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跳起来的汤圆,沙发上笑出声的赵观棋。
奇怪的感觉再次袭来,那种周景池阔别多年,置身事外的幸福感透过空气中无数肉眼都不看清的微小尘埃,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像他的梦一样。
一样远,一样近,一样模糊又清晰。
冻品急速融化的冰水顺着手臂蔓延,啪嗒,零度的水砸到脚上。
周景池猛地回神,手臂上的冰袖已经被打湿,泛着凉。同样的触感,却不是同样的冰袖,赵观棋时不时拿来其他的款式,这么一段时间,衣柜里已经有一个专供冰袖存放的柜子。
但这是第二次了,他弄脏赵观棋送的冰袖。
干脆脱下来,周景池在门口放好要带的东西,对着气喘吁吁的赵观棋说:“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赵观棋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人从沙发上降下来,一屁股坐下。汤圆顺着逗猫棒扑到身上,他自顾自说着:“看来汤圆也没有他主人那么不待见我嘛。”
周景池走到茶几前,抽出两张纸递过去:“...你怎么会觉得一只猫不待见湳風你。”
哼了一声,赵观棋擦汗的手停住:“它经常不理我啊。”
“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和一只小猫咪一般见识的。”赵观棋神经兮兮地大度完,摸着怀里的汤圆,又说:“蓝眼睛是真好看啊,特别是这太阳一照,跟蓝宝石似的。”
他很想叫周景池也摘掉隐形站在阳光前让他看看,贼溜溜的目光在一人一猫之间疯狂流转,最后颇为遗憾的得出结论:“我想了想你的眼睛,还是异瞳好看。”
“汤圆要是跟你一样是异瞳就好了,得多可爱呀。”赵观棋低头用脸去蹭汤圆的头顶,说:“你说对不对呀,小汤圆。”
汤圆没有用喵喵话回答赵观棋,反而对着他的头发又抓又咬地玩起来。
“哎哎哎——!!!”赵观棋疼得往沙发上倒去。
周景池一个箭步上去抱开汤圆。赵观棋吱哇乱叫停下来,揉着扯痛的头皮,一副被伤害的表情:“怎么和你主人一样...”
他幽怨地看向周景池:“不经夸。”
罪魁祸首已经撒欢从周景池怀里蹦走,他走到赵观棋身边坐下:“没事吧,抓到你没?”
就在赵观棋以为周景池要说出什么被抓了要带他打狂犬疫苗的话时,周景池只是捡起逗猫棒,说:“应该没有,我昨天刚给它剪了指甲。”
赵观棋:“......”
“汤圆!”
“周汤圆!”
“过来,给我道歉!”赵观棋朝着汤圆咆哮,“你不理我的话,我就只有找你主人算账了。”
“它不会理你的。”周景池蓦然出声。
没等赵观棋反应过来,他又问:“你刚说希望它和我一样是异瞳?”
赵观棋疑惑地点头:“怎么了。”
“我也希望。”周景池看向那只白色小小身影,“那样它大概率就听得见你喊它了。”
微张的嘴忘记闭合,赵观棋在风扇的哐当声中长久凝滞。
“我之前也不知道它听不见声音,之前在网上看到别人的猫都会到门口迎接主人,可是汤圆一次都没有。”他说着,去看赵观棋惊异的眼,“偶然一次,我在网上看到,他们说蓝眼睛的纯白猫绝大部分有听力障碍。”
后来有一次,将信将疑的周景池开了门,站在门口喊了汤圆很久,没有回应。走进去发现它已经睡着了,怎么喊也喊不醒,他轻轻将手放到它柔软的肚子上,汤圆才猛地睁开眼睛,扯着嗓子围着他喵喵欢迎起来。
“很不巧,汤圆也是那部分。”周景池道出实情,“所以,它没有不待见你。”
停了一下,他补充:“我也没有。”
周景池眼含微笑地申诉,赵观棋却快要碎掉了。
“我不知道...”意识到道歉也听不见,他忽地停嘴,窜进卧室里。
出来,目光瞬间锁定落地窗前看阳台小花的汤圆。
赵观棋将汤圆抱到怀里,坐回周景池身边,很郑重地开口:“祝你出院快乐,虽然有点迟但礼轻情意重嘛。”他说着,打开手里攥着的一个丝绒小盒,阳光打在反光物体上,周景池眯了眯眼睛。
再睁开眼时,汤圆脖子上已经多了一个红绳编制的项圈,胸前是一只金色的小鱼。
“你——”周景池语塞,“买这么贵...”
“打住!”赵观棋才不管他,神神秘秘地往口袋里摸去,一秒后,另一个深红色丝绒礼盒送到周景池面前。他说:“你的,一起骂了省事儿。”
皱着眉,周景池不敢去接。
“啧,忘了要一视同仁。”赵观棋利索地打开礼盒,取出另一条瞄准周景池脖子扣上去。
电光火石间,来不及推拒,编制精致的黑金绳索在脖间缩短。周景池微微侧头去看,欲言又止。
“别乱动。”赵观棋声音也放缓,“再动扣不好了。”
周景池只得转正脖颈,垂头努力去看吊坠,却发现赵观棋在后面拉得太短,根本看不见。
伸手摸了摸,只可惜他是个连打麻将都摸不出牌面的人,也是无功而返。
“好了。”赵观棋偏头看了看,很满意地推翻韩冀的嘲讽:“谁说我眼光差了。”
看了看汤圆的金色小鱼,周景池攥着吊坠一直没有松手,不用想,两个都是纯金的。
“你真的别再乱花钱了。”周景池磨搓着手里的吊坠,眼底流露出些无力无奈,“搞不好我真要欠你一辈子了。”
“你不是也给我买礼物了吗。”赵观棋不以为意。
“那是我欠你的。”周景池说,“你这就没理由了。”
“怎么没有。”赵观棋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入职礼物。”
“本来想入职晚会那天给你。”他凝视着周景池折磨挂坠的手,抱歉地说:“晚了那么...一丢丢。”
没有埋头去看,周景池问他:“我的是什么?”
“长命锁。”赵观棋回答。
浑身一僵,周景池紧攥长命锁的手霎时松泛下来,他认命般抬头,另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睛也定定盯着他,没问出口,对面的唇先于他动起来。
“哥。”没提任何不光彩的、心知肚明的缘由,赵观棋提醒他:“你今年二十四岁本命年。”
不是红绳,也不是红裤衩,周景池不懂长命锁和本命年有何关联。眼神交流来回撕扯中,对面的赵观棋却半点破绽也看不出。
反而,艳阳高照时,他笑得像月池永不落幕的月亮:“祝你长命百岁,幸福永年。”
【作者有话说】
表面上:这周会更1.5w(预计4-5章)各位请慢用⊙ω⊙
实则:(捧着碗)(敲碗)(孩子多吃点)(你吃吗)(你旁边那个吃吗)(发现没人吃)(求你了吃一口我做的饭吧)(被拒绝后哭着跑开)
第39章 请你看星星
两人去得早,距离吃饭还有一阵子,赵观棋帮忙把东西从后备箱拿出来,周景池径直进了厨房,杜悦指挥着他将宾利停到书店侧门。
“好了?”杜悦站在车尾等赵观棋泊好车,问。
“好得很呢,姐。”赵观棋把车钥匙转得飞起,笑眯眯地勾上杜悦肩膀,“现在能蹦能跳,能不费吹灰之力给你码完一整面墙新书。”
“你嘴还挺严啊,隔三差五往我这奔,池子愣是一点没看出来。”杜悦站在侧门往里望了望,轻声说:“他看起来倒是好多了,你看起来咋跟吸了阳气似的。”
“有点认床。”赵观棋不好意思地扣了扣脑袋,“太小了,那床。”
杜悦微笑:“你俩大男人睡肯定小啊。”
“……”没想到杜悦比自己还大胆,赵观棋将手指插进口袋,说:“真没一起睡。”
杜悦眼睛一眯,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你就吹吧,他家就一张床。”
“他不跟你睡,难道睡地板啊。”
赵观棋轻敲钥匙的动作停住:“什么?”
只有一张床,那浴室旁边的另一个房间里是什么。赵观棋眼神闪烁,回想起同住的这段时间,他还真的没进过那间房。
周景池有反锁门的习惯,每天起床出门上班也会拉上房门,以至于他到今天也没察觉出任何问题。
“你不是睡的他房间?”杜悦说,“他家就那个房里有床啊。”
“不是两室一厅吗。”赵观棋低声问,“之前他父母在的时候总不至于没地儿睡吧?”
“是两室一厅没错,但是厨房浴室那边那个房间自从阿姨过世之后就搬空了啊,连旧床都连带着旧衣服旧棉被什么的一起送去烧掉了。”杜悦想起帮衬着办葬礼的那段时候,不确定地说:“他布置新房间了?”
赵观棋立刻摇了摇头,这段时间没见过周景池带东西回来,更别说临时安置个新床。最坏的也是最大概率的结果就是——周景池一个人在那个房间打了好几天的地铺。
赵观棋觉得头疼,还以为周景池一身别扭、什么都能凑合的毛病好了大半,合着只是变哑巴了。
他摆了摆手,对杜悦说:“我回去看看。”
杜悦看赵观棋一副恼火的样子,恐怕也是没料到这一层,推了他一把:“回去好好说,今天高兴点,要喝酒的。”
就站在墙根底下说话的功夫,杜悦的其他几个朋友也驱车到了门口。赵观棋朝她点点头:“姐,你去招呼吧,我先进去。”
“去厨房看看,帮着点。”杜悦朝他使眼色。
横穿过整个书店,厨房里只有周景池一个人。赵观棋倚在门口,没出声,静静看面前的人埋着头轻车熟路地剖鱼,又将鱼片成大小厚薄均匀的鱼片。
空气中的鱼腥味蔓延开来,最后一条活鱼在案板上挣扎。一个没注意,鱼尾扫起零星的水,溅到眼睛里,周景池立刻吃痛撂下刀捂住眼睛。
失去压迫力的鱼更剧烈地摆动起来,哐哐当当,眼看要把刀扫落。
赵观棋快步走近,只听得一声闷响,鱼尾无力扬水,安息下来。
“小心刀。”泡鱼的生水渍得眼睛都睁不开,周景池不知道是谁来了。
“转过来。”
肩膀被同步转正,左眼疼涩得紧闭着也流出眼泪,周景池在右眼有限的视野中看到一张焦急的脸。
“我疼。”周景池拂开赵观棋察看的手。
“知道你疼啊。”赵观棋说不听,将周景池捂着眼的两只手并起来,用左手攥住,“疼就别动。”
双手被紧紧禁锢着,周景池难受得要死。左眼戴了隐形,进水的滋味更不好受,一分一秒都是折磨。
铺满潮湿水汽的眼看不清赵观棋,左眼被轻缓地撑开,一秒后,隐形被摘了下来,那只手熟练地好像练习过千百遍似的。
没有纸巾,赵观棋用手掌擦去周景池眼周的泪水,对他说:“现在自己睁眼试试。”
周景池缓缓睁眼,赵观棋立刻抓住机会往那只眼里猛吹了一口气。
“好了?”
“好了好了。”周景池被吹得直往后缩,不太适应地眨了眨眼看向自己的手。
意识到不妥,赵观棋松开手后退两步。
吹的分明是眼睛,周景池耳根却也连带着被吹着了似的,泛起粉来。
转过身,受赵观棋一记重拳的鱼已经安详地走了好一会儿。
周景池看了看鱼:“你可以去当医生了。”
赵观棋一脸迷茫,他说:“无痛拳麻。”
“谁叫它不听话啊。”赵观棋笑得肩膀都耸动起来,“保护厨师是我的职责。”
正想叫赵观棋出去坐着等,但其他人的交谈声愈来愈大。想到他一个也不认识,出去大概率也是如坐针毡一趟一趟地往厨房跑,周景池决定安排点事给这位拳麻师。
“你去剥蒜吧。”
“我帮你打扫鱼吧。”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看向对方。
周景池刚想说不用来帮倒忙,赵观棋已经撸起袖子操起刀有模有样地给鱼开膛破肚。
一刀下去,歪了。
赵观棋尴尬笑笑,提刀重来,一刀劈下去歪到外婆家。
“太滑了。”赵观棋怪罪起受害鱼。
周景池接过刀三下五除二开了鱼,赵观棋伸手要去挖内脏。
“你别动!”周景池挤开他,紧张兮兮地说:“别再被刺伤了,容易感染。”
赵观棋一怔,旋即想起上次在鱼庄吃鱼的光景。也是自己非要全程自食其力,更是放话韩冀要来个动手能力的极限PK,看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一条活鱼处理干净。
两人都不甘示弱,周景池在旁边观战,赵观棋急性子起来处理的时候只顾快,手指被一根鱼刺结结实实扎了个通透。
他疼得一激灵,下意识撤开手,鱼刺脱离,只剩血汩汩地往外冒,给周景池吓得半死。
生鱼细菌多,还好没有发脓感染,夏天好起来更不容易。
赵观棋不晓得吃一堑长一智,周景池却不敢再让他做这项危险工作。
“那我就看着你?”赵观棋似乎不满自己的无所事事,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转,最后落在门上挂着的围裙。
周景池半屈着身子切着肉,全神贯注中,一双拿着围裙的手已经穿过腰间。
“好了。”赵观棋对周景池腰间的蝴蝶结看了又看,说:“完成任务,给大厨系围裙。”
周景池:“......”
桌子上的菜快上齐了,赵观棋自觉地跟在周景池后面数筷子。出去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围坐了个半圆,中心打了个鸳鸯火锅,还有个系着粉色蝴蝶结的生日蛋糕。
周景池马虎地扫了眼在座的其他人,发现也都只能认出两三个眼熟的,叫不上名字。
怕赵观棋不认识人尴尬不自在,周景池趁着挂围裙的功夫嘱咐道:“挨着我坐。”
有几位男士搬了几件冰啤酒进屋,周景池扯着赵观棋坐在了边缘的位置。
事实证明,完全是他多虑了。称赵观棋社交悍匪也不为过,一圈举杯共祝杜悦生日快乐下来,个个都搭上话了,不仅如此,还连带着习惯降低存在感的周景池也一并拉下水。
大部分都是男生,有人盯了半晌,认出了赵观棋:“你是上游景区度假村那个老板吧?”
赵观棋颔首,又有人指着埋头在碗里剔鱼刺的周景池:“我是说你俩看着眼熟呢,就、就前两天,那个短视频app上有不少你们度假村的视频呢!”
这样一说,隔壁的女生也想起来了:“对对对,周顾问是吧?我有个朋友上次去好像也是你带的队。”
周景池被点名,只得笑起来,便又听见:“这长得帅点是能当饭吃哈。”
“你们瞧瞧评论区。”有人翻出了视频,隔着桌子递过去。
杜悦接了手,视频上是周景池挥着观月池logo的小旗子,牵着一位小姑娘走在队伍最后,小女孩不愿走,他就一把将她抱起来。小女孩不知道说了什么,周景池笑得很开心,还用自己的脸蹭了蹭小女孩的头。
赵观棋坐得有些远,前一半视频没看清楚,却把那个蹭脸的动作看得真真切切。
“都是犯花痴的啊。”杜悦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角落,“还有人打听联系方式。”
“要不是和你认识这么多年,真想去当个号码贩子。”杜悦将手机递回去。
其中一位认识周景池的男生开口:“我记着池子也不小了吧,可以考虑考虑提上日程了哈哈哈哈,这现成的机会。”
周景池抿紧嘴唇,扯着嘴角干笑了一下。
杜悦立马打哈哈:“喝酒喝酒,今天我才是主角!”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响应,杜悦立刻被围上来的酒杯闹起来,顾不上和周景池说话了。
周景池继续剔鱼刺,剔完之后用汤勺换到赵观棋碗里。小声说:“别光顾着喝酒,垫着点。”
不理解杯杯满的赵观棋为什么这么投入,周景池不禁念叨他一句:“这么老实干什么。”
刚刚一席话下来,赵观棋也从热烈的话题中退出来,手边的啤酒瓶已经空了好几个,冰镇过的酒喝起来根本没感觉。
按他的酒量还算不得什么,周景池却觉得他动作都迟缓下来,话少了,喊他的时候又会立马笑起来回答。
周景池看了眼脚下成箱的酒,小声问:“喝雪碧吗?”
赵观棋一口闷掉剩下的啤酒,将杯子递过去。周景池没接,另抽出个纸杯给他倒了杯雪碧,推过去,说:“这样不串味儿。”
锅里煮得咕嘟咕嘟响,肉丸子在红汤锅里一个劲儿翻腾个不停。周景池发觉赵观棋好像一个也没夹,又问他:“不爱吃红汤的?”
赵观棋看了眼自己的红汤油碟,一脸无奈:“我看起来是不吃辣的人吗?”
周景池怪自己刻板印象,但还是没忍住说出口:“梅市那边吃得挺清淡吧。”
“我妈妈是柏城人。”赵观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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