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都拿去买地了,虽然压岁钱还留着呢,不过这个也不能乱花。
袁武轻啧一声皱眉:“那怎么办?我身上如今——”
他故意说的很慢,勾得涂茸随着他说话,表情也变来变去。
“如今倒是还有些。”袁武利索将后半句补上,从胸口掏出几块碎银子,“拿去,这几日都莫要再找我要银子了。”
“好哦。”涂茸嘿嘿笑,这些够用完“这几日”,等过完“这几日”,再要!
不用多说,袁武都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笑着拧拧涂茸脸颊,快步离开了。
手里有了银子,两人就直奔街道,夏日集市多,每隔几日就是集市,且夏日蔬菜也多,有处摊贩做的卤肉很好吃,尤其是里面的菜,放着些茱萸,总是吃的他们火热。
买完卤菜,还不忘买些其他点心吃食,买到手里都拿不下了,这才坐牛车返回玉灵村。
袁文的事看似已经解决,但在玉灵村可还没有彻底过去。
袁家虽然将上等田卖了,但按照规矩,田里的粮食还是他们的,虽然也将欠别家的银子都还上了,但因为这件事,并没有人给他们好脸。
且因为袁家三代不能科考的事,每日都有叔伯姨婶们来闹,明明早就不来往,却还要因为袁文的事被牵连,让他们如何能接受?
对比下来,早就断亲的袁武和后来分家的袁全,还是要幸运明智许多的。
袁全也没想到他的本意是不去偿还不属于自己的欠债,不想却阴差阳错救了自己,虽然他并不一定能教养出能科考的儿子,但至少没有将全部的道路堵死。
三日后。
牙人赶着牛车把人送来,夏日百姓都在田间劳作,时不时就要回家取些东西,还有些晌午不回家的,都有儿媳送饭,自然也就看见这些人了。
“叔伯打扰,不知袁武家在哪?”牙人笑问,偏他问的就是袁大壮。
“你找他做什么?”袁大壮又看看他牛车上的人,“你们是他从前战友?看着也不像啊?”
没有那股子煞气。
牙人没多想,只笑着解释:“袁师傅在我这里买了些下人,我得赶紧给他送去,他说他家是处宅院,问村里人便知道。”
一旁的陈兰香却突然反常说道:“我带你们去,我和他家熟。”
那个逆子可是从她两腿间爬出来的自然熟悉!
袁大壮吃不准她什么意思,自从袁文出事,她就变得古怪,当下便也跟着过去了。
陈兰香带着他们走到袁武家门口,看到眼前的宅子,饶是牙人在镇上多年,都隐隐有些吃惊,他倒是没想到农户人家庄稼主还能盖出这样的房子来。
连被买来的人都震惊了,听说袁武是乡下人,他们还以为要住在牛棚马厩里,没想到竟是这样敞亮的宅院。
不等陈兰香说话,牙人便自主扣门,略等了片刻,才有人来开门,而开门的自然是方才做游戏输了的涂茸。
“你个杀千刀的贱种!”
牙人方聚起笑意要和涂茸说话,就被身侧一道疯狂尖锐的声音打断,他们都未来得及反应,陈兰香便张牙舞爪,愤怒至极的扑了过去。
涂茸被她扑的猝不及防连连后退,而陈兰香也因为不熟悉袁家门槛,直接被绊倒了,旁边买回来的下人立刻懂事地上前按住她。
她倒是也没再继续挣扎,只是趴在地上悲愤哭嚎着,嘴里吐着不干净的话,一会骂袁武,一会骂涂茸,连袁大壮和袁文都没躲过。
凡是她此刻能想起来的人,都被她结结实实染了几句脏。
“茸哥儿,快、快叫他们松开吧!”袁大壮无措求情,再没有之前的理直气壮,“她最近神智恍惚不清,你就当她疯了!不!她真的疯了!”
涂茸撩起眼皮看他:“既然是疯子,就不要再带出来了。”
随着他话音落,四位下人也犹犹豫豫松开她,生怕她再爬起来扑人,幸好她没有那样做。
袁大壮赶紧把口吐恶言的陈兰香扶起来,可刚扶起来,就看到她嘴角的白沫,白眼都翻起来了。
可是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涂茸垂眸看着,到底还是生出怜悯之心,让下人帮着袁大壮把她抬回去了。
“袁家的!还不赶紧回去看看,听说出事了!有人昏死过去了!”
田里有匆匆来报信的,袁全一听瞬间就急了,赶紧和王秀云往家走,他们都不满陈兰香和袁大壮偏心,却也从未盼着他们死。
回到家才知道原来是陈兰香,幸好村医已经到了,他给陈兰香把了把脉,微微摇了摇头。
“我娘咋样了?到底啥病啊?好好的怎么就晕倒了?”袁全急的不行,见大夫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就更紧张了。
“从脉象看,她是受了刺激和惊吓,且有中风的征兆,具体情况得等她醒了才知道,只是精神上怕是不好了。”村医说着摇摇头,受了这种冲击,怕是要变得疯疯癫癫了。
即便不说,袁大壮也能感觉到不对劲,只是饶是他是顶梁柱,也有些顶不住了。
家里的事一茬接着一茬,他就是想管都管不过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能治好吗?”袁大壮问。
村医摇了摇头,很多人岁数一大就容易中风,而且陈兰香最近总是心思郁结,要不然就是急火攻心,情绪不稳定,自然是要生病的。
且中风这种病本就不可逆转,具体哪里不适还要等她醒了看,若是直接瘫了,那就只能瘫一辈子了。
袁大壮彻底颓败起来,好好的家怎么就成了这样?
另一边。
袁家发生这些事,虽说会影响心情,却不能影响涂茸的生活。
四个刚买回来的人自然是要调教一番的,只是这事涂茸做不来,便悉数都交给了涂苒。
只可惜他们都没有过过被人伺候的生活,便只能根据宋栗平时是怎样管下人而去管他们。
至于名字还是叫着从前的,他们可没有随便给人改名的兴趣。
涂苒倚靠在榻上看着跪地的四人,淡声道:“家里人不多,需要你们做的事却不少,当初之所以挑选你们便是为了能种地干活,等之后田里收拾好,你们就得做起来了,在我们家里做事,笨些没关系,心思要放正。”
毕竟涂茸就够笨的。
说这些话也只是为了能警醒他们,真说起来他们对这四人还比较满意,毕竟方才在门口时,四人都没有被陈兰香的模样吓到,还很有眼力见的去阻拦了。
这便是好的。
“是,小的知道。”四人赶紧齐声应着。
“都起来吧。”涂茸看向那两位小哥儿,询问道,“听说你们是会做饭的?”
“小的会。”
“日后家中一日三餐都要做,若是情况特殊会提前告诉你们不用做饭,你们只管吃你们的就好哦。”涂茸说,做饭是他们最不拿手的,学了这段时间也只是能把饭菜煮熟,滋味是不愿多提的。
他们自然是连连答应,待叫他们退下去,四人都稍稍松了口气,在牙人那时并没有和这两位小哥儿接触,只怕他们是不好相与的,若是对他们动辄打骂,那才是真进了火坑。
却不想竟格外好说话,也叫他们期待其日后的生活。
农户人家最期盼的不就是有田地、吃饱穿暖吗?
涂茸转而笑嘻嘻地看着他:“我刚刚是不是很厉害?”
“很厉害。”涂苒并不走心的夸着,“虽说身契在我们手里握着,却还是要警惕些,先观察一段时间。”
“好。”涂茸连连点头,随手捏了块点心放嘴里,然后又皱着眉吐了出来,“这是什么味道,好恶心……”
涂苒赶紧去看他手里的点心,也跟着捏一点尝尝,眉心便皱的更厉害了:“还是之前的味道并没有变,你嘴巴坏掉了?”
涂茸摇头,还对着旁边的痰盂猛干呕,眼睛鼻子都是红的,泪花在眼底聚着,看着格外可怜。
涂苒皱眉,视线不断打量着他,最终狐疑道:“你莫不是有身孕了?”
“真的假的?”涂茸眼神瞬间呆滞起来,他下意识摸摸自己肚子,好像确实有点鼓鼓的,难不成那就是娃娃吗?
他确实有听村里的妇人们说过怀孕会恶心干呕,他如今确实能对上,不会真的有娃娃了吧?
“我也不知道,那牙人不是说他们都有兄嫂,把他们叫来问问,说不定能知道。”涂苒也不懂这些,他连发/情都没有过呢……
四人被重新叫回屋里,忐忑不安地看着地面,不敢抬头。
涂茸紧张问道:“你们有没有见过怀孕的人?有什么征兆呢?如果恶心干呕,是怀孕吗?”
两名汉子瞬间慌乱起来,这种事哪里是他们能听的!
刘秋和小草也跟着紧张起来:“您的意思是,您现在恶心干呕,那胃口如何呢?”
涂茸舔舔唇:“想吃,吃了恶心……”
“那保不齐是了!”刘秋急忙说着,“我们去找村医过来看看,可不能有什么事!”
“等夫君回来再找吧。”涂茸面带笑意说,喜事要和夫君一起分享的。
他像是抚摸那些银子一般摸着自己的肚子,虽然银子没能给他们生出好多白白胖胖的小银子,但他能生白白胖胖的小娃娃了。
涂苒看他这么高兴,总觉得似乎忘了什么要紧事,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他便没再继续纠结。
两个小哥儿都是在家里伺候过月子的人,自然知道怀孕的人会有多辛苦,照顾起涂茸便更尽心尽力了,生怕他有一点不舒服。
吃不下东西对涂茸来说如同噩耗一般,他失力躺在榻上,看着桌上的点心,竟没有一个是想吃的,越想越觉得委屈,怀孕竟是这般难受吗?
“等你生完再吃一也是一样的,我听说每人怀相不同,或许再等两个月就不急再这样了,坚持一下吧。”涂苒安慰他,他也都是听村里妇人们说的。
“那好吧。”涂茸无奈,“再把那点心拿过来我试试……哕~”
涂苒拿着点心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他怒视涂茸:“你还是别吃了,一会我都要被你弄的没胃口了!”
“你好过分。”涂茸哼唧。
“那就从我腿上滚下去!”
“我就不!”
两人逗嘴闲聊着,很快涂茸就神思困倦睡着了。
涂苒便趁其他人不注意时把他化成兔子抱回卧房,然后再让他变成人,给他盖好被子。
袁武一回家就察觉到家里气氛有些说不出的怪异,每个人都好像很紧张、激动,还有些说不出的期待。
“怎么了?”袁武狐疑询问,莫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涂茸扑进他怀里,脑袋靠在他胸前,笑道:“武哥,我们有宝宝啦!”
袁武茫然一瞬,待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立刻将他抱起来放到榻上,视线紧紧盯着他的肚子,又小心看向他:“真的?”
“真的,今天有些不舒服,一直在吐,都吃不下东西的,我很难受。”涂茸黏黏糊糊地凑到他怀里撒娇,“我可能还会生病……”
“不许瞎说,我是听说有些人怀孕会吃不下东西,回头我想想办法,一点想吃的东西都没有吗?”袁武轻轻摩挲着他后背,夏日衣衫本就单薄,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涂茸的骨头都很明显。
莫不是一日就瘦这么多了?
涂茸摇摇头又点头。
“想吃的有很多啊,就是吃不下。”涂茸扁扁嘴,早配上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那模样简直可怜。
“那我去厨房做点,你能吃下什么就吃什么,好不好?”袁武说。
刘秋和小草吓坏了,忙道:“老爷,还是我们去吧,我们从前照顾过怀孕的哥儿。”
“不用,你们好生看着他就成。”
袁武抬脚走进厨房,他记得之前家里有些酸果子来着,或许能做成吃的。
第49章 种地
因着涂茸怀孕,家里里外都重新清理了一遍,之前盖房子时就多盖了好几间屋子,再等等就能派上用场了。
而袁武依旧如常去酒楼,只是再晚上回时,再不会和其他人多交流闲扯,每日都急着回家。
值得高兴的是,除去一开始的不适,涂茸再没有不舒服,变得像之前那样,点心饭菜都能吃下去,半分呕吐的迹象都没有了。
而刘秋和小草给出的结论是:怀相不同,孕中反应自然也不同。
因此他们都没太放在心上,袁武见他能吃能喝自然是高兴的,自然也就忘记,从始至终都没有叫村医来看看的事。
袁家很快将田里的粮食都弄回家,剩下光秃秃的田地,便去找李德禄了。
“村长,地里我们都弄好了,你们去种吧。”袁大壮面露疲态,一件事情把家里所有人都折腾的筋疲力尽,他也无话可说了。
“行。”李德禄没有多说,只是只要袁武家去种地,袁大壮早晚会知道买下他田地的根本不是他,而是袁武家。
只是,那就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袁大壮心里实在是苦,分明还是壮年,整个人看着却已经老的不像样子了。
看着他颤颤巍巍走回家,李德禄也不得不感慨,真是世事无常啊,谁能想到袁文居然会做那样的事?
得知田地已经弄好,涂茸便赶紧叫下人们装备整齐去田里了,之前买的各种菜种也都派上用场了,他们风风火火就去了田里。
夏日总是晒,涂茸和涂苒撑着伞带着下人往那边走,原来他们并不知道袁家的田地在哪儿,只是后来给了银子,那便成了自己家的田,时不时便要悄悄来看看,生怕他们会使坏。
好在袁家只以为是李德禄买的,不仅没有破坏田地,善后工作还做的十分好,更是为他们提供了便利。
“哟袁武家的,出门还得打着伞啊?你家袁武不是没有田吗?你们咋来田里了?”说话的婶子从前总是暗中骂他们,此时主动打招呼,面上带着讨好,语气却一时改不了。
“我们有田了。”涂茸说。
旁边田里的妇人们也都听到了,她们咋没听说袁武有田了?莫不是啥时候买了?
“你家啥时候有田的?这会才种收成就要晚点,你们田在哪?要不要去给你们看看?”
她们只当袁武买的是下等田,若真是这样,就得仔细小心打理着,不过人家有下人伺候着,自然不用操心这些。
她们多数人也只是想讨好涂茸罢了,之前因为袁家的事总是和他们闹不愉快,却不想到头来袁文才是最过分的,还差点还不上他们银子,搁谁被骗不生气?
涂茸微笑:“就在前面,婶子们要去就一起吧?”
他心眼坏,就是爱看这些人惊讶的说不出话的样子。
几位妇人们也是觉得奇怪,村里人各家各户的田在哪,大致都有数,也都分的格外清楚,毕竟粮食这种事儿还涉及到赋税呢,若是少些粮食,赋税自然也可能不够。
“咋走到这边了?这边不是袁大壮家的田吗?”
涂茸依旧微笑:“现在不是啦,现在是我们家的了,我们买来了。”
所有人听到这话的瞬间瞪大眼睛,他们是知道袁家一直在卖田地,而且还是上等田,其中有几户人家也是看过的,只是他们都因为价格打消念头了。
却如何也没有想到,最终买下这些田地的居然是袁武家!
倒真是看不出来袁武还有这等通天本领,居然有这么多银子,一口气买下十亩上等田。
“你们居然把袁家的上等田都买了……”
“这田倒是打理的不错,你们直接种就成,袁家啊,当初就是靠着这些田把袁文供去读书了,没想到会发生那种事!真是造孽!”
“说这些干啥!那啥茸哥儿你们赶紧种吧,你们人多,十亩田很快就种完了,这一茬过了还能种,有些菜只要不断根,能一直长呢!”
涂茸瞬间瞪大眼睛:“真的呀?”
那妇人被他这傻样逗笑,竟是直接给他讲起种田的要领来,啥样的菜该咋照顾,也就是如今田里没菜能让她练手,否则早就直接上手教了。
“哎呦快走吧,你家里那点弄完了?”老远有其他人喊她了,“别耽误人家种地了!”
“茸哥儿你们种,有不懂的就来问婶子啊!”
“用得着你显摆,看不见人家后面跟着的下人,看那拿工具的动作都知道是能干活的,快走吧!”
一群人匆匆来又匆匆走。
涂茸觉得这些人真的很奇怪,从前能因为别人不喜欢他们,就对他们明里暗里地讽刺,如今又因为别人喜欢他们,就突然变脸对他们各种示好。
他不知道是不是人都如此,只是觉得这前后的态度也实在分明,叫人难以琢磨。
“你们种田吧,中午就回家吃吧。”涂茸说。
“夫郎您不用管我们,晨起烙了几张大饼,我们都带着呢,够我们吃了!”小草赶紧说,“以后中午我们都会轮流回去做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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