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寰强行拦下:“才人慎言。”
迫使其停住脚,且看言殊还不死心,恐引来人观望或讹传进君主耳朵,冷言告诫道:“娘娘与君后是至亲,本为一脉,若承吉言为皇上与君后添得龙嗣,娘娘只会欣幸,倒是才人受考过宫规,该知中宫不容妄议。”
紧后起行回宫,留言殊不忿站在原地。
“狗奴才!”言殊低声咒骂,腹谤周家果真没好东西,主子‘上进’的不要脸,要脸的不上进,连奴才也狗仗人势:“周祁能将她扶上嫔位,她便以为能坐得稳?”
被奴才说教得没脸,又望景南仪舆未行远,自觉难堪改走另外条路,路上却碰着别宫的几位妃嫔:“言才人今日真是勇敢,新后都敢得罪。”
“本宫看她是没脑子。”童昭仪也现身,见言殊再想换路,赶从后头堵住:“蠢就罢了,脸皮还厚,求过君后这事求那事,求不过竟犯上,恍似这后宫净以她为主。”
“让开。”
“好大的脾气。”几个妃嫔被童昭仪搜罗来看笑话,本想嘲讽两句就走,却看言殊位分最低,口气倒最强势,当即不满受顶撞:“早闻她没规矩,哪知被纳进宫还不安分,也不、”
‘也不知圣上看中这贱人什么。’那妃嫔心想着,但不敢对君主质疑,紧改换对象往好话道:“也亏得是君后仁慈,竟没打烂再缝上她的嘴。”
言殊紧攥拳头,心知今日不会善了,卷袖子就要干,童昭仪看她又要发疯,有上回经验没硬来,顺拉住其余欲对其施教训的妃嫔:“此处近养心殿,不宜生事。”
有妃嫔不乐意:“便要饶过这个没教养的?”
“她是没教养,我们得有。”童昭仪自被周祁夸过尤其注重形象,免得与这疯子动起手不体面,招过两个会身手的奴才:“言氏恶言犯上,罚跪一个时辰,你们俩在这盯着她。”
令差半分都不准放人起来,看含霜又护主:“你也跪。”
言殊不服,被俩奴才强按下去。
“给本宫看紧了,再不服教便绑住她手脚扔到人多的地方去,看她要脸还是要反抗。”
言罢携人施施然离开,另为报复她向周祁告状,走时故意踩了脚言殊衣裙,言殊则见寡不敌众,先假意屈服,再等几人走远奋然起身,拿身上首饰收买住看守奴才,脱身欲躲远,却看含霜还蠢跪着:“你真想跪满一个时辰?”
烦瞧着她畏畏缩缩,强硬拽起来:“怕什么,中宫才有权惩戒嫔妃,童氏要想明着罚我,她还不够格。”
“才人今日冲动了。”含霜站稳身,只看言殊不当回事,阵阵心神不安:“后宫贯来捧高踩低,您那些话远不该当君后说。”
况是当众下新后面子。
周祁彼时若要计较,掴嘴拔舌都是轻的,又即便是他真心饶过,如今帝后同寝,那些妃嫔为见君王定会设法与周祁交善:“你在此当头开罪中宫,少不了有人拿您去巴结新后。”
“那又如何。”言殊敢做便不后悔:“开弓没有回头箭,忍就有个头嚒?”
“可、”
“后宫是皇后做主,谁主后宫却要皇上才做得了主。”
即让含霜去打探君王去向:“童氏僭用私刑打压嫔妃,周祁不管,我便捅到皇上那去,正好也得个见圣机会。”
含霜更怕她自寻死路:“皇后未处置童昭仪,亦未发落您犯上,若贸然将此事状告给皇上,您也难免受罚。”
言殊只让她去。
打探君王行踪是重罪,含霜还没活够。
遂假装听从,寻个落脚地消磨阵,趁此设想未来:言殊行事吥癫,第一日就得罪了皇后,更与众多妃嫔交恶,即便圣上待其稍有特殊,远没法比周祁,别作得才受封又被废,做主子的梦碎,连累她这些奴才也断送前程。
‘是要另择明路。’心打算好,算着时间回去复命。
被问便说是今日当值的奴才嘴严,不肯受买通,免言殊再追问或者起疑,另拿事道:“您今日和景贵嫔讲那些话,怎防她不告状?”
言殊自信道不必防:“你当周氏有今时成就,真是知足得的?”
周景岚定不会满足于现状,不过是藏得深,自不会蠢得拿话去惹周祁猜忌。
便是真告诉,周祁疑心他那好妹妹则应谢她,信之亦无事,自己道这些时无外人在,仅凭周景岚与其身边奴才的一面之辞不足以定真伪,周祁拿不到证据罚她,至于君王那儿……
“周祁是聪明人,疑忌与否都不会告诉皇上,更不会准周景岚多嘴,周景岚更是靠周祁才得皇上抬举,她若不靠周祁引荐,私下见不见得到皇上都难谈,还能吹枕边风嚒?”
不意君王当夜就召了其侍寝。
景南更将白日事当帝后二人说了……
周祁未疑忌他这‘妹妹’有争宠心,倒想起劝昏君雨露均沾的事。
“真沾了怕朕连养心殿的门都进不了。”褚君陵边帮周祁上晚间的药,边示意这头没景南的事了,支其滚去外殿,气氛本好呢,突听面前这个怂他去后宫风流,不满拽进怀,不轻不重往周祁臀上一拍:“朕自觉着呢,君后不必如此试探朕。”
至于言殊:“且容她放肆,留待你我得子嗣再处置。”
周祁赧僵着身子,睫羽微颤,盖住眸底起的心思。
景南被召进御,周祁又宿在养心殿,待此事遍后宫,隔日便有“君王夜御姣娥郎”的艳闻暗传。
谤议皇室罪连亲族,宫人尽惜命,谰言原是休沐日的几个奴才酒过散伙时从路上听地,因醉昏头接了几句嘴瘾,哪防被来见圣的谏官又听去,怒朝君王弹劾。
末了奴才遭满门抄斩,褚君陵因杀罚过于果决被当成是欲盖弥彰,侧面坐实谣言。
褚君陵:“…………”
“怪朕那晚没考虑周全。”
周祁听着怪怪的……
看昏君自责极了又想砍人,无语但宽慰道:“此事臣同样有疏忽,不只赖皇上。”
那夜他和昏君紧合中衣睡在内室,沈寰照宫规只能在门前守夜,景南性怯,又独身在外殿,怕是缩在躺椅上整夜未敢合眼,哪来与他共侍的荒唐事。
周祁听有人被昏君问斩才知晓这,细问之下更觉离谱:“谣言止于智者,兴于愚者,起于谋者,智者止息,愚传者论斩,皇上以为此事是否有预谋?”
褚君陵懒得用脑:“你有人选?”
“臣只是奇怪,为何传谣者查无遗漏,造谣者却无所踪。”要人选也有,但他没得切实证据,一切还只是猜测:“人可等后再查,当务之急是禁谣喙,以保皇上和周氏声誉。”
好在事未传出宫,谏臣那儿也做过提醒,周祁稍放心。
再被昏君问是否有好主意,拿个眼神瞥他:“臣患暗疾,太医说年内不可侍君。”
褚君陵顿悟,缄住周祁嘴不答应:“丢你的脸面来顾全朕,这算是好主意?”遂自个动脑想:“朕想到了。”
周祁:“?”
当日又出新传言,君主“暗中”下令将景贵嫔从侍寝簿里除名,据闻是景贵嫔前日侍寝前来月信,癸水染到龙床上,惹了君主晦气,本是要赐自尽,因有皇后求情才赦免死罪,只将人从养心殿侧门偷偷扔回到长楽宫去。
又为顾全皇后与周氏颜面,当夜里未声张,这才引发艳闻,再待景贵嫔月事尽去请罪,不知使什么迷魂术,勾得君王将名字添回簿子不算,当夜更去了长楽宫就寝,连在此歇好几日。
此闻传出虽还是碍周氏名声,远好过伤伦理,事后查清造谣者,为想远计暂未揪人出来惩治,只暗派人时刻监视。
这事罢周祁当能得安宁……
“禀君后,付婕妤与吕婉仪因新赏首饰起了争执,来请您做主。”
“言才人无故打了曲美人的贴身婢女,曲美人气不过,来请您做主。”
“康嫔今日穿您赏的衣裙外出,遭惠贵仪嘲丑,来请您做主。”
周祁:“…………”
连日有人来告,这好不容易送走几个,刚喝口水胥春又进来:“禀君后,景贵嫔求见。”
周祁扶额:“他也是来请我做主?”
“这倒不是。”胥春笑笑,望见周祁杯中空了,躬身上前给他添上:“贵嫔娘娘是来给您请安,顺请示当月侍寝之事。”
周祁心累传人进来。
因与昏君同住,各宫嫔妃为借机近天子常拿闲杂琐事求见,使得周祁不胜叨扰,偏又没法,只能同褚君陵商榷过,仍以男女之防为由,将宫事下由内宫各司局协理,逢紧要再禀报。
又靠昏君令下,这才见消停。
褚君陵迩来困扰。
自上回房事夭折,褚君陵恐再惹周祁难受,周祁更觉难堪,此后亲近因存顾虑,尽都浅尝辄止,直至劝沾雨露那夜随手打了下周祁屁 股,见他前地儿竟闹动静,褚君陵紧当是那病好了,欢喜不过,眨眼的功夫势峰又蔫下。
之后拿同种方法试亦没用,倒是周祁似受刺激,那日后总主动,又每每折在行房当头,此次亦如旧。
“慢慢来。”褚君陵心疼又心酸,观周祁脸青白,帮他穿回衣衫,揽进怀抱摸着他的头轻抚慰:“心疾不比身体上的毛病,越逼急越适得其反。”
周祁紧紧攥着被褥,无助敛眸:“臣分明看开了……”
突又睁眼凝盼昏君:“难道原谅你还不够,要我将心也刨出来嚒?”
吓得褚君陵赶紧上手去蒙他嘴。
顺往床间几顿翻找,见没藏利器才稍放心,再看周祁脑不清的开始扯胡话,连连开口哄他:“哪用如此极端,实在不行便照先前所说将李老头捉来,总会有得治。”
周祁等不了:“就如此,不必治了。”
然后推开褚君陵,将才穿好的衣襟再脱下:“臣举与否都不碍皇上使用,若嫌败兴臣只趴着,或拿裯衽将耻处遮住。”
再被褚君陵穿回去:“使用什么使用?越说越没谱!”
周祁偏执看他。
“今晚真不行。”褚君陵强稳着呼吸,颇违心地扯谎:“白日被那些大臣惹得动多了肝火,这会还气虚着,真没力做。”
后许诺个具体时日,这才哄人作罢。
眼看是周祁执着于此,实则褚君陵也着急,心结不消误房事倒无妨,主要是周祁那般招他,他不忍只顾自己快活,硬忍着也难受,一两回还好,久不治既伤周祁自尊,怕他也要憋出问题,总不是办法。
于是私下传来贾钦。
贾钦也棘手:“这……心病还需心药医。”
褚君陵只管他要方子,看贾钦开不出,当场叫来两名侍卫,道不知心药该如何制,让将贾钦的心挖出来研究研究。
“皇上!”贾钦瞬冒冷汗,眼见刀锋要插进肉,忙改口能医治:“用药须据医籍现制,肯请皇上宽限臣两日。”
褚君陵摆手让侍卫下去:“什么药?”
贾钦话有大半是为保命,经不起细问,亦知欺君更为罪重,思绪快转,竟真想到个歪法子:“此药未记名,是……用于床笫间的辅药。”
“敢拿淫药糊弄朕,朕看你一家是活腻了。”
“臣不敢!”即见君王动怒,贾钦脖子一紧,慌伏首解释:“此药虽为房中药,却较禁药温和,不损害身体。”
复说药效得靠情动引发,难被周祁察觉,周祁既不知是药物导致,却起身体反应,或误当是心结化解,真以此解心结。
逻辑是如此,但想周祁实在聪明,褚君陵对此偏计存疑:“若不成?”
“臣凭皇上发落。”
“好。”褚君陵听他信誓旦旦,姑且相信:“此计无用或君后有丝毫闪失,朕将你全族人的心挖出来做药引子。”
再三问定对身体无害,准人回去制药,心头没底全靠赌的贾钦脚虚浮地离开,难得撑到太医院,没等进门胥春又赶来:“贾太医,君后有请。”
贾钦顿觉人头不保。
去知周祁同样为此,脚更发软,恐遭问罪既不敢漏口风,更怕他也拿挖心砍头之事威胁,仍道心病没药治,只提议周祁喝些事前酒做缓解。
两日后药送到,褚君陵防万一拿贾钦和奴才先试过,等见无事再亲口服用,确认也没问题,到约定日混入饮食,蒙着周祁吃下。
周祁又喝有半壶酒,行事时真有效,真当是酒帮地,随醉意涌上头,心头恐惧亦渐消散。
渐渐入佳境,却闻殿内起声哽咽。
“怎么了?”褚君陵登时不敢动:“弄疼你了?”
周祁偏开头,任由乱发盖住眼眸:“没有..”
“那是又想起难过事了?”
也没有。
周祁这阵脑放空着,也不疼,也不难过,就是泪没停地落,看得褚君陵心揪揪,知他是无意识起了委屈,拿吻将泪遍遍抆去:“已知靠酒能缓心结,暂时先到此,等明日有心情再继续?”
说着要抽身,被周祁极轻声的喊住:“褚君陵。”
“鱼水之欢,原该是如此嚒?”
褚君陵自作的孽。
花半夜哄得人泪止住,拗不过周祁又想饮酒,少准他再沾些,哪想这酒后劲足,事前那半壶还没醒透,刚喝的又作用,醉得周祁晕晃晃地,偏要行未完的房事。
“不准闹了。”
周祁眨眨已干涩的眼,醉将昏君坐倒在床:“不等明日。”紧再催他动作:“继续。”
褚君陵怕动身摔着他,手轻扶住周祁腰,心下却起疑:这人对情事颇抵触,先前主动可说是为男儿自尊,方才既证实能人道,还坚持要行房,比他都心急……
‘是怕他久禁欲生厌倦,还是这醉鬼有别事瞒着?’心想套话,却遭周祁事先吻来,再是无章法的撩拨,引得褚君陵理智尽昏,抱人整夜放纵。
后果是周祁次日高热,烧两日病五日,休养有小半月。
褚君陵:“…………”
更不巧周未挑这期间来禀军务,逢有太医从养心殿出来,顺嘴一问,听是周祁从昨至今高烧不退,霎时间担心:“怎引起的?!”
详询病情却瞧那太医隐约其辞,即有猜测,着急闯进殿去,果然见周祁怏卧在床,整个人都虚弱,又像是被烧糊涂了,眼怔望着床幔失神。
只当是皇帝背信欺他:“祁儿!”
周祁在转注意缓身体上的难受,突遭周未喊回神,迟钝望去,真见自家父亲怒冲冲过来:“爹、”紧意识扯被子遮颈间的痕迹:“您怎么来了?”
仍被周未眼尖瞧到:“他对你竟是如此好法!”
周未积得满肚子火,心想立刻接人回府,却看有侍卫在门外堵着,越气不过,只哄周祁先安心歇着,等向皇帝讨过说法便带他走:“为父绝不能让你白受这些罪!”
紧就点了周祁睡穴。
周祁解释不及,君王早先又下令周未觐见不必在宫门前等传唤,可直接候到养心殿外,以至进宫时无人敢拦,进殿时奴才更拦不住,只能去报君王。
先去禀事的奴才只见周未硬闯进殿,并不知后头事,光说周未怒要面圣,但不知怒哪样,导致褚君陵没早提防,刚回殿就险些挨一拳头。
“放肆!”
即被周未骂不守信。
眼看要闹到不可收拾,胥春心着急,赶让钟诚趁乱去解周祁穴道,再靠周祁两头劝和,才使得周氏没被安造反的罪名。
又趁昏君反悔前送周未离开。
周未一走,褚君陵紧一掌拍上桌,慑使里外宫人心惊胆战跪了满地,后逢各司来禀后宫事宜,刚通报过就听殿里头叫声“滚”。
刚回来的周祁也听着,脚进门看殿中阵势,欲跟着一块儿滚,被昏君气喊住:“你不用,你给朕回来!”
周祁自觉请罪。
“有你什么事。”褚君陵趁他弯膝盖横抱回床上:“不好好养身子,又想受朕虐待?”
周祁听他拿周未方才的话说道,心知此事确是自家父亲犯上,识趣没吭声。
过阵看昏君犹没消气,浑身又酸痛得厉害,坐过去将头靠在他肩上:“臣头疼得很,难想到办法让皇上高兴。”
褚君陵立即摸摸他额头:“太医不是说退烧了,怎么还烫着?”
紧要传令斩庸医,被周祁抬手虚捂住口:“总是比昨日要好得多,况臣身体本就差些,那地方、”羞于谈私 处含混带过,只将罪记到自己头上:“臣与皇上间的私事,错不能在皇上,亦不可赖外人,归根究底该问罚臣。”
见遭昏君两眼瞪来:“臣缠皇上纵欲,违犯中宫本分,认罚。”
“你爹拳头近快砸到朕脸上了,朕哪敢罚你。”褚君陵嘴上不饶人,却看周祁撑着烧要下榻,拦腰搂回来:“又去哪?病头上也不消停?”
“皇上眼下不高兴臣,臣去殿外跪到皇上消火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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