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一场意外,让黎初的竹马尹淼不幸溺亡。
黎初难辞其咎,他每年都在江边给尹淼过冥诞,有时候想跳下去一了了之,又觉得尹淼给他挣得这条命不该这样浪费,挣扎痛苦了十年之久。
十年后,相依为命的母亲也死了,黎初内心痛苦了无牵挂,恰逢他有机会可以去另一个城市发展,就到江边跟尹淼作最后的告别,他要到另一个城市重新开始。
从那天开始,屋内潮湿,水声滴嗒,有看不见的东西在身边游走,黎初惊慌恐惧、日夜梦魇,精神越来越差,洗个澡都一惊一乍,时时刻刻都能感到恐惧与窒息。
他知道,淹死的尹淼回来了。
他不愿意放他离去,他要将他永远留在身边。
一只水鬼浑浑噩噩的在若河河底飘了十年,某日,他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说:阿淼,我要走了。
一语惊醒梦中鬼。
别走,我还没告诉你……我喜欢你。
原本在河底躺得挺安详的鬼,从河里爬了出来。
【小剧场】
老是被鬼压床。
受:我知道了。他是想惩罚我害他英年早逝,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是兄弟就让他爽爽。(闭上眼慷慨赴义
攻:嘻…嘻……哗(喜…喜……欢
想殉情又想活的丧丧社畜受X来不及告白就噶了的阴湿水鬼攻
目测11月结束之前完结,努力求收藏~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灵异神怪情有独钟阴差阳错青梅竹马
主角视角黎初互动尹淼
一句话简介:淹死的竹马回来找我了
立意:即使悲伤也要努力生活,一切都会变好
8月4日,农历七月初一。阴天。
持续了许久的燥热天气仿佛被透明的玻璃罩扣盖住,闷热、潮湿,即使有风刮来,也是热气翻涌的。
黎初一手拎着蛋糕盒,一手拎着折椅,沿着河岸慢慢走,走过荫荫的大树,一排崎岖的石梯道顺着坡堤没入河中。
他一步步拾阶而下,皮鞋即将触及凶狠拍打着堤边的河水,堪堪停了下来。
沉默的放好折椅,打开蛋糕盒,插上28根蜡烛,指腹摩擦着打火机的阀门,跳跃出摇曳的火苗,一根根点上,倾斜的幅度灼烫着皮肤,他恍若未觉。
“阿淼,28岁生日快乐。”黎初轻轻的道。
他蹲在蛋糕前,讲起自己过去一年的种种。提及自己的母亲去世,黎初哽咽了一下,深呼吸,情绪已经压下去,若无其事的继续往下讲。
像自言自语,又仿佛不是。有湿潮的河风吹拂,似乎有所回应。
“阿淼……”
黎初说到最后,透过蛋糕的烛光,恍惚的望着泱泱的江河。
波涛汹涌、翻腾,粼粼的河面晃荡无序,柔软包含着贪婪,只需迈出一步,就能卷着腿弯拖入河流。
冰凉的河水会挤压着胸口,双腿沉重的下坠,慌张的双臂四处挥舞,溅开大量水花,如瀑布般冲落,无情的吞没头颅。
黑发似水草般绽开,隐没于河面,飘起一串硕大的气泡,指尖拼了命的绷直向上,想要攥取一丝生机,挣扎许久,终是无力的垂落,浸泡在水中,消失于平静的河流。
一声凄厉的犬吠自远处传来,刺穿了黎初的幻想,他陡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水里,河面吞没了腿弯。
黎初惊惶踉跄的后退,划开沉重的河水,一屁/股坐在满是灰土的阶梯上,长裤从膝盖往下全湿了,粘腻的紧贴在皮肤,冰凉刺骨,再往尘土上一滚,土黄的色块爬上小腿,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他望着自己湿烂脏黏的裤子,泡发肿胀的鞋袜,眼中满是苦涩,心底更深处的是一种沉闷的、经久不愈的钝痛,撕开来看全是潺潺的脓水,红黄腥臭。
他的脊背蜷躬着,脑袋低垂,半扇的眼皮遮住了痛苦的眼,眼下青黑晕染,显然是很久没有睡好觉了。
黎初用力抹了把脸,脸上的疲倦已经无法遮掩,他苦笑道:“阿淼,我可能撑不住了。”
“公司要调任我到A市,月底就走。我答应了。”他的声音很轻,似乎在呢喃,也仿佛怕惊动了在此安眠的灵魂,“我要忘掉这里,抛弃一切,重新开始。”
黎初:“阿淼,你会怪我吗?”
呼啸的河风刮过,无人回应。
黎初坐在原地没动,等了好一会儿,站起身,腿已经麻了,他静静的立在原地,拿起蛋糕,切开一块块分了,投入河里。
贪吃的鱼群蜂拥而至,密密麻麻冲上来,一口口快速啄食,似蝗虫过境,又在察觉人类倒影时,慌张的一哄而散。
黎初看着鱼群,低声道:“你当初冷冰冰的躺在若河河底,也是这样的吗?”
“这些鱼咬的你疼不疼?”
“我也好想……”
黎初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用力抿了下唇,止住话头:“不说了。”
他收拾好地上的残余,转身离开。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河面上的天空忽然暗了两分。
风也开始刮的剧烈,裹挟着河浪大力拍打在石梯上。飞溅的水花砸落在地上,沿着倾斜的石堤缓缓流淌,像两行蜿蜒的黑泪。
下午,黎初换了身衣服,去拜访尹淼的父母。
天不知道为什么变阴了,乌压压的看得人压抑。黎初提前拿了把伞,又提了两箱礼品,开车到尹父尹母家时,天空已经暗得像暮夜。
门铃响过一阵,门咔嚓一声开了,露出一张诧异的脸,是尹母:“小初,你怎么来了?”
她的身后,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探头探脑,与尹淼有七八分像,眼中满是好奇。
黎初的视线轻轻略过他,转头看向尹母:“尹姨,今天七月初一。”
“啊,啊我忘记了。”尹母愣了愣,回过神,把黎初迎了进来,看到昂贵的礼品,也没说什么,把东西拿好放进客厅。
她先把小男孩赶回房间写作业,然后给黎初倒了杯茶,望着他惨白晦暗的脸色,温声道:“又去给淼淼过生日了?”
“嗯。”黎初摸着温热的茶杯沿,并没有喝,他轻声道,“尹姨,我得记得他。是我害死了他。”
尹母的眼神黯淡下来,叹了口气:“小初,别这么说,你没有错,淼淼也不会怪你,他……”
“尹姨,对不起。”黎初低下头,忽地跪在地上,呼吸急促道,“月底我就要离开这里,去A市工作。我妈走了,我有点撑不下去了……”
他用力磕了一个头,脑袋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声,额头迅速充血红肿。
黎初不敢抬头,把险些溢出来的抽噎声咽回喉咙里,颤着声音道:“等我调整好,我就会回来看阿淼。”
“别回来了。”
一道严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是黑着脸的尹父,一把拽着他的胳膊把人拉起来,“你不回来对我们都好。”
尹母忙上前分开二人,一面拦着丈夫一面解释道:“你叔叔不是那个意思……我们不是讨厌你,是怕你难过。”
“别回来了,赶紧走!”尹父厉声道,“尹淼的死与你无关,你自责也没有用,他已经死了!”
他一边说还一边推挪着,直接把黎初推出门外,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门内隐隐约约传来剧烈的争吵声,黎初跪在地上,沉默不语,额头再一次磕在地上,咚咚连续磕了好几下,地板上隐隐沾染上血迹。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来,徒增别人家的感伤而已。
他也知道是个懦夫,是个卑鄙小人,明明要逃离这个城市,还主动上门告知讨人嫌。
他只是为了自己,为了减轻自己的愧疚,不要脸的想要获得原谅。
但是,活着实在太痛苦了。
他经常想为什么死掉的人不是他?为什么他不跟着尹淼一起死去?他承受着背负一条性命的罪责,他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可他又想,是他害死的尹淼吗?他已经明确拒绝了,是尹淼非要拉他这个不会游泳的人下河……
黎初的牙齿咯咯作颤,那些由痛苦生成的恨意丝丝缕缕的透出来,让他磕头的力道更大。
他一头撞死在这里,是不是就能一命抵一命了?
门咔嚓一声打开,打断了黎初狠绝的臆想。
开门的尹母一愣,惊慌失措的把黎初一把拽着抱住:“小初!小初你别磕了!”
尹母说:“淼淼去世对你伤害太大了,十年了你都没走出来……你离开这里是好事,你应该重新开始。”
“淼淼去了天堂,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一定是开心的走的,因为他救了他最爱……的朋友。”
尹母:“你不用担心我们,不用回来。姨现在有炎炎了,你看他像不像淼淼?他一定是代替淼淼来守护我们的。”
……那个小孩像尹淼吗?他要代替尹淼吗?他们要忘了尹淼吗?
身为罪魁祸首的他也要丢下尹淼,以后还有谁会记得尹淼?
尹母的嘴巴一张一合,再说什么黎初也听不清了。
他好像耳朵里堵了棉花,心脏也被什么东西攥紧,与人隔了一层无形厚厚的隔膜,窒息压抑,头脑都因着缺氧而恍惚。
黎初行尸走肉般的走出单元楼,闪电雷鸣,大雨倾盆,他手里没有伞,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走进雨里。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车回到家的,车里的伞也没有拿,上楼时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浸泡,湿漉漉的像个水人,额头的伤口也被冲刷干净,只剩下发白翻卷的皮肉。
泡出白色褶皱的手指,差点没有解开指纹锁,黎初低头摆弄了许久,进门后径直去了浴室。
衣服散落一地,浴缸潺潺的放满了水,荡出昳丽的波纹。
黎初整个人浸泡在水里,脸色惨白如纸,他缓缓闭上眼,往下沉。水面逐渐浸过他的下巴、口鼻,乃至最终没过头顶。
“砰”的一声巨响,黎初惊得肩膀拱起,脑袋也涌出水面,他慌慌张张的站起身,视线掠过浴室镜,顿了一顿,昏沉的大脑逐渐恢复神智。
湿潮的镜面上,颀长清癯的青年,苍白单薄的锁骨刻着一个墨色的字,淼。
古代的有罪之人,或黥面或烙刑,他纹下这个字,就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他背负着一条命,他背负着尹淼的性命。
他是要活着赎罪的,怎么能一死了之?死亡太轻松了,浪费尹淼给他挣的这条命。
黎初死死咬着下唇,泛白的唇瓣终于被咬出了血色。
他匆匆披了一身浴衣往外走,才发现客厅的窗户不知怎么被吹开了,呼呼的往里灌风,雨水湿答答的抹了一地。
刚刚的巨响声就源自这里,他蹙着眉上前关窗,风雨太大了,拍打得黎初睁不开眼,好不容易要合上,眼睁睁见窗外一道落雷,就离他的窗户几米远,绽放的电粒子仿佛下一秒要落在他的手臂上。
黎初惊得下意识松手,摔倒在地,窗户又呼啦啦的被吹开了,大滴大滴的雨点往屋子里落,全数淋湿在黎初的身上,仿佛血盆大口淋洒着津液,均匀的涂抹在食物上,要将他一口吞没。
黎初深呼吸一口气,费劲的爬起来,不再去管烦人的关不上的窗户,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漠然。
他草草又冲了个澡,回到卧室,缩进被子里,闭上眼睡觉。
夜渐渐深了,大敞的窗户哐哐作响,不断有雨水积攒,凝聚成一片小水洼。
一道闪电在天空中炸开,照亮了整座城市,恍若白昼,也照亮了这方小小的客厅。
湿淋淋的脚印从水洼处往卧室一步步晕开,带着些许轻微的啪嗒声,像沉重粘稠的身体落在地面,每一下都轻轻敲打在心上,带来一种毛骨悚然的颤栗。
门把手缓慢的下压,湿滑的液体顺着倾斜的幅度滴落,发出轻微的不易察觉的声响,卧室的门缓缓敞开。
黎初做了个梦,他梦见小时候和尹淼在若河边玩。
河堤上停靠着一艘艘小船,尹淼一个助跑跳了上去,小船剧烈的摇晃,尹淼站不稳的坐倒在船舱里,哈哈大笑起来。
他爬起来,冲着岸上的黎初张开双臂:“小初,来啊,快跳下来啊,我接着你!”
黎初缩了缩脖子,心惊胆战的看着摇荡的小船,深不可测的河水,小声道:“我不会游泳,我害怕……”
“没事,我会!”尹淼拍着胸口信誓旦旦的保证,走到甲板最前端的位置,自信满满的伸出手,“别怕,我会保护你!”
黎初犹豫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做出回答,手臂上传来一股大力,尹淼恶劣的笑在眼前一晃而过,他被拽了下来,脚底便是一空,然后无尽的坠落感。
波荡的小船忽然消失了,他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幼小的身体瞬间抽长成少年,费力的扑腾着水花,河水从四面八方袭来,挤压吞噬着身体,拖拽着他下沉,再下沉……
他失神的仰起头,河面变成了怪诞嶙峋的光斑,晃得他眩晕缺氧,渐渐失去意识。
一道身影如同灵活的游鱼,快速向他俯冲过来。
温热的触感覆上了他的唇,湿润的舌尖裹挟着代表生机的氧气,鲁莽的闯入他的口腔,咬在唇上的轻微刺痛感,唤回了他混沌不清的神志。
“不要睡,快醒过来!”
少年的手臂结实又有力,紧紧扣住了他的肩膀,拽着他拼了命的往上游。
冲出水面的那一刻,久违的空气涌进了鼻腔,他大口大口的喘息,对生的渴望一瞬间的迸发,他挣扎着扑腾起来,像湿滑的章鱼般紧紧抓附在少年身上。
“别怕,很快就到岸边了。”少年喘着粗气,眺望着遥遥的河堤,一手安抚般抱紧了他,另一只手吃力的划着水,“小初,你抓的太紧,我游不上劲儿……你闭上眼。”
后颈传来一阵剧痛,黎初刹那间就晕了过去。
河水荡漾,他就像一只小船,随波逐流、漫无目的,有一股力量破开了茫然的迷障,坚定不移的推着他往前走。
只是路途太遥远,支撑着他的力道逐渐虚弱、脱力,无力滑落。
他心底生出恐慌,可身体无法动弹,只能感受到那个紧到窒息的怀抱,一寸寸的松开,可他连反握住人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一点束缚消失,那种晃荡无序的窒息感,重新笼罩了他的周身,深不见底的恐惧,世界陷入黑暗。
意识模糊间,他好像听到有人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在他耳边呢喃:“别忘了我,替我好好活下去……”
…………
梦里那痛彻心扉的疼延续到现实中,黎初的身体弹动了一下,疯狂的咳嗽起来,他整个腰背都紧绷的弓了起来,几乎要把自己的肺咳出来。
撕心裂肺的咳了许久,黎初尝到自己口中的血腥味。
他浑身发冷发寒,勉力撑起身子,拿过手机看时间,才凌晨两点。
身下潮潮的很不舒服,他打开卧室的灯,发现被褥都是濡湿的,地板也蔓延着一层水光,从卧室门延伸进来,看来是客厅的雨水浸泡进来了。
黎初想起置之不理的窗户,一阵头疼,不得不起身往外走。屋外的风停了,雨还在下,客厅已经汪洋一片。
他关了窗,简单拖了拖地,重新换了床被褥,再冲个澡换身衣服,做完了一切,手脚瘫软的躺在床上,疲倦得眼睛都睁不开。
滴答——滴答——
有轻微的滴水声传进耳朵里,吵得人不得安宁。
黎初难受的拧起眉毛,强撑起眼皮,不得不起身去寻找声音的源头,发现是浴缸一头的水龙头正在缓慢的滴水。
他拧上水龙头,水依旧在滴,一下一下的砸在缸壁上,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得让人心惊。
泡澡的时候没事,怎么突然坏了?
滴水的声音实在恼人,又关不紧水龙头,黎初只能关了卫生间的水闸。
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滴答滴答的声音仍在继续,水龙头依旧在滴水。
黎初研究了一会儿搞不明白,就放弃了。
他实在太累了,又困得很,站起身,身形打了个晃,视线不经意的划过门外,好像看到一道白影站在卧室里。
黎初心头一惊,凝神看过去,是他随手搭在架子上的浴衣,忙活一晚上太累,忘记收了。
他被这么一吓,头脑清醒了几分,把浴衣收好,视线转到镜面上,看到自己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赭红,好像发烧了。
摸出医药箱一测体温,38.9℃。
黎初捏了捏鼻梁,冲了一包退烧药喝下,带上耳塞屏蔽掉水滴声,慢吞吞的躺回床上。
睡意渐渐朦胧,意识也变得昏沉。身体起初寒冷得让人直哆嗦,现在不知为何变得燥热难耐,黎初陷在梦魇中醒不过来,难受的微微张嘴,像喘不过气的鱼。
恍惚中,有冰凉凉的东西贴住了他的侧脸,触及他的唇瓣,钻进了他的口中,如蛇类般冰冷悚然、湿滑柔软,肆意玩弄着他的舌头,舔舐他的口腔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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