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淹死的竹马回来找我了(甜薯酱)


“对对,超准的,尤其测桃花方面!”其他女同事也七嘴八舌的安利起来,显然都亲身体验过。黎初不想扫她们的兴,只好答应下来。
小杨性格比较腼腆,默默的洗好一摞牌,横向摆放,推到黎初面前:“黎助,你想问什么问题?”
黎初不太信这些,没什么想要问的,随口道:“就问,我调职到A市顺不顺利吧?”
“肯定是很顺利啦!”一旁的女同事道,揶揄的看了他一眼,“你是想问能不能多加薪对吧?”
黎初随意的点头笑了笑,按着小杨的指引切牌、抽牌,三张牌逐一翻面之后,周围的所有女同事都愣住了,黎初也愣住了。
死神,恶魔,着火的高塔。
正位,正位,逆位。
“这,这……”小杨慌张的站起身,手足无措的望着黎初,“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重新洗牌看看。”
然而重新抽了三次,这三张牌如影随形,黎初怎么抽都能抽到其中之一,其他搭配的牌也不是什么好牌,联合解读出的意思都很不好。
小杨快急哭了,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塔罗牌只是游戏而已,不用太当真。”黎初不以为然,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随便找了个借口结束这场占卜,“时间到了,我也该去工作了。”
黎初回到工位上,嘴上说不在意,但死神、恶魔和着火的高塔,还是在他脑子里留下了一点痕迹。
下午工作期间,仍然时不时想起。
牌面糟糕,调职不顺利……
或许他会突然被裁员,拿个N+1的赔偿。如果是这样的话,能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也不错。
太阳穴微微胀痛,黎初抬手揉了揉,觉得自己真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额外加班了几小时,黎初回到家里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中午没吃饭就上班去了,忙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啃了一个面包充饥,额角一下午都在突突直跳,眼睛胀痛得很。
黎初感觉不太妙,拿出医药箱测了下/体温,果然又烧到38度7了,连忙吃了两片退烧药。
晚上对付着吃了一碗路上打包回来的蔬菜粥,现在他只想好好洗个澡,然后睡觉。
浴缸的水渐渐盛满,黎初踏了进去,将四肢缓缓的泡进水里,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脑袋也缓慢下沉,水面一点点没过嘴巴、鼻子、眼睛……
黎初原本是不用浴缸。
尹淼死后,他开始惧怕浸入水里的感觉。压抑、疼痛、恐惧,不断回忆尹淼的死,想他被捞上岸后那浮肿青白的尸体,想他死的时候痛不痛、孤不孤独,想他呼吸到最后的那一刻是不是后悔救了他。
每次回想都很痛苦,浸泡着他的水流仿佛成了深入骨髓、疼痛难忍的毒药,仿佛折磨他、提醒他,有一个人曾经就这样沉在了水里,为他而死。
然而疼痛是一种提醒,越是疼痛越要提醒自己,尹淼为他而死,是他害死的。他要永远记住尹淼,记住有那么一个人,用他的死换来了他的生,一刻也不能忘记。
黎初不清楚这是不是一种自虐,但他只有泡在水里的时候,才觉得心里安定,仿佛再次回到了若河里,回到十年前他濒死的那场溺水事故里。
挤压、窒息、昏噩,晃荡无序、随波逐流,只要意识再涣散一点,沉在水里更深更久一点,他也会跟着尹淼一同死去。
黎初闭着眼睛,幻想着自己的死亡,口中的空气也一点一点消耗殆尽,他想再多呆一会儿,浴缸里的水流忽然变得粘滑浓稠,手指虚虚的抓握,有什么东西在掌心残留,仿佛他身处怪物的胃袋之中,被浸泡、消化、溶解……
黎初被自己的想象吓到,惊恐的睁开眼,朦胧间看到了一片湿滑的绿色,浅浅的覆在水面上。
青苔?水藻?那种湿滑的触感还残留在皮肤表面,让人冷不丁冒起鸡皮疙瘩。
黎初立马钻出水面,哗啦啦的水声过后,无数水珠划过光滑白皙的肌肤,滴滴答答的落入浴缸,砸出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美感。
黎初抹下脸上的水珠,低头一看,哪有什么苔藻?只有细白绵密的沐浴露泡沫。
又是错觉?
他狐疑的环视四周,看到架子上挂着一条宽大的绿色毛巾,视线一顿,重新转回浴缸里漂浮着的细腻泡沫,定定的看了许久,心跳缓缓回落。
他有了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猜测。
兴许是这墨绿的毛巾折射进水里,和水面上的泡沫堆一中和,才让他生出看到苔藻的错觉。
……果然还是太累了。又出现幻觉。
黎初闭眼按了按眼眶,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他没有看到,浴缸靠墙的外壁上,一小片水藻正缓慢的往回收缩。

闹了这么一出,黎初也没心情洗澡了,胡乱的擦干身体,腰间裹上浴巾,走进了卧室。
他关了灯躺在床上,睡衣也没有换,随意的扯了块被角盖在肚脐眼,闭眼疲倦的睡去。
夜深了,屋子里静谧、昏暗,衬得屋外滴滴答答的雨声格外聒噪。
卧室的窗子被吹开一角,雨水呼啦啦的落下,浸湿了窗帘。
黑暗中,高大瘦削的鬼影悄然而至,一只青白无血色的、鼓胀着黑筋的手暴露在微弱的窗光下,安静的关上了窗户。
下一刻,他出现在床边,静静俯视着熟睡中的黎初,冰凉刺骨的手轻轻覆上了青年的脸庞。
黎初在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里浅浅浮沉,他能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也知道自己在做梦,一个清醒梦。
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即便是夏季也十分的清凉,黎初听着雨声,身体反倒生出一股燥热,仿佛有一尊火炉在五脏内燃烧,弥漫至全身,额头都冒出细细密密的汗。
兴许是烧还没退,身体里的免疫系统在与病毒激烈斗争,他的喉咙也变得干渴,微微张嘴呼吸。
一股清凉的触感贴在了侧脸,黎初忍不住蹭了蹭,本能的想要靠近冷源缓解热意。
那冰凉的触感在他的脸上四处游走,从白皙的脸颊流连到紧闭的双眼,再从眼睛滑过高挺的鼻梁,轻轻的按在柔软的嘴唇上,似有若无的摩挲。
然后突兀的探了进去,搅动他的舌头。
黎初尝到了一股淡淡的河腥味,蹙着眉想要吐出来,那冰凉的东西修长而有力,探得越发深入,几乎摸到了他的舌根,夹着舌头拖了出来。
是手指。
黎初猛然醒悟,眼皮子乱颤想要睁开眼,一只冰凉的手覆了上来盖住了他的眼睛,困意涌入脑中。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不得动弹了。
黎初心中莫名的惊恐,强撑着理智不陷入深眠,可是他想要转动眼珠都不能够,更别提被手指强行撬开的、还在被人玩弄的唇舌。
唇瓣之外,舌尖被浅浅的拖出一小截,裸/露在空气之中,说不出的昳丽。
冰冷的手指撑开嘴唇,寒凉的气息喷洒在脸上,有人含住了他的舌头,冰凉湿滑的探进了他的口中,细细的扫过牙关,舔舐着他的口腔内壁。
黎初困得昏昏沉沉,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有人在吻他。
阴冷的掌心握住了他的后脖颈,指尖有点润湿,和玩弄他舌头的是同一只手。
它不满足于摩擦那一点地方,滑过肩膀来到了后背,肆意抚摸着微微隆起似蝴蝶翅膀般对称的肩胛骨,然后手掌心贴着中央的位置,轻轻的往下揉摸,指尖一点一点的跳跃在肌肤上,似乎在细数一截截包裹在皮肉里的脊梁。
黎初分不清这是狎玩还是在恐吓,或者二者都有,因为那只冰凉的手又搭到了他的腰肢,紧接着是另一只同样冰冷的手探到了大腿下方。
他被人整个抱了起来,以一种沉睡中的任人摆布的方式,松垮在腰胯上的浴巾滑落下来,那个人动作一顿,顺理成章的分开他的腿,他被迫以一种跨坐的姿势,搂进了那个人的怀里。
似乎坐在了床头的位置,黎初的脑袋倚靠着墙,承受着细腻而绵长的深吻。那冰凉的一双手,一只禁锢似的环住了他的腰身,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脊背往下的温柔安抚。
黎初应该恐惧的,或者他一开始是恐惧的,无法支配身体,被陌生人抱在怀里肆意玩弄。奈何困意控制了大脑,理智也逐渐溢散。
冰冰凉凉的触感实在是舒服,体内的火炉被一点点熨凉,他忍不住想要贴得更紧,获得更多清凉的慰籍。
头脑也跟着糊涂,为自己开解,这就只是个梦,只要舒服就够了。
无论善恶是非,无论道德与否,梦里发生什么都是值得被原谅的。
吻勾连着银丝轻轻分开,发出啾的一声脆响,牙齿含弄着脖颈,顺着漂亮的曲线轻轻下滑,与双手一起,将冰凉的触感蔓延至全身。
黎初睡了很深很沉的一觉,好像做了一个特殊的梦,不记得内容了,只记得有点羞赧、有点舒服。
兴许是昨晚睡得早,精神也好上许多,黎初再次测量体温,37度3,离退烧只有一线之间。
黎初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吃完早饭开车去上班。
到了工位,桌上放了一罐香醇的咖啡豆,上面贴着小纸条,是给他占卜的小杨同事:
对不起黎助QAQ,昨天占卜的牌那么差,这是赔礼!
很抱歉没解读出塔罗牌的具体情况,但最近请小心,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请多喝咖啡,打起精神,减少工作失误!黎助一定会顺利度过调职危机!
黎初看罢后啼笑皆非,心底还是暖暖的。
他来得早,公司其他员工还没到,遂下楼买了一块精致的小蛋糕做回礼,放在小杨的工位上,顺手扯了张便条,写下一行字:
谢谢关心。今日意外收获一罐咖啡豆,我应该是好运气到来了才是^-^。
便条还没来得及贴上,意外被路过的上司看到了:“黎助……?你这是干什么?”
“没什么。受了小杨一点恩惠,给她个回礼。”
黎初简单的解释一句,把便条贴上了,转头问站着不动的上司:“康总,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人高马大的上司停顿了一秒,开始给他指派工作。
黎初忙活了一上午工作,到食堂吃午饭。
他端着餐盘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坐下,没吃几口,面前就落坐一人,打破了他的独处空间。
“黎助,你就吃这点吗?”是他的上司,康桥南。对方很自来熟的坐下来,关切道:“昨天上午去看病了吗?身体怎么样,还发烧吗?”
黎初吃饭的速度放缓,毕竟是上下级,相处时间也不长,他回复的很客气:“身体没事,承蒙康总关心。”
康桥南是去年从A市调职过来的,轮职一年就要调回A市。
对方曾多次夸他工作效率高能力强,在若河市实在有些屈才,于是与黎初沟通了一番,安排了他的调职。
两人聊了一下下午的工作,康桥南突然聊起早上的事:“黎助平时看起来很有疏离感,没想到这么体贴,会给女同事送小蛋糕回礼……”
他意味深长的瞥了黎初一眼,淡淡道:“冷漠的人突然温柔起来,会让人产生误会的。黎助,注意把握同事相处的尺度,多读读公司的规章制度。”
黎初一怔,琢磨着康总是不是在敲打他,不要搞办公室恋爱,嚯嚯小姑娘。
那可真是想多了,黎初哪有那个心思。
背负着人命太过沉重,他的心理状态一直不是很好,时常有轻生抑郁的负面想法,不太适合组建家庭。
这些不足以与外人道,黎助礼貌的笑笑:“好的,多谢康总关心。”

吃完午饭,黎初手上沾了点油渍,准备去洗手间清洗一番。
康桥南依然跟在黎初身后,见他疑惑的回头,笑了笑道:“我也去洗手间。”
洗手池有其他人在使用,需要排队,黎初礼貌的让领导先请。
轮到黎初洗手的时候,康桥南已经擦干净手在一旁等待,透过洗手池的镜子似有若无的注视着黎初。
他的视线一顿,忽地按住黎初的肩膀。
黎初奇怪的转过头,用视线询问康桥南,对方扯了下他的衣领,露出锁骨上一块浅红的印子。
康桥南:“这是什么?”
此时,洗手间没有其他人,而他的领导抓着他的领子质问他身上的痕迹,这气氛十分古怪。
黎初皱眉,对方的举动太冒犯了,让他十分不适。他抬手拽回了衣领,不着痕迹的把康桥南的手撇到一边。
康桥南才意识到自己的突兀,尴尬的收回手:“抱歉。”
黎初没有回答,低头看了下那自己的锁骨,略微一愣,迟疑道:“应该是蚊子咬的。”
康桥南似松了一口气,关心道:“要不要涂点东西?我有药膏。”
黎初不喜欢和上级太亲近,这会让他有种工作与生活界限混淆的不适感。他客气的拒绝道:“谢谢康总,我抽屉里也有。”
两人的话题停在这里,空气有点尴尬。
啪嗒——
关好的水龙头突然开始滴水,淅淅沥沥的滴得还挺多。
“不会是我弄坏了吧?”黎初按了按水龙头把手,实在关不严,也见不得水一直浪费,遂想找大厦物业帮忙。
康桥南见状,自告奋勇的上前:“我来试试。”
他的手刚放上把手,噗嗤一声,整个水龙头爆裂开来,溅了康桥南一身,头发衣服上湿答答的。
“嘶——”康桥南的手心也被划破,血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伤害到他的水龙头把手弹跳到半空中,垂直落体的又砸到康桥南的脑袋上,猝不及防的来了个二次伤害。
黎初都惊呆了,他就站在一边,喷洒的水花竟然诡异的没有溅射到他身上一分一毫。倒是替他修水龙头的康桥南倒了个大霉。
他连忙把康桥南拉出洗手间,一边找大厦物业,一边同时拨打120。
洗手间里,喷洒在半空中的水花溅落在巨大的镜子上,满满的铺了一面,因着重力垂落,与其他水珠聚集,蜿蜒着往下滑行。
镜中,空无一人的画面扭曲了一瞬,浮现出一个淡淡的青白鬼影,模糊的男性面容阴沉着脸,死死的盯着洗手间的出口。
黎初冷静的处理着一切,有条不紊。只是在康桥南这里遇到了点阻碍。
“没事,我不用去医院。”康桥南用毛巾擦拭着自己的头发与衣服,摆摆手道,“我换一身衣服就好。”
身为总经理特助,黎初知道康桥南的衣物所在。他取了衣物交与对方,在总经理办公室外等待,见上司全须全尾的出来了,愧疚道:“我会负责您的医药费。”
康桥南看了他一眼,拒绝道:“为什么要你出医药费?应该大厦物业来出。买了这么一个质量差的水龙头,才导致了这一起事故。”
康桥南还道:“这次是运气好,被我一个强壮的大男人遇到了,如果是小孩呢?又或者是老人?水溅的那么大,地上那么湿,一不小心就滑倒了,到时候他们出的就不止这一点医药费了!”
大厦物业自然不会推卸责任,主要他们公司是大厦的最大承租方,受伤的还是最大承租方公司的总经理,如果不好好处理,下个年度的租赁合同是否续约将会是一个问题。
黎初劝来劝去,120还是取消了,主要是救护车来的太慢,不如自己开车去。
黎初与大厦物业经理一起陪同康桥南去附近医院处理伤口,来回折腾一番都到了下班时间,回到家已经是满身疲倦。
他随便解决了晚饭,惯例先洗个澡。快速洗完澡之后,黎初浑身赤/裸的站在镜子前面,瞧见自己锁骨上的红痕,不止锁骨,胸口、小腹、大腿上也有。
他轻轻蹙眉,检查身体,竟然找出来二十多处红印,有大有小,不痛不痒的,这可不是蚊子包可以说得通的。
“怎么回事?是过敏?”黎初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将红印一处处涂上药膏。
这些天一直在下雨,没有太阳,被子都潮了,是可能会引起过敏。
黎初决定换一套枕套床单被罩。
滴答滴答,窗外的雨又下大了。
黎初看了眼窗外,再看看洗好的三件套,不免有些发愁。即使家里的洗衣机有烘干功能,在他心里还是不如太阳的自然光晾晒。
他真的很想见见太阳。
昨晚睡得早,精神好了不少,黎初今天打算也早睡,只是睡前量了下/体温,37度4,还在低烧。
他盯着体温计微微皱眉,不明白自己的身体怎么了。没有鼻塞咳嗽的感冒症状,只是单纯低烧,烧了三五天还没好。
低烧磕退烧药不太合适,黎初只能烧了一壶热水,泡泡脚来物理降温。
他不太喜欢一边泡脚一边玩手机,拿了一本书看,看着看着,耳边传来滴答滴答的滴水声,缓慢、细微,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抓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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