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谪没再说话,但楼谪却感觉更不自在了,他不喜欢这种事事受制于人,小心翼翼的日子。
夜晚楼谪抱着柳绵低头在柳绵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想到明天又要上朝,有些怅然地说着,“绵绵,我不喜欢这样。”
柳绵从饭桌说完那句话后,就感觉到楼谪情绪不对劲了,虽然还是照常给他剔鱼剥虾,但明显情绪怅然了很多。
柳绵其实是有些不理解的,能入朝为官,已经是这个朝代莫大的荣耀了,但他还是温柔地摸了摸楼谪轮廓清晰俊朗的侧脸,“实在不行,我们就回安陵吧,其实就回去做我们的小生意也挺好的。”
楼谪也没应声,这里不是现代,在古代当一个无权无势的商人是没有任何保障的,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官员,那便只有人头落地的下场。
楼谪半晌才开口道,“绵绵,你相信世界有一天会变得平等吗?”
“平等?”柳绵蹙眉,“可人生下来就是不平等的啊,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普通百姓确实是在出生时就定了三六九等,连尊贵如皇子也都在出生时定了嫡庶尊卑。”
楼谪一下被柳绵这么朴素无华的实话噎住,好笑地扯了扯柳绵的脸蛋,“就是那种相对的平等,比如说,大家见到圣上是不用下跪的,家族是不可以动用私刑的,权利也是不能滥用的。”
柳绵支起身子,探手摸了摸楼谪的额头,精致漂亮的眉心绞在一起,“怎么回事,上个早朝给我们楼大人上癔症了,可不行,我得去宫里向圣上要回我聪明清醒的夫君。”
楼谪好笑地抓住柳绵的手放在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又给他塞进暖和的被子里,将人捂得严严实实的,“好了,不说了,睡觉吧。”
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只露出一个脑袋,眼睛亮亮地看着楼谪,少年声腔带着独特的软意,话语里透着满溢而出的爱意和欣赏,
“不过夫君,你真的好特别,我以为你进京,看到这么奢靡繁华的京城,看到这么至高无上的权利,会对权利更心生向往呢,没想到你却在想世界能变得平等,夫君,我以为我已经知道你有多厉害了,现在才发现,还是低估你了,你的志向和抱负远比我想象得远大得多。”
平心而论,柳绵在京城城关处透过车帘看见众人跪拜的场景,都忍不住被摄了心神,为这滔天的权利感到恍然。
“平等听起来真的很不切实际,但如果是你的话,我觉得你真的有能力改变,你实在是太厉害了,厉害得神奇。”
楼谪笑着捂住了柳绵那双仿佛星河流转其中的漂亮眼睛,“睡觉吧,你这么夸我,没癔症都得被你夸出癔症来。”
柳绵乖乖地合上了眼睛,楼谪挪开手,看着柳绵浓密纤长的睫毛出了神,其实厉害的不是他,而是那个时代,新时代造就新思想,他如今所思所想,换一个人来也是如此。
次日,再上朝时,楼谪一改昨日低调小透明的风格,主动进谏,提的新法一个比一个惊人,一个比一个不可思议。
惊得前排的官员皆回身看他,活像他得了什么癔症,林永安更是止不住地扒拉他。
偏赵为听得很入迷,下了朝又将人召去御书房。
几位大臣恐赵为听了楼谪的意见,硬是在玄武门等到天黑,等到楼谪出宫,楼谪出来也不惊讶,笑眯眯地跟各位大臣打太极,坐在马车里的吴成竹拉开帘子,也笑道,
“既然没什么事,楼议郎不如去本官家中坐坐,本官也对你的新法很感兴趣呢。”
楼谪还没拒绝,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已经上前,嘴上说着请,手里的劲头可不小。
楼谪脸一沉,直接抓住按在自己肩头上的粗糙大掌,面不改色地一拧,周围气氛凝重,吴成竹露脸后大家都大气不敢出一声,于是众人都听见了清晰的骨裂声,与那个大汉扭曲的表情同时变化的,还有吴成竹的笑脸。
“楼议郎?这是不给本官面子呢?”吴成竹眼中没了笑意。
楼谪松掉拧人的手还是笑着,“宰相大人家的下人太没礼貌,吓到下官了,知道的是请下官做客,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杀人灭口呢,下官可没有哪里得罪宰相大人吧。”
治这种城府深的人,就得越直接越爽,这种人就爱搞弯弯绕绕,你直接点明人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至于吴成竹心里怎么想,那可跟楼谪没关系了,反正他给皇上干活,又不给这老阴比干活,没道理看这老阴比脸色。
“宰相大人要对下官的拙见有想法,明日早朝咱们再论,至于喝茶就不必了,晚上会睡不着觉的,天色已晚,诸位大人也都快回府睡觉吧,真多谢诸位大人关心,在寒风里等下官这么久,下官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说着,楼谪一溜烟地跑了,看也不看众人错愕难看的表情。
柳绵今日去找店铺,准备在京城开店了,京城的门面不是贵的离谱,就是不租外乡人。
虽然柳绵有钱能拿下那些贵门店,但柳绵总觉得被坑了,满心疑惑地又找了几家门店,刚巧不巧地看见了赵安平,他问他为什么如此愁眉苦脸,柳绵一下就笑了。
赵安平明显愣了一下。
几位皇子的事,和朝中形式的事情楼谪早就跟他说清楚了,柳绵自然不会觉得世界上有这么巧的巧合,明摆着故意制造施展人情的机会呢,柳绵好脾气地给赵安平作了个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绵本就满肚子火气,又撞上街上有流氓调戏小哥儿,上去两拳就把人打得鼻青脸肿。
安禾扶起受惊的小哥儿,然后又连忙去拉柳绵,“哎哎哎,可以了少爷,再打多了夜里手疼。”
柳绵怒气冲冲地踢了地上人一脚,凶道,“滚!”
第144章
那地上调戏人的流氓一下就被打蒙了, 还欲爬起来还手,现身的影八将剑抽出鞘了一些,流氓立刻屁滚尿流地走了。
“柳绵!是你!真是谢谢你了。”小哥儿起身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惊喜又落寞地感谢道。
柳绵回身,定睛一看, 这不是那日给他令牌要与他结交的腼腆哥儿吗, 他们那日交换过姓名, 柳绵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巧, “万俟公子幸会, 怎么一个人出门, 府上怎么没安排人跟着?”
“我们送你回去吧。”没等万俟宥回答,柳绵先递给万俟宥一张手帕继续道。
万俟宥接过手帕, 擦了擦眼睛, 有些勉强地笑了笑,“不好意思, 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没有,本来我还说过几日稳定下来去找你玩呢, 谁知这又遇上了, 我们还挺有缘分的。”柳绵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万俟宥白皙的脸颊染上几分红晕, 伤心的劲儿散了,又变成那日腼腆害羞的模样,“真的谢谢你, 今日还好遇到你了。”
万俟宥顿了顿, 又偷偷地看了柳绵两眼,忍不住夸道, “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好看,竟然还会武功, 好厉害。”
“这不算什么,都是我夫君教的,我夫君更厉害噢,还有他,安禾,他的武功也很厉害,你要是想学,可以来我们府上学的,我们都是哥儿,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万俟公子不必见外。”柳绵顺手帮万俟宥拍了拍沾灰衣袍。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万俟宥小声阻止着柳绵,听见柳绵说他夫君时表情一下就错愕住了,“你已经成婚了?”
那日楼谪来接柳绵时,万俟宥已经走了,因此并未看见。
柳绵点了点头,“对啊,成婚大半年了。”
问了一下万俟宥府邸位置,几人坐上了马车,万俟宥看着柳绵开朗明媚的样子,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好奇,“你看着很年岁很小哎,没想到这么早就成婚了,是哪家的公子这么有福气啊。”
“不是哪家的公子,就是我的夫君,叫楼谪,我们一家才进京你可能没听说过,不过他人很好的。”柳绵眼睛弯了弯回复道,“你呢,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跟家里闹矛盾了?”
万俟宥情绪一下又低落了下来,“算是吧。”
柳绵盯着万俟宥沉思了一下,也没问他什么原因,只是叫停了马车,“那你现在肯定不想回府吧,我们一起去逛逛吧,刚好我们初来京城,就有劳万俟公子介绍了。”
万俟宥看着柳绵如月牙般弯起的眼睛,心里一暖,但很快便红了脸颊,不自在地绞了绞衣袖,“我我我平时也不怎么出门,对玩乐这块不太了解,抱歉啊。”
柳绵愣了一下,很快又接上了话,“没事,我看你身上这件衣服也很好看,在哪买的啊,我也想去买几件符合京城风格的衣服。”
万俟宥看了看身上的华服,又看了眼柳绵身上毫不逊色甚至更具特点的衣袍,哪能不知道柳绵的好意,索性万俟宥确实不太想回家,于是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虽然他的衣服都是别人给他送来的,但他知道几个店铺,可以带柳绵去逛逛。
京城确实是奢靡豪华,万俟宥带他来的成衣铺足有四层高,一层是个有搭台唱曲的茶亭,出入的人都身着价值不菲的绸缎,最近风靡京城的琉璃冠也是一人头顶一个。
而且各个样式不一,一看就是定制的,琉璃在京城的供应并不算多,限量稀奇定价也高,可不像柳绵家一屋子楼谪闲暇给他制的随便带,人家都是那都是真金白银买的。
柳绵今日也去看了京城的琉璃店,那价格十分美丽,定制款式的价钱,柳绵都得斟酌一二呢。
这可不是一般的成衣阁,柳绵一眼就看出不对来了。
这小公子什么身份啊,别又是什么皇亲国戚吧,柳绵可不想蹚浑水,柳绵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身旁安静的万俟宥,但他姓万俟啊,应该不会吧…算了算了,以防万一,柳绵刚想说他突然想起点事情要回家呢。
从衣阁出来的贵妇人对万俟宥轻轻点头示意,颇有几分尊敬之意。
柳绵更觉不对,“万俟公子,我…”
“阿宥!”
一声低沉的呵斥声压过了柳绵温柔的声线。
柳绵懵懵地回过头,一个穿着华服的高大男人快步而来,衣摆被风带得哗哗作响。
万俟宥浑身一颤,抬眸,眼尾带着几分红色地看向柳绵,“不好意思,我家里人来了,今天可能不能带你逛街了,下次,下次你来城南的万俟府找我,我再……”
万俟宥话还没说完,手腕就先被来人抓住,“不是说了,没有我允许不许出府吗?你这是在挑战我的耐心,万俟宥。”
来人身形很高大,像是一大块阴影覆盖在万俟宥身上,柳绵蹙了蹙眉,他很看不惯这种行为,但他没搞清状况也不好随便出声,而且这个男人的身份一看就不简单,柳绵也不想惹事。
“没事,你有事就先回去吧,我下次再找你玩。”柳绵语气平淡地道别。
那个高大男人不悦地看了柳绵一眼,又转头看向万俟宥,不耐道,“他又是谁?”
“是我新结交的朋友……”万俟宥小声道。
“那个大哥…你把阿宥拽疼了…”柳绵提醒道。
再不说话,他感觉万俟宥那纤细手腕得被掰断了。
“关你屁事。”那男人冷声道,但还是稍稍松了些气力,强硬地揽着万俟宥走了。
“朋友?万俟宥,你还以为你是谁呢,人怎么可能来找你做朋友,怎么了,我给你介绍的那些玩伴你不喜欢?瞧不起人家是侍从?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身份,人家能愿意跟你玩都不错了。”
万俟宥脸白了又白,小声道,“我知道了。”
“万俟宥,你下次再给我乱跑,我就把你脚筋挑了,别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柳绵看着男人把万俟宥抱上了马车,能隐隐约约听到那男人的呵斥声,面色很是复杂。
安禾的武功更高强,那段话可谓是一字不落地听到了,“怎么办,少爷,感觉那男的不太正常啊…”
柳绵摇了摇头,“我们先进去逛逛吧,回去打听清楚了再说,过几日可以去他们府上看看。”
进去后,柳绵找了个小厮边挑衣服边笑道,“你们衣阁建的好气派啊,老板一定不简单吧。”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装起来吧。”
小厮眉开眼笑,立刻就回答了柳绵想要的信息,“公子是外乡人吧,我们衣阁是赫连大将军的资产,赫连大将军战功赫赫,年少有为,衣阁自然也气派了啊。”
“是刚刚门口那位公子吗?”柳绵不确定地问了一下。
小厮点了点头。
柳绵瞳孔微缩,他又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自然也听过镇国将军赫连潇的名字,但完全没想到那般厉害的人物,现实里却是这样的一个人。
就从刚刚简单的照面,柳绵就能看出来赫连潇暴戾的性子,“那刚刚将军拉扯的那人呢?我看很多人都识得他啊。”
“那个啊,是万俟少爷,也算是我们的前东家了。”小厮说着语气有些惋惜,“剩下的小的也不好多说了,这是公子的衣裳,请慢走。”
安禾接过东西,一行人打道回府。
楼谪此时已经归家,见柳绵回来第一时间将人从马车上接了下来,“今日怎么耽搁了这么久,怎么样,有看到喜欢的铺子吗?”
柳绵怅然地摇了摇头,楼谪毫不避讳地亲了柳绵额头一下,“没事的,明日再看就是了,我们先吃饭,今日林兄也来了,他要尝尝解千忧,刚好他来京的时间长一些,也可以问问他哪个地段的铺子好一些。”
柳绵提起了些精神,重重地点了点头。
林永安回来的一路劝了楼谪半晌,让他低调些,看他把那群老臣的脸气成猪肝色了都,楼谪就装傻,“我什么也没做啊,朝堂不就是大家发表意见的地方吗?”
然后林永安一问他在御书房跟皇上说了啥,楼谪又笑而不语了。
进了正堂,柳绵立刻热情地跟林永安打了招呼,“林兄,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感觉气色更好了啊!”
“小柳才是,越来越漂亮了啊。”林永安笑道。
“林兄,来京城多日,肯定比我夫君了解些情况,还得林兄多多照顾啊,这杯解千忧我敬你。”柳绵道。
林永安简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楼谪今日的表现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谁也拉不住,楼谪不让林永安跟柳绵说这些,林永安也只能举起酒杯笑眯眯地应下,“互相照顾互相照顾,你和小楼都是我的好弟弟,你们来了京城我才是真踏实了。”
林永安说的是心里话,当时听说皇上召楼谪进京,林永安是真高兴啊,他在京中孤立无援的,可是想念楼谪得紧,结果楼谪来了就开始放炸弹,林永安也是忐忑不安啊,才连忙赶着今日来喝酒了。
若是楼谪一意孤行,不给那些老臣面子,林永安往后也不好跟楼谪来往太密切了,毕竟楼谪不怕吴成竹他还怕呢。
也就是楼谪心里素质好又武艺高强的,今日玄武门那出要是发生在他身上,他早就被那两大汉不知道押送去哪了。
林永安又怒喝一杯心酸酒。
几轮推盏过后,柳绵讲起了今日遇见万俟宥的事情,林永安对这对人还确实略有耳闻。
“万俟宥爹以前是礼部尚书,你说的那个衣阁应该也是万俟家的,不过后来万俟老爷犯事,被抄了家,彼时赫连将军攻破邻国,战事大捷,又加大了我朝国土面积,圣上就将尚书府所抄得的部分资产赏赐给了他。”
“至于万俟宥,他是个哥儿,逃过了死罪,但活罪难免,可他命好,被赫连将军看上了,大概就是这样。”
柳绵蹙眉想到下午赫连潇对万俟宥的态度,这还算命好?
“至于万俟少爷成日在闹腾什么,我也看不懂,大家都说他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想着过他少爷日子呢,没认清境况,赫连将军喜欢他,他还不赶紧抱紧人大腿。”林永安也有些不解。
然后看到楼谪一个冷冷的眼神,立刻改口道,“哈哈哈都是人们说的,其实我觉得万俟少爷怪可怜的,而且我听人说万俟老爷清正得很,这里面说不准有其他名堂呢。”
“而且赫连将军也是丞相那边的人,所以我说你可真不能得罪吴大人啊,你明日下朝还是去赔个礼吧,至少面子上的…”林永安尴尬地捂住嘴。
第145章
“赔什么礼?发生什么了?”柳绵表情严肃起来, 推开楼谪喂到嘴边的虾,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楼谪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没事啊, 林兄他自己今天冲撞到了丞相大人,在让我帮忙想办法呢。”
林永安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柳绵将筷子轻轻放在桌上, 明明什么话都没说, 桌上的气压却莫名低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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