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小事,你这棵铁树竟然开花了,惊奇程度不亚于天上下红雨。”
“天上下红雨怎么没淹死你?”
郗时把手机搁在旁边的枕头上,闭着眼睛睡回笼觉,尤嘉煜絮絮叨叨不停,三句话里有两句话是钟遇宵。
钟遇宵,钟遇宵,怎么哪里都是钟遇宵?!
他刚刚做了个梦,梦里也是钟遇宵,他掐着钟遇宵的脸报复他,咬钟遇宵的脖子,然后是胸肌,腹肌……
脑海中的画面逐渐清晰,郗时的瞌睡一下子就醒了。
这梦怎么往下发展了?
“……喂?喂喂喂?郗时郗大少,你在听吗?”
“在。”郗时拿过手机,抓了抓头发,“尤嘉煜,你这个电话打的真及时。”
这电话好啊,谁说这电话打的不好,他可太感谢这个电话了。
要是没这个电话,这个梦可没办法收场。
“哈?”
“挂了。”
没等尤嘉煜反应过来,郗时直接挂了电话。
现在才六点多,今天阴天,外面雾蒙蒙的,郗时看了眼次卧紧闭的房门,捞起沙发上的抱枕。
钟遇宵还没起床。
郗时盯着窗外放空,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早的太阳了。
老宅有个很大的花园,小时候他特别喜欢和郗悦一起浇花,每天都早早起床,抱着自己的小水壶去找郗悦。
郗悦喜欢花,说看到花心情会变好,他跟着种花浇水,修枝剪叶,也喜欢上了花。
桌上的花瓶是空的,郗时发了一会儿呆,拿着手机就出了门。
钟遇宵从次卧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拎着东西回来的郗时。
“你醒了?”
钟遇宵点点头:“起这么早?”
他以为郗时要睡到日上三竿。
“起得早了,出门逛逛。”郗时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早餐,拿去吃吧,不客气。”
他拿着花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出来,又把客厅的花瓶拿走了。
早餐是新鲜出炉的小包子,还热乎乎的,钟遇宵洗了手,把包子倒进盘子里,一边吃一边看郗时忙活。
时间太早,花店还没有开门,这花是郗时从小区绿化带折的,还给物业交了一笔不菲的罚款。
绿化带里种的桂花树,这几天慢慢开花了,郗时折的花枝是物业特地帮他挑的,说是放水里养几天就会开。
钟遇宵一边吃包子,一边看郗时修剪花枝,恍然间好像回到了家里,他和钟父一起下棋,钟母在侍弄花草。
这一幕出现在郗时身上,很突兀,但又有种莫名的和谐感。
郗时把收拾好的花瓶放回客厅,阳光刺破云层,金光洒在他身后,照得一片桂花香气。
郗时得意地炫耀:“怎么样,好不好看?”
钟遇宵咽下嘴里的包子,目光凝在他暖金色的剪影上,慢条斯理地点点头。
裁衣行的小姑娘说得没错,确实很漂亮。
“等过几天开花了,更好看,闻起来还很香。”
郗时洗干净手,看了眼桌上,包子都被吃完了:“吃饱了吗?”
“嗯,你吃了吗?”
“吃了。”
“所以这是特地给我带的早饭?”钟遇宵挑了挑眉。
郗时怔了一会儿,一下子就拔高了声音:“当然不是,那是我买多了吃不下,才带回来给你的。”
这么大的人了,还能不知道自己的饭量吗?
钟遇宵没拆穿他,看了眼时间,站起身,他差不多要去上班了。
这节课又在上午。
“你要出门?”
郗时上下打量了一下,视线落在钟遇宵拎着的包上。
“嗯。”
“去哪里?”
“霖大。”
小笼包味道不错,钟遇宵很喜欢,早上吃饱人心情都会变好。
钟遇宵开了个玩笑:“你像担心老公外出偷吃,特地查岗的老婆。”
“什么查岗,什么老公老婆,我们两个只是假结婚,我才不关心你要去哪里,要和谁约会。”说到约会,郗时停顿了一下,一脸狐疑,“你去霖大干什么?”
他之前也是在霖大门口看到了钟遇宵,去和钟知礼吃饭的时候,钟遇宵也在霖大。
“你要去找谁?”
还说不是查岗。
钟遇宵心思一动,把“上班”两个字咽了回去:“去找很多人。”
他是刚开的选修课,来上的人不多,大多是抢不到课调剂到他这里来混学分的,远远不到“很多”的程度。
好哇钟二,还很多人,该不会是想去大学里猎艳吧!
郗时的眼睛顿时瞪大了,义正词严:“婚内出轨,可是要净身出户的。”
“我们两个只是假结婚。”
他有时候弄不清楚郗时在想什么,一边说着不在意,一边又表现得很介意,拧巴极了。
钟遇宵不喜欢他这样,他更喜欢郗时不管不顾的样子:“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去。”
“我才没有不放心。”
嘴上这么说着,郗时很诚实地站起身:“等我十分钟,不,五分钟就够了,我去换个衣服。”
今天依旧是郗时开车。
“你是把我当成司机了吗?”郗时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钟遇宵靠在后座上,手里拿着一本全英文的书,时不时翻两页,像极了在车上也忙着处理公务的霸道总裁。
而他,是总裁的专职司机。
钟遇宵头都没抬:“是你主动要跟着去的。”
“但我没让你坐后面。”
坐在副驾驶上还好,坐在后面,郗时觉得自己像是网约车司机拉客。
“大家都说,副驾驶只有男朋友才能坐。”钟遇宵慢悠悠丢出理由,他抬起头,视线落在郗时的手上,这双手刚刚还在修剪花枝,现在就握着方向盘,送他去上班。
“说得好像你之前没坐过一样。”郗时小声嘀咕。
上次在盘山公路,昨晚回家的时候,钟遇宵明明就坐的副驾驶。
“你说什么?”
郗时扯了扯嘴角,阴阳怪气道:“钟先生请坐好,司机小郗竭诚为您服务。”
钟遇宵:“……”
到了霖大,钟遇宵让郗时把车停在校门外。
郗时没动弹:“你真把我当司机了?”
钟遇宵看了看时间:“小郗师傅,赶紧把车停好,要是耽误了时间,我会投诉你的。”
“……”
大少爷气得鼻子都歪了,停好车后还臭着一张脸,钟遇宵没搭理他。他已经摸清了郗时的脾气,越上赶着越来劲,晾一会儿,大少爷反而会自己哄好自己。
果不其然,快到公共教室的时候,郗时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别别扭扭地问道:“你是这里的学生?”
进门的时候,门卫验了钟遇宵的证件,他没看清,估摸着应该是学生证。
“在国外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你还没腻吗?”郗时纳闷。
要是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钟遇宵回了国竟然又来霖城大学念书了,果真是个大狠人。
“谁告诉你我是来念书的?”钟遇宵神色微妙。
这还用告诉,他有眼睛,能看到。
“难道你不是来上课的?”
是来上课的,但不是你以为的上课。
钟遇宵没多解释,等会儿上了讲台,自然就清楚了。
还不到上课时间,学生陆陆续续过来,钟遇宵带着郗时进了教室,坐在最后一排。
“你上课就说是来上课的,还来找人。”郗时有种被骗了的感觉,早知道钟遇宵是来上课的,他就不上赶着当司机了,“我最烦学校,听老师讲课跟听天书似的。”
看郗时的样子,就不像会好好学习,资料上显示,大少爷斥巨资读了个学位,之后就没有继续深造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以为的。”
“你说了,你要来找很多人。”
钟遇宵低头看书,昨晚时间匆忙,没来得及备课,好在他已经讲过一遍了,再看看能熟悉起来。
“是要找很多人。”他抬头看了眼,皱起眉头。
偌大的公共教室快坐满人了,比他上节课的学生多了几倍不止,不应该啊,这个校区的选修课人数明明比之前还少。
他找错教室了?
钟遇宵核对了一下教室号。
没错啊,就是这里。
“你找什么呢?”郗时跟着他张望,一脸狐疑,“你该不会是想借上课的由头,来猎艳吧?”
“你以为我是你吗?”
“……”
郗时的气焰打消了几分,他趴在桌上,拨弄着钟遇宵的袖扣。
他们坐在靠近教室后门的位置,阳光从门外照进来,切割的钻石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郗时眯着眼睛,叽叽喳喳的学生都虚化成了模糊的背景,只有低头看书的钟遇宵清晰明亮,映在他的瞳孔中央。
像一道无色的虹,架构在欲望与现实之间。
“请问这里有人吗?”
一男一女站在过道上,指了指旁边的空位。
“没人。”郗时坐起身,瞄到他们十指相扣的手,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上课还得牵着手,太腻乎。
“看你们不像是学生,也是来看新老师的吗?”
钟遇宵探头过来:“看新老师?”
“对啊,听说这选修课的老师长得特别帅,他上一节课结束后,校园表白墙上收到了十几个人的投稿表白,可惜没人拍照片,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鉴赏史的老师特别帅,是男女通杀的帅!”
女生一脸兴奋,坐在她旁边的男生故作不爽地哼了声:“喂喂喂,你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不许对别人犯花痴。”
“诶呀,我只是好奇。”女生笑嘻嘻道,“新老师肯定没有你长得帅,你在我的心目中是最帅的男人!”
男生这才满意,嘴角压不下来。
女生看看钟遇宵,又看看郗时,脸上充满了欣赏:“你们两个也好帅啊。”
钟遇宵礼貌地笑了笑,他算是知道为什么来了这么多人,合着是把他当成动物园里的猴子,还是不花门票就能看的那种。
郗时对夸他帅的话照单全收,勾着唇角:“那你觉得是我帅,还是你男朋友帅?”
不知道那传说中的选修课老师有多帅,跟他比差几分。
男生顿时急了,一把抱住女生,警惕地盯着郗时:“哥们儿,你什么意思?”
“诶呀,你别紧张,人家有对象。”女生拍拍他的手,笑得甜蜜,“你看看,他们手上戴着戒指呢,结婚了,可比我们的关系亲近。”
“不就是戒指,我也给你买!我们也结婚!”
“知道啦知道啦。”
“不能说知道,你要说愿意。”
小情侣打打闹闹,郗时被腻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可受不了这种纯情的恋爱:“喂,你怎么戴了戒指?”
“你不是也戴了。”
“这不一样。”
钟遇宵是要出来猎艳的,戴着戒指怎么猎艳,追求出轨的刺激感吗?
钟遇宵一看就知道他在胡思乱想,又气又好笑:“我不是来猎艳的,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满脑子都是世俗的欲望吗?”
他站起身,看也不看郗时一眼,拿着书上了讲台。
时间刚刚好。
上课铃响完,钟遇宵敲了敲讲台,教室顿时安静下来:“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鉴赏史老师钟遇宵,你们可以叫我钟老师。”
最后一排上的小情侣一脸震惊,在他们的旁边,郗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卧槽?!
钟遇宵是来上课的!
“本节课就到此为止。”
钟遇宵收拾好书本,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视线扫过教室,他双手撑着讲台,轻咳一声。
来看他的人挺多,教室坐满了,还有人挤在过道上。
“今天没有点名,看样子该到的不该到的都到了。”
教室里响起低低落落的嘘声,有人大着胆子喊道:“都是来瞻仰钟老师英俊面容的!”
钟遇宵扬了扬眉:“我还没死,过几十年再瞻仰也不迟。”
哄堂大笑,钟遇宵看向后排,目光准确地抓住了郗时,四目相对,郗时慢慢埋下了头。
钟遇宵挑挑拣拣了一圈,杀鸡儆猴的人选定在了郗时身上:“后排靠门,穿花衬衫,审美非常独特的男同学。”
郗时:“……”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无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投过来,郗时一阵窒息,别人还有本书挡着脸,他只能用手挡。
根本挡不住!
他这件该死的花衬衫显眼又有辨识度,独特到整个教室里都找不出第二个,几乎是钟遇宵一开口,他就成为了教室里的焦点。
这一幕有点熟悉,像昨晚的宴会,钟遇宵平时蔫蔫的,一张嘴一动手就能让他丢大脸。
“同学,你也是来看老师的吗?”
郗时装听不见,旁边的女生双眼放光,热情道:“钟老师,他是来陪对象上课的。”
郗时:“……”
“陪对象上课?”
“钟老师,我不是来上课的,我是来抓奸的。”郗时破罐子破摔,“我对象骗我要出轨,我特地过来看看奸夫长什么样子,好买凶干掉他们两个。”
旁边的男生用一种看勇士的目光看着他:“我辈楷模。”
女生给了他一肘子:“你懂什么,人家这是情趣,师生play!”
……情趣个屁!
郗时在心里骂骂咧咧。
“下次来我的课抓奸记得带一本书,万一没抓到,还能学点知识。”钟遇宵玩笑道,“我觉得我的课讲得还可以。”
同学们很给面子:“非常可以!”
下次打死我都不来了,谁来谁是狗!
郗时默默腹诽。
他从小就不喜欢听老师说教,钟遇宵虽然讲课不说教,但鉴赏史他实在欣赏不了,他现在看钟遇宵都怵得慌。
“来听课可以,抓奸也可以,看老师就算了,该偷拍的都拍完了吧,以后老师要靠才华吃饭,禁止拍照。”钟遇宵话锋一转,话题又带到了郗时身上,“希望同学们对这位同学的经历引以为戒,以后我的课堂上不要出现不带书的情况,多听听课,别满脑子都是世俗的欲望。”
郗时:“……”
谢谢,已经没有世俗的欲望了。
“好了,下课吧。”钟遇宵停顿了一下,“那位审美独特的同学留一下。”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往外走,每次从后门离开都得看郗时一眼,硬是把厚脸皮的大少爷给看得不好意思了,人一走完就炸毛:“钟遇宵,你什么意思?!”
“同学,你这话是从何说起?”
郗时气冲冲地跑到讲台,拍桌子怒吼:“你故意骗我!”
“我可没骗过你,我是来上课的,刚刚那么多学生你也看到了,你说说我哪一句骗了你?”
郗时哑口无言。
钟遇宵俯下身:“郗同学,老师告诉过你,做人不要太天真。”
手机响了几声,是钟知礼发来的消息。
钟遇宵粗略地瞄了一眼,有关于许家的事,也有其他事:“我要是真想出轨,也不会让你抓到,反而是你,大少爷,你家公司是不是出事了?”
第19章
钟遇宵对晨曦国际的事情了解不多,他和郗时领证后,郗崇阳拿了10%的股份给他当聘礼,同样钟家也回了10%的股份,算是利益捆绑。
郗崇阳的股份到最后都会留给郗时,所以给他的10%实际上也是给郗时的。
“晨曦国际最开始是我外公和他姐姐创办的,我姑姥去世的时候,郗乐还小,我外公外婆收养了她,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养大,在股份分成上,我外公30%,我妈妈20%,郗乐也有20%。”
钟遇宵反应了两秒才理清楚,郗乐是郗悦的表妹,郗时姑姥的女儿。
同时也是郗时的后妈。
郗悦和郗乐还小的时候,郗崇阳有晨曦国际的70%股份,拥有绝对控股权,后来他把股份分赠给了两个女儿,也是最大的持股人。
“结婚之后,我妈妈的20%股份分给了时峰盛一半。”
持有10%以上的股份,可以要求召开股东大会。
时峰盛是凤凰男的典型案例,结婚后一跃成为晨曦国际的第三大股东,在公司里的话语权也越来越大。
郗时把玩着手机,嗤了声:“这就是婚姻的代价。”
钟遇宵的膝盖中了一箭:“我也分到了10%。”
郗时哽住,立马改口:“这就是识人不清,和渣男结婚的代价。”
时隔多年,郗时对时峰盛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跟看仇人似的。
“你和时峰盛不一样,你嘛,充其量是个书呆子。”
正经刻板,和渣男八竿子打不着。
最重要的是,他和他妈妈不同。
郗悦这一生顺遂快乐,一腔真情错付,遇到时峰盛是她一生最大的不幸。
而他不谈感情,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
钟遇宵不置可否,要是郗时知道他在国外的风评,就不会这样说了:“只有10%的股份应该召开不了股东大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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