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建筑的现代化的程度,绝不是四百年前。
“大哥哥,今天是仙江第一个下雪的圣诞节哦,给你漂亮的女朋友买上一束漂亮的玫瑰花吧!”熟练清脆的声音在左侧的人行道喝着。
随后江骛听到了男人羞涩的声音,“她还没同意做我女朋友……扶枝,你喜欢什么花?我送你一束。”
江骛立即看去,挂着彩灯的树下,面容不过20出头的李扶枝认真选了两枝白玫瑰,笑吟吟递了一枝给她身旁的男人,“这枝送你。”
闪闪的小灯泡落在男人笑开的眉眼,男人的五官确有几分像江赛凤。
“江延鲁你笑什么?”李扶枝瞪着男人,耳尖在闪烁的霓虹灯里红得还是很明显,她试图收回花,“不要算了。”
江延鲁赶紧抓住白玫瑰,也悄悄握住了李扶枝的手,眼底写满了认真,“我要!你说什么我都听。”
李扶枝和江延鲁一人一枝白玫瑰,说笑着牵着手走进了热闹的人流,江骛正要追,就被陆嵊牵着走向了那个卖花的小女孩。
江骛,“?”
小女孩在整理花儿,捏着戳了洞的矿泉水瓶给桶里的玫瑰花喷水,她听到有客人来了,立即抬头,在看到是两个男人时,她错愕地眨巴着眼,但很快就热情推销她的花,“叔叔,漂亮的小哥哥晚上好,你们需要买花吗?”
江骛先看了一眼陆嵊,停顿一秒还是确认,“我是叔叔?”
小女孩的头摇得很机灵,“不是呀,你是漂亮小哥哥!”她推荐着左边木桶里的玫瑰花,“这是大马士革的玫瑰,整条街只有我家有喔!买一束送女……”她飞速瞄了一眼不苟言笑的陆嵊。吞着口水继续,“朋友吧!下雪的圣诞节收到红玫瑰超难得哦,错过今年下次可能要很多久呢,收到花的人绝对很高兴!”
江骛刚要拒绝,陆嵊先掏出一张黑金卡递了过去,“全包起来。”
小女孩惊喜得双眼冒光,“所有的大马士革玫瑰吗?”
“嗯。”
小女孩马上忙碌起来,桶里的玫瑰花大概有上百朵。
江骛望着火红似火的大朵红玫瑰被仔细包进精美的纸里,他嘴唇有了一片轻微的凉意,他微微抬眼,细小的雪片像是万花筒爆开了一般,从灯光里铺天盖地落下来。
真下雪了。
江骛收回视线,同时他怀里撞进来一样东西,他右手还被陆嵊牵着,下意识抬左手抱住了意外之物。
他低头,先是嗅到了好闻的玫瑰香,再看见了大捧美丽的红玫瑰。
雪花掉到玫瑰花瓣上,也落到了江骛的眼睫里,他轻轻眨掉雪花,抬眸看陆嵊,“送我?”
“是。”陆嵊神色自然,“它和你的唇色很相配。”
江骛收紧了花,刚要说什么,他余光扫过一道眼熟的背影,抓紧陆嵊立即追了上去,“是白招行!”
准确说是非常年轻的白招行,皮肤紧致,头发乌黑,外形顶多20岁。
江骛全心追着白招行,挤进拥挤的人群里,忽然一阵熟悉的糊味袭来,紧接着周遭浓烟滚滚,淹没了人群,江骛登时抱紧花,烟雾刺得他闭眼,等再次睁开,眼前是一间小院,院里有三棵树,一棵开得满树金黄的桂花树恣意盛放着香味,一棵是挂满了绿皮青橘子的橘子树,剩下一棵,是萧条的樱桃树。
厨房的窗户打开着,摆着几盆水灵灵的嫩葱,只是不断滚出来的浓烟破坏了这一方小院的安静。
“咳咳咳,妈,什么东西糊了?大老远就闻到了!”江延鲁推开院门,腋下还夹着一只公文包,匆匆跑进厨房。
厨房里,江赛凤也被呛得满脸通红,她举着锅盖试图翻着锅里的东西,“在煎鱼!咳咳……”
有了江延鲁的帮忙,厨房很快被拯救了,江赛凤难以理解地翻着糊成一块碳的鱼,“照着菜谱做的啊,怎么会糊了?”
江延鲁刷着惨不忍睹的锅,失笑道:“煎鱼讲究火候,你开那么大火肯定会糊。”他不解问,“你突然煎鱼做什么?”
江赛凤生气地点了一下江延鲁的后脑勺,“你瞧你这不上心的样子!你女朋友明天第一次上家里来,你说她喜欢吃鱼,我总得先练练手吧,明天给她留个好印象,早点定了你们的婚事,我也好早点抱上大胖孙!”
江延鲁刷锅的动作停了一下,他低头,又仔细地擦着起壳的锅底,平静说:“妈,有件事要提前告诉你一声。”
“说吧。”江赛凤突然开始解围裙,“我去买条别的鱼来试试,可能品种也……”
“她无法生育。”
厨房瞬间安静了。
几粒桂花被风吹落,掉进江骛怀里的花束里。
他没有太在意厨房里发生的事,等江赛凤发脾气跑出家门,他把花塞给陆嵊,“帮我拿一会儿。”
江骛追出去的时候,江赛凤已不见踪影了,江骛毫不犹豫就往有江的地方跑。
江赛凤难过的时候,就喜欢跑到江边坐着发呆。
他没找错,在日落黄昏,他在江边看到了那道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他提着一大盒已经凉掉的薯条,在江赛凤嫌弃的目光里,坐到了她旁边。
“奶奶,请你吃薯条。”江骛先拿了一根,裹了厚厚一层番茄酱塞嘴里,满足地眯了眯眼睛,“太好吃了。”
江赛凤没想理他,想想还是没压住脾气,“我可没你那么大的孙子!”
气起身准备换地方,就被拉住了,她低头就要发脾气,就看到青年红透的眼睛。
“您陪我吃完这盒薯条吧!求您了。今天是我生日,没人陪我过生日。
江赛凤,“……”
盒里的薯条不断减少,眺望着夕阳下金灿灿的江面,江赛凤堵着的胸口舒服多了,吃完最后一根薯条,她擦干净手指,笑着说:“谢了小朋友,早点回家吧。”
江骛却没动,定定看着她,就在江赛凤以为他是傻子时,江骛张开双手用力拥抱了她。
“奶奶,对不起。”
江骛做好了被江赛凤暴揍一顿的准备,下一瞬,他敏锐察觉到了气流的变化。
还没来得及睁眼,耳畔先传来女人压抑的痛苦声,也再度听到了陆嵊的声音,“蓬莱岛?”
江骛立即睁眼。
昏暗视野里是熟悉的山洞,躺在玉石床上的的李扶枝,以及握刀的江延鲁。
李扶枝满脸满身的汗水,五官疼得几近扭曲,唯独眼睛亮得惊人,她抓紧江延鲁的手里的刀,从嘴里喊出一个掷地有声的字。
“剖!”
江延鲁咬着牙,面部和握刀的手皆抖得厉害,“太危险……”
李扶枝脸上竟突然焕发出一种奇异的神采,她鼓励着握紧江延鲁的手,语气温柔下来,“为他赴险值得,这是我的使命,阿延,帮我完成好吗?”
江骛瞳仁微缩,李扶枝口中的“他”是指他吗?如果是他,什么叫生下他是李扶枝的使命?以及李扶枝死在四百年前,为了生下他,李扶枝是特地回到了400年前的蓬莱岛吗?
在江骛思考的瞬间,江延鲁终是点头了,他握刀的手不再颤抖,正要动手,江骛和陆嵊齐齐转头看向入口处。
数道紫焰光剑瞬间飞向玉床,或者说是李扶枝的腹部,以及江延鲁的手中那把刀。
江骛率先出手,只是他的剑气刚发出就熄灭了,只指尖冒出几缕淡淡轻烟。
陆嵊解释道:“外力无法改变既定的记忆。”
江骛点头,是他太急了,忘了他此时出现在这儿,说明李扶枝和江延鲁无恙,至少在当时那一刻没有出事。
果然李扶枝反应特别迅速,她挥手挡住了所有光剑,翻身而起将江延鲁护在身后,但她正分娩,以往简单的动作直让她疼痛难忍,冷汗直流,身体肉眼可见在晃动,江延鲁扶住她才没有跌倒。
同时一名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缓步入内,那张脸竟与贺兰有几分相似,只是年长不少,更显成熟稳重。
“初次见面,我是贺顷,魔族现任族长。”男人谦卑有礼。
江骛耳尖微动,他靠近陆嵊低声,“洞外还有许多人。”
陆嵊眸色微沉,洞外脚步声不仅训练有素,还沉稳有力,来的是军队。
“是一支军队!”江骛又说,“还记得我们在蓬莱岛碰见的战场遗址吗?”
陆嵊不语,偏头注目着江骛,他的注目太过强烈,江骛马上看过来,“我猜错了?”
“没有。”
两人离得近,陆嵊呼出的气息喷到江骛鼻尖,竟是有了温度,“没其他意思,我只是在看你。”
江骛眼睫动了动,嘴唇刚动,他们这边有些滚烫的氛围就被飘来的谈话打断了。
“李战神,适才情急之下的行为还望谅解。”贺顷说,“您斩杀魔绝,致力推进神魔两族和平相处,一直是我们魔族最友好的朋友,我们对您绝无恶意,但您腹中胎儿决不能出生。只要您同意,我带来了最顶尖的妇科医生,担保您会平安无事流产,不会感到痛苦,也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同时我保证您先生也平安无事。”
李扶枝还在不断冒冷汗,她依旧站得笔直,“你在威胁我。”
“不敢。”贺顷目光始终在李扶枝腹部,“但您若要一意孤行,我必须坦白,此刻岛上有魔族的上万军队。”
李扶枝冷笑,“我脾气不好,别人越不希望的事,我就做定了。我明确告诉你,我生定了!有本事就来杀了我。”
贺顷叹气,“这是我最不愿见到的结果,只好委屈您——”
“大胆!谁敢动我们神族战神!”一声暴喝打断贺顷。
人未至声已至,江骛听出了来人的声音,是年轻气盛许多的白招行。
以及脚步声——
白招行带来的数以万计的军队。
江骛想到蓬莱地洞内的尸坑,便是这一战。
白招行很快来了,他恨极瞥了一眼江延鲁,再看李扶枝就变成了担忧和倾慕,“族长你放心,我绝不让他们动你一根手指头。”
一声令下,蓬莱岛上刀光剑影,贺顷目标明确,直取李扶枝的腹部,白招行想拦住他,忽一道黑影袭来,卡住白招行的脖子直撞到洞壁,白招行发出一声闷哼,贺顷诧异了一秒,马上回头专心对付李扶枝。
李扶枝左手后推将江延鲁轻推到远处,面色苍白着抵挡贺顷。
李扶枝鼻尖不断沁出豆大的冷汗,她胎动得厉害,力道一招比一招绵软,昔日最强战神被逼得连连后退,眼见贺顷就要攻到她腹部,江延鲁大喊一声冲上来,“别伤她!”
江延鲁抓着一块石头想砸贺顷,然而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类,离贺顷还有几米远,就被贺顷轻松挥手平地摔飞,砸到地上皮开肉绽。
江延鲁眼前花得厉害,嘴里不断冒血,同时整个空间地震山摇。
然而地没有震动,山也并未摇晃,这是因为江延鲁脑海震荡,因此他的记忆也跟着在晃动。
随着江延鲁眼皮往下掉,洞内也逐渐黑了,江骛变得模糊的视野里,只来得及看到李扶枝坚定的眼神,以及主动用腹部撞上贺顷的剑……
她要借刀剖腹!
满视野的红色,大片浓郁的血腥里,贺顷惊讶出声,“怎么会是死胎!他眼睛……”
李扶枝声音渐渐虚弱,“救他……一定要救活他……”
这时江骛脚下忽如上了万千发条,整块地,整座岛都在猛烈颤动,这次是真地震山摇了,满目鲜红的血浸入地底,地面顷刻裂开细细密密的缝隙,在那斑驳的缝隙中,江骛看到了一双缓缓睁开的眼睛。
江骛猛然一怔,走神瞬间他脚下陡然断裂,他毫无预兆就往地底掉落,在视野彻变黑前,他被那只熟悉的手拉住了,提进了那个宽阔温暖的胸膛。
江骛脸紧紧贴在陆嵊心脏的地方,猛然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随后只剩下沉稳有力、加快的心跳声。
等四周安静了,江骛从陆嵊怀里抬头。
明亮的夜空悄然冒出了一两颗星星,周遭树木静静伫立着,树影落到敞开的棺材里,白骨森森却并不显得冰冷。
江骛静止了几秒才离开陆嵊的怀抱,这次他没用法术,亲手将李扶枝与江延鲁的棺材原封不动盖回封好。
江延鲁的记忆结束了,但后来的结局大概也能猜到——
神魔两军最后一次大战,数万的人永远留在了400年前的蓬莱岛地洞内,江延鲁死了,李扶枝也死了,唯二存活的是白招行和他。
他之前判断没错,白招行认识他。
“是白招行对你下了终生障眼法,旁人看你就是他早已设定好的幻像。”陆嵊突然打破了沉默。“一时障眼法术不难,寻常神魔族都能办到,终生障眼法除去耗尽修为,还需性命为引,唯有施法者死才能会解除。”
陆嵊眉峰拢紧,他一直知道江骛被施了终生障眼法,却不想是白招行。
江骛也想到了,当年是白招行将他从400年前的蓬莱岛带回给江赛凤,那改变他外貌,并篡改了江赛凤部分记忆的人,大概率就是白招行。
不过得知终生障眼法的引子是白招行的命,他陷入了沉思。
任何人做事总有目的,若说白招行目嫉恨江延鲁,所以拿命让江家后代在别人眼中是一张丑陋可怖的脸,这实在不合常理,毕竟白招行甚至也将江延鲁的尸体带回了现实世界,还葬在李扶枝隔壁。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白招行想保护他,保护住李扶枝唯一的血脉,不惜用命做代价隐瞒他的存在。
因此李扶枝的记载中没有子嗣,白招行看到他出现在云阶月地,想方设法要赶走他。
这也能解释那次在关押魔绝的禁区里遇险,白招行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同意他留校,是察觉到他有危险,必须留他在眼皮底下保护。
但还有疑惑——李扶枝口中,他的出生是李扶枝的使命,白招行却又死命掩盖他的存在,抹掉他存在的证据。
太矛盾了。
江骛回头,定定望着陆嵊的眼睛,他不意外陆嵊能看见他真实的脸,以陆嵊的实力,很少有他办不到的事。
“你……”江骛攥了攥指尖,他是不出汗的体质,此刻指尖却湿漉着全是汗水,他深深呼吸了一次,继续说道,“你看见了吗?我看见了。”
陆嵊点头,“看见了。”
在江延鲁记忆结束的那一秒,那双在地底睁开的眼睛。
冷漠的黑,沉稳又冰冷。
江骛望着眼前同样沉稳,却不再冷漠的黑眸,轻咳一声,“我觉得和你很像。”
“是很像。”陆嵊认同,他如同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只是我并不感兴趣,如果你想让我进你的记忆得到答案,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江骛马上点头,“我答应!”
过去存在过就必定在他记忆里,只是被白招行人为抹去了。
当年陆嵊寻万年前的木材选了柴校长为媒介,估计就是白招行时常警惕,无法成为媒介。
现在唯一能再回一次400年前的蓬莱岛的办法,就是陆嵊独自进入他的记忆。
他有预感,沉睡在蓬莱岛的男人就是陆嵊,也是陆嵊救了婴儿时的他。
内心涌动起强烈的渴望,江骛仰头对上陆嵊的目光,认真又补一句,“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陆嵊不语,只突然捏住了江骛的脸。
江骛,“?”
陆嵊黑眸微眯,“长10斤。”
江骛,“……”
陆嵊又揪了一下柔软的脸颊,这才缓缓松开,“我的条件,你今年内长10斤肉。”
陆嵊的手心停在空中,江骛愣了一秒,马上抬高左手,轻轻击上了陆嵊的掌心,眉眼弯了弯,“成交。”
第54章
婴孩时期的记忆没有成人清晰,陆嵊说要找到准确记忆得花上一点时间,或许几分钟,或许几日。
回到陆宅,等陆嵊进入江骛记忆后,江骛也没休息,马上联系了贺兰。
“贺顷?认识。”贺兰声音低了下去,“他是我曾祖父,他去世400多年了,我没见过他。我爷爷说他曾是魔族最年轻有为的族长,是贺家的荣光,只是他在蓬莱岛全军覆没后,其他魔族便排挤我们,贺家从此衰落……”
提到往事贺兰卡住了,调整了一下呼吸才笑问:“怎么突然问起我曾祖父了?”
“有点事。”江骛也换了话题,“龙麟有消息了吗?”
“还没。哦对,有件事我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贺兰轻咳一声,“你偷溜出宿舍那几次,龙麟床上的其实只是他的肉身,其他人或许看不出,但我家祖传的灵魂离体术,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龙麟也确实厉害,能够长时间灵魂离体,我还是第一次见。我爷爷修行了千年,只能离体半小时……我勉强离体50多秒,还是同辈中唯一学成的。”
江骛眼皮动了动,脑中闪过在学校禁地碰到的傩面具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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