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我看我胜算大得很!”
陈荆和气得说不出话,端起桌上的大红袍就泼到陈明湛身上,似乎还是不解气,又抄起桌上的瓷器对着陈明湛打。
陈明湛又不是傻子,陈荆和要打,他就跑。于是,外人面前成熟稳重、深谋远虑的陈董事长,就这么拿着一只花瓶满屋子追着儿子打,边打边骂。
而陈明湛也真不愧是橄榄球先锋,体力极好,身段灵活,一通闪躲,竟然没怎么被打到,还有力气冲着陈董事长做鬼脸,差点把老父亲气得吃降压药。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父子两人争锋相对、水火不容时,
吱呀一声,贵宾室的门被打开了。
一老一小两个身影同时顿住,看向门口。
而楚星野站在门口,一只手还搭在门把手上,看着里头鸡飞蛋打的景象,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陈荆和迅速把花瓶放回原位,咳了两声,缓缓坐回红木软椅上,装作无事发生。
陈明湛倒像个呆子似的,一见到楚星野就移不开眼睛,挠了挠后脑勺,傻傻地咧嘴笑:
“啊,星星,你怎么也来利明了……”
“我们也太有缘分了吧。”
他一身蜂蜜似的肌肤把八颗整齐雪亮的牙齿衬托得闪闪发光,令楚星野无法忽视,只能笑着点点头。
点头,在楚星野的人生中起到一个逗号的作用。
随后,他学着陈荆和的样子,努力把刚刚的场景从脑子里甩出去,好让自己不要笑出来。又假模假样地端起另一杯茶浅抿,结果被烫得说不出话。
楚星野偏过头去,自以为很隐蔽地吐出一小截被烫得红艳艳的舌尖,他嘴巴太小唇太粉嫩,看着像一只觅食的猫。
陈明湛自然是看得移不开眼,甚至在脑子里盘算着跟利明的人要来监控,带回家反反复复地咀嚼。
但不愧是亲父子,陈荆和一眼就知道陈明湛心里没憋好屁,心里又是一阵的长吁短叹,眼里又是一番的恨铁不成钢。
“星……”
“明湛啊,我有份文件落车上了,你去帮我取回来吧。”
陈明湛一副不值钱的样子去和楚星野搭话,半个字都没说完就被陈荆和打断,生生把打好腹稿的话咽了回去,在场又没有外人,直接挂了脸。
“不能叫助理他们去取吗?”
陈明湛嘟囔道。
陈荆和放下茶,杯底和瓷盘发出“铮——”一声清脆的响声,面带微笑,眼睛里却多了点威胁:
“不能,那文件很重要的。”
“我信不过别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明湛连装傻都装不下去了,只能忿忿地离开,鞋底生风,哐地一声摔门。
这下,贵宾室内就只剩下陈荆和与楚星野了。
老登,想干嘛?
楚星野偷偷观察陈荆和的反应,却见对方气定神闲,平静地品茗,脸上一派祥和。
艹了,这爹怎么一点都不像儿子。
楚星野不耐烦了,他一会儿还得去找司哲雅,没时间浪费在这老登身上,只能主动开口道:
“陈董,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陈荆和笑了笑,一派慈祥:
“小朋友,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打什么哑谜?
楚星野单刀直入:
“您想说的事,和陈明湛有关吧?”
陈荆和,
你最好是打算出个五百万逼他离开陈明湛。
陈荆和眯了眯眼睛,声音平稳和蔼:
“我就知道,你不是笨孩子。”
不过……就算是想出钱逼他离开陈明湛,好像也不是很行的得通啊。
倒也不是钱不钱的事,主要是他也没和陈明湛在一起过……嘶,难办。
楚星野垂着脑袋,一副乖巧安静的样子,陈荆和倒还算满意他的态度,继续说着:
“不像明湛,完完全全就是个笨孩子,从小到大没少让我操心。”
看出来了。
楚星野客套了几句,等着陈荆和切入正题。
陈荆和圈子兜完了,语气一沉:
“唉,叔叔也没什么别的意思。”
“就是觉得吧,自从认识了你之后,明湛的生活好像就不对劲起来了。”
“你也知道,他现在正处人生的黄金时间,经不得浪费的,结果现在一团糟,哈哈。”
你什么意思?
楚星野侧过身,脑袋一歪,脸上露出俏皮的表情:
“您说得太对了,我也很苦恼呢。”
“自从几个月前认识了你们这些上流人士,我的人生也变得一团糟。”
陈荆和叹了口气,似乎是没想到楚星野敢顶他,肉眼可见地不满楚星野的回答,但脸上还是带着笑:
“话不能这么说吧……”
“你的人生和我们没有关系,很多事情明明出生起就注定了,怎么能让别人来负责呢。”
楚星野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所以说,为什么我要对陈明湛的人生负责呢?”
“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陈荆和明明被气到了,脸上的笑容十分勉强,但还是假装大度地摊手,低低地说:
“孩子,这不是你玩弄明湛感情的原因吧?”
“我玩弄他感情?”
楚星野觉得有点好笑。
陈荆和似乎是觉得自己站了上乘,便把心里话和盘托出,脸上的笑多了几分轻蔑:
“我年纪大了,看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感情生活。”
“不过,一边同时拿捏着两个金龟婿,一边不知足地和更好骗的马子不清不楚,不就是玩弄感情吗?”
“说起来,我年轻的时候还有过一个罪,我随便一说,你也就随便一听好了。”
“叫什么‘流氓罪’,最高可以判死刑呢。”
楚星野突然冷笑。
陈荆和倒有点摸不透他的想法了。
楚星野站起来,看也不看陈荆和,说:
“我觉得,您还挺可笑的。”
“养了这么多年,居然还看不清陈明湛是个什么东西。”
“那你说说,我儿子是什么东西?”
陈荆和语气不善。
啧,真说了你又不高兴。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陈家眼里他的靠山是白家对吧,那他就敬谢不敏了。
楚星野真诚地疑惑:
“什么也不是,他什么也不是。”
“好奇怪,他明明就是个浑浑噩噩没有目标的阔少,为什么在你嘴里他好像是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他吸社会的血长这么大,有创造过价值吗?有自己做成过什么吗?他人生最大的贡献就是带动了消费,除此之外一无是处。”
“明明就是个空壳的人,脑子里只有享乐和消费,不是脚底下踩着钱根本不配看见我。只有我这种不把他放眼里的人才能吸引他的注意,因为他贱。”
“说真的,你不该谴责我玩弄他,明明是我把他从空虚的生活里拯救了出来。”
陈荆和愣了愣,楚星野的话直指他最宝贝的儿子,他几十年没被这么直接的恶意刺伤过了,脸上阴云密布,山雨欲来。
他都快忘记了,穷人的恶意是最锋利的刃。
楚星野轻巧地把话说完,没给陈荆和留下太多反应时间,开门就走。
谁知一开门就看到陈明湛那张蠢脸,但楚星野并不在意,一个侧身与人擦肩而过,至于陈明湛听到了多少,又说了什么,他毫不在意。
他没看见,陈明湛的手上不仅拿着一份文件,还拎着他喜欢的汽水,东西还未来得及送出去,胳膊傻傻地向前伸,怪好笑的。
不过,就算看见又怎么样呢?
楚星野的目光,不会为这种东西停留。
他的脑子里只反反复复地徘徊着一句话,
凭什么陈明湛这种人也能有视他为珍宝的父亲?凭什么?
他的父亲呢,他的父亲也会把他视为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吗?哪怕他贪婪、狠毒、无情,也会觉得全都是别人的错吗?
没关系,他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
而且……他活成这样子,本来就是别人的错呀。
他才不会有错。
都说了,爱在他这里,价贱如泥。
“我还以为,你会在休息室里待得久一点。”
司哲雅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地对楚星野说话。
楚星野看看,看了看时间,中午一点半。
很好,他迟到了一个半小时。
但只要一想到迟到的对象是司哲雅,就觉得还是可以上上强度的。
楚星野现在正处在司哲雅的办公室中,是的,虽然司哲雅并没有接触到太多白家的产业,但他仍然在总部享有一间宽敞奢华的办公室,这里一应俱全,比起贵宾休息室有过之而无不及,靠在手工缝线的真皮沙发上,简直会生出在度假的错觉。
“我刚刚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呢?”
司哲雅很配合地问。
“其实,你是故意让手下人嘱咐我去休息室,然后撞见陈家父子的,对吧?”
楚星野虽然疑问句,但语气却十分肯定。
司哲雅不置可否。
楚星野知道,这就是默认了,
“你还挺无聊的。”
“星星,”司哲雅的声音很柔,但多了几分无奈,“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有的人根本不值得你在意。”
楚星野哼笑一声:
“所以呢?那我该在意谁?”
“你?白和礼?还是别的什么人。”
却不想,司哲雅的表情暗了下来,撑着笑道:
“别提那个贱人……”
呃,你们白家不是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吗?这会是不装了吗?
楚星野微微扯动嘴角:
“你不会指的是白和礼吧。”
“明明说好了的……我们平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怎么可以独占,还对外说在恋爱……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司哲雅垂在两侧的手攥紧了衣角,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咬着下唇,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的偏执,仿佛只有紧紧地把楚星野箍在怀里,肌肤与肌肤相贴,甚至是用嘴咽下楚星野的血肉,彻彻底底地融合,才能缓解片刻。
楚星野有点心疼沙发。
“所以,你今天把我叫过来是为了什么?”
楚星野不耐烦了。
“星星,”听见楚星野的声音,司哲雅的症状缓解了点,只要楚星野愿意施舍给他眼色,不论好的还是坏的,他都会囫囵咽下,“你想去白家的金库吗?”
“是字面意思的金库,很大很大,有……半个足球场大,在宛平南路414号,只用来存放黄金和钞票,堆满了整个仓库……非常非常美丽。”
司哲雅眨巴眨巴眼睛。
“为什么要去。”
楚星野耸耸肩。
楚星野一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白家有专门的金库,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白家的资产居然有很大一部分以黄金的形式持有,既不是钞票也不是基金和不动产。
这太反人类了。
地址这么细,感觉不是编的。
存款基金和不动产都是能够钱生钱的,而花钱盖金库,每年的维护费用就够让人头疼的了。
再说了,贵金属在大额投资里的流动性太差,用钞票来支付五千万只需要十秒,而把黄金变成五千万,十天都是打不住的。
是了,为什么不能反过来想想呢?
或许正是因为利明手上持有大量价格稳定又不易流通的黄金,所以,利明的现金流才让人信赖。
难怪利明可以在没有实业,仅凭自身在金融界的地位便跻身三大财团之一。
司哲雅到底是什么意思,这话把白家的底都透给他了。
这是他能听的吗?!
“星星,你考虑好了吗?”
楚星野笑了笑,把手机屏幕立在司哲雅面前:
“我拨了白和礼的号码,”
“也不知道他多久会接听。”
“如果,接下来的三个问题你有一个不回答,我就把你刚刚对我说的全都转告给白和礼。”
“他应该会很生气吧,你为了点小事就扯出这么重要的信息。”
怎么样?
司哲雅,是不是有种本来想要露脸,结果把屁股给露出来的感觉?
你刚刚的话,最好是编的。
司哲雅的眼睛暗了暗,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一个问题,”楚星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稍稍抬起眼睫,总算是正眼看司哲雅了,“里面有多少金子。”
司哲雅甜甜地笑着,思考了一会儿后回答:
“如果是重量的话,我不记得了。”
“如果是价值的话,按照最近的金价,大概有……百亿?”
“不要敷衍我。”
司哲雅膝上的手骤然抓紧,面上却依旧笑得甜美,
“二十亿上下浮动。”
“是人民币吗?”
“美金。”
楚星野倒吸一口凉气,继续问:
“第二个问题,”
“这些,占利明资产多少百分比?”
司哲雅这回开始掰手指头了,楚星野在心里悄悄地记着时。
在第二十六秒,司哲雅回答:
“百分之三十左右。”
三分之一的资产被锁在仓库里,对于一家上市企业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这个认知让楚星野脊背发凉。
更可怕的是,楚星野运用专业知识由白家近些年的投资行为反推司哲雅的话,竟发现这完全是合理的。
白家近些年来的重重反常,都有了解释。
但这样的资产配比,何止是不健康,简直是畸形。
对于金融企业来说,这样的资金结构,畸形程度不亚于有八只翅膀的鸡。
可是,麦当劳的鸡尤八只翅膀是谣言,但以黄金形式持有百分之三十资产的企业确是真实存在的。
“我猜,这在上浦上流圈……至少在三大财团内部,并不是秘密,对吧?”
“你们大幅牺牲了资产的流动性,换来了价值稳定的黄金,足以让其他投资者放心利明的现金流。”
楚星野沉下嗓子,说道。
司哲雅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意味深长地说:
“有时候,信任比黄金还要珍贵。”
楚星野不敢深想,闭上眼睛,接着问道:
“最后一个问题,”
“白董事长是怎么死的?”
司哲雅言简意赅:
“自杀。”
“为什么?”
“星星,这是第四个问题了。”
司哲雅幽幽道。
与此同时,楚星野的手机发出滴的一声,来电被接通了。
手机那头传来熟悉的温润声音:
“喂,是星野吗?”
“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这好像是星野你第一次给我打电话。”
“有点惊喜呢。”
他也挺惊吓的。
楚星野根本没有反应时间,努力沉了沉气,说:
“哈、哈,是吗?”
糟糕,好生硬。
现在改口说是打错了还来得及吗?
不过,楚星野不想和白和礼说话,自有人替他说。
就在他绞尽脑汁地想借口时,耳边突然传来一股氤氲的热气。
紧随其后的就是司哲雅那轻盈的、少年独有的嗓音,算不上很悦耳,但莫名叫人难忘:
“哥,你放心,星野和我在一起呢。”
?有人问吗?
司哲雅继续输出:
“至于星星为什么会给哥打电话……其实是我刚刚随口一说想要听听哥的声音,没想到星星当真了,拦都拦不住呢。”
“真傻,你说是不是?”
他真傻,真的。
就不该给司哲雅说话的机会。
楚星野的呼吸沉重下来,
听见电话那头的白和礼哼笑一声,随后说:
“是挺傻的。”
“星星,你怎么能在一个孩子面前犯傻呢?”
“小雅心智不成熟,你和他相处要多多注意的。”
哇,好阴阳。
楚星野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尽职尽责地开始装死。
那头的白和礼继续说:
“要我说……还是成熟一点的人相处起来更舒服,你说对不对?”
“星星,和礼问你话呢,别走神了。”
司哲雅笑着提醒道。
楚星野抿了抿唇,深觉自己现在对也不是,不对也不是。
这是要他在白和礼还有司哲雅中选一个吗?
怎么办,都不想选。
楚星野咬咬牙,说:
“对,”
“就比如说像我,就是一个非常成熟的人。”
累了,他选自己。
电话那头哈哈大笑:
“好好好,和星野待在一起最舒服了。”
楚星野还没来得及应答,便感觉到腰侧环上一条温热的胳膊。
是司哲雅,他趴在楚星野的耳边,湿热的嘴唇离楚星野白腻的面颊只有咫尺之距,
“……喜欢……最喜欢……”
楚星野只依稀听清几个字,并由衷地为此感到幸运。
他有些烦了,挂了电话,站起身来,正准备随便找个借口离开,便听见门那头传来异响。
是门锁松动的声音。
门被打开,楚星野望去,看见陈明湛站在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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