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他们不是那种关系了。
但再怎么样,连鸳也不该胡来,质问道:“不想我照顾,左聿明就可以?周宗南也可以?”
连鸳感觉到孟放话里的讥诮。
这人不好好说话,他也不想和他说,强调道:“这是我的事!”
说完别开脸,满是抗拒。
孟放原本压下去的火呼啦一下子就起来了,捏着连鸳的下颌让他看自己:“到底想让我怎么样?恨我,要挟我?”
连鸳被迫看着眼前这张英俊又冷冽的脸,孟放看上去很生气,又似乎无可奈何,可是这很奇怪,明明无奈的该是他。
眉头微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要挟什么了?
连鸳恨过几个人,很深刻的恨,但后来都放弃了,他选择让那些人在自己的世界里死亡,再不关心,再不挂念。
这种方式有些无能,但却也让他安然度日。
至于孟放,他很感激他,哪怕耿耿于怀只言片语,但感激就是感激。
而孟放,好像误会了什么。
连鸳也没计较他捏着自己下颌的事。
也没挣扎。
好声好气道:“我不恨你,也没有要挟你,如果我哪里让你不舒服,你说,我可以改。”
孟放拆穿他:“接近周宗南和左聿明不是为了气我,为了让我吃醋?你可以喜欢我,但不该拿你自己开玩笑。我们都不是好人,我们身边的人也不是好人,后果你承担不起,你明白吗?”
很长一段话,连鸳听懵了。
好不好人另说。
捡明白的回复:“你可能误会了,如果你说的喜欢是感情方面的话,我没有喜欢你。”
怕人不信,说的很认真,眼睛里满是真诚。
原来是怕被他缠上。
这个连鸳倒懂。
之前和桃桃聊天,桃桃说过,花钱找乐子的人最怕被人拿感情说事儿,一旦发现谁对自己动了心,会直接了断关系。
在孟放几乎凝固的目光中,再次强调:“孟放,我真的不喜欢你,比珍珠还真。就……我只爱你的钱!”
四目相对,几乎呼吸相闻。
连鸳觉得这下孟放应该信了,再不行他发个誓也行,总能让孟放相信。
挺恍惚。
原来孟放竟然会觉得他喜欢他。
喜欢……
连鸳没喜欢过谁,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什么样。
他不敢。
喜欢一个人要刨开心扉,如同河蚌打开壳露出里面最柔软的肉,那样太可怕了。
连鸳才要松口气,听孟放近乎逼问的语气:“那你喜欢谁?现在喜欢谁?”
这个问题似乎是幻觉。
因为下一瞬孟放松开了钳制,豁然起身。
他看向窗外:“不喜欢……记住你说的话。从今天开始我在这里办公,一直到你康复,除了吃什么,别的没商量,就这样。”
说罢起身离开。
孟放落荒而逃,去的方向是厨房,他还没吃早饭。
但那不是重点。
他需要一个空间消化连鸳的话。
也许该松开口,但没有想象中的轻松,更多是茫然失措,甚至……
心底更深处,竟然是恐慌。
他没有在连鸳心底留下任何痕迹,而他的心已经交了出去。
不是没有怀疑连鸳是不是说气话。
但孟放没有勇气再听一遍那句不喜欢,尤其连鸳的眼神那么清楚明白。
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
连鸳揉了揉脸颊,不得不接受孟放独断的要照顾他的事,也许对孟放来说他们到底发生过关系,而且都是第一次,所以有义务照看他。
他羡慕强势的雷厉风行的性格,但这种强势被施加在自己身上,感觉挺不好的。
不过想到孟放还惦记着吃的自己说了算,又生不起来气。
以前可没人管他爱吃什么。
看了看脚,几天就好了,心道好了就什么都过去了。
连鸳捞了个抱枕,抱的很舒服,困意渐生。
如果早上起太早,他这一天都会没精神,尤其今天早上不单早起,过的还很跌宕起伏。
孟放收敛情绪过来,连鸳已经抱着抱枕睡着了。
心里像流淌着岩浆,又热又疼。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质问、表白、亲近……各种情绪翻江倒海。
但冷静思考过的最佳解决方式就在那里。
他不允许别人干扰连鸳的安稳顺利,即便是他自己。
轻轻吐了口气。
想到连鸳从不穿着外出的衣服上床,就没把人抱去床上,去卧室找了毯子盖到他身上。
连鸳睡的不熟,一下就醒了。
自己拽了拽毯子。
下颌埋进去,像只躲在某个极安全温暖洞穴不肯出来的小动物。
孟放坐在连鸳身边,平心静气的道:“之前是我误会了,对不起。”
连鸳摇头:“没事。”
他们难得这样坐下来,没有迫不及待的亲密,没有语言和眼神都缠绕的气氛,安然又静谧,像老朋友一样。
心里都不由觉得这样很好。
孟放低声和他商量:“过去的事就不提了,鸳鸳,说句心里话,我一直觉得我们处的很好,你觉得呢?”
连鸳点点头,除开生理上极度的合拍,他们日常相处的也好,孟放很照顾他,还爱干净,不说其他,就是单纯的当室友,也是个特别好的室友。
他眼睫垂落又掀起,有种安然的温驯。
孟放心里便也生出一种安然和对自己决定的肯定:“那就好,也许你可以再多交几个朋友,多出去转转。”
他笑了声,尽量寻常的道:“等遇到合适的人告诉我一声,我给你把把关。”
连鸳对成家没什么兴趣:“我有朋友……”
比如左聿明和周宗南,但孟放见到他们却又不乐意。
因为不满,话音带几分薄怨。
孟放不可能勒令连鸳不跟谁来玩,连鸳是个成年人,而且也的确太孤独了。
气氛太好,又或者无名的歉疚。
纵然不情愿,他还是退让道:“嗯,你有朋友,聿明和宗南都算你的朋友,我也是。不……我和他们还不一样,我把你当弟弟看,叫哥?”
连鸳歪头看他,笑了下。
孟放摸了摸连鸳的脑袋,心里有一片地方柔软又酸涩。
人生总有许多不得已,这个道理他很小就明白。
从他知道父母在家族不受重视,从他害怕母亲哪天自我了断,从他圆了入伍梦立即回转,免得大权旁落。
计划一点点实现。
现在叔伯长辈在他父母亲面前不再轻视懒怠,母亲找到了人生的乐趣,父亲不提也罢,而孟氏在他手中一天,他就可以庇护亲人们一天。。
对连鸳也是。
也许现在总会不甘,但或许有一天连鸳成家立业幸福美满,他作为他的朋友约个饭,碰个杯,那时候也自在畅快。
他不是良配。
孟放很确定这一点。
他的家族高高在上太久了,族人们各个心眼比筛子还多,容不下连鸳这样纯真柔软的人,尤其连鸳还是男人。
也不仅仅因为连鸳。
孟家的尊严,孟放自己的宗亲友朋,孟氏的稳固,这些都和社会大环境挂钩,他不能逆流而上。
成年人从来容不得任性,不管身处什么位置。
想这些的时候,孟放面对的是周宗南和左聿明。
在左聿明家。
有些事不好说,但也不得不说。
这时候孟放心态也不怎么稳固,在知道连鸳不喜欢他之后,那点微妙的优越感就消失了。
但他没显露出来。
看着他两个交情甚笃的兄弟。
哪一个看着都衣冠楚楚面目端正,堪称人中龙凤。
但他们也不是良配。
二十好几岁将近三十的男人,有个过往很正常,但左聿明的过往,有一个算一个,全被他那个妹妹左萱破坏殆尽。
那是个杀伤力巨大的姑娘,已经走火入魔。
周宗南同父异母的兄弟众多,进门的没进门的,还有堂兄弟,乱七八糟一堆人对周家最高的那个位置虎视眈眈。
如果连鸳出现,就是现成的靶子。
更不要说周宗南万花丛中过的情史,没被评价为浪荡公子哥,是他在公事上过分优秀的缘故。
孟放道:“他睡着了,这几天我照看。他拿你们当朋友,做朋友有朋友的路数,其他的,算了?”
左聿明:“你们……”
孟放大马金刀的坐了,平静道:“私事,少问。”
又看周宗南。
周宗南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此时倒也不怵。
就是总有几分心虚:“孟哥,我没撬你墙角的意思,我知道你们分开了才……我是真心喜欢连鸳。”
孟放:“你们不合适。”
三个人都不是那种会让人摆布的人,话到这儿再没说的。
时间永不停留,走着看。
孟放打这天就照看连鸳了。
不留宿。
早上来一趟,中午让人送饭,晚上再来一趟,跟不住家的保姆一样。
连鸳以正常态度和孟放相处,再没胡说八道什么喜欢之类,而且上过床到底不一样,他不知不觉就放开了。
比如孟放在时也会洗澡,浴袍松垮垮就出来了。
连鸳没觉得什么,但孟放却不敢多看,虽然晚上总会梦到。
至于左聿明和周宗南,也总来,来了就被孟放支使帮忙干活,或者一起吃饭喝点酒什么的,气氛倒也融洽。
孟放总坐连鸳身边,有时候手搭连鸳肩膀上,有时候和连鸳聊两句只有他们相处时的事,似有若无的排外气息。
左聿明和周宗南看两人气氛融洽,一时间进退不得,只能静观其变。
距离元旦还有两天,连鸳完全好了,让孟放不用再过来照顾他。
孟放就没来,电话里问连鸳元旦准备怎么过。
连鸳不准备过,节日对他来说没有意义。
但他长心眼儿了,不愿意麻烦人陪自己,尤其几个朋友都是本地人,都有家人需要陪伴。
就说:“去庆哥家过,我都答应他们了。”
还传给孟放一张截图。
是武连庆约他元旦过去的聊天记录。
孟放没拆穿他:“那挺好,好好玩儿吧。”
心道小骗子。
也许聊天记录是真的,但连鸳可没截图到他答应武连庆的话。
这不符合连鸳一板一眼的性格。
而以连鸳喜欢安静不喜欢应酬的习惯,哪怕武连庆是很好的朋友,估计也不愿意去人家过节。
连鸳应了,跟孟放提前说了节日快乐。
转头左聿明和周宗南问他节日怎么过,照样把截图发给对方。
左聿明松了口气,他很想陪着连鸳过节,但妹妹左萱忽然回国找他,一时脱不开身。
周宗南有些遗憾但也松了口气。
他老子最喜欢在一些节日聚集家族成员,美其名曰联络感情,其实就是人老寂寞,元旦这种日子肯定要家族聚会,等闲脱不开身。
要真借口溜了,家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没准就盯到连鸳身上。
好在连鸳有人陪。
连鸳不知道各种情形,但人总归是孤独的,这个道理他很早就懂。
翻了翻聊天记录。
和武连庆的聊天框,最下面是他的回复:[我和朋友约好出去玩,就不过去了]。
元旦这天,连鸳一早起床,随便吃了点之后收拾好房间就出门了。
撒谎最怕被拆穿。
家里门锁的密码立即换了也不妥当,又怕朋友们冷不丁过来,到时候看他在家,多尴尬。
索性出门去。
在酒店开了个房,进入咸鱼瘫模式。
网上订的房间,打折后两百块,肯定没有孟放带他去的五星级那么豪华,但也干净安静。
连鸳打游戏、刷视频,饿了点外卖,竟也十分逍遥。
与此同时,孟放也在计划这次假期。
家里老爷子和老友去南方看兰花展览,这里头有他的手笔,那展览有孟家的投资,其中数盆名品都由孟放亲自过目。
也安排其他家庭成员。
安排母亲和她闺蜜去外地度假,意料之中,父亲听说自己落单,一怒之下带小情人去山里看雪,还是提前两天离开。
孟放起来后没出门,等着送盛珍珠女士去和闺蜜汇合。
之后他会去找连鸳。
001219。
元旦是个好日子,正好补上他缺席的连鸳的生日。
孟放打算带连鸳出海,私人飞机,航线也都申请好了,他的游轮也检修过停靠在海岸。
记得连鸳说想看海的样子。
眼睛很亮,有点羞涩,更多是向往。
孟放很内疚。
他没注意连鸳的生日,竟然和连鸳在连鸳生日这天说分开。
只能以此弥补。
连鸳设置的门锁密码是单纯的生日,还是旨在记录两人分开的日子,孟放没敢问,这或许会是个永远的秘密。
下午三点半,孟放按响连鸳家的门铃。
没人接。
打电话给连鸳:“开门。”
连鸳:“……我不在家。”
孟放懒散靠在墙边,隔着电话诱惑他的小仙鹤:“……还可以钓鱼、潜水,水里面的彩色小鱼会围着你转……叫哥就带你去。”
连鸳:“……哥,我真不在家,不然你开门进去看。”
暗自庆幸。
大学时他但凡逃课老师必定点名,果然运气不好这种事是伴随终生的。
孟放开门进去,屋子空荡荡,他的心也空荡荡。
连鸳知道孟放可怜他孤身一人,能感觉到,但他不觉得自己可怜。
至于去海边,去潜水。
他在电视上见过人在海里潜的画面,但还是很难想象彩色小鱼儿围着自己转的情形。
有那么一瞬,连鸳想告诉孟放他在家附近的酒店。
很容易想到,孟放肯定安排好了一切,他只需要享受,像过去一样。
但凭什么呢?
虽然那天孟放说他和左聿明、周宗南都是朋友,但连鸳其实感觉到了孟放的不情愿。
差距就在那里。
连鸳也没觉得什么。
就是暗暗的想,如果孟放他们过来找他玩,他会陪着,但不会主动去接触他们。
更不要说孟放单独来找他出去,肯定不去的好。
不过好意他心领了。
温和而诚挚:“哥,节日快乐。”
连鸳叫孟放这一声哥是真心的。
他倒真有过个哥哥,养父母的亲生儿子,但对方一直对他很冷淡,现在想起来,很多细节会放大。
比如不仅仅是冷淡,还有警惕和排斥。
不像孟放,实实在在照顾他,过节都惦记着。
如果他有个亲生的哥哥,也许就是孟放这样,让人想起就觉得可靠。
电话那头很安静,
几秒后,连鸳听到孟放似有若无的应了一声,又说了一句:“节日快乐。”
接完电话,连鸳又栽倒在大床上,继续咸鱼。
晚上五点,他点了一份香辣虾。
前几天脚没好,孟放说是吃什么都听他的,但做起来都往清淡了去,连鸳口味偏重,还嗜甜辣,就有点馋了。
外卖五点半送来,连鸳六点钟吃饭。
很满足。
外卖盒盖子上一堆儿虾壳,整个房间都是外卖的香辣气味。
孟放就是这时候又打过来的电话:“什么时候回来?”
没想到连鸳真去朋友家过节了,看样子是中午去的,那晚上怎么都该回来了。
连鸳:“不回去了。”
他中午订的房间,怎么都要过一晚,要不就太浪费了。
吃饱了,吃的又是自己喜欢的,说着话很容易听出声音都懒钝着。
孟放听出来了,问连鸳吃的什么。
连鸳看看面前一堆虾壳,再看看外卖盒里一层红油,斟酌了几秒后说:“挺多的,你等一下,我拍了照片。”
在相册里翻了翻,找到以前去庆哥家吃饭拍的照片。
一桌子饭菜,荤素搭配,营养又健康。
礼尚往来的问:“你吃了吗?吃的什么?”
孟放看着眼前一桌子菜,不比连鸳发过来的照片差,甚至就食材和摆盘而言,比家常更多了几分精致。
淡淡道:“吃了,你玩吧。”
连鸳松了口气,也怕孟放再问就露馅,挂断了电话。
这头孟放将手机扔桌上,盛了米饭,坐在不大的餐桌上默默吃饭。
窗外偶尔有烟花炸开。
前几年禁燃烟火爆竹,今年限制放开了,又是新旧交替之际,空气中都洋溢着热闹,尤其这附近是繁华地带。
隔壁大学元旦放假,但留校的学生不少,操场上很热闹。
一窗之隔,不大的房子却比往常还要冷清。
孟放吃过饭洗了碗筷,坐在沙发上抽了几根烟,临了又开窗放味,下楼时还觉得冷得慌。
心道大概日子过于特殊。
不是很在意节日的人,这一天却体会到很深刻的孤独感。
在孟放心里,父母那个家早就形虽在意已散,只有和连鸳这一处小小的房子还有几分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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