他手掌都拍红了……多可怜啊。”
陈荆和被人气得脸涨红,独子却只关心喜欢的小男生手拍红了,一时间,他真觉得这个儿子是老天派来讨债的。
陈董事长左想右想气不过,干脆一巴掌扇到陈明湛脸上,骂道:
“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这么拎不清!”
“你你你……真是,好赖话都分不清,养你不如养块叉烧!”
一巴掌还不解气,陈荆和直接上手去拧陈明湛的耳朵,好好修理了一番家里的不孝子。
陈明湛还在一边低语:
“爸……你别老针对星星不就好了……我就是觉得他好!”
陈董事长捶胸顿足,恨他英明一世却生出这么个祖宗,怕是要晚节不保。
楚星野瞥见陈董事长当众教育儿子,没忍住笑了。
但他想起自己虽然没被打,可也没爹,嘴角又耷拉下来了。
幸好,前头的人持续发难,让他无暇神伤。
宣读官高声道:
“最后一个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就由我作为当事人来进行提问吧。”
“劳驾了。”
白和礼竟然起身走向中间,从宣读官手中接过话筒,抢过了提问的职责。
宣读官一脸震惊,不似作伪,看来白和礼此举并没有与其他人商量过。
他应当是意识到了,对付楚星野,是不能讲道理的。
而他们撰写的文稿,恰恰太讲道理。
白和礼看着楚星野,就像看一只爱怜的猫或是狗,也像在看脱离自己胸膛的心脏,总之不是人,他很少能把眼中之物视为人,幸好他举止有度、相貌儒雅,很少有人能意识到这点。
而楚星野只觉一阵心慌,偏过头去不看他。
“真奇妙,明明上午才见过,这会儿又觉得你有些不同了。”
白和礼走近了些,没对着话筒说话,音量只容得他们两人听清。
楚星野一言不发。
“身上有别的男人的味道,”
“‘他’知道你有多坏吗?知道你是怎么玩弄我们的吗?”
“……好过分,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玩弄别人的伴侣……”
白和礼吐气如兰,楚星野眼神如刀。
楚星野抢过他手上的话筒,提高了音量:
“有什么要问的就赶紧问吧……我想这次的会议并不是用来沟通感情的,对吧?”
白和礼轻轻地叹气,拿回了话筒,后退一步,单手撑在桌案上,
“好吧……”
“那么,星星,最后一个问题。”
“07年的档案中缺失了9月27日的记载,而档案的封面与内页中均检测出你的指纹,可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这才是你们的正题吧?
楚星野想要想之前一样浑水摸鱼,大脑缺一片空白。
一想起他可笑的身世,大脑就像被抽走了发条,再没法正常运转。
“与我无关。”
楚星野的狡辩非常苍白。
“那你要如何解释上面的指纹。”
白和礼笑着说。
“上面有我的指纹就一定是我撕下的档案吗?”
楚星野继续狡辩。
白和礼和煦道:
“如果我说上面还检测出了你的血迹呢?”
“那也……”
楚星野演不下去了。
说到底,这些人早就给他在心里判好刑了,只待他签字画押,即刻了事。
不行不行不行……就算结局已定,他也要好好恶心一番这些天龙人,不为别的,就为他开心。
对,他不开心,这些东西都别想好过。
就在楚星野准备硬着头皮继续孤身奋战时,席位上闻暨白举手示意,起身发言:
“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指出,”
“白和礼,白家似乎并没有取得接触10年之前的档案的权利,你刚刚的意思是,你翻阅过07年的档案了,对吧?”

白和礼一时怔住,随后举重若轻地解释:
“暨白,话不是这么说的……事态紧急,为了第一时间确认资料是否完整,这也……”
闻暨白没看白和礼一眼,他甚至没走下桌与白和礼对峙,听了对方的辩解,鼻腔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越过白和礼直接对飞鸥的宣读官说:
“白部长完全承认了我的质疑,”
“这项违规没有商议的必要了。”
宣读官双手空空,充其量只是宣读文稿的话筒,算不上判官,最多算是主持人。
闻暨白并不是在与他商量自己的判断,而是向这位主持人陈述自己的观点。
闻家与白家争锋,宣读官进退两难,干脆翻看手上的文稿,保持沉默,冷眼旁观。
白和礼环视四周,目之所及皆是冷眼,鞋尖调转方向,面朝闻暨白,神情谦卑,语调高傲,
“白家有没有过失先不提……这次的会议主题并不在此,希望闻部长可以在事态明朗前保持安静,只要飞鸥的事能解决,事后闻部长要怎么对我千刀万剐来解气都无所谓。”
言语间,一顶飞来横帽就这么扣在闻暨白脑袋上。
闻暨白不说话了。
但并不是被这帽子吓到了,而是某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状态,暗暗示意他让出舞台。
闻暨白终于抬眼,却不是在看白和礼——
“那么,这场会议的主题是什么?”
楚星野双手撑在桌案上,冷冷的眼神刀一般划来。
白和礼转身,在前后夹击的境况下只是无声地笑笑,仿佛并没有把楚星野的质问放在眼里,
“就档案室被误入,以及资料损毁这件事进行事实认证和善后讨论。”
“我想这就是本次会议的主题,足下有何高见?”
楚星野抱臂:
“那就奇怪了……”
“为什么只审我不审白家的二位,难道只有我的误入会对档案室造成影响,二位不会吗?”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二位同样没有百分百的档案阅览权,二位的权限是多少来着?百分之五十、六十、七十还是八十?难道二位就没有把手伸向自己权限外的资料吗?”
“这样一来,二位似乎与权限为零的我没什么区别。”
管你是几十,
通通等于零。
楚星野抓住痛处猛打。
他不信白家没有趁机染指资料,一定要查?大家一起完蛋吧!
白和礼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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