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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行(伸爪摘星辰)


这把剑,是叶舟留下的最后的念想了。
叶舟被葬在了岭东,云清原本也该在那,可路途遥远又战局不定,萧子衿一时也拿不下主意。
因云清和其他士兵的殿后而死里逃生的穗州百姓自发给他们举行了白事,立了衣冠冢。
三月初,连渡河的冰层都解开了,西北沧州却下了一场小雪。
街道两侧站满了默哀的人群,目送着无数个空棺椁排着队被送上沧州的坟山。
入土,定碑,一个接着一个。
秦筝带着那把沉舟剑,抬手擦眼泪时,许是来了风,剑穗“刷刷”地飘动,她余光睹间,诧然地“呀”了一声。
“秦二哥,”她不大确定地问萧子衿,“这个,是不是阿清的?”
萧子衿顺着她的目光。
剑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儿小小的椭圆形玉佩,被红色的流苏盖住了,放在阳光下,能看到上头一个“清”字。
萧子衿记得这个,有一年叶舟生辰云清想把自己这块儿贴身佩戴了十几年的玉佩当作礼物,结果被叶舟以太过贵重给拒绝了。
如今兜兜转转,数年过去,叶舟留在了岭东,云清亡于西北,这块玉佩最终却还是留在了叶舟的沉舟剑上。
连他都有些喉咙发堵,心下酸涩。
秦筝哭着哭着又笑起来:“他的心思,也只有阿哥不知道了。”
“等一切安定下来,我就把沉舟剑带回岭东,埋在阿哥的坟边。”
“我还是没法原谅他,他明明知道,为什么一直瞒着呢?”
“只是……”秦筝哽咽不止,抬袖擦去眼泪,“我也没法替阿哥去怪他。”
空中飘着小雪,天边还挂着骄阳,剑穗晃动着,也尘封住了另一个人的一生。
萧子衿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雪花在他的掌心一下就变成了水,从指缝间流走。
“是啊,”他低声道,“于他们的故事而言,我们也只是过客罢了。”
从天光乍破,到日暮低垂,萧子衿挨个送别了这些亡者,等回到城里,天已经整个黑了。
他们一行人刚下山入城,邱莹就马不停蹄迎了上来。
“王、王爷!”邱莹上起不接下气,呼哧带喘,嘴角却上挑着,盖不住的欣喜和笑意,“方帅、方帅、方帅她醒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叶二:???不是,他怎么在这下面
云小清:狗狗蹭蹭.jpg
某爪:因为他也杀青了。
叶二(试图拉回自己衣服):你给他加戏好吗?我给你钱。
云小清:你怎么介个样子阿舟QAQ
小季:能加点床戏吗导演
小萧(斜眼睨):我也想杀青了,你给我写死吧,我腰疼。
某爪(不可置信):我缺你盒饭了???

方诗醒了——这怕是这段时间里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火器的杀伤力并不算大,只比逢年过节用的那种小爆竹强些许,连萧子衿方才使用都是好几个绑在一起,引线相交,又盯准了全木制的攻城车,这才能引发后续的一连串反应。
只是方诗当时离得太近,身上又只有轻便的软甲,火器散落炸开的残片划开了她的腹腔,连带着五脏六腑也在当时的近距离冲击下有了不同的损伤,哪怕季铃他们及时将人转移进去医治,伤口的感染、肺腑的移位也让她在最开始那段时日里,连心跳都没了好几次,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她可能撑不下去了。
即便是后来情况逐渐稳定下来,季铃和几个军医也说不准人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也许是明日,也许是几个月,也许是几年……
得到消息的萧子衿连忙带着人回城,下了马连盖在头顶挡雪的斗笠都没来得及摘下,裹着一身的寒气,也没想到换衣裳便直冲安置着方诗的那间偏房。
季远之正坐在床侧,替方诗看过了伤口,萧子衿刚推门进去就和他打了个照面。
“远之,她怎么样?”
不等他说话,方诗已经呲牙咧嘴地开了口,还嘶哑着:“放心吧,死不了。嘶!狗日的狼王,姑奶奶早晚要他变成被拔了毛的野狗。”
她右手撑住床侧就想直起身子,额头都见了汗,离得近些估计都能听见她刚止血不久的腹腔皮肉发出的撕裂声。
军医脸都青了,想骂她又不敢给自己憋成了个王八色。
萧子衿三两步上前一把摁住她的肩,忍不住皱起眉:“你可消停些,再乱来我即刻飞书给伯母让她来看着你。”
方诗天不怕地不怕,是个敢和她亲爹拍桌子瞪眼的勇士,却对她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每次一听她娘假哭就忙不迭滚地道歉,窝成一个没骨气鹌鹑。
听了这话她刚准备骂他没兄弟义气,季远之就让了位置往旁边一站,注视着萧子衿的侧脸,温柔安慰他:“方郡主无甚大碍,只是得再修养挺长一段时日。”
“等伤口愈合后,可以再补补血,会好得更快些。”
“听到了吧!”方诗听完一拍床板,扯动伤口疼得“嘶嘶”吸冷气,面目扭曲。
萧子衿斜她一眼:腩沨“省省,安分点。”
方诗不大服气地躺好:“外头如何了?”
留守的军医松了一口气,同秦筝说了声,才安心地退下去照顾其他伤员,顺带也带上了门。
“此战持续不了多久。”萧子衿替方诗将滑落的被褥拉回上来,“你养你的,不必操心,一切自有我在。”
方诗:“没给你添乱子就行。对了,此事没告诉我爹他们吧?”
萧子衿一顿。
方诗立刻急了:“萧彦哲,你可别多嘴哈。”
“让我爹知道保管要笑死我。”
“这么丢脸的事到你这里就结束,你要是给我传出去兄弟都不和你做。”
萧子衿嘴角抽搐,残忍戳破了她的鸵鸟行为:“别做梦了,这事儿都传到鄢都了,伯父伯母能不知道?”
方诗一僵,抱有最后的一点希冀:“这会儿我连夜去拦信使来得及吗?”
“……”萧子衿拍拍她的肩膀,“还没到深夜呢,别发梦。”
方诗唉声叹气了会儿,瞥见后头的秦筝在抹眼泪,有些纳闷地小声问萧子衿:“你欺负小美人了?还是其实我死了?她在给我哭坟?”
秦筝哽咽声停了下。
萧子衿看她似乎有话想说,让开了位置,和季远之站往了一旁。
季铃看看他俩,把自己的位置挪远了些,也凑到秦筝和方诗那边,撑着脸听她们讲话。
屋里放着几个火盆,炭火不断烧着,整个房间里都暖烘烘的,只在靠书案的窗侧开了个小口方便透气。
小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有又冷又干的北风吹进来,只被镇纸压住了左上角的宣纸哗啦啦作响,抽搐般抖动着。
三个姑娘在低声说话,季远之就拢住他虎口干裂冻得发白的手,低声问:“还冷吗?”
萧子衿摇摇头:“早就习惯了。”
手掌皲裂自然是疼的,更别说还是反复开裂,但也不算同他说了假话。
这几年在西北,早年又在北境方家,确实对元国鄢都以北彻骨的冷几乎习惯了。
比起繁华喧嚣的鄢都,西北别样冷清,但也正因为这种冷清,反而多数时候并不需要和在鄢都一般每日计较着自己走了哪一步,步子又是否迈大了。
偌大个鄢都,龙蟠虎踞,四境皆敌。
倒是西北,没有争权夺势勾心斗角,多数人想着的都不过是怎么安安静静活下去。
比起鄢都来倒是更像一个安身之处。
季远之将他的手拢在掌心,轻轻哈气,腰间的那半块玉佩下的红穗子被吹得直晃荡,显得萧子衿腰间空落落的——季远之送的那半块被他收在了寝卧的床头木柜里。
并非不喜欢,只是战场凶险,若有个万一,萧子衿不愿让如此重要的信物跟着他马革裹尸。
自来西北之后,只有季远之一直将自己那半块儿随身带着,片刻不离身。
即便知道他怕是并不在意,萧子衿还是感觉甚是愧疚。
若不是他,季远之可以安安心心地当他的药谷谷主,萧俞还得仰仗他,短时间也动不得他,何至于如今同他一起东奔西走,整日刀口舔血,有了今天还不一定能有明天?
“西北比不得鄢都,倒是委屈你和阿铃了。”萧子衿低声愧疚道。
季远之抬起眼,带笑看向他,语气轻飘飘的,带着某些暗示:“殿下就仅此一句作为赔礼?”
萧子衿睨了旁边耳朵支棱着,假装没听见却一脸兴味盎然的季铃,以及季铃旁边饶有兴趣的方诗,抽回手,转了话题:“十三部落东犯本就全靠一腔热血,如今几个月下来,死伤惨重,又快到了春耕时节,即便坎布拉尔坚持,那些长老们怕也不同意。不出意外的话,这场战事不会再持续太长时间的。”
季远之手指微抽,下意识想去攥回对方的手,却还是忍住了。
他将手背到身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季铃“呀”的一声。
季铃握着那颗砸到她膝盖上还带着血丝的圆润小碎骨头,像只藏食的仓鼠一般腮帮子鼓鼓:“臭哥哥!”
方诗若无其事地咳嗽一声,扭过头死命憋笑。
秦筝揉揉季铃的脑袋,全做安慰。
生死边缘徘徊小半月,哪怕方诗是铁打的也扛不住,不多时就已经面上见了疲色,眼皮子直往下盖,头一点一点的,下巴都快戳到了胸口。
季铃怕她没吃什么就睡着了,给她在厨房里做了一碗药粥,刚端进来一屋子除了他俩兄妹,其他人都忍不住捏住了鼻子。
方诗还没来得及睡着,愣是被她端到鼻子前的这碗粥给熏醒了,抖了一下惊道:“着火了?”
季铃:“……”
她笑眯了眼,声音几乎能掐出水,像是白里透红的水蜜桃,让人听着心都化了:“方姐姐,你说什么呢?”
方诗下意识丢给萧子衿一个求助的眼神,萧子衿将目光转向外头并不早了的天色。
“快吃吧,阿铃做的肯定是好东西。”
方诗怀疑地看着碗里黑漆漆的一糊,再看向萧子衿的时候眼睛里写满了几个大字:你死不死啊萧子衿????
秦筝不知从哪摸出一袋饴糖,犹豫地塞到了方诗的手心里,随后看向萧子衿:“秦二哥,萧子衿们也先去吃饭吧。”
方诗:“萧彦哲???”
门一关,把她怨怼的目光截断在了里头,隔得远远的,都还能听见她莫名中气十足起来了的声音。
“萧子衿!!!你不是兄弟!!!!”
“萧彦哲……咕噜咕噜咕噜。”
饭桌上,秦筝不大确定地偏头问萧子衿:“方帅不会生气吧?”
飘着香的热腾腾饭菜摆了一桌,邱莹刚清点好了如今军中可用的人马数量以及粮草储备,正在饿头上,看到啥都夹上一筷子,塞嘴里被烫得直往外哈气,含糊不清地说:“不会,方帅没那么小心眼,我第一次见她那会儿险些用镇纸给她开……”
萧子衿夹鱼肉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地把剔了刺的鱼肉放在了季远之的碗里,低声同他说了一声“吃”,随即才抬头问邱莹:“什么时候?”
邱莹别的都好,就是不轻易服输,要想让她心悦诚服,可没那么容易,萧子衿就猜到她俩之间一定有事情是没同萧子衿说过的。
邱莹直道不好,心虚咽了口口水,若无其事地试图打哈哈:“就,反正放心就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越说声音越虚下去。
最后她还是垂头丧气地站起来认了栽,小声道:“就前两年方帅来西北的那次……”
萧子衿略思索,倒还有印象。
那会儿北境闲,方诗借着了解西北军务的由头独自来了一趟西北荆州,呆的时间也不长,就两三天。
一个是西北恶名远扬的女魔头,一个是北境闻名遐迩的方郡主,技痒倒也不算意外。
不过……
秦筝也有些疑惑:“镇纸?”
“那会儿刚被王爷罚抄了军策五遍。”邱莹嘟囔着解释,又问,“王爷,你不会这会儿找我麻烦吧?”
“如今什么时候,”萧子衿瞥她,在她刚送了一口气的时候紧接着道,“就军策再多抄一遍吧。”
邱莹顿时垮了脸,哀嚎出声。
饭刚吃到一半,头戴绿色毛毡帽,上头还插着一根雪白羽毛的信使急匆匆地从外头跑进来。
他大喘着气,双手扶住膝盖,脸都因为跑得太急而憋得通红:“王爷!鄢都来消息,陛下、陛下驾崩了!”
不光萧子衿,连邱莹都懵了,茫然地看看秦筝,不大确定:“谁?谁死球了?”
信使欲哭无泪,急惶惶道:“陛下死……驾崩了!”
萧子衿眉头紧皱,思考半晌后问:“到底怎么回事?你把事情来来去去同本王讲一遍。”
【作者有话说】
努力下周完结!冲鸭!

白馨语拘束地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偶尔悄悄抬眼看坐在她对面的文绮。
对于自己这个名义上的表嫂,她心里也很复杂。
说不上亲近和感激,却也谈不上仇恨和敌视,只是……不熟悉。
若不是她,白馨语依旧可以怀抱着对江海平的倾慕,懵懂无知地继续当她的白家小姐,而不是像如今一样成为一枚权力斗争的棋子,用自己的婚事作为其中一环。
可同时的,她也艳羡对方那种无论何时都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掌心里的从容淡然。
腩沨 在得知自己身世的那晚,她拼了命地去找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多多少少从中得知了文绮曾经遭遇的一切——从曾经受人敬仰的前太子妃,成为了如今只能活在阴影下的耗子,甚至险些被活活烧死在大火之中。
每当她面对对方,总会生出些许的自惭形秽。
比起对方,她似乎什么也没为冤死的家人们做过。
她的前十几年顺遂又幸福,无知又充足。
哪怕这段时日萧子衿北上不在,也是文绮照顾她居多。
旧日的苦难和痛苦,好像都成为了对方的磨刀石,让她越发坚定从容。
“怎么了?”
觉察到白馨语的目光,文绮头也没抬地问了一句,手下的动作不停。
温壶、投茶、浸泡……
宽大碍事的袖口对她似乎没造成任何的阻碍,反而越发显得优雅。
白馨语“啊”了一声,又连忙道:“没什么。”
她尴尬地移开视线,去盯着攀附着石桌向上生长的藤蔓,不着边际地想着春天看来快到了。
闷泡间隙,文绮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视线注意到已经爬到石桌边缘的那株藤蔓。
藤蔓上,小小的枝叶颤巍巍地张开了些许,像是点缀在石桌上的撩人春意。
“鄢都今年的春色来得倒是格外早。”文绮感慨了句,话题一转,又问,“白小姐,你怨我吗?”
白馨语一抿唇:“文姑娘怎么这么说?”
文绮摇了摇头,没出声,只垂着眼将茶泡好,直到将茶碗放到她面前时才继续道:“我用你的婚事作为筹码?你不怨我吗?”
白馨语倏然沉默下来,鸦黑的睫毛挡住了她的瞳孔,放在膝盖上的手却不自觉攥住了裙摆的一角。
“……”良久,文绮才见她轻轻点了下头,“有一些。我不大聪明,即便是现在,其实也不大明白姑娘让我嫁入刘家的用意。但我想,应当远不止是为了搜集刘家的罪证吧?”
文绮怀念地注视着她,像是透过这副皮囊在看另外一个鲜活的影子。
那个会挥着手喊她“表嫂”,会在民间集市上买簪花带进宫送她,还会和小阿楠一起一人抱着一只胳膊撒娇讨饶说自己“下次不敢了”的小阿诺。
文绮问:“你父亲同你说过吗,你长得其实很像一个人?”
白馨语摇头,生出些许好奇:“是我生母吗?”
“你同你母亲只是有些像,但和你的表姐陈诺,却几乎长得一模一样。”文绮轻抚着茶碗的外壁,怀念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猜出你的身份了——实在是太像了。以前在宫中,阿楠就数同她的关系最为要好,两人一块长大,一块闯祸,直到……”
她没有再往下说,白馨语却也领悟到了她的未竟之意。
直到那场牵连了后宫和前朝的陈家大案,太子萧子规被冠上了谋逆的罪名,陈家一族也受到牵连,连三岁稚童都未能幸免,更何况十几岁正当芳华的陈诺。
“小阿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过重情重义,优柔寡断。所以总是当断不断,反受其害。若他返朝那年就趁着先帝病危,幼帝年幼,借北境方家和西北一部分追随他的将领之势夺权杀帝,这会儿朝野中也不至于是如此情况。”
“没有人推他、逼他,有事情他是永远不会去做的。”文绮眸光中有厉色一闪而过,“但万事,哪能一切随心。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场自武帝延续到如今的闹剧,早就该有个收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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