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周暀帮着说话,李老头儿再仇视皇帝不愿进京,抵不住徒弟软磨硬泡,也实在心疼周祁遭遇,终归心软点了头。
只李老也回了信说:周祁身病能治,心上的结药石无医,全看他自己造化。
这点与贾钦诊言无差,褚君陵不贪这个心:能治一处是一处,身心相依,身上病好,不准心结自己就解了。
“既是能救,李老也情愿,人何时能到京?”
算算日子早该到了,眼下却没动静,那老东西莫非是打幌子诓他?
“来信说是续筋脉的药霜难制,须得年尾才到。”
制此药霜,先得于桽山采摘‘覆麈’,取茎连同‘续断’、‘碎补’等材混入绛湖朝露现熬,晾至膏状闷存两月,其中工序繁杂,桽山绛湖南北各是一方,路遥山远,紧赶慢赶也得年末时候。
“如此说来,祁儿筋脉尽能接上?”
得有肯定大喜过望,连连道好:多等几月都无妨,待周祁身疾根治,筋脉续和,方可重拾武艺。
前世周祁箭术一流,与马背上开疆扩土,灼灼耀眼,今生功力有望恢复,周祁亦能重塑自信,再好不过。
龙心大悦,过去拍拍周未肩膀:“朕等着将军府再出位骁将。”
周夫人同样高兴,高兴之余得知周未隐瞒之事又多一桩,挨笔记到心头,琢磨着回去划总账,好叫周未掂清这家中谁为谁纲。
“另一回事查得如何,可有头绪?”
是问那夜刺客来历,碍于周夫人在场谈得隐晦,审周未摇头,稍生郁火:“丝毫进展也没有?”
“对方藏的深,一丝痕迹也未留下。”叹是此事棘手,却听君王讳莫道:“藏的深且慢慢儿挖,总有刨到底的时候,就怕有内贼在里头搅浑水。”
这点儿顾虑极快被周祁再能习武的喜悦压下,急要回殿与其分享,命奴才将夫妇二人请送出宫,临前被周夫人喊住:“臣妇有事告知皇上。”
褚君陵返身,巧也记起周祁嘱托之事:“朕也有话转告夫人。”
周未被二人眼瞧过来,自觉退到门外。
将周祁的话带到,就见周夫人泪又婆娑,哭与自己讲说周祁宫外时的喜好。
褚君陵略做总结:观书,练武,逛庙会,买没用的东西,还有鹤喜楼的菜。
旁的褚君陵都晓得,买没用的东西??
和周祁相处过一世,龙榻都滚坍了,竟不知他有这等俗好:“都有何物?”
周祁院子自入宫那日便封了,周夫人恐睹物伤心,一次没敢去过。
前两月闻皇帝肯放周祁回府,周夫人喜极而泣,也不让下人帮忙,亲力将周祁房间打理出来,尽如他走时那般。
顺在收拾时,翻找到几样周祁以前逛庙会时,买回府上偷藏着的没用东西。
这次入宫面圣,不知安地是何心思,竟挑了两样带在身上,顺趁君王问及拿给他看。
褚君陵怀着两世好奇一瞧:“…………”
有照他幼时模样捏的泥人儿,有刻着他生辰八字的平安符,还有根卜命签子。
褚君陵接过细看了看..
求姻缘的,还是根上上签。
正附签文:轮道甘至孽终尽,当调琴瑟问百年。
反面印有他与周祁名讳,字迹与卦不同,明显是后头刻上去的,又不知何故,周祁名上盖有划横,遭涂抹去。
褚君陵抬眼看向周夫人,问意昭然。
周夫人揩揩泪,连声否认:“祁儿将这些东西藏的紧,臣妇也是无意找出,那划横该是他自己刻的。”
“夫人带这些东西给朕,是想朕顾念周祁情意?”
‘或是让他再折磨人时下手轻些?’后句话未出口,观周夫人欲言又止,没得生笑:“朕承诺会善待周祁,将军和夫人尽不相信?”
“臣妇何敢不信皇上、”急急落身推罪,被君王搀住胳膊,诚惶诚恐立稳身道:“臣妇是想恳请皇上,您若真是心悦我儿,且当他求得此签应验,千万好好待他。”
求得君王亲声可否,含泪笑笑:“如此,也算我儿夙愿得偿。”
随后多是不打紧的话,褚君陵念其是周祁生母,中听则听,不中听即充作耳聋,未欲怪罪。
周夫人唠叨有一阵,瞧皇帝恍神似是听乏,心知时机成熟,缓才讲道重点:“京中近期有场庙会,就在下月初的时候。”
褚君陵当是周夫人想让自个儿放周祁出宫:“他有恐人之疾,庙会人多嘈杂,带去恐是不妥。”
此话正中周夫人下怀:“祁儿去不得,皇上能去。”
谏让褚君陵亲去庙会淘些玩意儿回宫,或能勾起周祁往日的开心事,解其心结:“奴才粗心,不如皇上清楚祁儿喜好。”
周祁若晓得君王屈尊降贵于市井,专为挑那些玩意儿哄他高兴,心中必然感念:“祁儿亲赖皇上,皇上莫不愿见?”
褚君陵愿当然愿,也听明白周夫人用意,总觉事情没表面上简单。
‘凭周祁娘这性子,恨都恨不及他,竟肯主动为他出谋划策哄周祁高兴,着实有点玄乎。’
周夫人深知皇帝多疑,非轻易能糊弄,将拿起先考究好的应策对付:“祁儿一心栽在皇上这儿,心病难医,皇上此番恩重,有意成全我儿心愿,是于我儿有治,臣妇为人母,何不愿我儿好?”
“夫人就确信此法管用?”
“臣妇的骨肉,臣妇必然了解。”周夫人表示:人都是从她肚子里掉出来的,论猜周祁心思,这世上就没人摸得比她透:“再过阵就是祁儿生辰,皇上有心,顺可挑些和心意的礼。”
第215章 祁儿怎的盗朕东西
‘整日忧着周祁身体的事,倒将他生辰给忘了。’褚君陵恍惚颔颔首:“夫人既有开解人的把握,朕便去那庙会上逛逛。”
周夫人要得答应,语意深长:“定不会叫皇上白去一遭。”
送走二人,拿着从周祁房中搜出来的几样东西回殿,周祁闹腾得累小憩了阵,遭推门声惊醒,坐起身就见褚君陵走进,手中物件颇为眼熟。
“神志都清醒了?”
周祁没应,直直盯着君王手里的东西,向如死水的眸子睁大瞬息,叫褚君陵眼尖瞧见,轻勾勾唇,大方摆到榻上给他瞧:“可还认得这些是何物?”
“皇上..”他藏在床壁暗格的..怎会落到这人手中?
褚君陵瞧他惊得呆滞,轻戳戳周祁脸颊解惑:“你娘亲拿给朕的。”
瞧周祁难堪尴尬,诸多情绪混于一色,憋着笑挪揄:“祁儿待朕情深意重,朕知恨晚。”
“娘亲怎么、”怎么将这些私物翻出来,还拿给褚君陵瞧……“年少无知的荒唐事,害皇上见笑。”
“年少荒唐?”褚君陵笑憋不住,干脆也不忍了:“你比朕还小上余岁,故作甚的深沉。”
能把这些个玩意儿往府中藏,可见也稳重不到哪去:“这般口气..是害臊了?”
周祁耳面生绯,阵阵的发热:“奴没有。”即觉说服力不够,又嘴硬道:“奴不料娘亲拿这些给皇上,一时意外。”
“你娘亲专带给朕的,说你夙愿如此,要朕成全、”口让周祁撑手捂住,顺往掌心吻了吻,瞧他受烫似的要躲,覆住与他十指相扣:“你娘亲还说..这些竟是没用的东西。”
想及周夫人今个阴言怪语地埋汰自己,装得委屈同周祁告状:“倒不知是说的朕还是东西。”
周祁方才被惹恼羞,话也不客气:“皇上怎会是东西。”
“…………”褚君陵眯了眯眼:“祁儿是在骂朕?”
“奴岂敢。”
“朕量也是。”
瞧周祁面红耳赤没个表情,没被握住的那只手偷摸索着,意图将几样丢脸东西往被褥中薅,逗弄心起,轻将欲拿那泥人儿的手拍开,顺拿起签子挑周祁下颌:“作何将自个名字划去?”
周祁垂目,不由想到那日……
签是入宫前几日求的,他向来不信命术,那日不知怎的,稀里糊涂走到那江湖术士摊位前头,稀里糊涂求了此卦..
想是自嘲,也不看褚君陵,苦笑着问他:“皇上可知,便是此签,定了奴入宫的决心。”
寄托奢求于命道,当只要他真心,便能如这上上签,终有苦尽甘来、与人琴瑟相谐的一日,却是他天真。
“下奴残秽,怎配与皇上款落一处。”
褚君陵本想瞧他的羞赫模样,哪知反逗得周祁难过,手口无措,抬起周祁被扣住的手往嘴上打:“是朕讨嫌,该受卿卿打。”
“皇上折煞奴。”他手本就使不上力,再被褚君陵握得紧紧的,愣是丁点儿劲儿也没有,方才那一下与其说打,也就是这人唇往他掌背上碰碰,软绵绵的,倒像在占他便宜:“还请皇上将这些杂物还给奴。”
“这可不行。”瞧周祁要拿,松开与他相扣着的手,手快将几样物件儿抢过,放得离他远远的:“这些可是岳母给朕的宝贝。”
激让周祁想要便自个回府去取,随即想到什么,又改念头:“你娘亲道这只是其中的几样,房中剩的都有哪些,朕可谓好奇。”
招奴才去将军府管周夫人要,见周祁想阻止,拿起平安符轻晃晃:“私藏君主生辰八字乃是死罪,卿卿此举出于好意,朕便从轻处罚。”
言是念在周祁初犯,剩下那些物件儿且当是抵罪:“私藏泥人儿也是死罪。”
“奴无东西能换,求皇上赐死。”
“怎会没有?”恐周祁趁自个不在偷将这几样东西再拿回去,将周一和小顺子先撵到外头,待殿门合上四处瞧瞧,先拿床褥将周祁整个裹住,趁隙寻处暗格藏好,回身再将周祁捞出,续方才的话道:“你不就是?”
“奴不是东、”话觉不对忙歇住口,观褚君陵似笑非笑,方知是中套,眉好看地拧起,话颇有点自暴自弃:“奴本就是皇上的奴才。”
遭褚君陵反言纠正:“人是朕的人,你永远是自由身。”
周祁凄笑:“天下何有自由的奴隶。”
知他故意曲解,自个往死胡同绕,让步欲改话题,不防周祁手落到腰间,作势要解衣裳。
“这是做什么?”
“不是皇上说的?”说他犯死罪,要他拿身换:“皇上要奴如何做,或是按以前的规矩?”
以前什么规矩?
记忆久远,褚君陵少焉才想起:奴奉于寝笫,当去衣开膝,以口侍,屈腰讨赏,噤声侍主..
再具体的,褚君陵这个定规矩的也记不清了,可周祁还记着,记进骨子里。
当君王怔愣是默认,心下讽刺,手上动作未歇,褚君陵恍个神的功夫,就见周祁衣衫褪尽,膝肘同宽跪到榻延,身趴伏着将头往自个下腰处凑,不由惊得后退两步:“还不起来!”
周祁遭喝斥稍顿顿身,口不懈怠去含君王腰间的鞶带,被褚君陵使力带起身,批襟裹被一气呵成:“身未好全逞甚么能?”
前时混账把人摧残得过狠,伤及内外根本,难得这几月调养见了些好,照医嘱少有半年不能行房。
不若精元亏损,照通俗些讲:容易成假太监。
望周祁这不自知的态度,气更不打一处来,敢情贾钦日日告嘱,就他记进心了:“净想淫事,你那命根子不想要了?”
周祁抿抿嘴,眼眸渐地失神,褚君陵瞅情况不对,当人又要失智,忙温声哄:“朕是为你好、”
“皇上..”周祁轻嗯声,打断君王的话,神情似是难捱:“奴想小解。”
“…………”
虚惊一场,褚君陵摆摆手,准了人去。
后才想到要事未言,待周祁解决回屋,拍拍身侧的位置示意他坐:“有个好消息忘同你说。”
周祁敷衍接声话,不大上心。
“事关你的,就不好奇?”
他能有何好消息?
想想歪头问褚君陵:“皇上要赐死奴?”
“这算哪门子好?”黑着脸睥周祁一眼,只当他单纯要气自个,未往抑症上想:“你就这般想死?”
周祁答得含混:“皇上要奴死,奴便得死。”
“少说这没忌讳的话。”
听周祁告错怄更无力,无心再卖关子:“朕先前同你说的那游医可还记得?”
“爹爹找到人了?”
不仅找到了,还给了准信:“你的身疾尽能治好。”正好那李老头儿年末能到:“等你腿脚康复,朕即放你半月自在,好好回府上过个年。”
谈及团聚,周祁心悸有一瞬,轻轻应了声‘好’。
莫大的喜事,可惜年间还早,周祁晦涩想:他许是等不到那时候。
“不止腿脚能好,筋脉也尽能续上,朕上回那承诺可算没空许。”遐说等周祁武力恢复,得好好给他挑样趁手的兵器:“你可想做将军府第二个将军。”
“奴无能,恐负皇上重望。”
“怎生又怀疑自个?”不准周祁再说轻贱话,否则就拿他那俩奴才怪罪,瞧他不满蹙起眉头,笑把人揽进怀:“谁叫卿卿只吃这套,可怪不了朕。”
“皇上甘愿,多有能惩治奴的法子。”
褚君陵不爱听,贯地装聋:“武功就快能恢复,高不高兴?”
周祁贯地缄默。
奴才很快从将军府返回,连将周祁藏在床壁下的若干玩意儿尽带回宫,褚君陵迫不及打开,等挨个瞧尽,笑意渐深。
抛开庙会或集市上买的不谈,里头有颗粹蓝色的江珠,将君王注意整个吸去。
珀体呈蓝透亮,半个掌心大小,物颇珍贵。
里头镶着朵干瘪枯色的花儿,那花蔫哒哒地,江珠配糜植,白糟蹋这珠子。
周祁待朵枯花珍视,其意可见非凡,褚君陵细细观摩一阵,想起件事来,瞬即猜到这花的来处。
这是他幼时初见周祁那回,瞧人家生得好看心生喜爱,顺手从御花园里挑了朵花送。
不想这人竟珍藏着..
“朕当你是宫变那回待朕起的心思,依此物看倒是更早。”挑眉戏将周祁望着,须臾实在心喜难忍,欺身将人抵到床壁:“祁儿是待朕一见钟情?”
“奴那时不过孩童,哪通情爱。”周祁侧开头,压住心绪否认,遭褚君陵自主忽略:“朕亦如是,初见你那日,朕便记进心了。”
却没想周祁记得更牢些,这花已近脆化,稍捏捏就得成粉碎,难为这人封存完好,乃甚当宝似的嵌成琥珀。
褚君陵心头柔软,思及周祁一心赤诚,平白受尽自个糟践,滋生无穷愧疚:“朕罪孽深重,万不该负你的。”
周祁无心领听忏悔,只想将这些羞人东西尽夺回毁了。
观君王情绪深陷,心思眼睛尽不在那箱杂物上头,不着痕迹挪步靠近,悄伸手抱箱子,遭君王速度将盖子合上,坐身以肘抵压住,端得没皮没脸:“祁儿怎的盗朕东西?”
“这明是奴的。”
褚君陵将箱子推远点儿,不紧不慢道:“你娘亲将这箱子赠与朕,它便是朕的。”
逗说周祁小气,方才说过人是他的,这会问周祁要点儿东西,倒是又不肯了:“你的东西,样样却关乎朕?”
周祁哑口,一脸遮不尽的窘态。
“朕竟不知卿卿有这等嗜好。”
“…………”遭侃难堪至极,颇有点想疯给褚君陵看。
褚君陵瞧他一会郁闷一会囧迫,神情生动得很,心头喜欢,便想叫人情绪再鲜活点。
将江珠放到周祁眼前,等他抬手抓抢,复又高高举开,道是与周祁自幼的定亲信物,紧继拍拍那箱子:“祁儿送朕良多宝贝,朕定好生珍藏。”
周祁硬夺不过,诸多念想纷杂,暗涌生股或酸或疼的委屈,似有无形的鞭子抽在心上:“皇上就非得作弄奴嚒。”
拿他拳拳心意糟践,当真就这般痛快?
“奴待皇上不轨之心,这些年已然被罚怕了,即便皇上不警诫,奴自知轻贱,再不敢起那龌龊念头。”
“朕是高兴你待朕情真意重,断无半点儿作弄的心思。”褚君陵不料弄巧成拙,要赔错哄,近身却被周祁推开,字字咬得屈辱:“深宫禁脔,何来的情真。”
“你就非得曲解朕?”
周祁屈辱更甚:“皇上要奴如何相信。”
“你想朕如何?”
“奴要如何皇上都应?”悲痛欲绝,逼得君王犹疑应肯,视线调转,落到那箱子上,要褚君陵归还。
褚君陵这下搞明白了:他当周祁真伤心,周祁在跟他赛脑筋。
还真差点儿上这混账的当。
作弄是吧?
今个就让这混账东西感受感受,何为真的作弄。
周祁觉出危险要躲,被褚君陵沉色拽过,握住手腕往榻上扔。
“皇上、”
口齿尽封,唇被碾得吃痛,晓是君王真被惹怒,不敢有妄动,诧觉腰间鞶带被解,身一滞,想伸手阻止君王作怪,反被抽掉腰封捆紧双臂,押举过发顶:“祁儿可看好了,这才叫作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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