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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后万安(麓柒夭夭)


周祁意欲装聋,却听他真骂上自己,连贬带讽用辞忒狠,丁点没收着,一张冷脸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皇上也知自身昏聩?”
“既是见笑,便当你是原谅朕了?”昏聩便昏聩,自家贵君高兴才重要,试探吻吻周祁脸颊,瞧他不反对,一头埋到对方肩上:“朕知错,再不敢了。”
话落得声轻哼。
任褚君陵缠着不放,尤自取过碗筷用膳,岂知菜夹上筷,入嘴前遭昏君拽过手送入自个口中,继是好不正经的话:“卿卿喂朕菜都要香些。”
周祁懒得理他。
“堂姐!”
卢贵妃正在院中赏秋棠,便见那蠢性子堂妹奔赶到前,跑得满面皮红耳热,口连连喘粗气:“我想同你要个人。”
“人?什么人?”
不是让这蠢货去找周祁麻烦,怎生这就跑回来了?
算着时辰才过片刻,也就够往议政殿个来回,猜没将周祁欺辱得到,话不甚虞:“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何?”
“……”卢锦意脑热见消,这才记起所去目的,如今任务未成,又遭卢贵妃厉目逼问,颇尴尬的挤出个笑:“事情..出了点岔子..”
“怎么回事?”
问是对方没见着周祁,还是君王在侧没下手机会,却看卢锦意都摇头,一副心虚极了的模样,直觉不妙。
又想自己劳心费力才打探得周祁落单在外,却遭浪费了机会,几度郁火积胸。
欲斥“废物”,但想此回没给成周祁教训,后头还有用人之时,只得将怒气又憋回去:“你想要问本宫要何人?”
卢锦意热意又起,脸红中似藏有几分羞怯。
“正是周祁。”

“周祁。”
看卢贵妃震惊到忘怒,轻挽住她手臂摇晃:“是这样的,堂姐不是说周祁只是皇上保护你的幌子嚒?”等她堂姐将来做了皇后,周祁必然也没了利用价值:“待他成为弃子,堂姐可能求皇上将他赏赐于我。”
卢贵妃千算万算,没算到这蠢妹妹将那脔宠看对了眼:“本宫让你去醒训人,你不成事也罢,心也丢给他了?!”
“谁让他长得如此好看。”
脑中浮现周祁面容,不住又红了脸。
又听卢贵妃讽刺周祁是个低贱奴才,下意识想:周祁低贱,却实在俊美,光带在身边养养眼也是好的。
“没出息的东西!”卢贵妃恨铁不成钢:“莫说来日周氏覆灭周祁会落得哪般下场,即便皇上真将那贱奴下赏于你,你不成还想给他名分?”
“他想也不是不能..”
“你是不是疯了!”卢贵妃端庄尽失,直想敲开卢锦意那猪脑子瞧瞧:“没这下奴身份,他也是罪臣之子,卢氏岂会容他败坏名声!”
卢锦意不防她这般动怒,吓得一时不敢说话,又实在想将人要到手,遂耍心眼,道是只会将周祁当玩意儿养着,如此哪日卢贵妃气无处撒,大可拿其泄愤。
“就当我留着解解闷,堂姐便依我。”
缠着卢贵妃撒阵娇,就瞧她怒一拂袖,道去见圣上匆匆带着奴才走了。
卢锦意当是她答应,欢喜至极,不禁心生幻想:等到人真属于她那日,她便与周祁说他那条命是她问皇上求回来的,让周祁乖乖听她的话。
渠苏快步跟上卢贵妃,望她急往养心殿赶,小心问道:“娘娘真打算求皇上将人许给堂小姐?”
“怎么可能。”卢贵妃冷笑:“原想留那贱奴到封后之日,敢勾引到我卢家人头上,自找死路。”
卢锦意再蠢也是她卢家的人,她或用或弃都是应当,周祁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沾她卢氏的边儿。
“妄想靠卢锦意偷生,那贱奴便是不该死也得死!”
渠苏倒是冷静:“此事不像周祁主动,该是堂小姐暗许芳心,自个入的幕。”
“本宫管他是不是主动。”
到时不等奴才通传,擅闯进殿,却不见人影子:“皇上在何处?”
养心殿的奴才瞧她心情不好,恐受殃及只盼着人早点离开:“皇上陪公子到御花园消食去了,刚走不到一会。”
“狐媚子!”
卢贵妃气冲冲来又气冲冲走,到御花园果真见二人共身一处,周祁轻靠在君王怀抱,手头拿着盛饵料的食壶,不时往塘中撒上一点,惹得鱼群争相吃抢,溅起阵阵水花。
圣上手还揽在周祁肩头,与其有说有笑,亲昵得刺眼。
“皇上!”卢贵妃心酸得紧,意图过去拨开二人,却遭奴才阻拦,只得眼含嫉妒止步,守礼问君王安:“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
褚君陵温情被扰,见得来人稍愣了愣,语气压不住的不悦:“你来做甚!”
近乎质问的话叫卢贵妃也一愣,继而神色委屈,看褚君陵的眼神似是看的个负心汉:“皇上可是厌了臣妾,多看眼都不愿?!”
反问君王是否记得所承誓言,使得褚君陵心虚将周祁又搂紧点,让她有事道事,莫扯这些无关。
“皇上就这般不耐烦?”
“无事便回宫去待着。”
“皇上?!”卢蕴贞难置信,但看褚君陵动真格,咬牙忍住心中难过,直指向周祁道:“臣妾要告发周祁秽乱宫闱,引诱臣妾小妹。”
此话一出,果然见君王变了脸色,连揽着周祁的手也收回:“何时的事?”
“正是今早!”
以为他真信周祁欲与外人有染,将此事情添了味儿的讲道,褚君陵原是当乐子听,故作的沉色,却听到那女子觊觎周祁不算,还想央求自个赐人,这会假怒成真怒,倒也确信今早犯到周祁头上那个真是卢家的人。
卢贵妃不觉,话还继续,末要褚君陵将人论以宫规处置,罚周祁做太监。
周祁始终不发一言,恍若事外,被问对此有否辩解,默然瞧卢贵妃瞬息,又回眸望褚君陵,就算回复。
褚君陵当即领会:“此事朕自有决断,来人,送贵妃回宫。”
这便是要不了了之。
卢贵妃不依,偏要讨得所谓公道,眼看周祁也不高兴,褚君陵心喊句‘完’,方知今早人算白哄。
而今又不到拿卢氏开刀的时候,为免忍无可忍将人拍死,招过侍卫强拉人离开。
“皇上是要包庇周祁?!”
褚君陵只说事未查明,不可凭其一面之词。
“皇上不信臣妾?”怀疑是不是今日换改了天,不若怎么都向着周祁,她那蠢妹妹是,圣上更是,卢贵妃不能接受:“皇上不处置周祁,究竟是因着不明真相,还是您对这奴才动了真情?皇上莫忘了,他不过是臣妾的替、”
“放肆!”
褚君陵这会真有些急,晓得卢蕴贞要闹什么事,紧赶在后头个字出口前将人喝止:“朕看你今日是昏了头了!”
遭此一吼,又撞上君王冷冽目光,卢贵妃这也清醒过来,后知险些说漏了嘴,讪讪不敢再语。
被送离前惊魂未定瞥向周祁,本是为看他是否起疑,却巧与之四目相对,周祁神色如常,眸却含着几分似看戏的笑意。
‘这个贱奴!’
卢贵妃气得脸红,当人是在挑衅,心慰自己任这狗奴才得意几日,等到周氏亡族,看周祁还如何嚣张!
是以回瞪一眼,看他手中端着鱼食,决意日后也将其剁碎了喂鱼,再想到方才差点误事,只怕君王因此对她与卢氏暗生不满,心慌慌没个底。
褚君陵心慌没比卢贵妃少上多少:“祁儿。”
周祁将剩的鱼食一并撒入塘中,将空壶递给身旁奴才,接过绸布净手:“秽乱宫闱之事,皇上要如何处置我?”
“处置什么处置。”褚君陵忙表忠心:“朕岂会信那女人疯话。”
“这么说,皇上不打算将我赐人?”
周祁口气随意,褚君陵拿不准他究竟是哪般情绪,倒没瞒着心里话:“敢觊觎你,朕将她胆生挖了。”
又说该将周祁藏好,省得外头人尽惦记,索性是那些话,周祁听得多了也就淡定。
“褚君陵。”
让将在场奴才尽都撤走,褚君陵忙遵从,吩咐过见德观寸步未挪,不悦要斥,不防让周祁话在前头:“我仅是与皇上谈些私事,断不会对皇上不利,公公大可放心。”
再遭君王戾声让滚,这才不情愿离开。
“怎么了?”瞧人一副有天大事的模样,褚君陵不乏也紧张:“奴才暗卫朕尽遣了,你只管说。”
“宫中妃嫔,你是如何打算。”
“什么?”
周祁轻出口气,觉人从后拥住,低头将腰间双手望着:“你前时辱我就罢,若要真心与我相守,该知我本性悭吝,断不情愿与人共享。”
褚君陵听明白,将人转个身正对自己,伸指将他微蹙着的一双眉眼抚平:“朕知,朕便只要卿卿一个。”
得到承诺,周祁暂当他是认真,未再追问后宫人往哪处安置,倒是褚君陵觉出味儿,笑着往他耳朵上捏捏:“这是吃醋了?”
周祁心不痛快,倒也没否认。
“朕定为祁儿洁身自好,绝不做拈花惹草之事。”
遭人往手臂重掐了把,此事就算过去。
宫宴如期。
褚君陵主要目的一是为正周祁身份,二是从各大臣兜里捞银子赈灾,宴事多从俭办,不穷不奢。
参宴的除却宫妃与朝臣家眷,再是几个亡国代表,褚君陵‘请’人来,既是为奖降国知趣,也为敲打各族余孽,旧国已故,该夹的尾巴夹紧些,歪心思莫动,更莫想什么复国血耻的美事。
多数朝臣尚不知是君王设的局,乐呵呵便来了,尤是礼部和工部负责操办宴请的大臣,从中捞得好处不少,来时携家带口,笑不拢嘴。
反是给人下套的褚君陵不甚悦。
妃嫔满座,独该在身侧的周祁却于朝臣家眷之列,离得他远远的,又看周夫人眼婆娑的握住周祁不放,自个手却空空如也,不悦又多点。
宴上人多嘴杂,周祁心疾未愈又是畏生,褚君陵本不打算他来这场合,却不料他主动要求。
“你真想去?”
“皇上是怕我病发损皇上颜面?”
“哪里的话。”褚君陵哪敢应这冤枉,反复确认周祁有意,想是他肯主动往往日阴影外走,难忍心疼也就答应:“若有不适,定要及时与朕说。”
‘届时多注意些,再多派人手暗中盯着,该是无碍。’褚君陵想好,却听周祁不挨着他坐,还道什么折损君威,登时不乐意:“朕与皇后伉俪情深,共坐天下有何不成?”
“我如今并非是。”周祁被他一会‘皇后’一会‘贵君’绕得头晕,直言自己还背着下奴身份,入君主高座即是不轨:“还是皇上想我落天下人口舌。”
“谁敢嘴碎朕将他舌头割了!”
“…………”
周祁好劝不过,干脆不管他,还是褚君陵耐不住受冷落,板着脸先示弱:“你不随朕一道,还能和谁?”
“爹爹当日也在。”
“朕不准他来、”却遭周祁无声威胁,兀自怄闷:“你便是想离朕远远的。”
“皇上说是便是。”
“。”昏君恼羞成怒:“朕不信!”
周祁又不理他。

第277章 好事
周夫人上回见周祁已是几个月前,又仅远远一面,而今昏君开眼,母子得以相聚,日夜牵挂着的人在跟前,看得到碰得着,反倒束手束脚,许久才敢颤着手抚周祁脸颊。
“当真是我儿..”
掌中传来真切温度,心总算踏实,再闻周祁轻唤声“娘”,万千情绪再崩不住,将人紧抱着,抑不住的心痛哽咽:“我儿受苦、”
谨觉身在皇帝宫中,话音嘎止,只将周祁再抱得紧些,以诉心头未能言的苦:“过去了,都过去了..”
周未瞧自家夫人与小儿相拥而泣,气氛渲染,也不禁眼酸。
张臂想揽过娘俩安慰,手落到周夫人肩上紧遭扒开,顺获对方红肿着的眼刀子一记:“滚远些,看着你就来气!”
“…………”
周未加入不了,只得在一旁糙汉抱泪。
“娘?”
周夫人被禁足之事褚君陵没提过,周未入宫看望这几回,亦没将话题往这上头落,是以周祁全然不知。
方才情绪上脑没觉得,这会见两人间的氛围不对,像有天大个仇,再看周夫人气耿耿,恨不得将周未皮生剐了,心越起疑,遂问其中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周夫人口说着没事,又恨恨剜周未一眼,面对周祁极快又换副温柔神色:“今年中秋回府上过?”
得周祁点头哭着笑开,道要亲自下厨庆祝一家团圆:“早几日回来也无妨,房间娘日日打扫着,不怕没地方歇。”
房中物事也尽按周祁离家时的布置没变,周夫人一想这几年变故,心就揪得难受:“我儿无辜,若非遭那烂事牵连,你如今也该成家立业,为人父、”
“夫人!”屋里再没外人,此地好歹还是皇帝的地盘,皇帝内心阴暗,城府还极深,难说四周没耳朵偷听,周未赶紧打断自家夫人的危险发言:“皇上善待祁儿,前路总归是坦荡。”
周夫人果然住嘴,转头朝周未骂了句窝囊。
周未试图说理,不巧奴才来请赴宴,两人关着门吵归吵,到底知分寸,没做出叫外人看笑话的事。
只瞧周祁行路深浅,双腿残疾,周夫人心如刀割,几度压不住痛,却知领路的奴才是皇帝所派,忍至落座再忍不过,趁无人往此处瞧看,紧握住周祁问:“皇帝说你腿疾能治,可是当真?”
周祁稍愣,脸色随即难堪。
欲说不知,却想到昏君昔时笃定,许有十足把握,再听周夫人语速急切,分明关心极了,嘴角扯个笑意改口:“能治的。”
“真没骗娘?”
“嗯..”褚君陵说能治,他便当是能治,再者能让爹娘宽心,假这一时何尝不是赚到:“腿脚能治,经脉亦能接上。”
另说武功得从头练,免不得吃苦头,混些算不得坏处的坏处在里头,果真蒙得周夫人尽信,反宽慰周祁不可过急:“我儿吃的苦头够多了,实在辛苦,这功夫练不练都不妨碍。”
周祁又是轻嗯,沾了难堪的神色叫周夫人瞧出,后知戳了亲儿痛处,悔不迭将身为罪魁祸首的褚君陵咒骂个遍。
‘他儿何等耀眼,竟叫人折磨成这般自卑性子,狗皇帝就该遭天谴!’
骂过泪又婆娑,手久久握住周祁不放,恰让主位的褚君陵瞧到,不悦到极点。
“皇上,”德观适时出声:“宴事该开始了。”
褚君陵收回视线,直入正题。
天下大统,功士不止周未一个,居功尚未赏者众多,褚君陵照功绩高低先后封过,各赐财物不计,金银赐下,这才到重头戏。
“周将军。”
周未遭点名,知道轮到自己表演,装得疑惑出列:“末将在。”
“共主之事,当属将军最为功高,无愧万军表率。”
褚君陵先抬举一把,夸的周未天上有地下无,周未饶晓得是戏,仍有几分难为情,继闻君王有事相求,忙说不敢,叩膝下跪应了一句‘在所不辞’。
“有此良将,是我大褚之幸。”
说罢扫向在场大臣,紧得声声此起彼伏的附和,周未实在听不下去,直问君王所为何事,褚君陵仍卖关子:“此事说难不难,只需得将军带带头,再做回表率。”
周未‘疑惑’更深。
众大臣隐隐感觉不妙。
“将军当年领军出征,朕亲应过重赏,便是君无戏言。”
褚君陵当年言,凡从军伐天下者,大统之日尽都有赏,今逢承诺兑现之时,赏确实是个个赏了,难就难在将士百万,经这一番赏赐,国库空虚,泾川旱情又严峻,难拨余粮赈济。
言外之意,周未立得头功,受封财银亦是可观,如今国库拿不出银子,便需要他解这个囊。
“将军可情愿?”
‘在所不辞’的镇国将军突然沉默。
“怎么?”似遭拒绝,某皇帝语气也冷冽下来:“将军不愿助朝廷度此难关?”
在场大臣眼观鼻鼻观心,偷看周未似无语似为难,仍旧不答句话,心也跟着有些紧张,生怕圣上搜刮周未一个不够,再将主意打到自个身上。
稍许寂静,就见君王勃然大怒,将周未受封镇国将军时所得的赏赐尽数收回不够,又另罚了两年俸禄,若非周未错认得及时,连将军位也不定能保住。
褚君陵罚完周未,紧将同个问题抛给众人,说什么凭周未一家的‘善款’远不够济旱事,要其余大臣再筹点。
有周未做前车之鉴,乌纱帽要紧,再不愿掏银子也得掏,还不能掏得比周未少。
尤其礼部几个贪了好处没捂热的大臣,瞧着回扣没吃成不算,反叫君王算计着成倍成倍地往外吐,牙都磨烂了,面上还得陪着笑表大义,怄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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