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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后万安(麓柒夭夭)


“祁儿?”
“嗯……”
褚君陵咧嘴笑,脑袋埋到周祁颈间,见对方没推开自己,便晓得他没真的生气:“朕是为你好,你不喜欢,朕下回不带了可好?”
“嗯。”
“身体怎么样,还疼不疼?”
“嗯……”
“哪里不适?”褚君陵赶紧爬起身,怕把他痛处压着了,听周祁嗯过声就没别的话,问他哪儿疼还是嗯嗯的,眼睛也闭着,试探往颈间啵了口:“舒不舒服?”
“嗯……”
果然是困迷糊了。
褚君陵眸色渐深,趁对方意识不怎的清晰,轻轻凑到周祁耳边:“明日的事让彭齐舟他们去,你留下来陪朕可好?”
“嗯……”
褚君陵兴奋得睡不着,闲来无事,抬起周祁的头枕到自己腿上,伸手捏了捏两边脸颊,勾起周祁一缕头发往他鼻尖上刮。
见周祁抬手将作乱的发尾挥开,睫毛轻轻颤了颤,嘟囔句什么,还是没睁眼,褚君陵来了兴致,坏心眼道:“你是猪……”
周祁眼皮撑开条缝儿,凉凉望着褚君陵。
“…………”
被周祁一睥,老实片刻,肚子里又开始腾坏水,摸不清他到底睡没睡熟,认真盯着看了会,道:“祁儿?”
“嗯。”
“明日朕给你做早膳可好?”
“嗯……”
“睡着了?”
“嗯……”
可是你自个儿说的!褚君陵笑意扩大,轻轻捏了捏周祁耳朵:“你是猪……”
等来一阵沉默,褚君陵没底儿,以为周祁还清醒着,心虚不已,正要开口认错,就听腿上的人轻轻嗯了声,带着微浓的鼻音,翻身睡得熟了。
褚君陵:“…………”
某皇帝坏水得逞,脸上笑意不减,偷偷掰过周祁脸颊啵了口:“真是猪朕也喜欢。” 。 。
分明累的是他,醒的却比褚君陵早,忍着酸痛起身,看身侧某人还睡得死沉,靠在床畔看了他会,暗暗气闷。
恰好听周一来换,应和声,也不等褚君陵睡醒,想是等会给他端些饭菜回房,沉吟片刻,穿上衣物出去,又小声将门合上。
冬日天亮得晚,街道上人数稀少,许多小摊都还未支起来,从别庄前院的空阁恰好能看到街头景象,又因隔得远,宅内总是静悄悄的,不会叫街上的热闹打搅。
彭齐舟仍是那话痨样,精神抖擞的和逢宗耀闲聊,到兴奋处拍下桌子,没有丁点重臣家的公子气概。
周祁轻笑着摇摇头,缓步踏进膳厅,彭齐舟听闻动静回头,晃眼一看,正巧瞄到周祁颈间那处像是被人啃出来的痕迹,差点跳起来:“你房中真藏人了?!”
给皇帝戴绿帽子,不得了,不得了。
围着周祁来回转,眼中散发出诡异的光亮,心想他这发小胆也忒大,都和天子好上了,竟然还敢红杏出墙。
难怪昨日午时回房中便没出来过。
“你真不怕皇上晓得?”
“怕什么?”
周祁不明所以,见彭齐舟直盯着自己颈间,想到昨晚,隐隐有个不好的猜测。
“脖子上都咬出痕迹来了,还想瞒着?”
这就不够意思了。
彭齐舟不依不饶三连问:“还不交代,房中藏的是谁?奸夫还是淫妇?背着皇上好多久了?”
痕迹?!
周祁心一悬,他昨夜千万个小心,尤其是脖颈的位置,再忘情处都没让褚君陵得逞,就怕有人发现。
怎会突然有了痕迹…………
既不是欢好时留的,恍惚想到昨晚褚君陵趁自己犯困时作怪,定是那会吻上去的,周祁深吸口气,笑容有些难看。
彭齐舟见他默认,碗筷一撂,玩笑过后不禁担忧:“初叙,你如今可是皇上的人……”
看皇上那样子又是个痴情种,若晓得周祁在感情上生了背叛,定会龙颜大怒,届时不止周祁,恐他爹娘也会受牵连……
替周祁感到脖子一凉,扭头看逢宗耀,逢宗耀神情也是不好的。
好好的一顿饭,突然沉闷下来,三个人脸色都有些难看,彭齐舟以为周祁背着皇帝不忠,逢宗耀见周祁没解释也信了几分,只有周祁自个儿,想着怎么和褚君陵算账……
“都是误会。”
周祁叹口气,先开了口。
“什么误会?”脖子都吻出印儿来了还误会?彭齐舟气又担心,怕周祁出事儿,想了想,想到个主意:“事已至此,不管你舍不舍得,若不想皇上知道,你房中那人肯定不能留着。”
先一不做二不休把人杀了,脖子上的印记虽然看着深了点儿,离回京还有段日子,皇上见到前早就消了,死无对证,只要他们三人不说漏嘴,皇上就一辈子不会晓得此事。
他和逢宗耀是周祁多少年的交情,自然不会出卖他,至于周祁自己,彭齐舟略糟心的看了看他,出墙之事都做得出来,心里怕也没有愧疚那种东西。

第60章 钻木取火
只看不出,他交好近二十年的人,竟长了副花花肠子,皇上虽说贵为天子,遇人不淑什么的,未免太过可怜……
周祁眼皮跳了跳,光看彭齐舟那一脸精彩,就晓得他在脑补个什么,又不能让旁人晓得褚君陵在此,一时还真不好解释。
“你还吃得下东西?!”
彭齐舟恨铁不成钢,压低声道:“先解决房中那人,别忘了皇上派有暗卫跟着,明处还有钟诚,趁现在没人发现尽早处理,不然传到皇上那儿、”
“传到皇上那儿又如何?”周祁懒洋洋的,昨晚折腾得狠了身体不舒服,让周一给自己盛了碗汤:“此事不是你想的那般,皇上晓得也无事,坐下吃饭。”
周祁如此说,必然是无碍的,逢宗耀尝下个素包,暗笑自己脑子不中用,竟信了彭齐舟的鬼话。
见彭齐舟还想嚷嚷,硬拉着人坐下,又拿过个包子堵他的嘴:“初叙自有打算,你就莫瞎掺和了。”
“我这是为他好。”
彭齐舟鼓着张嘴,含混不清道。
不死心要问个所以然,周祁本就因褚君陵窝了气,耳朵嫌吵,冷冷瞥了他一眼:“舌头想打结了?”
彭齐舟表示不怕,他现在捏着周祁把柄呢,又看周祁不识好,又是一阵叫嚷,周祁看他句句提到褚君陵,顺嘴道:“需要皇上给你打?”
“少拿皇上压我。”
彭齐舟神气十足,就是皇上真来了康城,还不定是收拾谁呢,竟扯淡。
“有种现在便叫你家皇上出来,你看我……皇、皇上?!”
彭齐舟刚看向门口,真就看到褚君陵从门外进来,眼珠子差点瞪出眶,舌头还真有点打结,再被褚君陵冷眼一瞧,消化不了这份震惊,险些吓失禁:“参见皇上!”
逢宗耀也是一惊,即刻起身叩拜:“臣参见皇上。”
褚君陵环顾一周,见周祁没搭理自个儿,自觉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怎么了?”
周祁轻哼声,专心喝碗中的汤,全当身边没这个人。褚君陵碰了钉子,又不知哪里惹到他,转而看向彭齐舟:“你方才让中郎将叫朕出来,作甚?”
彭齐舟怂极了,听褚君陵这么问,想也没想道:“回皇上,臣是看饭菜快凉了,想让将军唤皇上过来用膳。”
褚君陵倒未多疑,颔颔首:“都起来吧。”
逢宗耀看看二人,皇上在此,周祁颈间的痕迹便说得通了,紧给彭齐舟递过个眼色,示意他三思而语,切莫不过脑的乱说话。
彭齐舟也委屈,他要是晓得周祁房中那奸夫就是皇上,打死也不会说那些话。
他在家中虽排老二,却是府上最受宠的那个,爹疼娘爱的,嫡姐还偏心自己,底下三个弟弟自小被他欺负怕了,以至于彭府上下他就跟个小霸王似的,没人敢说他的不对。
为此口无遮拦惯了,真要他一下改尽,着实是件头疼事儿。
问题是……
皇上好好的,怎会突然出现在此?!
还和周祁行了那事。
来多久了?
方才那些话皇上有没有听到?
要是皇上晓得他大逆不道,怂恿周祁弑君,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头恨不得扎进碗里。
“祁儿?”
褚君陵没心思注意旁的,只看周祁不高兴,忐忑不比彭齐舟少:“朕何处惹到你了?”
是昨晚做得太过?
还是他说周祁是猪的事儿被发现了?
还是周祁起身时没叫得醒他,这会嫌他起得晚了?
眼睛扫到周祁颈间那块突出的红印儿,褚君陵心发虚,似乎有点明白了:“朕不是有意。”
这是晓得错在哪儿了?
周祁心哼,往他颈间戳印儿也罢,他千藏万藏,还被两个好友误会红杏出墙,极不容易才将君王到此的事实隐瞒过去,这昏君倒是好,自个儿赶趟似的冒出来了…………
唯恐天下不乱。
“皇上不是要给臣做早膳么?怎么比臣起的都晚?”
褚君陵一愣,他昨晚瞎说的话…………
周祁竟然听见了??
这不合理。
“你真想吃?”
“自然要吃的。”
怒气当头,褚君陵说什么都想杠上一杠,君子远庖厨,这人又是个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平日宠归宠,他不信褚君陵贵为一国之君,真肯放低身段去那灶灰之地:“就得看皇上肯不肯做了?”
褚君陵有点为难:他生火都不会,哪会做那些……
可周祁想吃,又是昨晚自己作的,硬着头皮也得上,旁边还有臣子看着,这般反悔岂不要叫人笑话?!
“你先垫垫肚子,朕这便去做。”
褚君陵袖子一撸,风风火火去了灶房,快得周祁来不及阻止。
彭齐舟看傻眼,呆呆地看着周祁:“你和皇上……平日也是这般相处的??”
灶房之地有辱斯文,除却厨子伙夫一类,莫说他断不会踏入,就是在寻常人家,也没哪个男子愿下厨作羹,皇上这也太宠夫了,没下限呀没下限。
逢宗耀约摸也觉着有些过了,担心周祁惹怒君王,轻摇了摇头:“你与皇上情深,本不该我多话,他到底是君,还需得有些分寸,莫过头了。”
周祁也没真要褚君陵行动,谁知人一转眼就没了影儿,叫都叫不住…………
“我过去看看。”
到灶房就看褚君陵坐在小板凳上,一旁的厨子替他掌着勺,因着不认识褚君陵,只当他是哪个主子的属下,时不时与他闲摆两句,指点些做菜的技巧,还亲切的称呼他声大兄弟。
许久不见锅里有动静,以为是火候不够,歪头一看,就见褚君陵拿着两根木棍直搓搓,灶里还丁点火星子不见。
周祁进来刚好撞见这一幕,轻蹙蹙眉,回过那厨子的问礼,紧将褚君陵从柴灰之地拉开:“我不过随口一说,早膳也已经在桌上了,哪是让你真的过来。”
“朕……我就是想叫你高兴。”褚君陵倒不以为然,若非见那厨子还在,早将周祁揽进了怀:“为你,便没什么是不能做的。”
只怕做得不够好,满足不了周祁的期望,褚君陵面露惭愧,顺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第一回做手生,火还没燃上呢。”
所以这人方才是在生火??
周祁感到奇怪,生火便生火,为何要拿着两根木棍搓磨?
褚君陵也被问得一愣:“钻木取火,书上不都是这般说的?”
周祁:“…………”
好一个钻木取火。

“菜快凉了,我们先过去吧。”
褚君陵点点头,知道自己没那点能耐,也不坚持,乐颠颠跟着一道走了。
厨子莫名不已,看了看灶台上两块明晃晃摆着的打火石,挠挠脑勺,心想这大兄弟人倒挺实诚,只可惜了是个傻子。
猜是周祁气消干净,到没人处拉住他,朝唇畔上亲了亲:“莫气了,每回你不高兴,朕便要忐忑上许久,忒磋磨人。”
再生气,
倒也不耽搁褚君陵作天作地的惹他不快。
周祁心透得跟明镜似的,只不过因褚君陵方才那些话感动,又见不得他为自己折煞了尊贵,情深所致,不愿计较罢了。
“皇上预备何时回京?”
褚君陵脚下一顿,当即就不乐意,来都来了,当然要与周祁一块儿回去:“你何时回去朕便待何时。”
“康城之事并非三两日可了,京中局势多变,再有宰相和家父看着,始终比不得皇上掌朝。”
周祁不赞同,再有不舍,还是三言两语催他回去,褚君陵拗不过,含糊道明日,心头却另有番打算。
他只说明日,却没说是哪个明日,明日何其多,这可是周祁自个儿点的头,即便明日他留着不走,这人也拿他没辙。
咬字眼的事儿怎么能叫骗?
“今日之事就让逢宗耀他们去,可是你昨晚亲口答应的陪朕。”
“臣不记得了。”周祁表情淡淡,径自往前走了。
别当他不晓得,昨晚褚君陵趁他困意来袭套的他话,似乎还骂他是猪来着,就会同他耍小把戏。
“你不记得朕记得。”褚君陵抬腿追上,身体个劲儿往上贴:“明日朕可就走了,你就舍得?”
今日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得陪着他。
“天塌下来还有朕顶着,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情,何须你亲自出面?”
“是是,皇上说得极是。”
嘴上敷衍,周祁想了想,确实有点舍不得,遂也由着褚君陵安排,感觉手被人握住,唇角弯了弯。
回膳厅就觉气氛不对,逢宗耀意味不明的看了眼自己,彭齐舟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
周祁莫名,进屋发现知县也在,身后还站了两三个硬朗男儿,只那姿态瞧着怪怪的,周祁形容不出,只觉着有点涨眼睛。
这是做什么?
疑惑看向县令,县令咧嘴一笑,急忙迎了上来:“下官见过将军。”
“怎么回事?”
县令神色含蓄,认出褚君陵便是昨日的帐中人,偷偷打量他一番,登时觉得带来那几个拿不出手,不过来都来了,咬着牙也得上。
又看褚君陵似乎不怎的高兴,信心又升起来点,这男宠俊则俊矣,一瞧就是个任信张扬的主儿,也就刚来这两日将军喜欢,等哪日得了腻味,定要让这性子惹生不喜,哪有他带来这几个贴心。
又老实又本分,最重要的是合将军口味,一想有望升官发财,心头便不住美滋滋的,回头又看了看那几人,自信满满:臀肥腰宽又壮实,是将军喜欢的硬汉。
“是这样的,下官昨日见将军…………想着将军许是好这口的,特给您找了几个合心意的伺候,将军瞧瞧可喜欢?”
周祁:“…………”
县令满面恭维摆着,想忽视都难,周祁扶扶额,哪料昨日之事牵扯出这么大个乌龙。
“将军可还满意?”
“荒唐!”
捷径也不是这么个走法,这贪官巴结他也罢,还找来这么些…………周祁看那几个大膀子男人,一言难尽:“给了机会不珍惜,重罪未赎,还有心思想这歪门邪道,嫌命长了?”
“将军恕罪!”
县令满头大汗,急着上前请罪,见带来的几个还傻站着,挨个踢了脚:“不知规矩的,还不跪下!”
怕归怕,昨日瞧中郎将那档子事,分明是好男色的,怎的他投其所好,反而惹的将军不快,还差点要问罪自己,县令百思不解。
杵着脑袋想了阵,恍然大悟:定是太多人看着,让将军脸没地儿搁了。
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中郎将这癖好确实重了点,眼下另两位大人还在,晓得了不定私下如何笑话,亏他千辛万苦找来这么几个尤物,怎防一时粗心,竟败在了这等细微事上。
“下官知错,光想着将军查案辛苦,想找几个知心的给您解解乏,都是下官未考虑周全,还望将军恕罪。”
“就这般货色,也敢献来丢人现眼?”
褚君陵怒目凛冽,吓得县令往后退了退,呵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将军都未发话,何时轮到你这奴才多嘴?”
多了算也就是个爬过床的奴才,他好歹还是朝廷命官,岂容个男宠到头上撒野。
“将军脾气再好,也得管管下头的人,省的有些个认不清身份的踩到头上,折煞了将军的威风。”
不顾褚君陵气得扭曲,周祁不唤起身,便斗胆往前挪了挪膝盖,越发笑的奉承:“这回是下官疏忽,只人已经给将军带到府上,您就当给下官个孝敬的机会,这几个仅是下官一片心意,还请将军笑纳。”

原来外人眼中,他竟是如此眼光么?
彭齐舟则是憋笑憋得肚子疼,肩膀一抖一抖的,怕砍头又不敢表现出来,侧身看逢宗耀,发现他面色虽然沉稳,但身体也有些微晃,显然也强忍着。
为县令默哀三秒,实在憋不住,借口小解退到外头,扶墙笑了好一阵子,笑声震天,吓得路过的下人几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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