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赵观棋捂着腰龇牙咧嘴。
“你说你不道谢就算了,怎么还兴打人呢?”赵观棋愤愤不满。
“谁叫你乱翻别人东西的。”周景池将手上的内裤胡乱塞回被子里。
“什么叫乱翻!我是看你找半天找不到,好心帮你才——”赵观棋看着耳根发红的周景池,话到嘴边又急转弯,“谁叫你不理我......”
不搭理他,那他只好‘大发善心’帮忙找找看看,顺便摸摸是不是掉被子下了。
说完,看着重新理被子的周景池,又小声嘀咕:“不就是忘穿内裤了么,我又不会到处去说。”
“......”隔得这么近,周景池不知道他在小声些什么,头也没转地回答:“我穿了。”
“那这条?”
“拿多了。”周景池恢复平静道。
昨晚他洗完澡,裹着浴袍随手一拿。不知道是谁准备的,也许是考虑到夏天天气太热,内裤的材质过于爽肤轻薄,他穿的时候才发现多拿了。
出来之后累得慌,想着后面放回去。谁知道随手塞在枕头下,晚上睡觉挪到被子里,自己都没发现,倒是被有多动症的赵观棋翻出来了。
气氛尴尬,周景池抚平被子上的最后一丝褶皱,问赵观棋:“吃早餐了吗?”
还愣在一旁的赵观棋反应过来,老实回答:“没有。”
周景池踌躇半刻,转头去看茶几上完好如初的早餐,又转过头扫了眼赵观棋:“你怎么不吃,换密码的时候我不是喊你先吃么?”
一个人吃,那我还端过来干嘛。赵观棋在心里想。
话到嘴边,他说:“我等你啊。”
“吃个饭有什么好等的。”
“哦。”赵观棋尴尬笑笑,“其实我也不是很饿......”
“下次不用了。”周景池走到茶几边坐下。侧头瞟到拉着张脸往这边走的赵观棋,又捡起断掉的话头,解释道:“等太久容易胃疼。”
得到回应的赵观棋果然加快步伐,走到对面坐下。
周景池将已经失去大半温度的早餐分成两份,将自己的拿到外面,剩下的则连盘子一并推过去。
“你就吃这点?”赵观棋看着明显分布不均的早餐,不满道。
“我不饿。”周景池低头去喝粥,没再多做解释。
话落,赵观棋当然不信什么不饿的言语。
没马上追问,他垂头去看托盘里只被分走一点点的早餐,又再次挪回对面那具单薄到能被风吹走的身体。
罕见地、久不光临的无能感从后背袭来,透过胸膛,腌渍得他难受。
很久,连赵观棋都埋头吃完自己那份,对面的粥还剩下一半。
他望着周景池咬了两口便搁在一旁的馅饼,终于问:“你是不是食欲不振啊?”
“你这点饭量是要被抓去看医生的。”
“啊?”周景池觉得今天赵观棋奇奇怪怪的,但还是回答:“我又没生病,看什么医生。”
“没有?”赵观棋盯着被抛弃的饼,“那是,不合你胃口?”
周景池顺着视线看过去:“我韭菜过敏。”
原来是这样,都怪那个光头厨师长说什么韭菜馅饼经典之作,无人不爱。赵观棋现在想钻进后厨兴师问罪。
伸手拿过被咬出缺口的饼,赵观棋不顾对面的惊异目光,三下五除二给吃了。
随后擦擦嘴,转头说要去漱口,刚走进洗手间就摸出手机开始打字。
与此同时,正录完新书条码的杜悦注意到在一旁亮起的手机。
【一个好人心:姐,麻烦你有空的时候帮忙拟一个他过敏或者忌口的单子呗。(双手合十.jpg)】
【悦姐:他又过敏了?】
杵在镜子前的赵观棋挠了挠头,听口气周景池是过敏常客了。
【悦姐:呃......那你要有心理准备。】
没等赵观棋回复,杜悦甩了个电子报告出来。
点开,是周景池的过敏源检测报告。
越往下看,赵观棋瞪着的眼越大。
这么多??
合着他活着就搁这儿卡bug呢,历劫也不带这么密集的。
点完保存,赵观棋重新退到对话页面,杜悦已经发了新消息过来。
【悦姐:忌口倒是没有,主要是他不爱吃的刚好过敏,爱吃的也过敏......】
真够惨的。
道完谢,赵观棋探出头望了望那个背影,将报告检测结果部分发给经理,再三叮嘱送到703的餐食甜点务必要避开这些。
心里挂着事儿,周景池胃口实在算不得上佳,但也还是屏着劲儿喝完了粥。
赵观棋走出洗手间时,他还在到处搜寻需要赶紧修理的手机。
直到某个人特别刻意地咳嗽了几声。
赵观棋很抱歉地开口:“刚一下子忘了,你手机我给放到门口玄关了。”
周景池抬头望他,从地上爬起来往门口走。
“哎。”赵观棋喊他一声,周景池停住脚看过来,听他说:“旁边放了个新的,你用那个吧。”
“为什么?”周景池问,“我那个还能修好的。”
昨天在床边,他毫发无遗地察看了一遍摔坏的手机,基本都是外边的问题,送去店里花点钱修好应该还能撑好一阵子。
“你那个?你确定?”赵观棋语气十分怀疑,“八点半打卡的话,九点过才能显示打卡成功吧。”
“正式入职之后还得给你配新电脑,我们这员工待遇很好的。”赵观棋换着法子劝,反正只要让他觉得不是独他一份,他自然就不会觉得拧巴,不配得了。
周景池还是犹豫,如果欠得越来越多,那不得打工到七老八十。
半晌,考虑到后续工作,他也不想在工作中出现联系不上自己,拖累别人的情况。最终还是将卡换到新手机里去了。
然后冲着傻笑的赵观棋,还是那句:“等我还你。”
此话一出,堪比笑容消失术。
赵观棋扬起的笑消失得无影无踪,报复心起,脑中盘旋良久,结果只是决定用自己最冷漠的语气提醒:“九点半,一楼会议室开晨会。”
说完,不管不顾朝门口走去,路过茶几还把碗筷给端走了。
电梯里,微信提醒的声音响起,赵观棋腾出手拿手机,看到名字的时候嘴角开始止不住上扬。
看清消息内容的时候又霎时面如死灰。
【黑豆干爹:汤圆主治医师微信推我。】
手机被恶狠狠按熄。
消息迟迟没有得到回复,临近九点半,周景池只得收好手机,关好门去等电梯。
电梯还在负二层,他重新拿出手机盯着没有回复的屏幕发呆。
是自己刚刚说错什么话了吗。
可是他真的不想欠赵观棋什么,如果一直弥补不上,他会觉得一直在某种高位的荫蔽之下,算不上朋友,更称不上......
脑子里可怖想法忽然蹦出,周景池被自己吓了一跳。
往后退了两步,他将手机揣回兜里,晃了晃脑袋,想把那种可怕的想法摇走。
太过专注,连一旁地面被阳光拉得很长的、逐渐向他靠近影子都没发现。
直到一缕不甚甜腻的香水味飘到跟前。
周景池望过去,恰好对上一直凝视他的眼。
“景池?!”
阳光大好,那人逆着光,他一时没辨认出,又侧头看了一瞬。到看清的那一刻,微颤的眼眸和唇一齐微张。
“望晴?”周景池遥遥看着那张有些陌生但又熟悉的脸,问道。
细细凝望半刻,确实是何望晴不错。
他犹记得高中三年,自己有两年半都和她同桌,多亏她也并不在意自己的眼睛,所以高中生涯中两人称得上十分相熟。
他朋友向来少得可怜,而何望晴恰好是其中一个。
可当年毕业晚会KTV里那一闹,两人断联六年有余,没想到还能在这儿遇见。
周景池反问的话一出,刚才还战战兢兢,不敢相认的何望晴总算绽开熟悉的笑容,激动开口:“真的是你!我刚刚还以为认错了!”
老友重逢,周景池放在楼层显示屏的注意力也转移开来。
“好巧,你在这——”
询问的话语还未完全,他被面前开心到飞起、张开双臂扑过来的何望晴狠狠撞了个趔趄。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周景池费力才稳住身体,何望晴还在肩旁笑着,他隔着单薄的衣裳感受到环绕腰间的手。
一如高中三年生日的拥抱,周景池不觉有何唐突。
他礼貌地轻轻回抱。
“怎么瘦了这样多?”何望晴关切的话语和电梯门打开的声音一同在耳畔响起。
周景池自然侧头看去。
正正对上看完腕表抬头的赵观棋。
【作者有话说】
棋子:(不可置信)(难以接受)(无法理解)
Ps:以上心理活动皆发生在0.001秒内
[大家可以多多发言呀,剧情啥的都可以!后天继续~]
第12章 欲言 又止
相拥的两人在电梯口密不可分,赵观棋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攀上那双回抱肩膀的手臂。
周景池微屈着身子,任由一个长发如瀑的女生抱着。
“你怎么回来了。”周景池从久违的拥抱中抽身。
“怕你找不到地方。”赵观棋放下停滞在空中的左手,眼神流落四下,最后还是看向了转过头来的何望晴。
沉醉在重逢喜悦中的何望晴后知后觉望去,还是一副甜美笑颜。
“赵总。”她微微颔首示意,看着两人的来回打量,又侧头问周景池:“你们......认识?”
周景池心虚一笑:“刚认识的......朋友。”
字斟句酌,犹豫盘旋。简单到无需挂怀的两个字还是缀上了外人听来隔着天堑银河的修饰。
煎熬回顾之下,周景池对这段友谊作出惭愧评价。他不欲也不敢和赵观棋扯上太过密切的关系。他怕的东西实在太多,怕徒生事端,怕被人上纲上线。
最怕给无辜的人带去无缘由的烦恼。
没体察周景池的无措尴尬,也没空顾虑何望晴的问好和疑问。电梯门在三角茫然无缘由的对峙中再次内闭,直到赵观棋伸手掌住几近闭合的电梯门。
“下楼,开会。”扶着门,赵观棋毫无波澜。
不知是对周景池,还是何望晴。
不过恰好两人都是与会人员,互视下,便双双踏进电梯。
电梯宽敞,四下都是精致的雕花装潢和通铺面镜。
周景池在赵观棋身后两步的地方驻足转身停留,何望晴跟着他在身旁站定。
四下紧闭无风,赵观棋破天荒地再次缄口不言,一如昨晚车厢内的景象。气氛怪异,徒留何望晴身上散发的阵阵橘香。
电梯楼层跳动迅速,赵观棋低头在手机上专注一阵。几秒后,周景池身侧口袋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垂头看去,屏幕上是推来的医生名片。
猛然抬头,周景池张嘴,却被电梯到达的提示音打断。门开,赵观棋提步走出,周景池嘴边的话语再次掉落当场。
一瞬后,周景池紧随其后,侧身替在场的唯一女士掌住了电梯门。
目睹何望晴提着包走出。赵观棋停驻在不远处的腿先人一步,消失在转角。
周景池放缓脚步,努力顺应踩着高跟鞋的何望晴。日头被偶来的云层遮挡,渐阴渐明中,两人并肩朝着会议室走去。
“最近还好么?”何望晴开口寒暄。
“挺好的。”周景池低头盯着鞋尖,“你呢,怎么回来了。”
“唉,还不是家里催婚。”何望晴语气难掩烦躁。
高跟鞋的声音敲在地面上,节奏清脆。周景池侧头看去,却是一双秀眉拧在一起的懊恼模样。
他知道何望晴不是月池人,高中也只是因为借宿才就近在镇上的高中上学,高考之后,恰逢她父母调任回本市,自然而然就回市里去了。
加之两人当时不欢而散的最后一面,周景池只在同窗口中得知,她后来去了临海的一所大学读环境设计。
“这么早就催你了?”周景池记得她只比自己大一岁。
“你也很难理解是吧,他们恨不得我立马在市里结婚生子。”何望晴边走边抱怨,“天天念叨的,听得我耳朵烦,继续下去我感觉马上就要神经衰弱了......”
“所以朋友介绍月池这边碰上景区开发,加上少数民族风情有潜力。外头来了新建度假村的项目,我立马就跳槽了。”
周景池虽然没有被催婚念叨的同款经历,但仍点头表示理解。转过最后一个转角,何望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你呢,有结婚打算没有?”
周景池控制步伐的腿顿住,缓缓摇头:“没想过这些。”
两人步伐再次趋于一致,在四下交谈和脚步声中抵达会议室门口。
前后门都大大敞开着,周景池极目内望,无获而归。
正打算从后门进去再看看,手肘被忽然拽住。
何望晴仰着头,晃了晃手机:“联系方式还是加回来呗,班长。”
一句班长,似把两人距离霎时拉近。周景池无奈笑笑,念了自己的号码,又扫完微信二维码,何望晴捉着他胳膊的手才放下。
“被催婚的话记得喊我,我这有话术宝典。”低头摆弄手机的何望晴热心发言。
周景池恍惚愕然,看来六年能改变的东西实在太多,就像她还丝毫不知情,自己现在已经无需担心此类问题。难言的取向是一方面,单薄的户口簿是最终答案。
六年前,两人红着眼告别时,何望晴还刚吃完他带来的,母亲炸的、裹着黄豆粉的红糖糍粑。六年后的现在,重逢后的何望晴一如既往地关切热情。
隔阂尚且会随着时间和成长消逝。但变故和悲痛永存,此刻他已是孑然一身,这是不能感同身受的处境。
可惜他从来不是愿分享悲痛的人,不然也可以拉着手叙旧,平摊外人看来巨大的不幸和痛苦。
“别发呆啊。”何望晴用手肘碰了碰周景池,“我俩名字挨在一起呢。”
顺着手指的方向,周景池看见了立在桌上的名牌。
与会人员陆续到场,落座后,环顾四周,他发现偌大的会议室,自己只认识身侧的何望晴。
另一个认识的人还迟迟未出现,周景池放弃张望,低头抠弄着桌上的茶杯。
出神中,堂内的嘈杂声渐趋沉寂。
赵观棋在助理的陪同下从前门走进,在主位落座。
周景池察觉到隔壁传来的笔尖戳动,后知后觉抬起头来。
堂内阳光大好,巨幅玻璃窗采光极佳,四下阴鸷都无处可避,明亮却不刺眼。未戴帽子,周景池还是被大亮的天光刺得有些难以适从。
主座,烟灰色西装跋扈地闯进眼底。
侧头听助理耳语的赵观棋身形挺拔,五官深峻。
胡乱摆弄茶杯的手结结实实怔愣住。某种陌生的熟悉感跨越大半个会议桌迎面扑来,周景池不合时宜地想起,夜蚊翻飞、一片朦胧下那张辨不清成熟与否的俊朗笑脸。
不得而知多久的出神打量中,耳边话语似夜蚊聒噪,存在但毫无信息度可言。
经理照例说着前一周的整体工作情况,周景池还望着,丝毫未挂心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桌面,和无所事事的双手。
“你空手就来了?”一旁在笔记本上记录的何望晴注意到身旁发愣的人。
闻言,扫视一周,周景池这才惊觉每个人都携带了记录用的笔记本或者笔电,只余他一人空手而来,且毫无动作。
好在大家都忙着听、记。还有不少人的视线被电脑屏幕遮挡。还好无人在意,否则真是闹大笑话。
健忘误事,他埋头小声回答:“忘记了......”
“凑合凑合。”何望晴轻轻撕下笔记本几页,递过去。
周景池尴尬接下,又僵硬转头:“笔......也没有。”
何望晴扶额,鼓捣半天之后,终于在手提包里翻出一支——
她硬着头皮递过去:“这......反正本子也是凑合的......你干脆凑合一套得了。”
这下,两人的头都越埋越低。看着握着极细眉笔的周景池,何望晴甚至开始细数人生中最悲伤的事,以此控制止不住上扬的嘴角。
两人的位置并不算靠前,但在齐刷刷认真记录,甚至称得上严肃与会的人员中。那两张偷笑和洽的脸仍是十分醒目,醒目到快要镌刻在将钢笔握出薄汗的,赵观棋眼中。
晨会向来短暂,加之度假村还未彻底开放,工作事宜很快便过渡完毕。
赵观棋还在自顾自转着手中的钢笔,只可惜今日手感不佳,这已经是第四次掉落在文件上。
经理转头,对着兴味阑珊的赵观棋,问道:“赵总,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如果有的话——”
“就这样,散会吧。”赵观棋将不趁手的钢笔随意拨到一旁。
经理补充的话语哽在喉间,低头看向赵观棋手边,还未宣讲的最新事宜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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