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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姻对象有两副嘴脸(山河不倦)


他停顿了一下,想起刚刚钟知礼和时峰盛说的话,不自在地喊了声:“大哥。”
钟遇宵大跌眼镜,不得了啊,大少爷什么时候这么乖过。
钟知礼也有些惊讶,上次他夹菜郗时转桌,大少爷就差摔筷子骂人了,知道他没苛待钟遇宵后变化这么大,有点见家长的样子了。
他似笑非笑地瞥了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打趣道:“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嫁了个好老公。”
钟遇宵火急火燎的让他找律师,准备合同,郗崇阳给的10%不够,他把公司私下里收购的股份也拿出来了。
一副不值钱的样子,和大闹水韵画舫的郗时如出一辙。
钟知礼啧了声,心里酸溜溜的:“我头一回见他对别人的事这么上心。”
都领证了,也不算是别人了。
是质检合格的猪。
临走之前,钟知礼又敲打了一句:“郗时,过往不论,你最好别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他最讨厌的人是时峰盛。
郗时看了看钟遇宵,他当然不会变成和时峰盛一样的负心渣男,就算他和钟遇宵之间没有那纸合约,他也绝对不会占钟遇宵的便宜。
“今天的事,谢谢你。”
钟遇宵心中暗骂,他哪像钟知礼说的一样,只不过是事态紧急,催了两句罢了。做的时候没感觉,但被钟知礼当着郗时的面抖搂出来,就有点丢脸了。
“不客气。”钟遇宵随意地摆摆手,“毕竟是一张床上的合作伙伴。”
根本就没有睡在一张床上。
郗时默默腹诽:“那10%的股份仍然属于你,你随时可以收回,剩下3%的股份我会按照市价折给……你哥。”
叫一声大哥已经用光了郗时所有的羞耻心,那时还是上了头,现在冷静下来,郗时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自己。
钟遇宵没有异议,临时收购3%的股份不是个小数目,他和郗时是假结婚,这份人情太大,以他们的关系承受不起。
助理拿来了医药箱,郗时没去办公室,带着钟遇宵回了车上。
当时随口一提,看到郗时认认真真拉着他的手消毒,上药,包扎,钟遇宵后知后觉的不自在起来:“你看起来还挺熟练的。”
“熟能生巧。”
钟遇宵挑了挑眉。
郗时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我妈生病后经常受伤,她不让别人碰,伤口都是我帮她处理的。”
郗悦到抑郁症后期经常会自残,家里的尖锐物品都收拾起来了,但她总能用首饰,花瓶等东西在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
他每天回到家里,都会看到郗悦身上新添几道伤口,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只有在看到他的时候,空洞的双眼才会染上些许色彩。
从那以后,郗悦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会让他对时峰盛的恨意加重一分。
“抱歉。”
“没关系,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快记不清她的样子了。”郗时利落地收起碘伏和棉签,挤出个笑,“不过处理伤口的技能倒是一直没丢,也算是……一技之长?”
这算哪门子的一技之长?
“当然算。”钟遇宵端详着自己的手,给予了肯定,“业务熟练,细心负责,下次还找郗医生。”
“……”
“希望下次郗医生能打个折。”
郗时把医药箱扔到后座上:“再有下次,给你打骨折。”
郗时的逍遥日子到了头,股东大会后,他成了晨曦国际的新任CEO,郗崇阳有心放权,连股东大会都没出席,为的就是逼郗时接手晨曦国际。
郗时不想进公司,郗崇阳就把大门关了,连老宅都不让他进。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响动,钟遇宵捏着棋子迟疑不决:“外公,真不让他进来吗?”
郗时吃了两次闭门羹,今天特地拉着他一起来了老宅,没想到郗崇阳只把他放进来,郗时被拦在大门外,撒泼打滚骂街都用上了,还是进不来。
“等他什么时候好好去公司上班了,什么时候再让他进门。”
钟遇宵委婉劝道:“他不去公司,可能是怕管不好,毕竟以前学的也不是这个专业。”
“我给他报了管理的课,请了专业的助理,让他一边学一边工作。”郗崇阳恨铁不成钢,“这小子不思进取,还说什么自有打算,我看他纯粹是懒,找借口想啃老!”
钟遇宵哑口无言。
郗崇阳理直气壮:“国家规定了法定退休年龄,我现在是合法享受生活,还指着我去工作养他吗?”
股东大会该不会就是郗崇阳一手促成的吧,为的就是逼郗时接手晨曦国际。
钟遇宵越琢磨越觉得这才是真相,他们都被郗崇阳给耍了,包括时峰盛。
郗崇阳催促道:“该你了,快点快点。”
钟遇宵无法,给郗时回了四个字——[自求多福]。
一盘棋没下完,外头渐渐静了下来,郗崇阳叫来管家:“你出去看看,别让他钻空子。”
管家:“好的。”
见钟遇宵神色疑惑,郗崇阳解释道:“他鬼主意多,正门进不来,就琢磨起旁门左道来了。”
过了没多一会儿,管家回来,镇定从容地问道:“先生,少爷上树了,要不要把他打下来?”

第21章
钟遇宵扶着郗崇阳出了门,远远就看到蹲在树上的郗时,树杈比院墙还高,在别墅外,可以顺着树枝跳到墙上。
管家带着佣人站在墙下,人手一把修剪绿化带的大剪子。
“不是吧外公,你这就过分了,我可是你亲外孙。”
剪子咔嚓咔嚓,闪着渗人的锐光,郗时后背发凉,腿一软,连忙抱紧了树杈子。
郗崇阳哼了声,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没让人把你打下来,就已经顾忌咱们祖孙的关系了。”
入秋了,树叶掉得七七八八,郗时的绿脑袋在树上特别显眼,乍一看像树上结了个大号的果子。
钟遇宵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抱紧了,可别掉下来。”
“……”
在郗崇阳面前撒泼打滚是家常便饭,他小时候就把脸丢光了,可郗崇阳身边站了个钟遇宵,情况就不一样了。
郗时一下子就长出了羞耻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扭过头不吱声了。
艹,他为什么要想不开爬树?!
他的形象全都毁了!
要是钟遇宵知道他在想什么,保准会劝他别在意,又不是没有毁过,郗时在他面前就没有形象一说。
“掉下来才好,掉下来就去医院里躺着,可以名正言顺不上班。”
坦白说,郗时还真打过这个主意,郗崇阳把他的小心思猜得清清楚楚,这时候他要是掉下来,就显得又蠢又假了。
于是在僵持了几分钟后,大少爷主动顺着树干出溜下来。
隔着院墙,郗崇阳奚落道:“多亏后门的狗洞堵上了,不然今儿个就不会爬树了。”
郗时:“……”
说坏话能不能背着点人?
钟遇宵想象了一下,被郗时钻狗洞的画面逗得笑容满面:“我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
大少爷可要脸了。
“他就是那样的人!”郗崇阳毫不客气地揭自家外孙的老底,“小时候长得矮,手短腿短,就会偷偷钻狗洞,现在也是能耐了,上树了。”
“老头你能不能别说了!!”
郗时气急败坏,对着墙踹了两脚。
一墙之隔,他名义上的伴侣在听他亲外公讲他的糗事,他眼睁睁看着,却阻止不了,只能任由自己成为笑料。
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郗崇阳收住话头,连外公都不叫了,看来是恼羞成怒了。
他小声道:“小宵啊,我要去睡午觉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改天咱们再下棋。”
说罢他冲管家招了招手,管家搀着他,两人一阵小跑回了别墅,留下钟遇宵独自听着墙外的骂骂咧咧。
郗时骂人不是纯骂,是阴阳怪气加气急败坏的混合输出,没有脏字,跟听相声似的。
“你说你记性不好,都多久以前的事了还拿出来念叨,什么老年痴呆,我看你就是故意装病,你这是讹人!”
“好哇你,从头到尾面都没露过,就把工作都甩给我了,你的心是真大,也不怕我败光了,以前也不见你这么信任我。”
“老狐狸,你就是个老狐狸,虎毒不食子,你毒起来连外孙都骗!”
他疯狂输出,钟遇宵听得笑容越来越深。
噫,原来这才是大少爷完全炸毛的样子。
连郗崇阳都暂避锋芒了,圈子里都传郗时脾气差不是空穴来风,看来大少爷以前面对他确实很和善了。
郗时把毕生学到的所有词汇都用在讨伐郗崇阳上,等他骂得告一段落,钟遇宵才慢悠悠开了口:“外公去睡午觉了。”
“……”
“从你让他别说了开始,他就跑了。”
“……”
钟遇宵轻笑一声:“你骂错人了。”
被骂的人跑得飞快,只留下他听到了完整的墙角。
钟遇宵靠着墙,树枝的影子越过墙头,斑斑驳驳落在地上,他盯着那一丛阴影,想象着树杈中央长出一颗绿脑袋的画面。
郗时的长相优越,连头骨都很端正,用网上的话来说,就是长了个完美的后脑勺。
想揉一揉他的脑袋。
绿色是充满生机和希望的颜色,加深几遍之后,就多了生命的厚重感。
钟遇宵蜷了蜷指尖:“郗时,我很无辜,你平白无故骂了我一顿,应该补偿我。”
隔着一道墙,看不清彼此的表情,穿墙而过的声音乘着风,听不出喜怒。
郗时一怔:“你要什么补偿?”
“我想看你翻墙。”
“……”
“我不是在嘲笑你。”钟遇宵嘴角微扬,话虽这么说,但他的语气里明显掺上了笑意,“我是真的想看你翻墙。”
“呵呵。”
补偿个屁!
他才不会做这种蠢事,他又不是傻——
“感觉会翻墙的人很酷,和飙车一样帅。”
钟遇宵是第一次夸人,夸得很生疏,平静得好像在说今天天气晴朗,没有太多感情色彩。
他说完自己都笑了。
本来想用一条美味的炸小鱼勾出炸毛的猫咪,但这条小鱼没炸好,糊了。
钟·大厨·遇宵暗叹一声,猫咪肯定不会上当。
“喂。”
头顶突然传来不情不愿的喊声,拖长的调子多了几分少年气。
钟遇宵指尖一颤,目光凝在面前的树影上,在树杈中央,钻出了一颗圆滚滚的脑袋。
他在心里给这颗脑袋上了几层满绿色,脑补出一张明媚不足,精致有余的脸。
“连翻墙都不会,你果真是个书呆子。”
钟遇宵抬起头,看到踩在树杈上的郗时,他的衬衫被风吹起一角,扣紧的皮带泛着成熟男人独有的深沉。
他本该是稳重的,却有少年的恣意张扬。
郗时踩着树干慢慢挪动,跨到了墙头上,钟遇宵微微睁大了眼睛,头顶的日光被遮住了大半,郗时飞扬的眉眼撞进他眼底。
他跨过这道墙,冲他扬起笑,张扬又骄傲,得意又可爱。
只这一下,遍地春生,深绿色的藤蔓蔓延过心海,在钟遇宵荒芜空荡的情感荒漠里扎根。
“要不要哥哥教你翻墙?”
郗时伸出手,伏低的上身停悬在眼前。
钟遇宵喉咙上下滚动,他越过那只冲他伸出的手,碰到了郗时的头。
摸到了。
微微凉的发丝搔在手心,顺着掌纹生长,流向四肢百骸。
钟遇宵轻轻揉了一把:“郗时,是你自己要翻过来的。”
崇山峻岭,人生海海,白纸黑字筑起的高墙,在这一瞬间完全崩塌。
合同不做数了。
钟遇宵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管他是兴趣还是占有欲,管他是心动还是三分钟热度,在这一刻,他突然产生了将面前这个人据为己有的念头。
“怎么是我要翻的,明明是你让我补偿。”大少爷不乐意了,一撇头,“男人的头不能乱摸,你没听说过吗?”
“现在听说了。”
钟遇宵眼疾手快,抓住了他往回收的手,愚蠢的猫咪被炸糊的小鱼干吸引,而猎人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不会让猫咪逃跑,他会抓住郗时。
他要得到这个人。
“教我翻墙。”钟遇宵捏了下他的手,又松开,“郗时哥哥。”
虽然语气温和,但却是确确实实的命令。
郗时:“!!!”
“你吃错药了?!”
郗时满脑子都是“哥哥”二字,他故意恶意钟遇宵,喊他钟二哥哥,猝不及防得到了钟遇宵的一声哥哥。
这感觉……
艹了,怎么感觉比上床还要爽?!
“嗯?”钟遇宵挑了挑眉。
“教,教你就是了。”
郗时被一声哥哥冲昏了头脑,连钟遇宵摸他头的事都不记得了,三下五除二从墙上跳下来。
教人翻墙,还是得脚踏实好好教。
郗时四处看了看,带着钟遇宵来到花园:“花坛的边可以踩着,适合新手,你站上去后撑住墙,抬腿就能翻过去了。”
他确实在认认真真教怎么翻墙。
钟遇宵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被催促着踩上台阶。
“别害怕,就算摔下来了,哥哥也能接住你。”
花坛边窄,只能站一个人,钟遇宵回头看了一眼,郗时冲他挤眉弄眼,笑得促狭:“摔伤摔残全包,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就郗时这身板,他要是真摔下来,得把人砸骨折。
钟遇宵在心里合计了一下,扶着墙,双手用力,抬腿跨了上去。
“你可以啊,看起来挺熟练的,不像第一次翻墙。”郗时惊奇不已。
当然不是第一次翻。
钟遇宵面不改色,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不想去公司上班?”
郗崇阳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郗时去公司根本不像他说的那样会败光家底,但他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了,宁肯爬树丢脸,也不想去上班。
钟遇宵想不明白:“晨曦国际是郗家的公司,你看不惯时峰盛,更应该去公司才对。”
这么多年来,郗时对公司不管不问,任由时总兴风作浪。以他对郗时的了解,大少爷应该想尽一切办法把时峰盛赶出公司才对。
“我和你一样,对经商不感兴趣。”
“你和我不一样。”钟遇宵直截了当的戳破了他的借口,“我有大哥,所以可以置身事外,你要是不争不抢,晨曦国际迟早会落入时峰盛和时成泽手里。”
“不可能,我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晨曦国际姓郗,这辈子都不可能改姓,和姓时的没关系。
钟遇宵摊摊手:“所以你不想去公司的原因是什么?郗时哥哥,你在怕什么?”

“又上墙了?!”
郗崇阳噌的一下跳了起来:“这混小子怎么还不死心,赶紧叫人去把他打下去。”
“不是少爷。”管家连忙拦住他,“上墙的是钟二少爷。”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郗崇阳默默收回了腿,坐进沙发:“小宵啊……”
“要让人把钟二少爷打下来吗?”
郗崇阳一脸“你疯了吗”的表情:“打什么打,赶紧让人去盯着,把医生叫来,万一小宵摔着了,必须立刻治疗。”
他摩挲着拐杖,纳闷不已:“小宵怎么爬到墙上去了,该不会是郗时欺负他了吧?”
不应该啊,听亲家说,他的外孙媳妇儿学过格斗,前几天在晨曦国际还撂倒了一群保安,郗时哪有那能耐欺负钟遇宵。
“郗时还在墙外?”
“在墙里。”
管家把郗时翻墙的事说了一遍,脸上浮现出暧昧的笑意:“现在两人在花园里,少爷还摘花来着,我看他应该是想送花给钟二少爷,先生,他俩的感情似乎突破了不少。”
郗悦喜欢花,老宅的花园雇了专门的人打理,一年四季养着应季的花,时时刻刻都是姹紫嫣红的一片。
入秋之后,花园里换了一批菊花,白色兆头不好,大多是其他颜色,黄的、红的、粉的、紫的应有尽有。
五彩缤纷的丛丛簇簇外,小雏菊遍地都是,生机盎然。
郗时摘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菊花,递给钟遇宵。
“这是什么意思?”
送他菊花,钟遇宵的第一反应就是郗时找艹,但转念一想,霖城第一攻才不会乖乖躺平。
“看不出来吗?”别人有脸盲症,郗时有花盲症,老宅里的花应时而变,他压根认不出自己摘的是菊花还是玫瑰花,“我在贿赂你。”
花好看,是他送人的首选。
郗时晃了晃手里的花,带着些许央求:“钟二哥哥,别问了。”
不想去公司工作的原因,他不想说。
钟遇宵没有勉强,本来就是为了转移话题随口一问,既然郗时开了口,他自然不会不依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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