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病学院(有酒不翼)

“好巧啊，原来刚才那个男生就是前辈啊。”
“真是太遗憾了，希望有缘再见，他和他的朋友一定能好好活下去。”
聊完天後，许川闲终于後知後觉自己有点太烦人了，新成员刚刚入队，身体还很虚弱，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许川闲扒拉出一个小风扇递给赵子怡，傻笑着示意她好好休息，然後在赵子怡温和的笑脸中蹿回了郑还舟身边。
石市的天气永远如青春期的姑娘一样变化无常。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阴沉的天气倏然晴朗起来，温度直线上升，许川闲在教室里热得坐立不安。
终于熬到太阳下山，许川闲召开了队员大会。
教室里，四张桌子拼在一起，四位小伙伴两两对坐。
热得已经不知道怎么做开场白的许川闲‘啪’地拍了下桌子，当然拍得很轻。
“来来来action，请各位成员发表意见。”
郑威率先开了口：“我包里没什么吃的了，得出去找物资。”
赵子怡紧接着道：“怪我，威威是为了把我带出来，才把吃的分给了其他人，威威，要不今晚我出去吧，你给我个武器，我好杀丧尸……”
“卡卡卡！”许川闲又拍了几下桌子，生气道，“虽然咱们分成了两个小队，但咱们四个还是一个整体！一个team！ok？你们吃的不够了我们还有啊，而且你们是女孩子哎，整天想着杀丧尸干什么！”
在赵子怡茫然的神色中，许川闲气哄哄地警告她：“这位队员，念在你是新人，这次我就不说你什么了，下次可不准这样了哦。”
听完许川闲的话，赵子怡迟缓地露出一个笑容，冲他弯起眼睛道：“谢谢。”
“哎呀不用谢。”许川闲又觉得不好意思了，捂着脸埋到了郑还舟肩膀上。
郑威：“嫂子，我记得你来南校区那天好像挺顺利的？”
“从老公寓过来的时候是挺顺利。”许川闲点头道，“丧尸大部分都集中在建筑区内，宽敞的马路上丧尸相对较少，如果咱们要逃出学校的话，尽量得挑大路走。”
“可咱们出了学校能去哪。”郑威皱着眉沉思，手指无意识搅动着，“又不是演电影，也不知道政府有没有派出救援力量，或者建立安全营地之类，出去倒是简单，可咱们最终的目的地该定在哪呢。”
这是个好问题，许川闲跟着陷入沉思。
新成员举了下手。
许川闲给了她一个手势：“请讲。”
“实不相瞒，”赵子怡温声道，“我家在郊区有栋小楼房，逢年过节我们全家都会回去，所以地下室里有很多储存的酒肉和预制品，今年才过了一半，我爸妈还在国外工作，所以那座房子是空的，住咱们几个绰绰有余。”
赵子怡长相柔和，嗓音也柔，这会儿她的声音更是仿佛天神降临一样。
如此平淡的一段话听得许川闲差点热泪盈眶。
妈妈呀真的有仙女！
他猛地站了起来，举着手兴奋道：“那咱们下一个目标就是……”
“等等。”身旁，男朋友的声音打断了他，带着几分无语。
许川闲悉心求教：“嗯嗯？”
郑还舟悉心授教：“这是二环内，郊区离这至少有三十公里，如果为了安全一直走大路，非直线距离就会不可估计，你要怎么走？”
许川闲举着的手默默一垂，然後想起什么似的，举起一根手指：“我们可以开车？”
郑还舟正抬头看着他，闻言眼皮轻阖，点了下头：“谁会开车？”
许川闲手指又是一缩，然後又倔强地举起来指了指自己：“我有驾照，笔试满分哦。”
“是吗，真棒。”作为爱人，郑还舟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他，然後又问，“实战呢，你车龄多大。”
许川闲怏怏地垂下手指：“我爸怕给我买车我会飘，所以……我从驾校考完试出来那天就是最後一次碰车了。”
“那真遗憾。”郑还舟淡声问他，“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许川闲坐了下来，失落道：“不就是开个车嘛，舟哥你那么聪明，你肯定会的吧？”
出乎意料的是，郑还舟沉默了一下。
许川闲察觉到了什么，转头去看他。
“我不会开车。”再开口时，郑还舟的嗓音明显清冷了一点，“而且在车上遇到危险我也没有办法保护好你。”
“为什么？”许川闲不解道，“你晕车啊？”
郑还舟撇开头没看他，敷衍似的“嗯”了一声。
坐在他对面的郑威看了他一会儿，垂下眼没说话。
“那个，”赵子怡慢吞吞道，“其实我会开车，出了驾校也碰过车，你们不要吵架。”
许川闲连忙转过头解释道：“没有没有！我们没吵架，这是我们俩独特的相处方式，你别看他strongstrong的，其实他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活来死去呢。”
赵子怡：“啊，那就好。”
“……”郑还舟麻木地揉了揉眼角。
“但其实……”赵子怡迟疑道，“咱们的下一个目标就定在那的话确实有点太遥远了。”
她看向许川闲：“对吧？”
许川闲仔细一想，拍手道：“对哦！”
他掰着指头细数：“咱们现在离目的地太远，而且物资也不够，如果想去的话，咱们就得准备车，水，吃的，武器，还要预防被丧尸围车，有人抢车，汽油不够，恶劣天气……我天，这么难。”
赵子怡微笑道：“其实，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
许川闲：“啊？”
赵子怡：“有可能会迷路。”
许川闲惊讶道：“你不认得？”
赵子怡惭愧道：“每次都是司机接我们。”
许川闲傻眼了：“那车上不都有导航吗？”
郑威提醒道：“嫂子，现在车内导航都要联网。”
许川闲摸了摸下巴：“可我记得考试的时候有说，车内导航有离线模式啊。”
“那也要提前下载。”郑还舟重新转过来看他。
许川闲眼睛一亮：“万一碰上个下载过地图包的司机呢！”
郑还舟：“你玩联网游戏的时候会因为想到自己哪天联不上网所以提前把几个G的离线包下载下来放在那占内存吗？”
许川闲：“……”
许川闲悲愤道：“那怎么办啊，咱们要准备的东西里还得加上一张纸质地图？”
赵子怡点点头：“起码得有一张，这样我才能确定大概方位。”
“啊……”许川闲把胳膊肘撑在桌上，颓废地搓了搓脸，“这么一来咱们暂时离不开学校啊。”
郑威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怡子，你家房子防盗措施怎么样？”
如果在他们准备好一切动身之前，庇护所已经沦为他人的盘中餐，那就有趣了。
赵子怡冲她笑了笑：“别担心，因为建在郊外，我爸怕有野兽，所以找人专门做过安全屋级别的改造。”
这话听得人心里暖暖的。
“ok.”许川闲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小结道：“所以说，现在咱们首先可以确定的是，咱们的最终目标就是赵子怡同学的私人小楼房，其次呢，咱们得先想办法出校门，当然出校门就得意味着咱们要抢辆车，再往前推，也就是咱们接下来马上要进行的行动，就是确定一个既安全又食物充足的地方，把物资都搜集完毕後，再考虑找车和出校。”
话落，许川闲双眉高挑，寻求着伙伴们的认可：“对吧？”
赵子怡温柔点头，郑威拍手说“嫂子真棒”，郑还舟抱胸靠在椅子上，看着他道：“既安全又食物充足的地方。”
“食堂啊！”许川闲毫不犹豫道，“过来人经验告诉你们，宿舍绝对是人间炼狱，虽然看起来很安全，但真的不如去其他地方冒险。”
赵子怡发表疑惑：“为什么？大部分宿舍不是锁门了吗？食堂里面的丧尸更多啊。”
许川闲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说来话长……”
赵子怡微笑点头：“那就别说了，我同意去食堂。”
许川闲：“……”妈妈呀仙女发火了。
郑威笑道：“女生宿舍还好，我从宿舍出来的时候，我舍友她们存的粮食感觉能直接过完这个夏天，但听说你们男生都没有囤食物的习惯，不知道你们宿舍……”
许川闲叹了一声，摇头道：“什么宿舍啊，我离开的时候那都成土匪窝了，一开始还是晚上来偷，後来都开始明目张胆地抢了，我感觉我再晚走一点，我都得看到有人跳楼了。”
没想到男生宿舍的现状如此惨烈，赵子怡露出同情的神色。
“幸好我出来了嘛。”许川闲抿唇苦笑，然後感觉手上有些异样，一垂眼，一只和他有些肤色差的大手正覆在自己手背上，那修长分明的指节不动声色地没入到他的指缝里，温热的掌心与他的手背轻轻相贴。
此刻不仅是手，许川闲靠近郑还舟的那侧臂膀整个麻了，他偷眼看去，发现郑还舟仍然一脸漠然地坐在那里，另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姿态那叫一个放松闲适。
“嫂子，你中暑了吗？”
“啊？没没没，没有没有。”
“那你怎么脸那么红？”
“啊这，啊这不是，额……嗯，对，我中暑了，嗯。”
作者有话说：肤色深的人脸红看不出来哦，是吧舟哥。

第26章 老公你说句话呀
把下一个阶段性目标定在食堂之後，小伙伴们又商量了一套严密的行动计划。
“咱们首先得确定从哪个方向出去。”许川闲双手撑着桌子，神色严肃道，“正门丧尸太多，从後门出去最保险。”
一二三号教学楼连排坐落在南校区地图的直角斜边上，与它们相夹的一条小路人流稀少，通常会走这条路的都是去图书馆後门的，或者是去洗浴中心的。
洗浴中心呈长方形排房状，紧贴着直角斜边，位置在一号楼後方偏一点点二号楼。
他们从窗口往洗浴中心的方向看过了，发现里面门窗紧闭，而且上次旅游车被开走的时候，他们也没见里面冲出来什么丧尸。
可见里面很可能是有幸存者的，危险性应该不大。
许川闲手指在桌上点着，模拟着上面有地图：“那就这样，咱们明天中午，趁太阳最大的时候从後门出去，如果直到路过一号楼都没被丧尸发现，咱们就继续前进，如果被发现了，而且打不过，咱们就暂时躲进洗浴中心。”
其他三位小伙伴表示同意。
“如果顺利走过了洗浴中心和一号楼……”许川闲想了下一号楼和食堂中间的位置，“到达食堂之前，如果暂时冲不进去，咱们可以在小木屋落脚。”
小木屋可是他们学校的一大特色，椭圆形的建筑面积，里面设有很多餐饮窗口，还有理发店，手机店，而离洗浴中心最近的那部分是个菜鸟驿站。
许川闲暗中摩拳擦掌，毕竟洗劫菜鸟驿站的机会不可多得，这要是放在平常可太刑了。
“那要不就先这样。”许川闲拍案定计，“小木屋里肯定有吃的，不论咱们行动得顺不顺利，都先在小木屋落脚，正好也紧挨着食堂，便于观察，咱们到了那再商量具体的闯食堂计划。”
其他三位小伙伴再次表示同意。
虽然计划定制顺利，但这让许川闲很没有成就感：“你们为什么不发表意见？反驳我一下也好啊！”
郑威道：“可是嫂子，你的计划很完美啊，没有可以反驳的点。”
赵子怡点头：“我和威威想法一样。”
许川闲又去看郑还舟，对方直接站起来离开了会议。
许川闲追过去。
“舟哥你还没发言呢，舟哥舟哥……老公你说句话呀！”
“计划挺好的，你闭嘴。”
当天晚上，四位小伙伴美美地睡了一觉，准备迎接新一天的到来。
但睡觉睡到一半，四人被一道惊雷炸醒。
伙伴们相继坐起，惊愕地望向窗外。
因为太热，所以教室里的窗户都是开着的，此刻户外风雨交加，雷鸣电闪，豆大的雨点洒落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激起阵阵尘土。
四位小伙伴四脸沉默。
好一幅夏雨倾盆，让咬牙切齿人肝肠寸断的景色。
真好啊，雨季终于来了。
而且一看就是是中午来的。
因为它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们准备利用烈日炎炎的高温天气来躲避丧尸的时候就来了！
次日一早，四位小伙伴搬了椅子坐在窗边，盯着窗外的绵绵细雨安静发愁。
昨晚的雨又大又急，他们还以为很快就会停了，然後第二天就会继续艳阳高照，但没想到昨晚只是开胃菜，老天爷跟知道这片土地太久没下雨生怕它渴死一样，先是咕咚一下子倒一大盆水，然後再举着洒水壶在这慢悠悠地浇……
许川闲：“我现在合理怀疑雨神和流星认识。”
郑威坐在他左手边，闻言不解地看向他：“什么意思啊？”
许川闲满脸麻木：“流星一定是觉得我的愿望实现得太轻松了，特地找关系给我增加了阻碍。”
郑威担忧地看了自家嫂子一会儿，又看了眼她哥，见她哥始终面无表情没什么反应，似乎对许川闲这样颠三倒四的说话方式习以为常，就不太放心地放了下心。
许川闲的行动计划由于忽略了自然界的不可抗力，最终只能无疾而终。
这场雨来得太不是时候，但对丧尸来说似乎非常友好，四人从窗户往下望的时候，发现有不少丧尸在雨中游荡，显然非常喜欢下雨天。
队员大会再次紧急召开。
这一回，映着窗外的缠绵雨声，许川闲觉得心情都糟糕透了。
四人把所有食物倒在桌上分了一下，发现最多能撑三天。
雨下得没个停头，站在雨里冲澡的丧尸也越来越多，他们不可能就这么冒险在雨中和丧尸作战，先不说好不好打，就是打赢了丧尸，最後自己淋病了，那也是得不偿失。
经过慎重考虑，四位小伙伴决定再停留一天，看看天气状况。
这天晚上，许川闲怎么也睡不着。
他在拼接的桌子上翻了个身，胳膊压在脑袋底下，看着在自己身边平躺着的郑还舟。
不得不说，郑还舟的睡相是真的没挑，不打呼噜不乱动，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睡着了就不换姿势，许川闲昨天想让他抱着自己睡，但没能成功。
“舟哥……”许川闲很小声地叫了声爱人的名字。
虽然没得到回应，但他感觉郑还舟的眼皮轻轻动了一下，应该是醒着，并示意他有屁快放的意思。
许川闲往他身边蹭了蹭，额头顶在对方肩膀上。
“舟哥，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你能不能如实回答我。”
郑还舟没睁眼：“说。”
许川闲小声道：“就是，我之前追你那段时间，你有没有觉得我很恶心啊。”
似乎是对他这个问题感到困惑，郑还舟睁开了眼睛，微微偏头看他：“你自己这么想的？”
许川闲手指微动，抠了抠他的衣服：“就……我以前看过好多网友回答，如果一个直男被一个同这么纠缠的话，肯定会很恶心的。”
沉默片刻，郑还舟问他：“那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新闻。”
许川闲：“嗯？”
郑还舟道：“妻子发现丈夫出轨，小三还是个男的，从此妻子患上了恐男症。”
许川闲脑瓜子微懵：“这跟我的问题有什么联系吗？”
“有。”郑还舟回答，“这个世道对除了异性恋之外的所有性向都毫不保留地展现着自己的偏见，你以後问这种问题的时候可以转化成异性思维再想一次，就比如刚才那个例子，重点到底是丈夫出轨还是丈夫是个男同？如果他出轨的是个女人，那他的妻子是不是反过来会得恐女症？”
许川闲发现自己在某些领域竟然跟不上郑还舟，这让他感到非常稀奇：“虽然听不懂，但好有道理的样子。”
“但是……”许川闲犹豫道，“很多人都说同性恋有传染病，所以女性才会对同妻行为和同性群体如此恐惧吧。”
“同理。”郑还舟低声道，“你要清楚，乱搞的是人，不该分男女，男同染病率高是因为他们的同床方式本就容易生病，再加上有些人天生就是人渣，他的性别和性向群体不该为人渣的本性买单。”
不知为何，许川闲虽然听得眼冒圈圈，但莫名心情很好。
他又说回了刚才那个问题：“那你倒是回答我呀，刚才我问的那个。”
郑还舟就让他自己想。
许川闲不乐意了：“我问你问题肯定是想知道你的答案啊，你让我自己想怎么想。”
郑还舟又道：“我已经给出回答了，自己想。”
许川闲皱着脸，手指在郑还舟的衣服上来回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