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余微微诧异:“送?为啥要送咱们?”
涂苒挑眉:“你不知道他夫君在这家酒楼做厨子吗?”
“我以为是在酒楼做事……”李余难掩心中的羡慕,“他真厉害,之前村里闹的时候,我只顾着照顾我阿爹了。”
“吃吧。”
袁武趁着休息的间隙出来和他们闲聊几句,又回到后厨继续做事。
如今天气还没有太热,多数人都爱到酒楼吃饭,尤其是袁文,自从考中秀才又被县令请去宴会,便总是得意忘形,不是和人吃酒,就是和别人一起逛花楼。
先前污蔑袁武的事不了了之,那时还有好些人都看不过他,如今他考中秀才,可不是要到飘香楼炫耀一番?
袁文来时涂茸他们刚要走,迎面就撞上了。
袁文立刻拦住他们,轻笑道:“原来是弟夫郎,哦不能叫弟夫郎,毕竟你们瞧不起我,今日是巧,不如去楼上雅间坐坐?”
“你谁?”涂苒皱眉,牵起涂茸拽着李余就要走。
“我可是秀才爷,见面不和我好好打招呼便也罢了,竟这般无礼?仔细我告诉县令!”袁文垂眸看他们,眼底都是不屑与鄙夷。
他不得不承认涂茸确实漂亮,可待他成为举人,参加殿试,若是再有幸考中状元,那他就是尚公主都可!
怎还会在意这乡野里的小哥儿?
涂茸没忍住笑了起来:“那你就去报官,去告诉县令我们如何不敬你这位秀才爷,自然我们也能告诉县令,你这秀才是如何考中的,你比我们清楚吧?”
袁文瞬间像是被捏住喉咙一般,再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害怕,交易答案的事,涂茸不可能知道!他一定是诈自己的!
他冷笑:“懒得与你们一般计较!”
说罢便带着身后的人往楼上雅间去,跟着他们最后的一位书生,不动声色看了一眼涂茸。
涂茸与之对视,惊觉对方竟有些眼熟。
他记性是好的,说是过目不忘都可,但那人他只觉得眼熟却叫不出名字,可见是见过却少见。
“袁秀才莫要和那些小哥儿计较,他们不过是嫉妒自家夫君没有您聪明罢了。”
“正是,袁兄您才是真正厉害之人,若我们能在您这里学到些学识,考试也就能有机会了!”
“就是,您快些传授我们经验,今日这顿,我们几位请袁兄了!袁兄您就敞开肚皮尽情吃喝!”
这些书生一人一句,把袁文捧的格外高兴,一直给他倒酒,每倒一杯都要说些喜庆话讨他开心。
袁文从未享受过被人这般捧着,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酒意上头,人也就燥起来了,当下便要和他们一起去不正经的戏楼找姑娘。
他如今早已知晓男女之事如何舒爽,自然要在娶妻之前好好尝个痛快!
一行人便又去了戏楼,还未进去就有姑娘出来迎接,那娇媚姿态,饶是他们几个小哥儿都看着脸红。
“我好像想起来他是谁了。”涂茸几人之所以没走,都是因为他说看着其中一位书生眼熟,“先前孙县令来送东西,身边跟着两名随从,有一位一直在后面,我匆匆掠过一眼,就是那人!”
“原来如此。”涂苒挑眉,若是将人灌醉,那自然是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
酒后吐真言,自然也要听些真话。
李余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小声催促:“咱们快些走吧。”
“走吧。”
李余因为急着回家照顾眼睛不便的阿爹,陪他们转悠一会就借口回家了,只是和来时一样,依旧是走着的。
涂茸他们倒是无聊,若是前阵子,他们肯定要去宋家看看,只是得知宋家已经用了他的气运,他们反而不好去添麻烦了。
若是他们去,宋栗还要招待他们,不如静等着,等他有需要寻他们再去。
一晃过去数日,彻底进入夏季。
只是这几日阴雨绵绵,涂茸他们便一直在家里闲着,没再去镇上,自然也就不知晓外面的消息。
直到有官差到了玉灵村,他们才知晓,袁文作弊的事被查出来了。
得知有官差来玉灵村,李德禄赶紧去村口迎接,在听到官差说要所有村民都出现时,他就知道出了大事。
果不其然。
官差打量着村民,冷面道:“袁文作弊,已经被革去所有功名,且因为作弊情节严重,要行枷锁三月示众,并杖责一百!流放充军!袁家嫡系三代孩子日后都不能再科考!”
“啥?我家袁文咋可能作弊!官差老爷是不是弄错了?去儿子他一直好学!天天都在读书练字!咋可能作弊!不可能!”陈兰香第一个受不了,直接冲出人群就喊叫起来。
“放肆!这可是县令大人所查,袁文伙同书院夫子,在外买取科考答案,那些卖答案之人,早就被腰斩!袁文只是流放,已经是从轻发落了!”这官差是从县城来的,自然不会如镇上那些巡视的官差好说话,半分情面都不留,直接将袁文老底都揭开了。
陈兰香直接哭嚎起来,袁大壮却是明白过来,怪不得当初需要那么多银子,原来都买答案去了!
官差可不管他们如何哭嚎崩溃,只继续说道:“他已经被扣下,明日就会被送到县城枷锁示众,若是想见他,就尽快去镇上吧!”
“我的儿啊!”眼看着官差走远,陈兰香倒在地上崩溃大喊,“老天爷你不公平啊!”
“别哭了,秀云还不赶紧把你婆婆扶起来,咱们赶紧去镇上!”袁大壮此时才显出一点当家做主的气势来,他看向众人,“谁能送我们一程?”
若换做平时早就有人上赶着,可此时发生这样的事任谁都不敢再沾惹袁家,又怎会借给他们马车?
没人理会他们,若换做从前,陈兰香早就张牙舞爪大喊大叫起来,可此时她再没有那般力气。
最终还是李德禄这个村长看不下去,让他们用家里的牛车了。
袁大壮千恩万谢,赶紧回家收拾东西,把家里能用的钱都也拿上,还给袁文带了衣裳被褥,生怕他有半点不舒心。
王秀云却是不愿意去,她柔声道:“家里不能没人看着,我和全哥就在家里吧?公公婆婆赶紧去,晚了就赶不上了。”
袁大壮他们没心思去细想王秀云的话,赶紧架着牛车去镇上了。
牛车恨不得飞起来,紧赶慢赶赶到了镇上,他们赶紧去书院那边要人,却得知来了晚了,人刚刚被移送到县城了!
陈兰香连口气都没喘匀,差点晕死过去,好在袁大壮还清醒着,又赶紧驾着牛车往县城去,生怕再晚点,就连命都保不住了。
玉灵村今日格外安静,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不让里面的说话声往外传半分。
有感慨世事无常的,也有言辞极尽鄙夷的,可不管如何,都是袁家该得的。
“真没想到,看着人模狗样的居然做这种事,还还得袁全袁武的孩子三代都不能考!”
“袁武都断亲了,跟人有啥关系?至于袁全家,也得看能不能养出来才行!不过真不是人干的事!”
“话说回来,那咱们借给他家的银子咋整?不会不还了吧?那可不行!”
“你们还记不记得之前茸哥儿提醒咱们赶紧要钱!怕不是早就知道这事了!”
一时间,村里人又开始觉得涂茸他们再好不过了,之前提醒过她们,她们却没有反应过来,还觉得他们是故意使坏。
这次查出的人不少,着重查的袁文书院,他书院所有考中秀才之人都是通过买答案成功的,卖答案的夫子直接被革职扣押,等候斩杀,而袁文他们则是暂时关到大狱里,等着枷锁示众。
仅仅一日的光景,袁文就从人人追捧的秀才爷变成了阶下囚,他颓废的坐在牢里,这里到处都是干草,正值夏日,牢里还有股腐烂的味道。
“袁兄,咱们会死吗?”
袁文闭眼回答:“不知道,一百板子挨完要是死不了,流放可能会死。”
这回答着实叫人没有希望,他们就只能唉声叹气,有些胆小的甚至都嚎啕起来。
狱卒突然出现,他皱眉呵斥:“吵什么吵!这会知道害怕了!袁文你家里有人探监,有什么话赶紧说!”
袁文原本禁闭的双目瞬间睁开,他几乎是跪行到木门前,抓着木柱想使劲往外看,就见袁大壮和陈兰香互相搀扶着走到他面前。
“爹娘!”
“我的儿!”陈兰香瞬间大哭,“你咋这么想不开啊!你可咋办啊!连全儿以后的孩子都不能再考功名了,你说你!我可怜的儿啊!”
袁文冷笑:“二弟那么笨,能教出什么好儿子?何况事发前就分家了,根本不影响他,袁全早就想好了要跟我撇清关系!”
袁大壮只很不能给袁文一巴掌,强忍着难过说道:“我已经问过了,只要给银子,就能免去板子,我们回去就把家里的田地卖了,保命要紧啊!”
上等田地一亩能卖二十两,庄稼主别的东西没有,就田地多点,就算卖一些还有剩的。
陈兰香这次倒是没再便心,只说卖他们自己手里的田,自然也都是之前想着给袁文留下的。
李德禄知道他们要卖田,不免有些震惊,但也深知叫他们拿出一百两实在有些困难,卖田怕是唯一的选择了。
他叹声气说道:“那我回头问问看谁家需要,你的上等田十亩都卖?”
“卖了吧,上下都要打点,还得给还村里钱,就卖了吧!”袁大壮说,这种事还是他说了算。
李德禄一听也是,村里早就有人暗戳戳跟他说了,想让他出面要求袁家还钱,袁家出了这样的事,他一直没好意思提,不想袁家还记得这事。
见他愿意帮忙,袁大壮这才回家去。
家里王秀云早就做好饭菜,虽说分家了,但出了这样的事,王秀云也不想让自己名声变坏,自然要照顾着。
更重要的是,袁文已经没有指望了,她和袁全想把日子过更好,就得要袁家所有的东西。
“公爹,赶紧吃饭吧,婆婆已经吃过去屋里休息了,家里这事就交给我吧。”
袁大壮点头:“辛苦你了。”
袁家要卖田这事村里都知道,只是上等田二十两,就算要买,一时也凑不出银子来,因此卖的很慢,但好在是先枷锁示众才打板子,还有三个月时间。
涂茸一听消息就知道机会来了,他本就是要准备买田地的,虽说还要缴税,但农户人家田地才是立身根本,什么时候都饿不死。
“不急,再看看,只买一两亩也没什么用,再过几日,定然就不会这么贵了。”涂苒算起这些来总是格外精明。
他猜着,村里人或许都不是没有银子,而是知道袁家要钱心急,有心要压价罢了。
若真能把价格压下去,那他们买起来也方便。
袁大壮和陈兰香对那些田地颇为照顾,年年收成都不错,才有余力能供袁文读书和家里开销。
涂茸不懂这些,但听涂苒的准没错。
十亩上等田地,若是按照二十两一亩,那是能卖出二百两的,这对普通农户家来说可是天价,两辈子都花不完!
自然没人愿意直接买,定然要压压价。
连着数日来询问的都没有,袁大壮就看出眉目了,平时总有人问他家里田地的事,如今真要卖,却没人来买了。
他无奈,只能找到李德禄,愿意将价钱压低一些。
至此,才有来问的人。
涂茸便有些着急:“如何?我们要买吗?”
涂苒恨不得把蛇蛇丢到他脑袋上,无奈道:“就算要买也要低调些,你想被别人知道,我们能一下子就拿出这么多银子吗?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涂茸不由得噘起嘴:“那这件事情交给你吧,你总要说我,我不高兴了。”
“若我来管你倒是还清闲,别生气,今日我来做饭好不好?你就等着吃饭,享清福,可好?”涂苒哄他很有一手,何况对方主动告诉他不高兴,那可不就是等着他哄吗?
“那好吧!”涂茸唇边的笑意都要压不住了,他半推半就半为难地说着,心里都快乐开花了。
这事交给涂苒来办,那必然是能办好的,他没去和袁大壮接洽,而是直接找了村长李德禄,并将自己的要求告诉他。
李德禄多少能懂为何要瞒着袁家,再者当初袁武分家断亲,袁家连块下等田都舍不得给,那如今袁家遇见事,袁武自然也是不用管的。
世间事本就公,从前他们不拿袁武当亲儿子,如今袁武自然也不会拿他们当亲人。
李德禄是以自己的名义来买田的,见是他来买,袁家只以为他是要帮助自己家里,甚至又便宜了一些,将十亩上等田都卖给村长了。
得了这样的便宜,涂苒自然不会让村长白忙活,还特意给了他点铜板表示感谢,白得的钱,谁也不会嫌少。
涂茸摸着田契露出满意的笑:“武哥也有田地了哦!”
第48章 买人
枷锁示众等同于告诉所有人,自己是有污点的人,莫说说亲事,来日怕是有人见着他们都要绕路走。
若是情况允许,袁文宁可用那一百两免去他枷锁示众,偏偏不行。
科考舞弊本就是重罪,没有立即取他们性命已经是法外开恩,袁文自然也不敢再奢求其他,因他一人致使爹娘也跟着遭罪,连家里田地都卖了,他这才生出几分后悔来。
这事闹的沸沸扬扬,凡是在菜市口看到他们示众的,都要从家里取些烂菜叶,或是直接在菜市口就地取材,什么脏乱东西都往他们身上扔。
旁人十年寒窗苦读,他们也休想走非法捷径。
这热闹袁武没去凑,虽说能查这么快有他在其中做推手,但该还的恩情已经还,该讨的公道也已经自己讨回来,他对袁家再没有任何情意在。
何况,他最近还忙着其他的事。
得知涂茸他们暗中买了袁家的田,饶是他都有些吃惊,倒不是他不喜欢田,只是家中田地都无人能看顾,他可从没想着让涂茸和涂苒下地。
之前说要买人的事,便不得不重新提上日程。
他在镇上这许久,自然也已经对那些牙人了如指掌,买人这事也不能他自己说了算,便把两个小哥儿也给带上了。
买了田地银子便已经消耗差不多了,好在他还留着些备用,买人来干活倒是也够的。
牙人带着他们朝里面走去,边走边挨个给他们介绍着,哪些人是因为哪些事才被卖到这里,以及还有些是为了家中生计,自己将自己卖掉的。
前几年大渊战事吃紧,自然有过不下去的人家,迫于无奈卖人。
涂茸深刻记着他们要买的人得会种田,听牙人介绍完,便赶紧问了:“我们要会种地的。”
“种地?夫郎放心,都是庄稼户,种地自然是不在话下的,若是连地都不会种的,也就不能卖到咱们这了。”牙人笑着解释。
“那会卖到哪里呢?”涂茸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不是只有这里才会有人吗?
牙人一时愣住,下意识看向袁武。
袁武拍拍涂茸后腰:“莫要说其他的,快些去挑挑。”
“苒苒……”涂茸将求助的视线转向涂苒,他哪里会挑这些呢?
“不如我做主给您挑几位?”牙人说着点出几位来,“这两位虽然是小哥儿,但干活利索,还有位姐儿,买回去伺候你们起居也好,那三位汉子别看着瘦弱,可能干了!”
涂茸边听他说,边悄悄放出精神感知着,期间却和涂苒的气息撞在一起,可见他们都有同样的疑惑。
不过并未瞧出不妥,可见牙人给他们介绍这几位倒都是好的。
来之前就说好要多买两个,虽然一时费的银钱多,但人买来了,可是能长久用的,自然要比这几十两银子值。
“那便两位哥儿和两位汉子吧。”袁武说,家里伺候的事并不缺人,再者并非他瞧不起姐儿,只是家里买来人就是要做事的,姐儿在他们家里不合适。
“得嘞!”牙人欢喜应答,一下子就出去四个,袁武还真是他的财神爷啊!
痛痛快快给了银子,牙人也痛快将他们的身契拿来,至此这四人以后都是袁武家的下人了。
这般想着,袁武竟有些觉得好笑,他甚至连功名都没有,却已经做起老爷派头了,只是他可不会如袁文一样。
牙人知道他是玉灵村的,按照买人的规矩,他要把人里外收拾干净才能给主家送去,便约定好三日后送到玉灵村,倒是也免除和他们一起坐牛车了。
事情解决,袁武也松了口气:“我去酒楼做事,你们去玩吧。”
“夫君,银子,没了。”涂茸眨巴着眼睛,捧起双手,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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