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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真不是断袖(觅唐)


无边无际的阴雨、杀戮、血腥气,沉沉压在谢桐心中的某个角落里,即便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仍然历历如新。
“若圣上不信梦,那就逆命而行。圣上这般聪明,总有法子避开那结局。”
闻端曾这样安抚他。
谢桐扶了扶额,叹了口气,无奈地想。
闻端不过才离开京城两日,自己原本坚定万分的信心,竟又因旁人的几句话而动摇畏缩了。
西南疫病,西南疫病……无论是在哪一次的预示梦里,都没有提到过闻端会在此次事件中受什么伤吧?为何心中总有几分淡淡的不安感?
……难道闻端不在京城中,他连睡觉都不能好好睡了吗?
谢桐心乱如麻,在榻边坐了片刻,总算忍无可忍,起身披衣,出了寝殿。
“圣上?”今夜值守的罗太监睁大了眼,忙过来打伞,为谢桐挡住纷飞的细雨:“您怎么又出来了?”
“朕去御书房把雪球儿抱来。”谢桐道。
“这种小事,吩咐宫人们做不就好了?”罗太监着急地给他撑着伞,又念叨:“圣上,雨夜寒凉,下次可别这样跑出来了。”
真是的,罗太监心想,这么大个圣上了,太傅一走,立即就变得不让人省心。
作孽哟。
御书房离得不远,谢桐过去的时候,看见刘小公公正守在猫窝边打盹儿。
雪球儿竟也还没睡着,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猫儿眼,瞧见谢桐前来,立即从窝中站起,软软地叫了两声。
刘小公公被它的叫声吵醒,揉了揉眼睛,奇道:“你怎么还没睡啊雪球儿……啊,圣上!”
抬手止了刘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行礼,谢桐俯身抱起雪球儿,正想回寝殿,却发觉这猫儿用两只前爪扒拉他的衣襟,喵喵叫着,像是很不情愿离开似的。
刘小公公眯起眼看了看,了然地说:“圣上,雪球儿想要玩具呢。”
“玩具?”
“哦,”刘小公公挠了挠头,道:“就是圣上您放在御书房书架中的那枚小玉,雪球儿可喜欢着呢。”
谢桐沉默了半晌,推门进了御书房,将玉从盒子里翻出来,解开红绳,挂在了雪球儿的脖子上。
雪球儿得了玉,果然不叫了,乖乖趴在谢桐怀中,还打了个哈欠。
“回寝殿吧。”谢桐道:“朕今夜与雪球儿一起睡。”
雪球儿用脑袋拱了拱他。
“太傅不在,”谢桐摸摸柔软的猫毛,又轻声对它道:“只得寻你来陪朕了。”
两日后的夜里,行驶在山林中的队伍缓缓停下,最后选择在背风的山坳处扎营。
闻府的老管事下了马车,吩咐几个人手拿着点燃的艾草在队伍周边熏一遍。
——越靠近西南地区边界,身染疫疾的人越多,队伍故而不敢在人口密集的地方多做停留,只能在荒郊野岭中驻扎。
熏完了艾,管事又取了御医择好的一些用以防范的草药,叫人生火熬成药汁,再加入滚水,分给队伍里的众人喝。
安排好这一切,管事才拍拍手,绕去闻端的马车附近,朝他汇报。
走近了,就能听见队伍中央、那辆最大的马车中传来低低交谈的人声,管事停下脚步,没有过去打扰。
在外边等了一会儿,还没等到马车里的交谈声止,管事倒先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什么人?”外围的守卫立时警备起来。
“宫中信使——”
那人从一匹黑马上翻下来,利落地半跪在低,遥遥向着闻端的马车行了一礼,从怀中掏出一封火漆封印的信,双手递出。
管事顿了顿,快步走过去接下,同时不由得问:“宫中这么快就来信了?是……”
“是圣上的信。”信使答:“圣上挂念太傅大人,前日便写了信,遣在下快马送来。”
管事让人招待信使歇息,拿着信往马车的方向走了两步,正巧见里头的两位御医掀开帘子出来。
而闻端坐在其中,持笔在一沓纸上写了两句,听见外面有动静,于是抬起眼。
管事顺势递上手里的东西,边说:“官爷,宫中有信来。”
闻端似是有几分意外,怔了一下才将笔搁下。
“圣上写的?”
“是,差人急送来的,不知是有何要事。”
马车的帘子被放下,闻端凝视着手里这薄薄一封平平无奇的信。
在暖黄烛火的映照下,男人俊美面容上冷冽的神色缓和了许多,眼皮略微低垂,漆黑墨眸里的光芒很温和,唇角扬起一点微小的弧度。
这么快就送了信来么?
闻端手指抚过信上加印的火漆痕,心中想,明明离别那一日,还不愿意出殿来见自己。
如今看来,应是气消了一些吧?
正要拆信,闻端忽而动作一顿,余光瞥见面前矮几上散落的纸笔。
短短一瞬后,他伸出手,先将桌上凌乱的物件整理到了一旁,空出一块干净的地方,才把信放上去。
拆开信,闻端刚刚把其中的薄纸抽出,突然有一枚轻飘飘的东西落了出来,顺着他的力道,掉在了衣袍上。
闻端一愣,一手拿着信,另一手将那东西捏起来。
是……一枚淡红色的叶子。
许是放了有一点时间,叶片中原有的雾青色逐渐消退,脉络处浅浅的红色却越发鲜明,乍一瞧起来,竟似是枫叶一角。
然而这个季节,并不是层林尽染红意的时候。
闻端手里捏着这片小叶翻来覆去看了会儿,极轻地念道:“一片红叶随风去……”
千般相思上心来。
这红叶附在信中,会是这个意思么?闻端失笑。
依谢桐的性子,自己就算是回信问,也估计得不到答复。
……只能等这一趟回程后,再当面问出这个问题了。
把叶子放在桌上,闻端又展开手里的那封信。
出乎他意料,谢桐在这封信里,只写了寥寥数个字:
“雨夜绵绵,南地多潮,早去早归。”
空白的信纸下,是压出的一点点叶子的痕迹,极淡的红色落在上头,似含着千万种欲说还休的意味来。
闻端将叶子重新放入其中,折起信,收入马车中的密柜里。
安静片刻,闻端还是撩开帘子,下了马车。
外面月明星稀,凉风习习,闻端站了半晌,见管事过来,忽而问了他一个问题:“今日,可曾有下过雨?”
管事呆了一下,摸不着头脑道:“……没有,官爷,今天天气不错。”
闻端微微颔首,移开目光,语气淡淡:“看来是京城下了雨,圣上的雪球儿向来不喜雨天,要哄睡估计难了些。”
管事迟疑地回应:“是……小的听说,那猫儿性子都娇纵,何况是圣上的御猫。”
闻端像是很轻地笑了一声。
但待到管事疑惑地转头望去时,闻端却恢复了平常的姿态,开口道:
“本官与几位御医商讨了新的汤剂、丸剂,分量与往常有所不同,你带些医师去研制出来,看看效果如何。”
管事点点头:“是,小的这就去办。”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飞快。
宫中加快进度研制治疗疫病的药方,每隔三日到御书房汇报一次。经过多次尝试,在京郊外的染疫流民身上已有了较好的成效,轻症者十日内就可服药好全了。
但对于疫病的快速传染,依旧无计可施。
谢桐日日上朝点卯,顺手将先前通过殿试的三十余名进士都给安排了官职,大多都在户部,少数安插在了其他地方,当个不起眼的文职。
现今朝内六部当中,刚刚经历过人员大清洗的户部、齐净远费尽心思稳固下来的工部,以及低调不惹事的刑部三个地方,是谢桐已经几乎掌控在手中的。
而其余的吏、礼、兵三部,则依旧为闻端一派的势力所牢牢占据。
朝中已由一开始的遍地闻党,转成了两相对峙的局面。
在这个时候,若哪一方再有大动作,这个平衡才会被打破。
“臣在协助圣上处理朝务的同时,也没有闲着。”
简如是坐在御花园的小石桌边,温和道:
“凭科举一事,臣已摸清了吏部内部错综复杂的人员脉络,这是臣写好的名单。等时机一到,圣上便可一个接一个地拔除那些‘钉子’。”
已经是工部尚书的齐净远坐在另一侧,多日不见,他明显清减了不少,连一双顾盼飞扬的桃花眸都懒洋洋垂着,像是很多天没有睡个好觉了。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兵部。”齐净远喝了口茶,道:“大部分的兵权还在闻端手里,一旦平衡被打破,或许会引起宫变。”
谢桐坐在上首位,瞧上去颇有两分心不在焉,听了他们的话,不置可否:“朕觉得吏部可以慢慢渗透,兵部倒不急于一时。”
齐净远不解:“为何?”
谢桐手指搭在桌沿上,缓缓敲了敲,漫不经心地说:
“太傅人还在西南,若对兵部做太大的动作,京中势必动荡不安,太傅难以安心待在西南处理疫疾。”
齐净远顿了顿:“这样不是很好吗?”
谢桐平淡道:“朕觉得不妥。”
齐净远沉默了片刻,倏而开口:“圣上,臣斗胆问你一个问题。”
谢桐撩起眼睫看他。
“臣想问,如今在圣上的心中,江山与闻太傅,孰轻孰重?”
听见齐净远的话,谢桐神色连动也不动,道:“朕为何要回答你这莫名其妙的提问?”
齐净远笑了笑,桃花眸眯了眯,没有因谢桐的反应而退缩,语气轻快地说:“臣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是随意问一问。”
“臣还记得,当年圣上还是太子时,就心怀宏图大志,时常与臣和简相讨论政事,想要除清弊病,肃整朝廷。”
“现在圣上登基后,许是太忙了,与臣等的交谈也不如往日多……”
齐净远不慌不忙道:“但见圣上待闻太傅却比往日还要亲密,于圣上想要谋成的大事而言,似乎并不有利。臣平时又寻不到圣上,所以今日才借机有此一问。”
谢桐心想,齐净远当了工部尚书之后,果然是长进了。
连话都说得人模人样的,一通七弯八绕下来,听得人头疼。
“打住,”谢桐抬手止住了齐净远的话,揉了揉眉心,说:“朕不见你,不是因为忙,纯粹是不想见罢了。”
齐净远:“……”
一旁静静听两人说话的简如是:“……”
“朕似乎早与你提起过,”
谢桐想了想,倒也实在记不清自己有没有说过,索性再讲一遍:
“你不是断袖么?朕与你喜好有别,为防产生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保持些距离更好。”
这话是说给齐净远听,也是说给简如是听的。
如谢桐所料,他将此话陈述出来,另外二人便停下了手中动作,齐齐看过来。
“喜好有别……”简如是若有所思,问:“臣原记得,圣上也曾提起过,对闻太傅也有不一般的感情。既然如此,我们的喜好又有何区别呢?”
谢桐:“……”
别问了,问就是这个世界是个巨大的男同文。
连闻端都成了断袖,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不过这点念头只能在心里转一转,面对简齐两人,谢桐还是非常面不改色义正言辞的。
“当然有区别。”
谢桐冷冷冰冰地说:“朕不知你们为何突然成了断袖,许是一夕冲动,脑子转不过弯来。”
脑子不过弯的两个人默默无言:“……”
“但朕对太傅,是多年的师生情谊。这番情谊与常人不同,不仅不浅薄,还比寻常的君臣之情更深,与你们的一时冲动自然不同。”
谢桐说得理所当然,并且随着这句话从口中说出,近日来心中紧扯着的那根弦似乎也松快了些许。
——啊,原来他这些日子忧思苦恼、脸红焦躁,闻端的一举一动都会牵连他的心神,是因为那不一般的多年的师生深情?
谢桐觉得自己悟了。
简如是安静了一会儿,见谢桐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于是出声道:
“臣虽自认对圣上的感情并不浅薄,不过既然圣上这样说,臣也不便再多言。”
他用眼神制止了齐净远要出口的话,又继续说:“不过臣关心圣上,还是想问几句。”
“圣上如此信任太傅,可知闻太傅是否也能毫无隐瞒地对待圣上?”
“现下闻太傅离京,朝中势力暗潮汹涌,圣上若不把握此次机会,等太傅回京,想要收拢权力必是更加困难重重。”
简如是缓缓问:“圣上重情重义,相信太傅。但闻太傅此人,又能否值得圣上舍弃良机,只为护他平安?”
谢桐垂下了眼。
简如是向来通透,今日所言,正好也正是谢桐时时叩问自己的问题。
若换作以前,谢桐或许还会犹豫不定、心生动摇。
但如今……这个答案逐渐拭去迷雾,变得清楚万分。
那心声如此明晰了然,直直由心内传至耳中,连掩耳欺骗自己的余地都没有。
不管他与闻端之间,是什么样的感情,什么样的相处状态,将来又会有多少的矛盾与争执。
但至少,简如是的这个问题,谢桐可以回答。
年轻的天子手指抚过茶盏,将杯盖合拢,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随即,开了口。
“太傅值得。”谢桐轻轻道。

转瞬间, 距离闻端离京,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西南的消息不断传来,闻端抵达曲田县, 强行命封锁的主城打开城门,进入后立即开始追查假圣旨一事,废止了城中泯灭人性的一系列举措。
据传,曲田县丞起初还试图狡辩,撇清自己与假圣旨的干系。
而闻端直接下了令,当即将人除去乌纱帽,推出去斩了首。
如此一来,曲田县官府上下, 纷纷闭了嘴,再也不敢说什么。
之后, 闻端清点城中染疫百姓数量, 在城内西北角隔出了一块“疠人坊”,用来安置身染疫疾的百姓。
派遣守卫及当地官府挨家挨户地熏药, 发放可以佩戴在腰间的药囊, 烧除沾染疫气的衣物等等。
闻端带去的御医及普通医师也没有闲着,把京城送来的草药制成散剂、汤剂、丸剂分发给病人,还自行研制出塞鼻、药浴等法子, 每日从早到晚地照顾病人, 给城中百姓看诊, 忙碌不休。
不仅如此, 闻端还单独命了几个医师带着一小队守卫,前往曲田县外的数个大城进行看诊。
根据信使每隔三日带来的讯息, 西南地区的疫疾已经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控制,效果显著。
午后, 谢桐坐在廊下,展开从西南送来的第十四封信。
“圣上亲启:”
“两日前,臣查明城中水源问题,已封盖二十一处井水,在城内三条河道旁设告示禁止取水。如今城中用水,皆从四里地外的矮山中打取,无传疫风险。”
“曲田县主城中原有疫民六百七十六人,今日仅余二百一十三人,其余皆已康复。昨日城中未有收治新的病人。”
“安昌王派人邀臣过府一叙,暂未理会。”
“昨晚急雨,雷声阵阵,不能安眠。望明夜云疏星朗,可与圣上共赏皎月。”
“闻端亲笔。”
谢桐看了几遍,才将信放下。
旁边蹭来一个毛绒绒的物体,雪球儿用爪子搭上谢桐的手腕,低头去嗅那薄薄的一张信纸。
这猫儿与谢桐同榻共枕了一个月,如今黏糊得要紧,除了上朝时不能带它,平时哪哪都要跟着去,大多都是窝在旁边睡觉。
今日兴致倒高,还伸出爪子来扒拉信纸。
“怎么了?”谢桐摸了摸雪球儿的头,无奈道:“这信可不能给你玩。”
雪球儿嗅了又嗅,眼睁睁看着谢桐把信折好,放在了另一边,不满地直往他怀里钻。
谢桐捏了一下它的脖子,雪球儿一扭身跃到了地上,甩着蓬松的尾巴往前跑去,十几步后又停在了一个靛青色长袍的人影前。
谢桐的目光追着雪球儿,见它蹲下喵喵叫,才慢半拍地看见过来的人。
曲迁一手拿着医书和药方,垂眸看了看雪球儿,想俯身去抱它,雪球儿却灵活地躲开了他的手,直往转角处冲去,很快消失不见了。
曲迁直起身,开口道:“圣上的猫儿性子很活泼。”
谢桐依旧坐在长廊上,闻言淡淡嗯了一声。
曲迁又走近两步。
自从发现谢桐并不如何在意礼节后,若只有两人私下相处,曲迁便没有再行跪拜大礼,谢桐也没说什么,由得他去。
“圣上,御医署今日研制出了几样新药方,主要是针对幼童的,降温解乏有奇效,您看看。”
曲迁将手里的纸张递给谢桐。
这一个多月来,御医署但凡有了新进展,多数时候都是他来向谢桐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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