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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瞒我瞒(再陈三愿)


他见沈之虞不豫,又说:“宁予杭么,下手是重了些,可人家也是着急,老太太本来就病着,幼弟还跟着倒下了,换了你,你也得上手出口气的。”
沈之虞把玩着珍珠手链,不悦说:“那孩子一贯就会逼他!”
多少年了她还是心怀不满。沈煜钦叫她一句话噎住了,摸着下巴,好半天才无奈问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成见。家里的长姐什么都好,作为典型的高知女性,她接受过严谨系统的教育,拼杀过刀光剑影的谈判桌,亦翩跹于觥筹交错的晚宴。她比任何人都懂得权衡利弊追逐输赢,就是太过偏袒老幺这一点叫人头疼。
如果说她当年是因为宁予桐用命把沈铎也逼得精神崩溃而厌恶他,那倒还情有可原,可都过去这么久了,更何况眼下还是沈铎招惹的人家,犯了错就是犯了错,他连出面都觉得丢老脸,沈之虞竟然还记恨着那点陈年往事。
“总之我就是不喜欢他,”沈之虞敲着桌子问替她倒酒的弟弟:“你客观公正地说,尤杨哪儿赢不了他?又懂事又上进,比他只知道拿命来威胁好多了吧?!”
沈煜钦与她碰杯,靠着饭桌抿了一口酒:“我没接触过尤杨,不能妄加评论,但咱们再客观公正有什么用?阿铎跟他离了婚是事实,懂事上进不是缺点,问题在于不合适,一旦不合适了,勉强下去不过是消磨感情罢了。”
“事到如今咱们不认也得认,”他接着说:“你要嫌弃宁予桐只会拿命来威胁,那我问你,他能给的东西,咱们家哪样没有?同样的道理,咱们家能给的,又有什么值得他家里稀罕?不给命不给心,你还要他给什么?”
“……!”沈之虞叫他气得捏紧了酒杯,好一会儿都说不了话。
沈煜钦说得没错,即使她至今还不相信沈铎喜欢宁予桐出自本心,可她到底是没辙了,先前怎么提点尤杨都不开窍,那么他失去沈铎并无道理。实际上,陪在沈铎身边的人是谁无关紧要,总归她弟弟能舒心过日子就好,哪怕她眼下再不中意宁予桐又如何,他只需要让沈铎重新接受自己的存在就行了,用不着来讨好她。
沈之虞不甘心极了,片刻后又说:“可他们现在到底还是没在一起么。”
“大姐,”沈煜钦闻言哼笑:“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三的脾气。”
现在当然不可能在一起,沈家的当家笑着摇头。他的弟弟一贯是个不会低头道歉的主儿,这跟床上哄情人不一样,他没有经验,又正逢年轻气盛,即便心里头知道错也未必会乖乖承认,否则那脸上的伤疤和一掌的血痂又是怎么来的。沈煜钦可不信他会傻到又送上门叫宁予杭打了一顿。
可他是这样的犟种,宁家的小少爷又何尝不是呢。沈煜钦想起弟弟养大的那个小孩儿,在很久之前,他对他的印象不过是一个被沈铎宠坏的世家子,骄纵放肆,又天真得近乎愚蠢——这个印象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曾改变过,直到他后来替他的兄长掌管了颐品传媒。
有亲眷有外戚,关系错综复杂,这份赔礼可没宁家想象的那么好接手。沈煜钦心里清楚得很,他也亲眼撞见过一回,就在某一年的颐品年会上,以宾客身份参加的他中途离席去了一趟洗手间,刚出会场,便听见那小孩儿站在拐角跟人吵架,似乎被气得不轻,眼眶都红了,话里还带着哭腔。
恐怕是真要掉眼泪了,但是那些吃人的老家伙碰上公事上可不懂得怜香惜玉,非要哭的话还不如到他们床上去哭,兴许泪珠子在那时候还管用一些。
沈煜钦听了两句便掉头走了,一面走一面想,到底还是年纪小,做不到势均力敌便只能受委屈,可生意场上谁会心疼这么个小孩儿呢。他感到好笑又可怜,因此抱着看戏的心态把得力秘书拨了过去,名为辅佐实则监视,冷眼旁观这个小少爷在泥潭里痛苦挣扎。
一个傀儡而已,又能走到什么地步,沈煜钦等着他求饶,但叫人意外,在目睹那次争执之后,没过多久,他突然收到了那个旧部被董事会撤席的消息。
罪名是渎职,以权谋私,借用公司渠道洗黑钱,铁证如山,来不及申辩就被警方逮捕。沈煜钦派人去查,从平日的敌手到枕边的陪床,人都私下审了好几个却依旧查不到半点儿蛛丝马迹,最后还是那小少爷亲自到他办公室拜访了一趟,轻描淡写说没保住人他才醒悟过来。
谁说这小孩儿是老三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他分明就是一只藏着利爪的狼崽子,赶尽杀绝的本事跟他沈哥哥学得一等一的好,出手干净利落,叫沈家二少吃了暗亏也服气。
从那时起沈煜钦便不再小觑这个孩子,因此当沈铎大肆找人的动静闹到耳边时他也完全不惊讶,只觉得小东西够胆儿,也狠心得厉害,如若此时还把他当成一个懵懂乖顺的玩物来看待,那沈家老三迟早有一天要折在他手里头。
是了,他想,这不已经折了么。
距离婚期越来越近,秦家少董抽空又到婚宴场地转了一圈,同行的还有宁家那位小少爷。
他亲自去半山接他出门,见他额头上贴着止血绷带便惊了一记,一路上不停琢磨,直到车子在秦家四进宅院前的空地上熄了火,才敢开口问他:“不是……这,动手了?!”
宁家小少爷靠在副驾上一语不发。
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秦峥擦了把脸,低头去掏手边的烟,半途记起这小孩儿有哮喘便又忍住了,不成想宁予桐比他快一步,伸手拿走烟盒,用牙齿咬了一根登喜路出来,侧过脸问他借火。
“动手了。”他说得很平静。
当然要动手了,任谁心尖儿上平白无故挨了一刀都得动手,更何况是从未被人羞辱过的沈家三少。
那天的情况简直不能再混乱,他的那一声祝福彻底激怒了原本就满腹火气的沈铎,他如同失去理智一般压上来撕扯他的睡衣,陌生又残暴的神色叫他无比恐惧。他像失语似的不能说话,身体僵硬,惊叫声都被迫噎在喉咙里,等沈铎将他上身剥得精光才反应过来。
挣扎的动作太激烈了,几乎是瞬间爆发出来的本能反应,他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大意还是沈铎失手,在理智尽失的推搡中他被毫无预兆甩到地毯上,闪避不及,额角因此撞上了置物桌的玻璃台面。
侵袭而来的眩晕感使他浑身虚软并且意识空茫,当令人作呕的痛楚消散之后,他记得自己撑着地板起身,在沈铎仍然怔楞的时候发狠给了他一拳。
钢琴是他教的,骑术是他教的,就连招式凶狠的防身拳击也是他教的,从小到大,他身上哪一样东西不带着他的印记。宁家小少爷从来没这么愤怒过,他像一只濒死挣扎的小兽一样压着沈铎厮打,任由额角鲜血滴淌下来,混杂着滚烫的眼泪模糊自己的视线。
他的体力并不好,挥拳全凭沸腾的气血,沈铎很快把他强硬摁了回去,反射性抬手要甩耳光,举到一半又硬生生顿住了,跨坐在他身上喘粗气。
宁予桐同样凶蛮揪着他的衣领,看仔细了,才发现他的掌心嵌满了玻璃碎渣,皮肉间全是血。
打啊,宁家小少爷扬起同样血泪斑驳的脸挑衅:尽管打,刚才推得不够狠吧?打一巴掌能解气吗?实在不行你可以杀了我呀,我不惜命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对了,你是不是想干我?尤杨没签离婚同意书之前还算偷情吧?来啊,你不就是喜欢刺激吗?!
他快被盛怒和绝望吞没,也根本没察觉到自己究竟在说什么胡话。没有衣物覆体,他如同一个在床上被迫承欢的婊子一样赤裸上身,掉着眼泪又放肆大笑,地砖太冷了,即便隔着厚实的绒毯,背部的寒意仍然使他只想颤栗着蜷缩起来,躲到没人看得见的地方去。
那一巴掌最后还是没有落下来。
沈铎仍然居高临下制着他,额头边都喘得爆了青筋。在短暂的僵持过后,他慢慢松开了掐着他颈子的手,在一切尚未变得更加糟糕之前踉跄站起,摔门离开了这间遍地狼藉的公寓。
如果他不走,他们还会失控到什么样子。宁家小少爷不能想象,他的秦家哥哥也不能想象,他是真不防备沈铎会和这小孩儿动手,不管有意无意,总归叫他受了伤,那往后再怎么解释都是罪大恶极。只幸亏他没把人碰出事儿来。
最好也真是没什么事儿,否则就是他造孽了。
秦峥抛了打火机,放下车窗吞云吐雾,指着额头说:“老太太知道么?”
宁家小少爷咬着烟挑眉反问他:“……你觉得呢?”
老太太当然是知道的,他回到半山的时候就被她撞上了。他的母亲刚从楼上下来,见他额头带伤的狼狈模样楞了一记,随后便迎上来着急问他怎么了,没等他回答,又慌里慌张拉着他的手到沙发上坐下,非得把家庭医生找来给他看伤口。
心肝,你不要吓妈妈好不好?老太太摸着他冰凉的脸颊,想碰又不敢碰,心疼得拧着细眉一遍遍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了呀?!
好端端的人,出外睡一夜怎么就受伤回来了呢。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她问这问那问了许多,可宁家小少爷还是不说话。
他伏在母亲膝前,乖乖巧巧将小脸儿埋进她的手心里,好似小时候因为调皮挨了训,明明气得够呛的人是他大哥,他还要一脸委屈的跑来找她撒娇,嘟囔着叫她妈妈,窝在怀里软绵绵的一团,光是抱着就只想疼到心坎儿了,哪里还顾得上跟他讲什么大道理。这可是她的心肝呀。
老太太叫他跪得心都要碎了,思来想去好半晌,正红着眼眶要问他话,却只听见他闷闷说,晨起睡得糊涂,下楼时绊到地毯摔了一跤,不小心磕到桌角了。
摔一跤可不至于委屈成这样儿。老太太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可再要逼问,却被他嘶声抽气的动静打断了思绪,一时间也顾不得旁的了,只管俯身小心翼翼吹着他的额头,又催促管家赶紧去叫医生。
十月末,秋意渐浓,绵延一季的雨水伴着暑气消散,天际无云,朗日晴空被洗得蔚蓝发亮。
在婚期只剩下两天的时候,宁家小少爷又去蹭了一趟别人家的办公室。
临海城市的秋季并不干寒,午后的太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暖和又舒服。他照样是在汤靖远的怀抱里睡过去的,汤家大公子切了内线锁了房门,就连桌上一刀报审的重要材料都不看了,只专心在绿植环绕的小天地里陪他,时不时抬手撩弄他的发丝,卯着劲儿,似乎非得找出一根白头发不可。
时间不长不短的一觉,等他再醒来,高层建筑外还有落日余晖的粼粼光芒。
他怎么睡都睡不沉了,瞧着仍是那副懒倦恹恹的模样,脑袋抵着汤靖远的胸膛,迷蒙说:“好了,你可以走了……再漂亮的小情儿估计也没有了,希望汤总日后不要沉溺声色,行善积德烧高香,平平安安赚大钱呀。”
什么乱七八糟的,说得还像给人祝寿。
汤靖远揽着他的后腰,好一会儿才叫他抬头,面对面又看了半晌,西沉的日头都要隐没了,他才终于在这小孩儿越来越清明的眼神里败下阵来。
“借你吉言,”汤靖远勾过他的下颌去亲眼尾那颗泪痣,低笑说:“没别的能讨你开心了,那汤某就祝愿小少爷来日喜乐无忧,心想事成吧。”
买卖往来,银货两讫,这才是他们这段关系该有的结局。至于那天他离开之后他们发生了什么,额角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甚至是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那个沈家老三,这些都不是汤靖远该问的问题。他也不会再有机会问了。

时间尚早,还不到清晨五点钟,宁家的饭厅却已经亮起了灯。
拂晓前的天空仍然灰蒙蒙的一片,林间有风,落地窗外树影婆娑,枝干上的枯叶打着旋儿飘坠下来。仆佣们正把早餐一样样端上桌,一叠现烘的鱼松,一盅蒸蛋,高汤烧过的虾籽龙须面被分装在两个精致的瓷碗里头,热腾腾地冒着勾人的鲜香。
用餐的是家里的先生和小少爷,今天秦家闹喜事儿,小少爷受邀去给多年的旧识当伴郎,先生和他提前去,老二老三再一道赶上。不知前夜这兄弟俩怎么商量的,大的竟然答应帮小的开车,连家里的司机都不用了,真真是独一份儿的待遇。
管家摆好碗筷,又到花房取了一束修剪好的香雪兰,再折返回来,当家的和他弟弟已经坐在饭桌旁了。那小祖宗正抱着碗夹面,提起顶长的一筷子,悬在半空不动,眼睛滴溜溜扫桌面。管家见状赶紧放好手里的花,走过去把先生那一碗挪到了他面前。
这是他的习惯,一日三餐,不论味道好坏都只吃那么几口,其余的要么不动要么推给同席的人,做派形如旧时宫廷里养尊处优的皇亲显贵,有些菜样甚至还不稀得看上一眼。要不怎么被叫小祖宗呢。
管家在旁等着,直到他扬手示意了才帮先生拿回那碗龙须面,主座上的当家再自然不过地接了,一边拌着红通通的虾籽一边瞟人。
他的弟弟显然没什么吃早餐的兴致,半碗面条拢共只往嘴里塞了一根,不情不愿犹如承受酷刑,没到一会儿,又拿了勺子去折腾旁边那盅色泽金黄的蛋羹。
宁予杭嘬了一口面,平静说:“睡得不舒服?不然还是别去了。”
“……”宁家小少爷挑了半边眉毛:“你开玩笑呢?”
他的兄长看起来没有半分说笑的意思:“走个形式的事情,少了你也无所谓。”
“走个形式也是结婚,”宁家小少爷没好气说:“三哥那个时候不是八抬大轿锣鼓喧天把嫂嫂娶进门的?大哥,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的百年好合呀?”
那头的兄长没说话,慢条斯理吃着龙须面,片刻后冷不丁问:“额头不疼了?”
“宁予杭!”小祖宗拍了一记桌子:“家里的司机可没你这么多话!”
被指名道姓的宁家兄长和他对视着,见他实在气得要摔碗了,才漠然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话说得不投机,兄弟俩因此只管埋头吃。约莫十来分钟的功夫,小的先把筷子撂了,三两下擦完嘴巴便要上楼,大的也跟着放了碗,从管家手里拿过一把车钥匙,在他离桌前板着脸嘱咐:“换好衣服就赶紧下来,不是六点出发么?”
“……那你也得给我等着,”小祖宗挪开椅子,不悦地抬眼看他:“我去找母亲说说话。”
老太太身体虚弱不能出门,少夫人又要安胎,因此参加婚宴的便只有宁家的兄弟们。尽管一大清早就叫兄长寻了晦气,但临行前的问安还是得照做的。
宁家小少爷换完衣服便转去了主卧,一推门,里头点着一盏暖黄色的地灯,他的母亲已经醒了,但不知为何还没下楼,此时正挂着眼镜靠在床头上翻相册。
宁家小少爷低声叫妈妈,又凑到她跟前去细看。顶厚实的一本册子,头一张便是他出生时的留影,皱巴巴的一个小崽子,被他母亲抱在怀里,怎么瞧都瞧不出长大后的模样。往后再翻,每一页都贴得密实,满月、抓周、学步,还有他戴着小皇冠过生日的模样,红扑扑的小脸儿紧紧贴着他母亲,笑得眼睛都眯了,还露着两颗那时刚长出来的门牙。
宁家小少爷又来回翻了几页,越往后照片越少,大约是因为他后来不大喜欢对着镜头了。
他伏在床沿上看着,认真又乖巧,老太太受了触动,摘掉眼镜柔声问他:“你小时候好可爱的,对吧?长得粉嫩嫩的,一逗就笑,那些姨姨见了就抢着要抱你。”
“那是,”宁家小少爷捏着照片,肯定说:“三嫂的囡囡估计都没我可爱。”
老太太嗔笑着骂了一声贫嘴,伸手梳拢他的头发,慢慢说:“我家心肝儿嘛,怎么会不招人疼呢……从前就是个粘人精,要我喂你吃饭,要我给你讲故事,还要我带你出去玩儿,不能换手,还不讲道理,发起脾气来连你大哥都咬,疼得哦,他当场就哭了。”
宁家小少爷嗤笑起来:“谁叫他讨人厌。”
“不许胡说,”老太太拿手指点他的鼻尖:“他毕竟是你大哥。”
宁家小少爷满不在乎地把脸蹭进母亲的手心里,老太太垂眼看着他额头上的伤疤:“你们兄弟俩呀,打小就不对付。可你这小坏蛋也清楚的,要真闹起来,我还是偏心你一些,谁叫你那么可爱又会撒娇,我到现在还记得呢,一岁多吧,你刚学会走路,我一到家你就摇摇晃晃扑过来叫妈妈,叫得我心都软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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