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吃食用目前齐全,衣裳倒是还缺一些,但这年头就没有用钱解决不了的事儿,袁武给周围几家婶子说好,做好一件冬衣给五文钱,婶子们一日日不出门都能赚到铜板,差点没高兴坏。
袁武倒是不在意这仨瓜俩枣,银子这东西是省不出来的,该用就得用,和镇上成衣铺子比,五枚铜板自然是给得起的。
涂茸捧着煮熟的番薯嚼嚼嚼:“如果我会缝衣裳就好了,那我就能给你们做衣裳了,涂苒你也很想穿我缝制的衣裳吧?”
“不想,我还想过完这个冬天。”涂苒无情拒绝,他怕按照涂茸那笨样,衣裳没做完,他先冻死了。
“你讨厌。”涂茸继续嚼嚼嚼,“那我不给你做,我给武哥做,他不会嫌弃我。”
涂苒轻啧一声:“他是溺爱。”
涂茸分外赞同点头:“我也爱他哦。”
“你知道什么是爱?”涂苒轻笑,“你就是只在这里蹭吃蹭喝要人照顾的蠢兔子,你还爱上了?”
“爱呀,让我去别人家吃喝,我可是也不愿意的。”涂茸总是有那么多的歪理,在他看来,他只愿意粘着武哥,那不就是喜欢吗?
涂苒微微摇头,显然是不对他抱有期许,只可怜袁武那傻大个,还成日怜惜着他,明明就成婚了,却还过得和苦行僧似的。
比庙会先到的是集市,袁武原是没打算到集市逛的,只是这天气瞧着实在不好,若是等庙会,保不齐要下雪,到时候出行不易,东西都买不上,便干脆先赶集了。
对涂茸和来说集市和庙会都没有区别,反正都是让他买东西的!
虽说是集市,但因着快到年根底下,这集市的人都比平时要多许多,袁武叮嘱他们将钱袋子收好,这时候扒手最多,若是偷了去,人家就能过个好年了。
“武哥……”
“我在。”袁武紧紧牵着他的手,“你牵好苒哥儿,等我们买好要紧的东西,再去逛着玩。”
这种时候自然是不能放他们两个随便跑了。
涂苒也明白,便也牵紧涂茸的另一只手,虽说丢了也能回,但麻烦还是少些的好。
要在这时候买年货,肉自然是要有的,袁武无肉不欢,若是没得吃,感觉浑身都没劲儿。
他带着两人走到一条巷子里,来这里的人都很安静,或是背着背篓,或是挎着竹篮,左右都藏的严严实实。
“武哥我们要做贼吗?”涂茸低声询问。
“去买东西,你们进去不要乱说话。”袁武叮嘱,毕竟要买的可不是什么能摆在明面的东西。
涂茸立刻抿紧嘴巴,那双大眼睛被风吹的有些红,看着怪可怜的。
袁武带着他们七拐八拐走到一家门户前,还没进去就闻到了腥臊味儿,涂茸皱皱眉,不知道他们要买什么东西。
袁武敲敲门,里面便传来一妇人的问询:“谁啊?家里没有主事儿的,稍后再来吧。”
“我来找点东西。”袁武边说边有节奏的瞧着门。
院内安静下来,紧接着院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一女人从里面走出来,穿着破布旧衣,头上也包着碎布,寒冬时节袖子却撸起来,好似根本不怕冷。
女人看到袁武当即笑了起来:“原是你,听着耳熟不敢认,你不是向来不爱吃这口吗?”
“想让夫郎尝尝鲜。”袁武说。
一颗小脑袋从袁武高大身躯后面探出来,女人看到后立刻哈哈大笑:“成啊!赶巧有正新鲜的,来的都舍得要,你再晚点尾巴都摸不着!进来说!”
院内看着普通,就是寻常人户家,只是走到后院,那种血腥气便更重了。
刘三娘招呼儿子们开始动手,她这里都算得上小型屠宰场了,若是哪家要宰猪都会找她去。
袁武看着面前的肉询问:“是正经来的?”
刘三娘闻言将砍刀嘭地一声插在肉上,觑了他一眼,要笑不笑地骂道:“你这厮真是疯了,吃牢饭的事你都想往我身上扣,老娘砍死你信不信?”
“三哥你放心,这都是干净来头。”刘三娘大儿子赶紧解释,“干了一辈子活的老东西了,昨儿夜里刚送来的,你放心,不是病的。”
这时候牛都是重要畜牲,没人敢随便动,这要是被发现,那可是要吃牢饭的。
袁武便没再说话,剩的肉都是价贵且大件的,方才遇到来买的都是小妇人们,背篓竹篮带不了多少东西,因此剩的还多,若是再晚点,就怕真尾巴都不剩了。
他利索要了一条后腿,胸脯和肋条,单是这些便价格不菲,他没吭声,只默默将银子递过去。
涂茸眼睛都瞪大了,轻轻扯着涂苒衣袖,用眼神和他对话:居然这么贵,我们的荷包瘪瘪的了!
涂苒都懒得抬手戳他脑袋,只学着对方,轻轻用屁股撞他,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玩意带着麻烦,三哥我直接给您剁了吧?您背着也能方便点。”大儿子很会来事,刘三娘那边切好,他得了袁武准信就立刻开始剁。
小哥儿则是在旁边帮忙收整,一家人配合的很好。
袁武点头:“多谢。”
刘三娘轻笑,看向涂茸时带着打趣:“下回还来啊!小哥儿有想吃的肉就来姐这儿!姐给你便宜算!”
涂茸冷冷点头。
刘三娘一愣,看向袁武:“你把哑巴娶回来欺负啊?!”
“说话。”袁武侧眸看他。
涂茸立刻欢喜应答:“谢谢姐姐。”
“爹嘞……”刘三娘愣在原地,眼珠子盯着涂茸不肯转,也不知想了些什么,最终沉重道,“真的辛苦你了,多吃肉补补!”
“好哦。”涂茸嘻嘻嘻的,以后就能便宜吃肉了!
刘三娘:可怜的娃。晚上得遭老罪了吧?
肉在背篓里藏的严严实实,三人便再次上街了,大头买完,衣裳也有,便只剩些调料和米油盐,这些都是小巧,铺子里都有得卖,沿街逛几个铺子小摊,正经东西就买齐全了。
人在集市挤着,每个人脸前都有一团白雾,时不时会喷到旁边人脸上或者头上。
涂苒看到这一幕,默默把头低下,用脖颈的布包好脸,还不忘给涂茸也扯扯,总觉得呼进来的空气像是刚从别人嘴里吐出来的……
集市人多,买什么都要等着,原是想着能边走边吃,却不想连抬手的空隙都快要没有了,只能将买的东西一股脑儿全都往背篓里放,等回去再吃。
路过宋家酒楼,若是寻常时候,伙计早就看到涂茸他们并热情邀请进去了,只可惜这会酒楼人多,他们忙的脚不沾地,压根看不到他们。
袁武牵着他的手微微收紧一些,侧头看涂茸:“今日人多,若是想拜访他,那就过两日天晴些再来吧?”
“都可以哦。”涂茸点点头,他也不是很喜欢在这里人挤人,他只想和武哥挤着。
走出热闹集市街,脚尖和脚跟才稍微轻松点,涂茸低头一看,鞋面儿都有脚印子了,他弯腰就准备拍土,袁武却是先他一步蹲下,用已经泛红的手轻轻给他掸去鞋面的土。
一瞬间,涂茸心脏跳的厉害。
像一座小山、像大老虎、大野猪一样的人,就这么蹲在他面前,低着头。
“武哥。”
“何事?”袁武神色如常,“回吧。”
涂茸愣愣点头:“好哦。”
街道另一边,程月站在布匹铺子前愣愣出神,她一直都知道三哥是如何对涂茸好的,只是如今再看到,总觉得刺眼,同时也自惭形秽。
初见涂茸时便知晓对方定然是家室好的小哥儿,模样漂亮,品性也好,她本就不该比较的,若真比较起来,她也不比村里其他姑娘差劲的。
是她自己,疯魔了。
“姑娘,可是要买布匹?新得了些便宜的布,您进来瞧瞧?”伙计出声招呼她。
程月却是拒绝了,她微微摇头:“我再想想……”
因着他们买的东西多,一上牛车就把车给占满了,刘志便没再等其他人,天寒地冻的,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下车时,刘志却是不肯收袁武多给的铜板,分明是热闹的赶集日,车上却只做了他们三个,赚的自然是比平时少的,袁武无奈便只能暂时作罢。
只是人情世故的事,总得想办法周全些,回到家,他就切了些肉给刘家送去了。
袁武把东西收拾放好,地窖里已经堆放满了各种肉和菜,储存放好,等过年的时候再吃。
“武哥,刘全找你哦。”
“三哥,这是我娘让我送来的酒,我爹想喝她都不给呢!”刘全见他出来立刻接话,还不忘显摆手上的酒坛子。
这是那块肉的回礼。
袁武从地窖出来,他倒是没再拒绝,这酒用来炖肉最好,他接过坛子拍了怕,笑道:“行,那等肉炖好,你端一碗。”
刘全嘿笑:“我可不敢,你把肉送去,我娘就不高兴了,不叫你客气呢,你家里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反正我闲着没事。”
“你不是去镇上找活了?”袁武挑眉看他一眼,视线立刻又落到旁边鼻子眼睛眉毛已经都红起来的涂茸脸上,他赶紧带着人往屋里走,“进去说。”
刘全跟着进屋,当即被热气扑了一脸,他还从没有感受过这么暖和的屋子!
再定睛一瞧,好家伙,烧着两个炭盆呢!
涂苒倚靠在榻上,百无聊赖地捏着一颗果脯,见有人来便礼貌性地坐起来,顺便招手将果脯塞进涂茸嘴里。
“苒哥儿也在呢。”刘全憨憨打招呼,面皮子不自觉烫起来。
袁武没给他多搭话的机会,继续屋外是话题:“你找活那事?”
提及这个,刘全便更不好意思了,他挠挠头:“我暂时没找到合适的……”
“镇上酒楼铺子不是都要人吗?”袁武显然不信他的说辞,但也没刨根问底,只说,“你若是想踏实干,之后有活我找你。”
“好好!”刘全瞬间高兴了,跟三哥干活才是能赚大钱的!
袁武只瞟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和刘全年岁相仿,这小子却像他儿子似的不懂事,无非就是嫌镇上的活累,不愿意去酒楼伺候人罢了。
刘全欢喜完,又怕自己这模样在别人看来不上进,又赶紧补了两句:“我娘说要给我相看了,我自然得好好做事,否则怕人家瞧不上我。”
他说这话时还不忘暗戳戳看看涂苒,那意思格外明显。
涂苒懒懒打着哈欠,涂茸见他冬困,忙说道:“我们回屋睡觉吧,等武哥做好饭会叫我们的,是哦武哥?”
“嗯。”袁武微抬下巴,示意他可以离开。
刘全眼睛都瞪大了,这夫郎竟是都不用做事吗?且看这三人都习以为常地模样,三哥这是养着两个祖宗吧?
在刘全认知里,夫郎媳妇儿那都是要操持家中大小事务的,自然也得做饭,像这样躺着吃等吃饭的,在哪都得让人吃惊!
待他们回屋,刘全小心询问:“三哥,您瞧着壮实,腰杆子咋挺不直溜呢?”
袁武起身朝厨房走去,他边走边问:“什么叫挺直腰杆?”
“那自然是拿出你当家的气场来,你在外做工赚银子,夫郎不就得把家里这头都收拾好,让你吃口热乎乎的饭菜吗?”刘全十分不解,甚至还有些愤愤不平,“可你看看你这,这叫啥来着,怕、怕啥里……”
“惧内。”
“对对对就是惧内!哪家都没有这样的啊,我阿爹和大哥二哥在外面做事,我阿娘和大嫂就得照顾家里,茸哥儿一直在家里张嘴等吃饭,你都不敢说啥!”刘全皱眉,在他心里,三哥可是杀敌回来的将军!咋能成日在家里做这些事呢?
袁武对他的话无动于衷,只淡淡提醒他:“你这些年说不上媳妇儿是有原因的,还没嫁到你跟前,就等着使唤人家洗衣做饭了?咋了,你不成婚的时候连饭都不吃?”
“那能一样吗?媳妇儿嫁来就是我的人了,你这都是歪理,那我辛苦赚钱了,吃口热乎饭总没问题吧?”
袁武点头表示肯定:“没有问题。”
“那不就得了。”
“只是我不愿看他严寒酷暑都围着灶火转,旁人家如何过,那是旁人家的事。”袁武接着说,他从不认为涂茸在家就只是躺着等吃饭。
连灶火都能生着了,哪里是吃白饭了?
刘全瞬间语塞,只是转念想想似乎也挺有道理,但真叫他娶个这样的,他其实多少不愿意。
进来时就见苒哥儿躺的怪好,怕和他也是过不来的,还是不惦记人家了!
袁武将买来的牛肉清洗干净,将肉切成适中的肉块,先放料水煮一遍,撇开血水沫子,再捞出来放进冷水里滚一遍。
把锅洗干净,放调料火炒,待到香味出来,再把肉块放进去翻炒,最后倒水没过肉块,再随意抓把干菜放进去,盖盖子,等肉熟就好。
刘全原本是没打算吃的,但见是牛肉,再加上这做肉的法子他从没有见过,被香味儿勾的馋虫都出来了,就差捧着碗在旁边等着了。
“三哥你这手艺都能去镇上当厨子了!”刘全光看着就知道好吃。
“当厨子得有本事菜,我没有。”袁武垂眸看着锅,神情竟有一瞬的落寞。
其实是有的,是之前营地的火头教的,说是怕自己死在战场,这些勺子铲子没人继承,死活都要教给袁武让他退下来以后傍身用。
没想到,真的只有他知道对方的好手艺了。
刘全不免觉得有些可惜,只是很快他就没有心思想这些了,因为肉熟了。
袁武给他盛了一碗,还不忘叮嘱:“别忘了把碗送回来。”
“我知道我知道!三哥我先走了!”刘全说完就捧着肉碗跑了。
肉炖好,再来个菜就好了,之前的大饼还剩三张,够他们吃了。
袁武将饭菜都端上桌,这才去叫他们来吃饭。
涂茸欢欢喜喜地跑过去,趴在桌前轻轻嗅着,他就说做人真的太好了!
“吃吧。”
“武哥先吃!”涂茸从碗里捡出一块自认为最大的肉放到他碗里,“然后我再吃!”
涂苒向来不参与他们这些亲亲腻腻地谈话,甚至能把这些不感兴趣的话当做没听到,专心吃着饭。
“武哥下次教我呀,这样你不在家,我也能吃到哦!”
“我出门前做好,等你想吃了放到锅里去热就好。”
袁武从不觉得自己多厉害,在他看来,涂茸跟着他就是已经是受委屈了。
不舍得他再吃灶火的苦。
涂茸摸摸身侧位置,虽然已经没有人,但因为火炕烧的暖和,察觉不出袁武是何时离开的,自然也不知道他离开多久了。
在这里没有早睡早起的要求,饭菜则是何时醒来何时吃,因此当他下地时,客厅的涂苒早就吃过饭倚靠在榻上了。
“饭菜在厨房,我去端来。”涂苒见他出来,刚说完便好皱起眉,“去把衣裳穿好,只穿里衣当真是不嫌冷。”
“屋里有炭盆,我睡得很热乎。”涂茸嘴上回得快,却还是顺从地去里面穿衣裳了,等他再出来,饭菜已经端上桌了。
昨晚炖肉还剩一些,袁武又添了些菜,吃着也有肉香,且家里向来最少三食,晨起吃清淡些也无妨。
涂茸边吃边看涂苒对着衣裳掸来掸去,他嚼嚼嚼询问:“兔苒苒,你做什么一直打衣裳,衣裳不好吗?”
“外面下雪了。”涂苒用很平淡的语气说着,说完还不忘盯着涂茸的脸看。
就见原本还刨米饭的傻兔子瞬间瞪大眼睛,连脸上沾的米粒都来不及下拿下来吃掉,手里还捏着肉骨头,就急匆匆跑到门口去,掀开布帘就要往外跑。
“怪我忘了你是个傻的!”涂苒赶紧拽住他,拖着他到桌边坐下,“先吃你的饭,等你吃完穿戴好我们可以出去走走。”
“好好好走走走!”涂茸欢喜应着,应完才想起一件事,他四下张望着,“武哥呢?我夫君呢?”
涂苒轻嗤一声:“你夫君娶了你这样的夫郎,自然是得紧着赚银子,否则养都养不起了,晨起有人来找,去镇上做活了。”
涂茸点点头,这事武哥昨夜没说,不过前阵子是说过的,说先前的工友会来找他做事,大概是要做挖冰的事吧!
不过,河面的冰层都结实了吗?
“苒苒,我们去河边玩哦?”涂茸提议着,“武哥要去挖冰块,应该是不会掉下去的哦?”
饶是涂苒,听到袁武要干的活都有些吃惊,他摇摇头:“我也不知,这时候天冷,都下雪了,应该是不危险的。而且是凿冰,不是挖冰。”
涂茸有些不放心,若是武哥掉进冰窟窿里怎么办?
别人会救他吗?还是要他自己游出来?
涂茸是知道冰块有多冷的,他的爪爪虽然有厚厚的绒毛包着,但踩在冰面上还是会觉得冷,武哥应该也会很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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