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茸还想再说点什么,涂苒碰了碰他,又叮嘱几人几句,便带着涂茸离开了。
虽然撑着伞,但还是有些晒。
涂茸走的快,边走边喘息着:“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呢?”
涂苒放慢脚步,偏头看他:“他们是被买回来的下人,买来就是做事的,你若是一直变着法的要照顾他们,那你是下人,他们是下人?”
“他们是呀。”涂茸理所应当回答,他们花钱买回来的呀!
“你知道就好,他们自然有他们该做的事,我们只管享受就是了。”涂苒说。
涂茸点点头,随便怎样都好呀,反正苒苒说什么都是有道理的,他只管听就是了。
袁武家买了袁大壮家的田,若换做从前,有这样的事早就瞬间传遍整个玉灵村了,但现在大家都不敢乱说话。
别的不说,陈兰香的病她们可都知道,若是买田地的事传过去,她病的更严重,到时候岂不是要赖在他们头上?
只是刘秋他们每日都要去田里,难免会和袁全碰上,他看着陌生人去了自家田里,再一打听,那自然就知道是袁武买了他们家的田?
“买就买吧,那时候他们不买,别人也买不起。”袁大壮叹息一声,显然是不准备再管那些事,他现在只求一家人能平淡过日就好。
可床上的陈兰香却是格外激动,她喉咙不断发出呼噜声响,眼睛也瞪的很大,若是此时她能走能跳能说话,怕是早就冲到涂茸面前像以前那样骂人了。
可惜自她中风之后,双腿便彻底不能动,脸也做不了表情,连话都不能好好说了,只有那双手还能动动手指。
这般活着,和死也没区别了。
白日里下人们去种田,涂茸和涂苒便叫上李余一起去山里,夏日总是多果子,就算挖不到野菜、找不到藏起来的菌子木耳,但还是能摘许多果子的。
不论是什么,都值得他们欢喜。
三人摘了好些野果子,跟着李余找到一处泉眼,泉眼位置并不高,甚至需要他们蹲下才能摸到,但水却汩汩往外流着,溢出这小小天地,流到远出。
好在这泉眼周围都是石头,他们将背篓放到旁边,把摘好是野果放到泉眼汪出来的小水坑里泡着,时不时搓洗一下。
“水好凉。”涂茸略碰了碰就感觉到了凉意,这身体果然不如他从前是兔子时要抗冻。
“你就别碰这些了,也别踩水。”涂苒叮嘱着,人家都说怀孕的人不能受凉的。
李余疑惑:“生病了吗?”
涂茸笑着摇摇头,这可不是生病呢!是特别特别好的事!
李余便没再多问,既然不是生病,那可能只是有点不舒服吧!
他快速洗了洗野果子递给他们,拳头大的红色果实看着分外漂亮,只是还未吃,他猜到可能会酸涩,光是想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涂茸嗷呜一口咬住果子,酸意在口腔内爆开,他满足地眯起眼睛:“好好吃!”
被他蛊惑的涂苒和李余也立刻大口咬上去,然后两人齐齐扭头,龇牙咧嘴地把果肉吐出来,嘴巴都不敢合上,任由口水往外流。
“骗子……”李余大着舌头。
“你敢骗我?”涂苒亦是恼怒,可话说完他又突然想起来,涂茸从前最爱出甜的,现在口味有变,可是和怀孕的缘故。
涂茸见他们两个都不吃,便偷偷摸摸把所有的果子都放到自己大腿侧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们的视线。
涂苒忍不住冷笑:“哈?你以为谁会和你抢酸掉牙的破果子吗?”
李余亦是无奈:“怪不得都没有鸟类啄食,居然这么酸,光看着好看了。”
涂茸不理会他们,自顾自地嚼嚼嚼,没一会功夫,面前就堆了一堆小果核,而且那果核啃的十分干净,隐隐露出里面的黑籽儿了。
“你怎么不把核也吃了!”涂苒大惊,不知道的恐怕要以为家里就饿着你了!
“不能吃果核,会在肚子里长出果树!”涂茸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并发出友好关心,“你是不是不舒服?脑袋有没有晕晕的,沉沉的?”
涂苒咬牙:“你才有病!”
李余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还从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小哥儿,玉灵村那些小哥儿就不会和他玩,也不会和他一起摘果子。
只是笑完他又觉得有些不好,便抿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们,怕他们误会自己。
涂茸却是笑道:“你笑起来很好看呀,还有小窝窝哦,你阿爹年轻时定然也很好看,我这么好看,以后也要生很好看的小哥儿!”
李余黝黑的皮肤瞬间又黑又红,他很少被别人夸奖,因此在遇到这种情况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是不是该道谢?
那样好像显得有些厚脸皮。
“不过……你有身孕了吗?”他怔愣询问,视线落到涂茸的肚子上,而后者也下意识捂住肚子。
还真是啊?
“是的吧,不过还没有找村医检查——对哦!我们还没有找村医检查!”涂茸大惊。
起初原本是要先告诉袁武,然后再商量找大夫的事,可没想到因为见着对方太高兴,他忘记说这事,对方也没有提,大家就全忘记了。
李余愕然:“你们连大夫都没找,怎么就知道怀孕了呢?”
小哥儿和姑娘不同,姑娘还能依靠月事来推算分辨,但小哥儿就只能等肚子打起来,或是生病才知晓。
可涂茸分明没有生病,肚子也没有大起来,怎么就知道了?
“因为我最近都很爱吃酸的哦,还恶心吐来着!都说是怀孕啦!”涂茸分外骄傲地抬着下巴,报恩的最后一重困难,都要完成了呢!
“……这个是不准的,说不准只是身体不舒服,最好还是找村医看看。”李余有些无奈。
他们刚来玉灵村时,衣着打扮都分外妥贴,模样也是一顶一的好看,李余以为这样的小哥儿肯定是在高门大户里出生的,怎会连这些都不知呢?
莫不是自幼便没有人教养?
那还真是可怜。
“我们要找村医的,只是忘记了。”涂茸说,“等武哥回来我们就找。”
“好。”
李余看着他满脸笑容,自己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要他如何不羡慕这样的小哥儿?
样貌好看,性格也好,还能嫁给那么厉害能干活的袁三哥。
他深知自己模样不好,性格也差劲,更不奢求能嫁给多好的人,只要那人不嫌弃自己家里的情况,愿意照顾阿爹就好。
只是,仅是如此,都没有。
涂茸与涂苒对视一眼,低声问道:“你也想说亲事了吗?”
“是有人跟我阿爹提了几句,只是那些人都不好,我也知道以我的情况不该去挑剔……”
但是那些人要么比他大上二三十岁,要么就是要他去做小妾,还要把他带走,不肯照顾阿爹,他怎么可能愿意。
说到底这还是李余自己的事,他们不能过多插手,但该安慰的话还是要说的。
李余这么厉害,肯定能有对他好的夫君的。
三人在山里玩了一中午,午后外面太阳不那么毒辣才出了林子,背着背篓各自回了家里。
盛夏天黑的晚,酒楼里的客人便也走的晚,酒楼关门晚,袁武回家就晚。
只是平时他都是自己坐牛车回,这次却是带着刘全一起。
只是刘全的情况却并不好。
刘家人看到刘全的样子都惊的说不出话来,刘全娘更是直接哭出声:“咋了这是!好好的怎么受这么重的伤啊?”
袁武搀扶着满脸是伤,腿脚也不方便的刘全朝屋里走:“进去再说吧。”
原来刘全最近在镇上的赌坊做打手,只是他这种打手,并不是在赌坊看场子,而是去外面催要欠款,虽说他不是头目,但和那些头目相比,他却是看起来最好欺负的。
那些有心要反抗打闷棍的人,自然也就会找上他。
而且刘全这人是有几分本事的,都能混到小头目身边,这才叫别人眼熟他,一通闷棍和老拳,就把他打倒了,没有一点还手的余力。
也是赶巧,袁武刚要去那条街上买点东西路过,刚好听到刘全的喊叫声,这才及时出手制止,否则他今日就是被打死,恐怕都没人能发觉。
“我在镇上帮他找大夫看过了,骨头没事,那些欠债的也没什么本事,没伤到他要害,就是些皮肉伤,养几日就好了。”袁武说。
“三武要不是你,这小子怕是要回不来了,多亏了你!你是他的救命恩人,等这小子病养好了,我就叫他去给你磕头!”杨香芹抹了把眼泪,恨恨说道,“我就说这死小子哪儿来的银子买东买西,原来都是这么来的!”
刘志劝道:“娘,您别生气了,等他好了,我一定好好骂他!”
“是啊,人没事就好,婆母还是让小弟好好休息吧,我去找点药,一会让大志给他擦擦。”刘志大嫂柔声说着,“娃刚睡着,别把他吵着了。”
提到娃,杨香芹也安静下来,家里的大孙子可不能被吵醒了。
她对袁武千恩万谢地,最后又说晚上让他在家里吃饭,只是都被袁武给拒绝了,他帮刘全并非是为了这顿饭,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农户人家发生这样的事,就和噩耗差不多,刘家便开始轮番对刘全进行劝说,不许他再去做那危险的活计,更是让他好好在家里种地,否则连媳妇儿也不跟他说。
他有手有脚却说不到媳妇,那是要被所有人笑话的,刘全自然不敢,何况今日这事也实在叫他吃了教训。
“武哥,今日比平时还要晚哦。”涂茸微抬着下巴看着他,只是片刻就迅速凑到他身前轻轻嗅着,“好臭……你受伤了?”
不等袁武回应,他就开始扒拉对方衣裳,甚至还要扯开他里衣,把头探进去。
袁武敞着怀,任由他检查,眼看着他越来越过分,当即伸手把他禁锢在怀里,才慢悠悠解释道:“是刘全受伤了。”
“他不是在特别大的地方做事吗?”
“那不是什么好地方,在那做事总有危险,我带着他看了大夫才回,所以晚了。”袁武说。
涂茸这才稍稍放心,便更是赖在他怀里不愿意动了。
涂苒满脸木然地坐在旁边写话本,只当他们完全不存在,毕竟这两人亲昵起来也没把他当人。
“对了,说是有身孕,但还没有找村医来看,我让小草去找村医了。”
。“情况如何?”袁武紧张询问。
村医皱着眉,仔细摸着他的脉,心里隐隐有些诧异,按照他们所说确实是怀孕的迹象,可这脉象并没有显示啊?
他微微摇头:“我医术不精,或许可以去镇上瞧瞧。”
“这是何意?他身孕可是有问题?或是身体哪里不妥?”袁武听他那样说便更紧张了,涂茸从未跟他说过身体不适,莫不是真有表象看不出的病?
“并不是,只是我并没有号出夫郎的喜脉,若是有妊娠迹象,那便是有可能有身孕,但没有脉象,想来是我医术不精湛。”村医神色有些无奈。
他本就是赤脚大夫落脚到玉灵村的,医术着实不如镇上那些大夫精湛,若是他们能瞧出问题所在,那自然是好的。
村医的话显然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涂茸分明恶心干呕,妊娠反应十分明显,怎么此时又说号不到脉象了?
涂茸亦是震惊:“怎么会呢?那我的孩子去哪了?”
“这……”村医也不知道,便只能耐心解释,“恶心干呕食不下咽有时可能是肠胃不适引起的,并非都是怀孕。”
“那也就是说,我其实根本没有怀孕呀?”涂茸扁扁嘴,可是、可是明明所有人都说他是怀孕的!
村医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至少从脉象来看,确实不是喜脉。
袁武烦躁归烦躁,却还是把村医好生送走了,并请对方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否则涂茸日后不知要如何遭人白眼了。
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村医自然不会多嘴,答应过后便匆匆离开了。
屋内只剩他们三人,袁武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对方,若真有了,那他自然也会好生养着,可若没有,便没有。
早已见惯生死之人,对这些并不十分在意。
只是看涂茸失落模样,他自然是心疼的,便提出要要带他去镇上瞧瞧,说不定就是村医医术不精湛,这才号不出来。
尽管他们都知道,这原因实在勉强。
涂苒却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什么,他轻咳一声:“或许之前真是肠胃不适,现在他不是也都好了吗?村医行医多年,若是连这个都把不出来,还会有谁让他看病呢?”
“话虽如此,但还是去镇上检查一番比较好。”袁武说着拍拍涂茸,“明日我们一同去镇上,再找大夫看看就是了,若是有自然是喜事,没有也无妨。”
涂茸愤愤对着他胸口捶了一拳,对方没事,他自己的手却是有些疼。
罢了,看看就看看。
涂苒挠挠脸颊,他也也不知是不是应该提前告诉涂茸,这傻兔子怕是早就忘记自己是兔子了,连他都把最重要的事忘了,做人的日子果然太安稳了。
他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左右明日都要去镇上,还是再看看的好,真怀假怀的,号完脉才知晓。
翌日,他们早早就起床准备,出门把刘秋和小草也带上了,家里则是留下周树和马亮继续看家做事。
一到镇上,袁武先带着涂茸去了医馆,不管如何,他只要一个结果。
医馆大夫号完脉笑了:“夫郎身体康健,并没有任何不适,至于你所言前段时间呕吐不适,许是盛夏时节肠胃娇弱的缘故,并无大碍。”
“不是有身孕吗?那他们都说我那样就是身孕,那我的娃娃去哪了?他还会来吗?”涂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好好的娃娃,怎么就没有了呢?
“自然会有的,夫郎身体健康,会有孩子的。”大夫见过太多急着要孩子的人家,自然也知道如何哄说他们会高兴,何况这脉象并无异常,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袁武点头:“那便好,辛苦您了。”
得知自己还能有孩子,涂茸瞬间就放心了,虽然报恩一时没办法完成,但就算没有娃娃,他也是每日都在报恩的!
“现在放心了?没有也是好事,就不会影响你吃喝玩乐,也不会让你身体不舒服。”袁武也算是稍微松了口气,毕竟还未全然做好准备。
他还需要去酒楼做事,叮嘱他们两句就匆匆离开了,幸好也没有耽误太久。
涂苒把刘秋和小草支开,两人朝偏僻些的地方走去。
“这事也怪我。”涂苒突然说道,“连我都忘记这件事了,兔子都是这样的,我以为化作人形就不会如此了。”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涂茸还是有些不明白。
涂苒叹息:“假孕啊假孕!我都把这件事给忘记了,要是早早就看了大夫,也不会让你这么失落。”
涂茸也愣住,对哦,都把他是兔兔的事情给忘记了,兔兔是会假孕的,他化作人形太久了,都把这个忘记了,嘿嘿。
“没事哦,假的就假的呀,反正武哥很厉害,我会有真的的。”涂茸对此很看得开,反正他又不会永远都是假孕!
涂苒轻声笑笑没说话,这傻兔子倒是还挺开朗。
晨起太阳就开始晒人了,他们便赶紧去宋家酒楼了,夏日总是没有胃口,只想吃喝些冷的东西。
伙计见他们来,赶紧请进雅间里,并上了两份新研制出来的饮品。
“这是厨子自己研究的,里面都放着冰块,若是觉得太凉,可以自己取出来一些,喝着很凉爽。”
“多谢。”涂茸说,“你们少东家最近情况如何?可还好吗?”
伙计挠挠头:“少东家有阵子不来酒楼了,问起来也只是说家中有事,这倒是也正常,老爷和两位公子身体都不好,自然是离不了人的。”
涂茸点点头:“那便辛苦你跑一遭,只管告诉他,我们就在宋家酒楼,若是要过来,我们在这里等着。”
“好嘞!”
待伙计离开,涂茸看了一眼守在外面的两个小哥儿,翻起掌心朝上,眨眼间掌心便聚起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两人眉心瞬间紧紧皱起,他当初渡给宋栗的那缕气息都变成黑色了,说明早就失效了,那宋家人应当早就不在了,可为何宋栗迟迟不曾来找他们?
还是说,他又想做什么疯狂的事?
“袁夫郎,我们少东家说他有要紧事,无暇顾及两位,叫你们随意即可,无需等他了。”伙计回来传消息,说完便准备走,门却猛地从立刻打开了,“袁夫郎?”
“知道了。”涂苒应了一声,两人连下人都没带,就急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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