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星戈摸上程际野的头发,发丝间沐浴着稍微暖和了一点的气息。
忘乎所以。
在要滚到床上的时候,游星戈还不忘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白天呢。”
程际野说:“白天怎么了。”
这是个好问题。
游星戈嘴上这么说着,手还是熟练地往床头柜里一摸。
然后他愣住了。
程际野看着他露出个难以形容的表情,纠结得快比上他那头卷毛了。
游星戈眨了眨眼睛,语气很无辜:“……用完了。”
天不遂人意嘛。
程际野的动作因为这变故顿住了,他的表情变得有点难以捉摸。
游星戈弯起眼睛一笑,一推就枕上了人的肩膀,阳光很好,他去听程际野的心跳声。
太年轻所以不够节制,游星戈又在心里稍微批评了下自己。
“我们以后回祈城的时间会变少吧?”过了一会,看着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他很自然地想到这个问题。
程际野没说话,游星戈就去看他,从来心思难猜的主唱颤动了下睫毛,黑沉色的眼睛被阳光渡上一层金边。
游星戈打了个响指。
卷发的吉他手不知道他的眼睛时常会让程际野想起祈城夜晚洒下来的灯光,所以程际野怔愣再正常不过。
“会回来的。”
这不一定。
在生活里即将塞满各种演出包装制作团队报纸公关的时候,这句话的效果得大打折扣。
但是没关系,总还是有时间的。
这句话让游星戈微微眯起了眼睛。
窗外泛冷的阳光会让人很轻易地想起一些东西, 于是他坐起来,盘起腿的那种,午后阳光恰好穿过弯曲发丝的间隙照亮他深栗色的眼睛, 然后他对他的主唱笑道:“我很喜欢这里的。”
他总是说实话, 虽然最开始并不是那样, 最开始他没有特别的感受。
那天晚上稍微有点冷,他在七拐八绕的巷子里拿着地图找到酒吧, 旁边的墙边还贴着乐队的海报, 祈城给他的印象和这个年代一样不够崭新。
直到后来, 祈城在他心里才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游星戈眨眨眼:“因为这里是你的家乡。”
他的语气里带上很轻的笑意,卷毛的吉他手这么说的时候捧着心口, 笃定得不成样子。
程际野心头一颤, 他垂下眼, 黑沉色的眼睛会在明亮的空气里变得剔透,像是蒙着的晦涩情绪变得明了起来一样:“我很高兴。”
因为他也无法抛弃和割舍这里, 人总是无法割舍自己生长的地方。
他这句话说得很清晰。
黑发的年轻人并不是一个不擅长表达感情的人,只是大部分时候性格中的内敛会让人忽视他近乎细腻的心思。
游星戈弯起眼睛。
屋里压着钢琴的丝绒布被风吹起来个角, 窗外树叶被吹动的声音也变得明晰,他们挨得又近, 空气暧昧起来。
程际野眼中浮动起同样的笑意, 他拉过游星戈的胳膊, 很实的力度让两个人的脑袋都差点磕到一块。
一朝又滚到床上, 撬开牙齿滑进口腔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鉴于两个人都没有不想进行下一步的心思,气氛陡然升温。
他们接吻总爱捧着彼此的脑袋, 头发穿过指缝间会有点扎手的触感,平时还好, 一到这时候他们俩谁都寸步不让,往往到最后双双都要喘不过气来。
在艰难的一个呼吸间隙,游星戈开口,有点艰涩地咳嗽了一声: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楼下超市一趟。”
被呛住了。
被晒得暖融融的后颈有极细腻的触感,程际野多摩挲了一下,他轻笑道:“等一会再去。”
先亲够再说。
游星戈握住他的手腕,也没打消他这个想法,很是干脆地亲了上去,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认真,长久激烈的吻带出烘热的吐息。
到现在为止,没发生过咬到舌头的情况。
虽然在这个吻的最后,程际野还是咬了游星戈的脸颊一口,很轻,连个咬痕都看不出来的那种,游星戈笑出来,然后同样这么轻轻咬了一口程际野,末了还眨眨眼,卷毛有点得意地翘起来:“哥。”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炙热的气息打在程际野的脖子间。
没人能在这么一句话里不为所动。
程际野搭在游星戈侧颈上的手虚握了下,垂下眼的表情同样变得晦暗起来:“现在下楼吧。”
看吧,人总是容易妥协的。
就是从这个绵长的吻的余韵里脱离出来有点不容易,从扯着对方衣服的动作中艰难挣出来也不容易,最不容易的是出门时稍微掩饰下不太整齐的仪表。
超市没有关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的收银员对什么都见怪不怪,更何况他俩的表情都正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买回去搞研究的。
当然研究是没搞的,先搞出来个心急火燎的吻,在后背撞到门上时游星戈的大脑还短暂思考了一秒噪音问题,然后很快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所以,一下买了很多也算能发挥作用?
他又这么后知后觉地想。
发丝纠缠在一起,深色的和微卷的,在外边渐渐西沉的太阳下拢上一层浅颜色的光。
太正经所以没人会打的领带多少也派上了点用场。
程际野这个人有时候爱为难自己,游星戈最开森*晚*整*理始没注意,后来才对此有深刻的认知。
暮色笼罩下来所以又开始泛冷的空气钻进屋子里,黑暗呈出圆弧状要收回房间里的最后一片光影,程际野凑上去吻他,手抓着他的手腕,对于游星戈来说这很好挣开,但是他没有。
只是他还是不小心碰到了房间灯的开关,程际野去拉他:“别开灯。”
这句话声音有点哑,让两个人都顿住了。
当然没打开那盏灯的游星戈语气里含着笑意,在昏暗里不易被人发觉:“我没打算开灯嘛,哥。”
不管干什么都是一把好手的年轻人用这种语气说话会让人无法拒绝和责怪的。
程际野手一顿,不动声色地试图压下音色里的沙哑,然后他发现这可能不太行。
稍微有点糟糕,但没关系。
游星戈看着突然陷入沉默的程际野,微微弯起眼睛去吻他。
嘛,好音色还可以用来做很多事的。
同时今晚清新的空气应该感谢他俩没有在事后抽烟的习惯,琴板是,绿植也是。
游星戈摸了摸程际野的头发,总是保持干净整洁的主唱当然有一头好摸的头发,只是在刚刚变得有些汗湿搭在光洁的额头上,房间里放着很轻的音乐,空气也带上一丝疲懒的意味。
大概很难从程际野现在的表情中窥见什么,黑沉色的眼睛半阖,声音像刚结束一场演出一样倦懒,还是不易察觉的那种。
游星戈想起了什么。
接着程际野就在昏暗的房间里看见卷毛的青年在外套口袋里扒拉出来什么,小方盒子的形状,在外面来自夜晚的光打进来的时候闪了一下。
游星戈好像一瞬间露出个笑容,难得脑袋有点昏沉的程际野没有去细究,直到指间传来微凉的触感。
很凉的,但很快就被体温渡上一层暖意。
是一枚戒指。
“我在京都就想送的。”游星戈轻声说,昏暗里看不太清他深栗色的眼睛里带了些什么,但是和这枚戒指一样闪闪发亮。
“京都对我来说是很特别的。”
那里是他上辈子和这辈子的故乡。
游星戈说:“但是哥比其他的所有都要特别。”
连他自己都无法辨清这句话里带上了些什么色彩,又或者有什么其他的难以言说的情绪,复杂得像是团纠缠在一起的线谱。
这句话说完,房间里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程际野微微收拢了手,修长的指间轻轻收了回去,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晦涩。
游星戈心紧了下,他眨了眨眼,然后在短暂的停顿后,他年轻的主唱把手落在他的脸上,细细地摩挲。
戒指是不硌人的。
程际野露出个一下意味难以言明的轻笑,是那种很轻的笑声。
游星戈还没有弄懂他的意思时,程际野的手又调转了个方向,从床头的柜子边一拉。
然后他摸出来个同样的小方盒子。
“被你捷足先登了。”昏暗的房间里,程际野说,他的语气里有种正经。
“我以为太早了,”他打开了盒子,垂下眼的时候没看游星戈的表情,但有一种轻柔的意味,“如果你不接受,我会做点什么的。”
他觉得这样会太快了,让他的吉他手答应不了。
像程际野这样的人,他总是循序渐进,有很慢的耐心,却又总被游星戈打个措手不及。
游星戈的动作也顿住了,像上一刻的程际野一样。
他想说点什么,或许只是单纯的答应。
谁都没有要开灯的意图,所以房间里维持着一片平静的昏暗,程际野靠在床头将戒指戴上游星戈的指间时,也是同样微凉的触感。
戒指的内圈有一个小小的音符暗纹,不明显,但是镌刻在那里,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从指间一直烙进心里。
小心翼翼,又珍惜以待。
游星戈垂下的眼睛里含着笑意,可分明心头一颤。
程际野说:“你心跳得太快了。”
游星戈说:“我不信你的心跳得不快。”
所以,现在是两个心都跳得很快的人在交谈。
人世间有的热望褪去,清晰的只有心跳声和呼吸声。
程际野说:“上次心跳的这么快,大概还是我第一次登上舞台的时候。”
那时是紧张。
游星戈拿戴戒指的手摸上他的脸,戒指总是不会硌人的:“我忘记了。”
大概能让心跳得这么快的时刻,此生只有一次吧。
他的主唱笑起来,游星戈后来才发现他并不总是眉目懒散的样子,有时候也皱眉,也有生气的时候,现在程际野含着笑,是近乎柔和的表情:
“还会有下一次的。”
程际野握住他的手。
没有人能拒绝。
“我很庆幸,”程际野说这些话时,甚至能隐隐看出他写情歌的天赋,每一句都坦诚,“那个人是我。”
游星戈想,他又何尝不是呢。
凉气涌来,夜晚总能催开人心里最深的情绪,两只戴上戒指的手握在一起,指环碰撞的声音细微。
“如果以后再有结婚戒指的话,”游星戈突然想到,“我们岂不是要再戴一次。”
程际野摸上他尚且空荡的无名指:“会有那么一天的。”
结婚的那一天。
两个都愿意给,两个都愿意要。
有戒指碰撞的声音。
第37章 正文结局
黎明前后的天空是深蓝色的, 和夜幕降临的时候一模一样,不过一个是由浅入深,一个是由深入浅。
游星戈在半梦半醒间摸到了身边没有人, 戒指被体温渡得温热的感觉得以和被窝并存, 他浅眠, 几乎在意识到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黎明会让一切都变得模糊,还没到的清晨已经有了秋霜的味道, 冷气要钻进被窝里。
程际野在外面阳台打着电话, 因为早上很寂静, 就算隔着一道墙也能隐隐约约地听清。
不是工作。
虽然听不到具体在说什么。
游星戈看向模糊的天色,另一只手摸上戒指。
内圈有个音符的暗纹。
深栗色眼睛模糊倒映出来阳台边的身影, 深蓝色天空里留着黑发又很高的年轻人打着电话, 修长的手敲了敲阳台边, 他的背影隐隐透出来点说不上来的意味。
程际野最后挂掉电话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遥远寂静的清晨变得让人恍惚起来。
阳台边绿植叶尖的露珠在他要走进屋的时候不小心沾到衣角,打湿了那么一小块, 程际野没注意,进屋才意识到自己带了身凉气进来。
游星戈从这其中捕捉到了什么, 他眨眨眼,睡得昏沉的大脑开始清醒过来。
程际野在床边停下, 大概以为他还没醒, 或者因为不想把一身凉气沾上床, 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
游星戈干脆闭着眼假装睡着, 只是嘴角实在没忍住勾起来, 隐没在不太亮的天光里。
又过了一会他发现这人完全没有要继续下一步动作的意思,他在心里敲了个问号。
他打了个哈欠, 假装刚刚才睡醒,迷蒙的眼睛对半天才对上程际野的, 而后才完全睁开:“……哥,你穿这么薄下床不冷吗?”
他现在才发现。
程际野看着他迷蒙中睁开的深栗色眼睛,顿了一下才轻轻点头:“是有点冷。”
身上的冷气已经散开,游星戈躺在床上去拉程际野的手,手上最后的凉意被驱散了点,程际野握住了他的手。
“刚刚有人打电话给你吗?”游星戈问。
这么早的时候。
“没什么,”程际野说,“是件很早之前的事情了,我现在才知道。”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在安静的早晨也不显得突兀。
游星戈的脑袋上敲出来个问号,程际野看出来了,他嘴角挑了下才揉了揉游星戈那头卷毛。
很好摸,不少人都评价过乐队的吉他手这卷毛和他这个人一样,会给人一种哪怕在寒冬里也会很温暖的感觉。
“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们乐队的第一个吉他手吗?”
在快要到冬天的早晨,爱满嘴跑火车所以真不能知道她现在在哪里的老板给他打来这个电话,语气里怅然若失。
这本来也是件会让人怅然若失的事,就算让陈青知道也要怔一会。
游星戈很快就想起来:“我记得。”
外面的天光渐渐大亮,程际野看着他的眼睛被染上剔透的光,他上手捏了捏游星戈的脸,换了个话题:“你是个很好的吉他手,继续睡吧。”
有话不直说的家伙。
戒指的指环碰到了他的脸,游星戈露出个笑:“哥,我不仅是一个很好的吉他手。”
“我还是一个很好的恋人。”
游星戈眨了眨眼,衬着微卷弧度的头发,像是发亮的巧克力河在流淌。
所以,和我说吧。
程际野的目光顺着他的脸往下,在他刚睡醒被挣开的散乱衣服领口上停留了一会,然后才上手不动声色地拢好了他的衣领。
大早上就会说这些话的人。
游星戈的眼睛眯了下,很快,他就想起了这件事。
“没关系的,哥。”
这条路对他们俩来说并没有那么难走。
哪怕世俗给出的选择并不宽容。
“我知道,”程际野的手顺着头发一直拢到他的脖子,“我知道。”
他又重复了一遍。
游星戈拿戒指碰他的手,戒指第一天戴上的时候不会有痕迹,但是戴久了之后会有戒痕,很难消退。
游星戈等着那一天。
大概过了一小会,程际野似乎终于能感知周围的温度了,不知道从哪里回过神来,蓦地收紧了手。
“我知道的。”
他黑沉色的眼睛里渐渐聚拢起很轻的笑意,从微敞的领口到那头黑发,游星戈视线上移,没忍住勾起了嘴角,为了掩饰一二他还咳嗽了一声。
这样的程际野,会让他想起来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符合他对这个男人的所有印象,又骄傲又坚定的一个人。
他拉住程际野的手腕,这么大一个人当然一下拉不进被窝,但是程际野乐意就势被拉上床,清晨的空气里隐隐浮动着清新的米兰花味道,这么一掀冷空气就能直钻进被子里。
程际野在他的耳朵边落下个吻。
游星戈同样摸了摸他的黑发。
早上又没有事,游星戈很干脆地从一边扒出来个本子,上面乱七八糟的已经忘记写写画画了些什么了,他趴在床上编了段和声,程际野就在他旁边。
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他才发现很久前随手画出来的黑色线条的心被人拿笔填满了。
他轻笑了声,笔轻轻地敲了下那一页,在旁边写了一段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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