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药的清苦香气扑鼻而来,傅良夜朝药堂的角落里望去,阳光透过古旧的竹窗,在煎药的案几上投下光影,目光所及,他望见一抹熟悉的倩影。
“纤荷姑娘?”
傅良夜的声音带着颤儿,携着几分难以置信,试探着唤出了那一声。许是被满堂的药气熏的,此刻他的眼前朦朦胧胧的,似乎罩上了层薄薄的晨雾,连嗓音也变得潮湿暗哑。
烟雾腾腾升起,陈纤荷静静地伏在小药炉旁守着,许是听见了傅良夜的这声呼唤,方从小案几上抬起了头,揉揉眼睛循声望去。
“晏郎君!不不,是永宁王爷!还有晏将军!”
纤荷话音中难掩欣喜,慌乱之间将手指碰到了滚烫的药炉上,险些把熬着的药汤打翻,她也只是吃痛的呀了一声,便将烫伤的指尖缩进了袖子里,急急忙忙地挪着步子迎过来,目光略显诧异地落在晏西楼挂着青紫痕迹的面上,好奇地多看了一会儿,却是欲言又止。
第87章 晏郎神武
晏西楼端的是神色不变,坦坦荡荡地反过来去盯着陈纤荷看,只把纤荷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羞涩地别过头去。
傅良夜拿眼睛从上到下细细打量着纤荷,望见她不再如身陷匪寨时那般被仇恨煎熬,打心眼儿里替她欣喜!怎能不替她感到欣喜呢?
如今,痛苦的业火不再时时刻刻煎熬炙烤着她的内心,欣喜与幸福终是代替了那些绝望痛楚,重新满溢在少女的瞳眸里,那双本该天真无邪的眼睛终是重回了澄澈,陈纤荷终于成为了只属于她自己的、完整的陈纤荷!
而救赎陈纤荷与陈停云逃脱火海的人,正是他傅良夜。幸好,他没有害死无辜的人;幸好,他不是一无是处的孬种,原来他也能保护别人。
“你…你怎会在此处?”傅良夜激动地连话都说不清楚,只略显紧张地攥紧了晏西楼的胳膊,抬眸磕磕绊绊地问询,“如若未猜错,此处应当就是柳若非的医馆了。”
“没错,此处便是柳郎中从前的医馆,他曾日日于此处坐堂问诊,治病救人。”
陈纤荷望着药堂角落里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藤椅,目光似乎飘飘忽忽地蔓延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缓慢地讲述着那些早已泛黄发旧的回忆,她的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就那样痴痴地望着。
“我自幼喜读些医书,对医术也算是略懂皮毛,平生夙愿便是能像柳郎中那般,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小女子无甚私心,只愿替柳郎中守住这处医馆,以报柳郎中之恩情。”
晏西楼在一旁静静地盯着那陈纤荷,忽地想起了火烧匪寨那日,于烈火中手刃柴元的少年。他恍惚间记起了那少年的名字,似乎是一句陶潜的诗——
停云霭霭,时雨濛濛,那少年…似乎被唤作——陈停云?
名字赶到了嘴边儿,却不知如何开口问出,晏西楼蹙着眉忖度着,可未料傅良夜却像是能猜透他的心思,紧接着又朝纤荷问道:
“怎的你独自留在医馆,陈停云和小虎子那两个小混蛋呢?又跑去了哪里?”
提及此处,纤荷瞳眸微亮,只弯着眼睛道:“晏将军与王爷怕是还不知道呢,说到此事,也算是冀州百姓向柳郎中赎罪了。”
“赎罪?此话怎讲?”闻言,傅良夜愣了片刻,若有所思地疑惑道。
“因冀州千百年以来形成的愚昧偏见,这才害得柳郎中的同胞兄长一生悲苦,酿成了此等令人唏嘘的恶果!百姓们自觉对不住柳郎中,想于那姑妄山莲花湖畔,在柳郎中的坟墓前修建一座双生祠,日日供奉香火,以慰藉亡灵,赎清罪孽,也为警示后世。”
纤荷轻移莲步,朝医馆外走去。她抬手遮了遮天边炽热的太阳,踮着脚向姑妄山的方向望去,“云儿与小虎子就在姑妄山中帮忙,王爷,晏将军,你们要不要一同去看看。”
少女回眸淡然笑开,盈盈笑意在眼底眉梢若隐若现,恰似初夏盛开的一朵纤荷,笑容里裹着淡淡的伤悲,笑得凄美。
“还是同从前一样,小女子为两位郎君带路。”
沿着姑妄山中那条熟悉的小径绕来绕去,傅良夜同晏西楼的脚步听着有些急切,直走到那片浩浩荡荡的野草尽头,便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之处,他们缓缓从草丛中钻出来,俯身掸了掸全身上下的尘灰,方才抬头向莲花湖畔——柳若非的坟墓那儿望过去。
只见那坟墓边儿上,果真有座不大不小的祠堂拔地而起。地上落了块儿上好的紫檀木牌匾,匾上落着“双生祠”三个楷体大字。
“诶,二位大哥!递过来,递上来!”
陈停云与小虎子分别站在梯子上,一边呼唤着,一边冲着地面上帮忙的几个人摆手,示意他们搭把手,将那块匾递上来。
地面上两个人摇摇晃晃地抬着匾,试着抬了一遍又一遍,却无论如何也送不上去。
“嘿咻,不成啊!忒沉了些,两个人没法儿抬上去!”两个大汉只能抱着那块黑檀木牌匾欲哭无泪,只费劲巴力地把匾放下,拄着膝盖歇了一会儿,终是气喘吁吁地一头栽倒在地上。
晏西楼蹙着眉头盯着那两个大汉看了半天,此刻起身走到陈停云身侧,象征性地撸了撸袖子,而后轻而易举地,只手把那块儿牌匾托了上去,一套动作完成得行云流水、游刃有余,只把地上躺着的两个人看得目瞪口呆。
“诶,臭小鬼!陈,陈停云!你快别看啦,抬一下呀,我,我要坚持不住了!”
小虎子汗流浃背地抓着那块牌匾,使劲九牛二虎之力向上拉拽,几乎是分毫不动,他咬牙切齿地唤着陈停云,想让他回神帮他向上捞一下,谁知道那臭小子不知看见了什么,竟然傻呆呆地愣在了原处,瞧那样都要流口水了,呔,不靠谱,真他娘的不够义气啊!
陈停云满脸倾慕地望着抱臂立在梯子下的镇国将军,只觉得晏西楼举手投足都俊得惊天地、泣鬼神!对小虎子气急败坏的呼喊置若罔闻。
“喂!真,真的拿不住了!躲,躲开,底下的人快躲开!”
豆大的汗珠从小虎子的额头上滚落,他的指尖也渐渐地被汗水浸湿,抓着牌匾的手开始打滑儿,终是一个拿不住,手中的黑檀木牌匾脱手而出,直把小虎子惊出了一身冷汗,禁不住惊慌失措地大喊出声!
地上躺着的两个大汉被从天而降的牌匾吓得一个冷颤,片刻后才缓过神儿来正欲向旁侧一滚,却已经来不及,眼瞧着那牌匾就要落到自己的脑袋上,非得被砸个脑浆迸裂不可。
说时迟,那时快,晏西楼猛地伸手,堪堪捞住了那块儿牌匾,这才阻止了一场惨剧发生。
他一边摇着头一边叹着气,只抬眼瞄着梯子上早已被震惊得魂飞天外的两个少年,颠了颠手上的牌匾,云淡风轻道:
“小鬼,还得练啊!”
晏西楼眼眸微眯,从喉咙里溢出一声低笑,故意逗弄道:
“喏,若我现在扔起来,你们两个,可还能接得住?”
陈停云与小虎子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这厢瞠目结舌道:
“不!不能接!将军饶命吧!你这一扔,怕不是要砸死我俩了!”
晏西楼禁不住爽朗大笑起来,只三两步飞身踏上了云梯,安安稳稳地将那块儿黑檀木牌匾落在了双生祠上。
“将军神武!”
陈停云立在梯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晏西楼,见状,不由得抚手称赞道。
“呦~晏郎可别把小孩儿吓到了,悠着点儿!”
傅良夜听闻晏西楼这边热闹得紧,忙着贴过来凑热闹。
他仰头望着自家晏将军神采飞扬的模样,只笑着把手中的桃花扇“唰”地一声抖开,望着晏西楼笑得满面促狭。
望见傅良夜手中失而复得的桃花扇,神武的晏将军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衣襟,好嘛,藏起来的那柄扇子不知什么时候,又被这满肚子坏主意的猫儿摸走了。
能从晏西楼身上把东西摸走,也算是他傅良夜天大的能耐!
这厢傅良夜敛目轻摇折扇,悠哉悠哉地赞叹道:
“哼,两个没见过世面的臭小鬼!你可知镇国将军晏西楼天生神力,据京城著名话本里记载,晏将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为恐吓凶徒,徒手倒拔垂杨柳!啧啧啧,虽是夸张了些……呃,所以说呢,人呐,不可貌相!别看他生得一副小白脸模样,但你可知道?光是那身战甲便要和小虎子一般重了,他还要披挂着战甲使枪,你们想想,那劲儿得多大呢!”
傅良夜正炫宝似的滔滔不绝,直把晏西楼夸得面红耳赤,未料身后忽地传来了一声熟悉得令人厌恶的呼唤声——
“清鹤,清鹤啊!急报!急报!大事不妙!”
傅良夜“啪嗒”一声收了扇子,异常不爽地转过头去,狠狠地剜了那没眼力见儿的陆漾川一眼,忿忿道:
“陆将军,你一来准没甚么好事儿!敢问你上辈子是不是造了什么孽,这一世竟投胎投了个灾星!”
作者有话说:
贝贝们可以清除一下85-87章的缓存喔,我更新了内容,订阅过的就不需要重新订阅啦~昨天迷迷糊糊发重复了内容实在抱歉,这回更新了三章,希望大家能看得开心~我是大笨蛋!
“实是事出有因,望王爷见谅。”
他弯着腰用手拄着膝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只匆匆向傅良夜见了礼,随即迅速地躲开了那双仿佛藏了刀子的眼睛,求助似的朝云梯上的晏西楼急切地摆了摆手。
傅良夜见陆漾川如今这十万火急的模样,也没心思再同他计较长短,这厢只缓缓地摇展开手中的桃花扇,从鼻子里冷冷地哼出一声笑,掀开眼皮淡淡问道:
“有什么急报是陆将军不能直接同我讲的?这般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莫不是拿本王开玩笑?”
“臣不敢,只因此处不是说事的地方,恐引起百姓恐慌,这才……”陆漾川目光于四周环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地凑近傅良夜,朝人低声解释道。
闻言,傅良夜凤眸微眯,将目光落在面露惊惶的百姓身上。
果不其然,陆漾川方才那声慌慌张张的呼喊已经惊动了人群,此刻他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支楞着耳朵朝这边看过来。
“是本王疏忽了。”
傅良夜徐徐吐出口气,语气竟是缓和了不少,可待他瞥了眼此刻疯狂朝晏西楼挥手求助的陆漾川,心底又莫名其妙地生出股酸意,又忍不住撇撇嘴阴阳怪气道:
“不过陆将军心中既是知晓,方才何必又要大喊大叫惹人注意?也真是可笑。”
傅良夜这火发得着实无甚道理,只因他向来看陆漾川不顺眼,这才时不时要找茬儿损人几句,单纯是图个嘴上痛快。
“王爷说得是,是臣之过,是臣之过!”
陆漾川心中忌惮傅良夜那一点就着的小脾气,实在不敢同这尊惹不起的大佛斗嘴。虽然惹不起但尚能躲得起,此刻他忙不迭地点着头,讪笑着回道。
傅良夜挑眉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也不再说什么。
这事到这儿本就该翻篇儿了!可谁料变故突生。
“你才可笑!臭混球!真讨厌!”
傅良夜耳尖儿轻耸,只听到身侧不知是谁,嘟嘟囔囔地骂了一句。
他疑惑地循声望去,只见那陆漾川身后不知何时冒出了一个灰不溜秋的少年,个头大概到他肩膀,头上只用灰布乱糟糟地系成一团,脏兮兮地状似一只成了精的小土豆。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那少年的嘴撅得老高,胆大包天地翻了个白眼儿,恶狠狠地又瞪了傅良夜一眼。
“岂有此理,你…咦?”
傅良夜被气得一时语塞,他蹙眉盯着那满脸不屑的小土豆,越看越觉得眼熟,右眼皮久违地跳了又跳。
此刻,那黑黢黢的小土豆不知为何竟是有些心虚,刚刚的气势瞬间没了大半儿,眼珠心虚地在眼眶里逛了几圈儿,吐了吐舌头畏畏缩缩地藏到了陆漾川的身后。
陆漾川打了个哈哈,慌忙将小土豆向身后藏了藏,只冲着晏西楼疯狂使眼色,哭丧着脸开始对人无声大吼。
晏西楼抬手将双生祠上的牌匾固定住,见陆漾川已是招架不住自家猫儿的攻势,禁不住从喉咙里哼出声笑,掀袍从云梯上轻盈跃下,将将落到两人身侧稳住身形。
他转身吩咐手下兵士将祠堂附近的百姓遣散,待到祠堂周边再无旁人,这才开口问询道:
“子洵,什么急报值得你这般慌张?”
好嘛,这时候陆漾川倒是不着急了,这厢只慢悠悠长吁了一口气,抚着胸口气喘吁吁道:
“别急,别急!跑了一路,待我先喝口酒润润嗓子,再同你细细道来。”
言罢,陆漾川随手从腰间解下酒壶,掀开壶嘴痛快地饮了半壶。
“陆将军有话快说罢,你又不是酒楼里的说书先生,难不成还得为您寻一块儿惊堂木,于案上拍一下才能开口喽?”
空荡荡的祠堂里响起啪嗒一声脆响,傅良夜不耐烦地合了手中的桃花扇,眯缝着双丹凤眼懒洋洋地靠在了墙壁上,掩唇打了个哈欠。
“子洵,发生了何事?你倒是快些说。”
晏西楼心中虽猜疑不定,却仍旧耐着性子等着人喝完酒,待到陆漾川重新将酒壶别进腰间,这才启唇迫不及待地问道。
陆漾川抬袖擦去唇角的酒水,抬眼郑重地同晏西楼对视,张嘴刚要讲话,望向晏西楼的目光却是一凝。
他脸上的表情蓦地一僵,随即两根浓眉便讶异地扬了起来。
“清鹤?你的脸!你的脸?”
方才离得太远,陆漾川没留心看晏西楼的脸。可如今离得忒近,他想看不着都不成!
那张饱受蹂躏的俊脸,实在是…过于引人注目了。
他惊恐地盯着晏西楼面上斑驳的青紫痕迹,要紧的正事儿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了,这厢只顾着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试探着在那一块块淤青上戳了又戳,又疑惑地将目光落在那锁骨处的牙印儿上,战战兢兢地开口疑道:
“嘶!清鹤啊,你脸上的淤青,还有你这脖子…怎么成这样了?被狗啃了?”
听了陆漾川这番话,傅良夜与晏西楼的脸色俱是黑了三分。
作者有话说:
ps:今晚双更喔,还有一章哇咔咔!
陆漾川(眉头紧蹙):为什么王爷看我不顺眼呢?原因呢?理由呢?
晏西楼(默默吐槽):兄弟,难道你自己心里还没点儿数么?
“你…你…”
晏西楼眉心紧蹙,几次三番欲言又止,只抬眼望向身侧的傅良夜,伸手将气呼呼的猫儿向身后拉了一拉。
没听错吧?陆漾川竟敢骂自己是狗?真是嫌长了个脑袋碍事儿了!
傅良夜恶狠狠地磨着牙,攥着扇子柄的手缓缓收紧。
“你才是狗!”
他终是气不过地甩开晏西楼的手,把晏西楼没说出来的话吼了出来。
陆漾川纳闷儿地挠了挠后脑勺儿:
“臣只是同清鹤开个玩笑,王爷何必动气啊?”
天呐!这人脑袋是白长的吗?还是故意找他的不痛快啊!
傅良夜气得鼻孔都要冒了烟,奈何他如今是有口难言,只能抱臂冷哼一声,咬唇隐忍着心头腾起的熊熊怒火,恨不得将陆漾川这个指桑骂槐的白痴一脚踢进莲花湖里喂鱼!
望见傅良夜绿得发黑的面色,陆漾川总算是后知后觉地摸到了些许边际。这厢他眯缝着眼睛在傅良夜与晏西楼两人之间端详许久,蓦地抚掌大笑出声来,试图以笑声缓解化解此际的尴尬: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回事儿呢!实在冒犯,实在冒犯!”
未等晏西楼舒上一口气,陆漾川那没头没脑的笑声一止,紧接着他便问出了没过脑子的第二句:
“看来二位昨夜挺激烈啊?”
晏西楼:……
此时,黑黢黢的小土豆好奇地伸出脑袋,盯着晏西楼脸上的淤青红了眼睛,又躲回陆漾川的身后泄愤似的揪着人的衣裳,在一旁异常不满地哼哼唧唧个不停。
傅良夜倒是未注意陆漾川身后那小土豆有何举动,如今他已被陆漾川气得七窍生烟,竟是怒极反笑:
“呵!这些话同你要说的事儿有甚么关系?陆漾川,你莫不是在玩儿我?”
他懒洋洋地倚在柱子边儿上,抬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陆漾川,那眼神仿佛在瞧着一盘菜。
陆漾川被傅良夜看得毛骨悚然,慌忙摆手道:“怎么会,怎么会?臣现在就说!”
“到底有什么要紧事?快讲!”
晏西楼唇角抽搐,无奈地揉了揉发痛的前额,沉声道。
“对对对!有要紧事儿!容我想想…”
陆漾川捂着头语无伦次,合上眸子绞尽脑汁的想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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