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讲不出再见(陈在舟)


余小云咽下嘴里的饭,问:“你俩谁top啊?”
“当然是我!”赵观棋嘴巴比脑子灵光,刻在骨头上的猛1召唤出一丝勇猛。
“你不是喊他老公?”余小云说,“嗓门儿还挺大。”
死门,怎么不隔音!
赵观棋还想申辩两句,余小云撂了筷子,从脚边提起两袋包装喜庆的礼盒。
“给你俩的,一起恭喜了。”余小云继续吃饭,“刚好参加完喜宴,凑合一下,百年好合,喜结良缘啊。”
赵观棋拆礼物倒是快,三下五除二拎出几个出来:“雪花酥?”
“自己做的。”余小云点头,“问你老公,他知道味道如何。”
两个人又开始隔着饭桌眼神打架,余小云看得乐呵,吃饱了分完蛋糕,一直也没提参加的喜宴。
临走,周景池吩咐赵观棋打扫战场,他送余小云下楼。
快走到车旁,周景池偏头去看,余小云脸上的妆已经有些许斑驳,盖住痕迹,大大的眼睛贴了弯弯的睫毛,很可爱,似乎和当初教室里爱留学生头的小女孩也并无两样。
“生日快乐。”周景池说。
余小云身侧晃悠的手停了停,又大大咧咧地摆动起来。
“这话你和赵观棋说几遍了都。”她垂头去看自己的脚,“都昨天的事儿了,我说两句,你还真请我吃饭,还是得是你最老实啊,仗义!”
“宴席上的菜不合胃口么?”周景池顺着她的步子,轻声问。
“没吃。”余小云大方地说,“写了礼金,放下礼物就走了,中秋积压的照片洗都洗不完。”
“你还是做雪花酥了。”
走到巷子尽头,余小云再也蹦不动了,天黑下来,路灯亮起,白得惨。
“他爱吃,随便做点。”余小云转正身子,面对周景池,“留点之前欠他的,从此两清。”
语气如常,声音照往,余小云的声音一直很好听,从月池中学的广播站开始就广为人知,好听到开始一个磕磕绊绊的故事,时隔这么多年才堪堪走到一个不算完美的句点。
雪花酥,她最拿手的东西。
周景池在路灯照耀下脑中灵光一闪,像被点化的开窍学子。欠的还清了,余小云开心了,他应该学习,无论是方法还是心态。
“你笑什么。”余小云摸出车钥匙,车灯闪烁两下,她又折返两步。
“对了,你的礼金我单独写了。”不出周景池所料,余小云单独参了礼,“别吃亏嘛,你办喜事的时候,他还得来还礼的。”
灯还是那么亮,余小云的眼睛却没那么亮了。
她思忖半晌,声音低,却是挑不出错的诚挚:“怎么说呢,看你现在这样,真还挺好的。我记得之前被那火烧了,你还是第一个来看我的。”
“那时候我浑身都是绷带,脸疼,腿也疼,连肺管子都火辣辣地疼,话也说不出来,你在我跟前说了好阵子话,其实我一句也听不见。”余小云像打量新朋友一样,从头到尾看了遍周景池,声音都不由自主放轻:“疼得耳鸣,看你嘴巴一直在动,我都没心思想你讲了些什么,好的还是坏的,只觉得那时候的你好瘦啊。”
“要不是你妈妈给你带的饭每次都很满,很好吃,我都要怀疑家里是不是不给你吃饭,不让你喝水。”
周景池被余小云的想象逗笑了,摇摇头,却没说话。
“火灾之后好多人可怜我,但你知道吗,我自己从没那么觉得。”余小云语气淡淡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能没印象,可有一次我还是记得特清楚……”
“班主任守的英语早自习,你浑身都是伤的来上课,握笔的手都止不住打颤,人又瘦了好多好多,我就知道你爸爸又动手打你了。我那时候身上不少地方还扎着绷带,但很奇怪,看着你,我一点不感觉疼,只感觉你怪可怜的,感觉你比我惨多了。”
话题扯得好远,远到话语中的罪魁祸首——那个家暴的男人和一场意料之外的大火都已经在岁月中淡去。
“……你爸爸妈妈过世我来帮衬那几天,真瞅你跟半炷香似的要倒下去了。”她一股脑说这么多,又毫无征兆地停顿,“但这段时间看到你,蛮好的,也愿意笑了,看到你这样我都开心不少。”
作为同班同学,周景池高中性取向的暴露是怎样的一场狂风骤雨,余小云再清楚不过,对于十几岁的他们来说,对于这个小地方来说,简直是天塌了,独独砸到一个人的脊背上。
更何况周景池还有那么一双眼睛。
“所以好好过吧。”余小云意味深长,做总结陈词:“和赵观棋,我祝福你们,真心的。”
再如何难捱的时光都如洪水过境,一片狼藉但终究重归于好。
“今天喜宴上我都没祝出口,现在送你了。”
伤得更重的人在最后关头却反过来舔舐周景池陈年的伤口,余小云笑了,比今天任何时候都笑得真心实意。
周景池跟着笑起来,点头,向她学习,也被她感染。他诚恳道谢,在紧要关头勇于做出一些承诺:“谢谢小云,别走远了,喜酒给你留头席上座。”
余小云潇洒挥手,追着天际的最后一丝霞光消失在转角。
周景池站在原地,手伸进口袋里,摸到赵观棋偷塞给他的两个雪花酥。
葡萄、草莓、蔓越莓,他能想象余小云是如何一个一个封口,又包装得精致。无意识翻过正面,纸面上印着两个短发的剪影,周景池怔然,将雪花酥举得更近,看清了,两个男生头像剪影下,是两个大写的‘Z’
五味杂陈,雪花酥甜腻的,周景池心里却泛上一股酸。
站在世界名不见经传的角落,周景池第一次幡然醒悟,他是幸运的人——拥有余小云这样最最勇敢的朋友,拥有赵观棋这样对他最最好的爱人。
雪花酥是月池不下雪的代替,是个故事的结尾。
周景池想起那条迟迟没做给赵观棋的鱼,突然觉得,如何抓耳挠腮冥思苦想的诀别礼物有了着落。
不在高昂,在于划上句点时的决绝顿挫。
【作者有话说】
(谁家好人周一周二休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想炸掉公司发现自己买不起炸药,遂放弃)

第55章 心跳 过一生
入了秋,窝在山里的月池天气诡变,往往前一天还是艳阳高照,秋老虎来势汹汹。后一天就是秋雨缠绵,出门前还得互相商量,套上赵观棋偷摸买来的同款外套。
周景池低头看了眼,袖口码了个刺绣,面料很舒适,往手上一拿就知道造价不菲。
“你这习惯哪里来的?”
周景池坐到副驾,还盯着左手袖口上的刺绣满脑子疑惑。
赵观棋忙着调周景池的歌单,随口问:“什么习惯,听歌?这不是看你坐着无聊么,都是你爱听的。放心,我特地按照你听的次数做的歌单,绝对童叟无欺,老婆出品,大可放心!”
问一句跟个广告商似的蹦出这么一大堆,周景池不止一次怀疑赵观棋念书的时候是不是做阅读理解经常写到答题框外去。
话太密了,而且是不切题也能满满当当的密。
像是怕周景池闲下来就要出事儿似的,赵观棋每天跟个找不到巢穴的麻雀叽叽喳喳,精力和续航壮如牛犊。
“什么习惯啊?”
赵观棋放出第一首歌,转头看周景池已经系好安全带,发动车辆追问:“你这话说一半跟耍流氓有啥两样?”
周景池看着外面新得反光的细叶榕,没回答,脸撇过去看中控台。
“真没抽了。”
赵观棋像个写完暑假作业期待被老师抽查的学生,自动打开储物箱,得意道:“看吧,就你爱吃的糖。”
“噢,还有你给我买的棒。”他像只小狗似的星星眼,“还有新的么?”
“含腻了?”周景池想了想,戒烟棒选来选去也没什么两样,“最近瘾犯得凶啊?”
赵观棋头摇得像拨浪鼓,看得周景池一脸不解,又双手一捧,状若讨饭:“请求老婆下发新物资!”
他语气变得可怜兮兮:“我一直用那个,韩冀笑我好几回。”
赵观棋才不在意戒烟棒多少钱,贵还是便宜,只是要周景池买给他才满意,才作数,自己买多昂贵的,也比不上在韩冀面前变戏法地掏出新物什,再满脸骄傲加我有你没有地无差别炫耀。
赵观棋:“周景池给我买的。”
韩冀看一眼:“哦。”
赵观棋:“周景池今天给我做啤酒鸭了。”
韩冀隐忍咬牙:“哦...”
赵观棋:“看这个,周景池给我放的,情侣合照手机壳。”
韩冀瞥了眼自己无人关心略微发黄的原始手机壳:“哦哦哦!”
赵观棋:“今天有红烧排骨和梅菜扣肉,周景池叫我喊你一起去吃。”
韩冀大喜,忙不迭起身吞了口口水。
“但是我忙完搞忘了,是午餐来着。”
走到一半的韩冀掐烟的动作凝滞,看了眼窗外的夕阳,走回桌前,用尽全身力气与手段——恶狠狠在自己和赵观棋的毕业合照上戳了个冒着烟的黄窟窿。
下一秒,周景池在微信上收到言辞激烈的讨伐,韩冀大喊大叫,要他发誓下次喊吃饭要他亲自请。
现在赵观棋这可怜样的话一出,周景池隐隐觉得这案子是要断不完了。
“晚点回去看看吧。”周景池糊弄他,“你好好开车。”
赵观棋扬扬眉,把情歌调得震耳朵。
漫长的夏天总算在磕磕绊绊的你来我往,笑怒悲欢中穿堂而过。秋天是很善良的季节,没有每天难熬的烈日,也没有冻得人牙齿发颤的大寒天。
有的只是落叶飘飘,大片的,细碎的,从头顶掉下来,拂掠过一天一天安静且满足的平常日。
周景池很喜欢秋天,穿衣舒适,长袖薄衫,不必为难为情的自残痕迹担忧。落叶掉到头上,溅到脚边,让他有种活着的实感,就像跟着树木一齐呼吸成长,终于到了卸下附庸和结出果实的时候。
他在这里生活了二十余载,走过刚刚落成还崭新的飘摇钢丝桥,踏过山坡上蜿蜒难行的田埂小路,无数次仰望天空告诉自己生活终有出路,无数次压下弑父抑或自缢的念头独自舔舐难愈的伤口。
现在,身边坐着赵观棋的现在。
周景池看着掠过的花草树木,恍惚得像跟着飞速过完了一生。
一切既熟悉又陌生,既亲切又残忍。
赵观棋无声瞥了眼看着窗外发呆的人,自作主张地跳过一首基调悲伤的苦情歌,放起一首回春丹的《初恋》
周景池看透一切地回头看他,赵观棋灿烂一笑,撇了撇嘴巴:“都在歌里。”
“分分钟都渴望与他相见,
默默地伫候亦从来没怨,
分分钟都渴望与他相见,
在路上碰着亦乐上几天,
轻快的感觉飘上面。”
周景池听着,看着赵观棋轻轻跟唱的侧脸,觉得自己刚刚想错了,他是喜欢一年四季的。
至少现在是,每一个季节都是和赵观棋过的第一次,头一回。
如果走完一个完整的春夏秋天,他会比这首《初恋》,更欢快。
歌换了一遍又一遍,周景池下车的时候才想起还没有回另一个问题。
他拍了下脑门,像埋怨自己似的,等着赵观棋下车立马凑上去把左手袖口举到他面前。
“说的习惯,是这个。”周景池问,“干嘛要在衣服上绣名字缩写和生日啊。”
赵观棋锁好车,捏着周景池的手瞅了一眼:“怕你痴呆了,在外面找不到路。”
“只有一个老婆,我要守住。”
“......啊?”周景池觉得诡异,百分百是在乱开腔。
赵观棋继续说:“这样就能知道谁的衣服是谁的了呗。”
“尺码都不一样啊。”周景池觉得分辨衣服整这花把势完全是画蛇添足。
“不唬你了。”赵观棋拉开拉链,露出里面的打底,“喏,你看,我这个也有。”
“我妈在我小时候总喜欢这么干,一来二去我和我姐都养成习惯了。”赵观棋温声解释,“所以这样,你也是我的人了。”
“不满意?”赵观棋没忘了表示为此做出的努力,“我可是找绣娘一针一针手绣的。”
相握的手一刻不停地搓揉,赵观棋委屈得像是自己一针一线绣上去的,末了,还不讨人喜欢。
“哪里就不满意了,你倒是给我留个开口的机会啊。”周景池任他牵着,左手手指捻摸刺绣,后知后觉道:“我房门密码就是这么被你误导来的。”
“什么?”赵观棋蒙然,“不是你初吻日么?”
“什么?”这次换周景池讶然,怔了怔,瞬间明白过来:“那天是……?”
“对啊。”赵观棋一副苦大仇深地样子,手上沉劲儿捏了周景池一下,“你跟别人亲嘴的时候,我还在和韩冀抢我姐带回来的手柄……”
“什么补偿也没见……看来初恋福利我已经不配了。”
“你想要什么补偿?”周景池试探,“啤酒鸭还是凉虾?”
“就只有这个?”赵观棋刁难的本事见长,“你都没在朋友圈发过我,就没想着表示表示?”
“这......”周景池真的难住了,有些抱歉地说:“我朋友圈没有几个人的,而且......我都没发过朋友圈。”
赵观棋不依不饶:“那咋了?”
“会很怪。”
“我看你不是怪,是不爱!”赵观棋在路边视若无睹地吼出一句。
有几个路过的陌生人越过车顶投来打量审视的怪异目光,周景池赶紧拽着人朝阶梯下跑。这不跑不要紧,一跑起来真让人觉得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开始一些不可描述的拉扯。
从当地有名的阴神婆屋里捧着红布捆扎得方方正正的相片走出来,赵观棋嘴里的主题还萦绕在‘爱与不爱’身上。
两个人并肩从老街的阶梯往上爬,周景池被闹得头疼,忽然停脚。
一直被忽视的赵观棋有一点不高兴,声音很洪亮地表明骨气和决心:“就算你现在停下来亲我,我也不会完全原谅你的!”
“谁要亲你了。”周景池环视一周,确定周围没有人在围观之后才放声说:“我现在想倒回去请一副水治治你这嘴啊。”
好几轮阶梯之上,有路人好奇的视线投下来,周景池耐不住推了推赵观棋。
赵观棋梗着脖子,像头水牛一样不走。
身后有抄近道放学回家的三五学生的打闹声,愈来愈近。周景池听着声音步子,又看了眼面前的牛,来不及了,他猛地往上踏两级台阶,回头抱着赵观棋的脸亲了一口。
“你还是原谅我吧。”周景池向这头倔强的小牛犊道歉,特诚恳地说:“我晚上请你看星星,再给你做好喝的?”
话递到这个份儿上,赵观棋也准备见好就收,但也没轻易被哄骗。他特为难地站在原地,做作地将脸偏到另一边。
“这边还没亲。”
结伴而行的学生已经走到巷子口,转角就是显眼的他俩,周景池又急又羞,再求情也来不及,只好光速冲赵观棋侧脸亲过去。
太慌太乱,探头的时候用力过猛,差点把赵观棋撞飞。
不像个补偿的吻,像头复仇的牛。
好在赵观棋也是看眼色行事第一名,在学生跟上来之前重新挪动步子。
青石板踩踏的声音渐远,老街上了年纪的房子还是冒着烟火气,有人种的秋海棠隔着百年的墙砖漫出来,淡淡的香气像一朵云飘到面前。粉白花瓣成了老天井旁唯一生机勃勃的植物,周景池闻出一点湿漉漉的水汽味道。
昨天晚上下过雨,不知道今晚的夜空捧场与否。
周景池静静想着,走得快跑得急的学生孩子早已没影儿,只剩他们两个人穿行在香味里。天灰得早些,带着点橙的霞光打在参差的屋檐上,将同行的画面切割成冷暖杂糅的两个世界。
僻静,缓慢,他想走一辈子。
周景池不自觉就越走越近,衣料摩擦,赵观棋将相片换到右手,反手牵住他,两个人就这样走着无数人走过的平平无奇台阶,斜阳将影子拉得很长,抵住最低台阶的坎儿。
牵手驱逐的是孤独无依,所以周景池也如法炮制,在一起吃完一顿砂锅米线后雄赳赳气昂昂地逮着赵观棋躺到山坡的一块草皮上。
斜着的,完美贴合观星角度,周景池考察好几回的最佳朝向和方位。
周景池小心翼翼地解开相片,将红布铺在相片下,调整好角度,确保另一个特邀嘉宾也能完美地看到夜空。
北斗湾如其名,重在观星,正逢天公作美,繁星点点,像晒谷场洒上去的玉米粒一样看不完,看不够。
“怎么样?”周景池挪到赵观棋另一边,紧紧挨着他躺下。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