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官员们起初还想将此事压下去,但随着舆论的不断发酵,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再置身事外。
他们不得不加班加点地调查此案,希望能尽快找到真相,平息民愤。然而,他们很快便发现,此案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在京城的深处,刑部内书房的灯火通明,李源坐在案前,眉头紧锁。他的目光在一堆堆文书和卷宗间穿梭,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刑部尚书年事已高,早已无力处理这起震动朝野的大案,于是这重担便落在了李源这位刑部侍郎的肩上。
“李大人,这是永昌四十二年科举的名单和试卷。”一名年轻的书吏将一摞厚厚的卷宗放在了李源的案头。
李源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堆名单和试卷,这是揭开科举舞弊案的关键。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一页页地翻阅,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他都不肯放过。
“李大人,我们已经查了三天三夜,但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一名刑部的官员疲惫地说道。
李源抬起头,目光坚定:“不,一定有什么是我们没有发现的。继续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又过了两日,整个刑部都陷入了一种疲态,这时终于有了点苗头。
“大人,我们在一些卷子上发现了记号。”一名员外郎身着青色官袍,将几份试卷放在了李源的案头。
李源点了点头,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仔细检查这些试卷。每一份试卷的边角都隐秘地标记着细微的符号,
试卷一共五份,其中四份的主人如今都是地方小官,而其中一份试卷上赫然写着“刘靖程”三个大字,这个名字如雷贯耳,这是刘丞相那个天资聪颖的神童幼弟。
————
“李大人,我们已经对其他涉及舞弊的考生进行了审讯,他们都已经招认。”一名官员,身着黑色官袍,神色严肃地向李源汇报。
李源点了点头,沉声道:“那刘靖程呢?他怎么说?”
官员面露难色:“刘靖程咬死不承认,他坚持自己对此事一无所知。”
李源的眉头紧锁,他知道刘靖程的身份特殊,是刘丞相的幼弟,朝中重臣的亲族。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他不敢轻易用刑,更不敢贸然定罪。他必须谨慎行事,以免引起朝中的动荡。
“传我命令,先将刘靖程关押起来,我要去禀报皇上。”李源站起身来,决定亲自向皇帝说明情况。
在金碧辉煌的御书房内,李源神色恭敬地向皇帝汇报着大理寺和刑部的调查进展。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书房内回响,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
“回皇上,臣已经查明部分考生确实存在舞弊行为,但刘靖程坚决否认,臣不敢擅自用刑,特来请示皇上。”李源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和无奈。
皇帝坐在龙椅上,眉头微蹙,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刘靖程身份特殊,不可轻举妄动。你先将他关押,朕会派人再审,务必查个水落石出。”皇帝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
这时,郑长忆从御书房屏风后走出,手中端着一杯香茗,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他走到皇帝身边,恭敬地奉上茶水,声音甜得发腻:“皇上圣明,日理万机,还为这些琐碎之事操心,真是让臣等担忧。”
皇帝微微颔首,接过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然后问道:“长忆,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郑长忆连忙躬身,脸上的笑容更加谄媚:“皇上英明,不过这件事要是让李大人去做,难免难办。李侍郎虽然清正廉洁,但与李家是同姓同宗,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
说完他看向李源,李源比郑长忆大了快十岁,自觉见过的官场百态多了去了,但每次看见郑长忆这副摸样还是生理不适。
皇帝微微点头,表示认同:“那你说,改选谁为好?”
郑长忆连忙躬身,脸上的笑容更加谄媚:“皇上,臣以为,此事非同小可,必须由一个公正无私、与各方势力无涉的人来主持。”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臣听说,张尚书为人正直,但与刘家有过往来,恐怕难以服众。”
皇帝沉吟道:“张尚书确实不适合,他与刘家关系匪浅,此事交由他处理,难免惹人非议。”
“那王御史……”李源开口询问。
“至于王御史,虽然刚正不阿,但最近与刘家有些过节,家中也有人参加当年科举。若由他来主持此案,恐怕会引起朝中非议。”郑长忆迅速接话,朝李源得意的笑了笑,李源面有菜色的别过脸去。
皇帝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对郑长忆提出的人选都不满意。他思量许久,突然想到一人:“太子严孤山当年科举的时候在东海带兵打仗,前几日把你的事查的挺清楚,杀人的流寇也抓的及时。我看他是个不错的人选。”
郑长忆表情为难的低了头,搞得李源想翻白眼,真想直接怼回去——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这个平时不干活的少府寺卿去查!一天天躺着说话不腰疼。
李源干脆直接开口:“陛下,太子的确是满朝最没有嫌疑的人。由太子来主持此案,定能公正无私,让天下人心服口服。”
“好,那就由太子来主持此案,朕要看看,这起科举舞弊案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皇帝沉声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断。
郑长忆听到皇帝用了李源的意见,让太子一起主理科举舞弊案,他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皇帝感觉有些疲惫,挥手让两人退下:“你们都退下吧,朕有些乏了。”
两人一起离开御书房的路上,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李源看了一眼郑长忆:“郑长忆,你最近到底想干什么?最近这一桩桩一件件,我都怀疑你又伤了脑子了。”
郑长忆看他一眼:“李大人还是这么爱替别人操心。”
“这不是你自己的事,你也知道你在皇帝跟前说话的分量,如今你把局势搞得一团乱,又拉外人进来,我实在看不懂你想干什么。”李源看着他,“这桩科举案不是小事,你也是那年科举的,你自然比谁都清楚.......”
“你有完没完?”郑长忆冷声打断道。
李源停下脚步,正视郑长忆,语气坚定:“郑大人,我李源做事向来问心无愧。倒是你,总是喜欢在背后搞些小动作,这次都要弄到我头上来了吗?”
郑长忆也停下脚步,与李源对视,眼神中有说不出的烦躁:“李源,你怎么能.......算了,我只提醒李大人一句,小心驶得万年船,别总往这些要紧的大事上靠。”
李源站定,本想再说些什么,可低头瞥见了郑长忆领口下那一抹红痕,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郑长忆,你这.......你到底还有没有廉耻心了,这青天白日的你就.......你一个三品大官,不想着怎么干正事为国效力,整天就想着怎么在皇帝枕畔进献谗言!”
郑长忆的声音低沉,面上看不出悲喜,“李源,你这样说话,不怕皇上知道了动怒吗?”
李源走近了几步,咬紧牙根恨恨道:“郑长忆,你还要我说你多少遍?我和你相识八年,你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那些事......也不是你自甘堕落走邪路的理由啊!”
郑长忆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李源的话无疑是触动了他的软肋。但他很快平复了情绪,换上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李大人,你这话就说错了。在朝为官,各凭本事。我能爬皇上龙床这么多年也是我的本事。我没有大人你这么清正廉洁一心为民,我只想找个靠山,好好活下去,拿着高官厚禄享福。”
李源被他气的青筋直爆:“行,你就好好享福吧,旁人说破嘴皮也劝不动你这个软骨头,郑大人日后好自为之。”
说完,李源不再看郑长忆一眼,转身大步离去,留下郑长忆一个人站在原地。
第25章 放长线钓大——鱼
金环站在郑长忆身后,年轻的面庞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他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入手心。然而,郑长忆却显得异常平静,仿佛李源的讽刺只是耳边风,吹过便散。
郑长忆轻叹一声,拍了拍金环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安抚:“金环,这些话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走吧,去洛湖,让我静一静。”
金环虽然心中不甘,但也知道郑长忆的决定不容置疑。他点了点头,迅速去安排马车。郑长忆坐上马车,车厢内铺着柔软的垫子,他靠在窗边,望着京城的街道渐渐远去,心中却无半分波澜。
京郊的洛湖,是郑长忆在京城中唯一的静心之地。这里远离了朝堂的勾心斗角,远离了权力的纷争。湖水清澈,鱼儿在水中自由游弋,四周青山环绕,鸟语花香,是他放松心情的最佳去处。
马车在洛湖畔停下,郑长忆下了车,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他从马车上取下钓具,选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开始了他的垂钓。金环则在一旁静静地守候,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郑长忆坐在洛湖的岸边,阳光透过树梢,洒在平静的湖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他身着一袭素色长袍,头戴斗笠,手持一根精致的竹制钓竿,整个人融入了这片宁静的景色之中。
金环静静地守候在不远处,他的目光在四周逡巡,警惕着可能出现的任何打扰。郑长忆则全神贯注地盯着湖面,钓竿的尾端轻轻搭在肩上,线的另一端,鱼钩在水中微微荡漾。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湖面上除了偶尔掠过的飞鸟和鱼儿跃出水面的波纹,再无其他动静。郑长忆的鱼篓依旧空空如也,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耐或焦躁。
“金环,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来这里钓鱼吗?”郑长忆突然开口,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金环一愣,随即回答:“我想公子应该是觉得钓鱼,就像与人斗智。需要耐心,需要策略,更需要懂得何时收线,何时放线。”
郑长忆看向他,眼神复杂的沉默半晌:“你神经病啊?我在这钓肯定是因为这鱼多啊,而且又没人,随便找钓点嘛。”
金环被郑长忆的回答弄得哭笑不得,他知道自家公子有时候就是这么出其不意,但他还是忍不住要逗逗郑长忆:“公子,您这话可真是让人意外。可是您这么多年几乎没钓上来过几条鱼啊,今天坐了两个时辰还是空军呢......
郑长忆闻言,回头瞪了金环一眼,但眼中却无半分怒意,反而带着几分玩笑:“金环,你这是在质疑我钓鱼的技艺吗?”
金环见郑长忆心情不错,也大胆地开起了玩笑:“公子,我看这洛湖的鱼儿都学精了,知道您来,都躲得远远的。”
郑长忆闻言,故作严肃地说:“胡说,明明是我技艺高超,鱼儿们自愧不如,不敢上钩。”
金环笑着摇头:“那下次要不要我准备些鱼儿,直接放您鱼篓里,省得您在这里坐得腰酸背痛。”
郑长忆假装生气地敲了敲金环的头:“你这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不过,这主意不错,下次就这么做。”
回程的路上,郑长忆的马车在京城的石板路上轻快地行驶着。金环忽然灵机一动,对郑长忆说:“公子,您说咱们空手回去,府里的人问起来,可怎么交代?”
郑长忆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哈哈大笑:“你这小子,是想让我买个鱼回去充数?”
金环挠了挠头,笑嘻嘻地说:“公子英明,我这不是怕您面子上挂不住嘛。”
郑长忆摆了摆手:“无妨,钓鱼本就是图个乐趣,何必在意那些虚名。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们就去买条大鱼,回去让府里的人也高兴高兴。”
于是,金环在经过市集时,特意下车挑选了一条最大的鲤鱼。他小心翼翼地将鱼放入装满水的木桶中,确保它能够活着回到府上。
回到郑府,郑长忆故意提高了声音,大声宣布:“今日洛湖垂钓,收获颇丰,特地带回来一条大鱼,让大伙儿开开眼!”
府里的下人们听到郑长忆的声音,纷纷围了上来。他们看到金环提着的木桶,立刻心领神会,一个个夸赞起来。
“哇,公子真是好厉害,这鱼可真大!”一个家丁赞叹道。
“是啊,这洛湖的鱼儿肯定都被公子的风采所吸引,自愿上钩呢!”另一个丫鬟也笑着附和。
郑长忆看着大家的表现,心中暗自好笑,但表面上却装作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府里的管家也凑了过来,他是个精明的老者,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却也乐得配合:“公子,这条鱼今晚就让厨房做了,咱们全府上下都来尝尝公子的战利品。”
郑长忆点了点头:“好主意,管家,就交给你去安排了。”
管家提着那条活泼的大鲤鱼,满脸堆笑地走进了厨房。炉火正旺,炊烟袅袅,各种食材的香味在空气中交织。厨子们正在忙碌地准备着晚餐,见到管家进来,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好奇地凑了上来。
管家故意提高了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各位,今晚咱们有口福了,这是公子亲自在洛湖钓的鱼,特地让我拿来做汤。”
厨子们围着那条鱼打量了一番,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厨子挠了挠头,满脸疑惑:“管家,这京城的湖泊里哪有鲤鱼?我记得公子去的洛湖里都是鲫鱼居多。”
其他厨子听罢,面面相觑,随即反应了过来,纷纷笑了出来。他们知道管家在开玩笑,公子钓鱼的真实情况早已在下人间传开,成了一则趣事。
一位年轻的厨子笑着打趣:“看来公子今天的运气特别好,连洛湖的鱼种都变了。不过,既然是公子的战利品,咱们一定得好好烹饪,不能辜负了公子的‘辛勤付出’。”
管家也笑了,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不说笑了,你们可得把这条鱼做得美味些,晚上全府上下都要品尝公子的‘成果’。”
厨子们点头答应,开始动手处理这条鱼。他们在清洗、去鳞、切片的过程中,不时传来阵阵笑声,整个厨房洋溢着轻松愉快的氛围。
最后就是全府上下都分到了一碗鲜美的鱼汤,下人们接过碗,一个个脸上都挂着心照不宣的笑容,纷纷夸赞:“这汤真是鲜美!”
“是啊,公子不仅朝堂上英明,连钓鱼都这么厉害,真是让人佩服!”
郑长忆坐在屋里,听着这些夸张的赞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吃饱喝足后,郑长忆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不对啊,洛湖里根本没有鲤鱼,这下不是暴露了吗?”他猛地从床上坐起,一脸懊悔:“哎呀,我怎么忘了这茬!”
他越想越觉得尴尬,忍不住在床上打起了滚,嘴里嘟囔着:“这下丢人丢大了,明天他们肯定会拿这事笑话我。”
金环听到动静,走进房间,看到郑长忆在床上尴尬地打滚,不由得哭笑不得:“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吃撑了吗?”
郑长忆停下了打滚,一脸懊恼地说:“金环,我突然想起来,洛湖里没有鲤鱼,这下不是露馅了吗?他们肯定都知道这鱼是买的了。”
金环看着自家公子的模样,笑得简直合不拢嘴,“他们知不知道不好说,但我肯定是一清二楚!”他故意放下东西往外跑:“公子,要不要我去跟他们都说一声?”
郑长忆恼羞成怒冲他喊:“金环!你真是有病!你给我回来!”
第26章 泠泠彻夜,谁是知音者
自从郑长忆巧妙地推荐太子去主理科举舞弊案后,他仿佛置身于一场大局之外,得以暂时抽身于朝堂的纷扰。他的这一举动不仅避开了可能牵扯自身的棘手事务,还巧妙地将太子推向了风口浪尖,同时也让皇帝对他的机敏和忠诚有了新的认识。
郑长忆从皇帝那里探得的口风,似乎暗示着皇帝对继后的某些行为也有所警觉,这让郑长忆更加确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太子作为此案的主审,面临的压力和繁忙程度可想而知。这是他第一次主理如此重大且涉及众多利益的案件,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处理案情,忙得不可开交。
太子深知,这不仅是一次对自己能力的考验,更是一次在皇帝面前展现自己才干的机会。因此,他全身心投入到案件的审理中,力求做到公正无私,以赢得朝野的尊重。
郑长忆自己则是另一番景象。除了日常的上朝点卯,履行自己作为官员的基本职责。偶尔还会去少府寺转一转,与同僚们交流一下公务,其余时间则都回到了自己的府上弹弹箜篌,写写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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