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潇代表的其实是这个朝代大多数人的观念,是柳绵跟楼谪相处太久了,以至都快忘记现在的人到底是什么思想观念了。
柳绵没生气,无奈地笑了笑,“赫连将军,喜欢一个人,应该是要看那个人喜欢什么,想要去做什么,而不是把自己的意志喜好强加在他身上,难道你喜欢的他就一定喜欢吗?你觉得好的他就必须觉得好吗?你做了你觉得应该会让他开心的事,他就会觉得开心吗?”
赫连潇怔了怔,悄咪咪地瞟了万俟宥一眼,但万俟宥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柳绵,并未注意到他的目光。
赫连潇有些恍惚,其实他娶了万俟宥后的三年,都没有今天这一日见到的笑容多。
赫连潇知道柳绵说的话有道理,但嘴巴仍然忍不住反驳,强行挽尊,但声音小了很多,“谁不喜欢好东西啊,没眼光。”
柳绵气笑了,本来缓和的语气一下锐利起来,“你以为好的东西别人就一定要觉得好?觉得不好还是别人没眼光?你真是…赫连将军正妻之位悬空以久,怕是没遇上过喜欢的人吧,这也难怪无法理解啊。”
“我怎么没…”赫连潇边说边看向万俟宥,而万俟宥已经收回视线,好奇地拿了把剑尝试着转手腕,聚精会神的,完全没在意他们说话。
赫连潇生气地冷哼一声。
柳绵笑了,没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就赫连潇这个劲头,若不是怕万俟宥在府上的日子不好过,柳绵一句都懒得说,至于剩下的,需要当事人自己经历体会,别人说了也不管用。
柳绵又带着万俟宥去了他的制衣间,里面堆了好多布料,赫连潇都惊呆了,“这么多布匹哪用得完?你要开成衣店啊。”
“对啊,就是京中的门面不好找。”柳绵淡然地看了一眼,然后又继续高兴地万俟宥身上比划,“你跟我的身形相近,没想到跟你这么投机,时间仓促没做准备,这几件衣服我没穿过,但感觉很适合你,你可以试试,我过几天再给你做一套新的。”
万俟宥忙摆手,“不必不必,这怎么好意思,我有这个簪子就好了,你昨日来找我,我都没给你准备礼物,我怎么好收这么多东西,而且我的衣服够穿的。”
“可是这几件真的很适合你,你穿上肯定很好看,而且你不是带我去衣阁逛了吗,我那天买了不少新衣服,昨日还给我弹了首曲子,我非常喜欢,听完心里都平静通畅多了,这就是最好的礼物了,你这么客气干嘛,你可是我在京中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柳绵说着就瘪了瘪嘴。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万俟宥不知如何解释,着急地面红耳赤起来,要是以前他就能心安理得地收下柳绵的礼物,然后来日再回赠一些相匹配的礼品,这样有来有往情意才好长久。
但现在他什么都没有,那些都是赫连潇的东西,他连出门都得征求赫连潇的意见,又拿什么回礼呢,他是真的把柳绵当做好朋友,不愿意多收柳绵的东西,一次便罢了,次数多了,难免会觉得自己冷漠,心生怨怼,万俟宥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赫连潇这个时候倒是歪打正着上了,揽着万俟宥的肩膀往自己怀里一靠,大手一伸接过柳绵手里的衣服塞到万俟宥怀中,“那谢谢了,刚好有一段时间没置办新衣了,我看他这面料都还不错,你试试吧。”
“唔…我城南好像有一家空着的店面,你刚好拿去开成衣店吧,就当谢礼了。”赫连潇大手一挥,对柳绵说道。
柳绵这人向来能屈能伸,这会儿可不觉得赫连潇的语气冲了,满面笑容,连忙应下,生怕赫连潇反应过来后后悔,
“好啊,这京城的门面确实难找,这真是解了燃眉之急了,真是谢谢赫连将军和阿宥了,哎呀,这几身衣服刚好是赫连将军的尺寸,将军也试试吧。”
柳绵忙拿了几件和万俟宥色系相近的衣服递给赫连潇,“将军看这租金?”
赫连潇展开衣服样子仔细看了看,心下了然,“不要租金,我再给你投点钱,你每月给阿宥分红就行。”
柳绵喜笑颜开,瞬间不觉得赫连潇这个人嘴巴贱了,他向来这么务实。
虽然府上有很多万俟宥的衣服,但这种像逛街一般看万俟宥换装的经历赫连潇还是第一次有,看着万俟宥每次从换衣间出来眼睛都是一亮又一亮的。
“真好看,阿宥果然适合浅色,和天上的仙人似的,赫连将军也很俊朗,不错不错。”柳绵满意地合手。
“怎么样,有哪里小了或者大了要改吗?跟我说,我改了后跟新衣服一起给你们送到府上。”柳绵询问道。
万俟宥对着清晰无比的琉璃镜转了转,他现在身上的是一件月白色的云边仙鹤袍,看着十分清逸,万俟宥真的很喜欢。
“很合适,谢谢绵绵。”万俟宥红着耳根抱住柳绵。
柳绵灿烂一笑,“这有什么,你们给我提供店铺才是帮了我大忙。”
本来跟万俟宥穿上情侣装还挺开心的赫连潇脸一下黑了,他的衣服有多黑脸就有多黑,吃味地把人扯到自己怀里,大掌扣住万俟宥的脸,强行让人看自己,“怎么样,我穿这一身衣服。”
赫连潇是一身玄色的云边仙鹤袍,皮肤虽然因为长年征战粗糙了些,但五官还是很难打的,而且身上气场十足,原本温润书生的衣服穿在赫连潇身上都多了几分杀戮果决之意,更添了几分特别。
万俟宥心情很好,此时被赫连潇用他最不喜欢的姿势掐着脸蛋也好脾气地点了点头,实话实说道,“好看。”
赫连潇嘴角一下就有些压不住了,勉为其难地轻哼了一声,道,“你也还凑合。”
柳绵:……
不是,大哥,你这嘴真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楼谪忙碌了一天,终于从皇宫脱身,高兴地策马回府。
“夫君!”
楼谪翻身下马,快步抱着门口等待自己的夫郎猛亲两口,然后才注意到府上来了两位客人。
一位客人看见他们如此恩爱,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了眼睛,应该是柳绵昨日说的新朋友,而另一位客人却是楼谪见过的面孔。
楼谪表情冷淡下来,上前一步隐隐护着柳绵,防备地看着赫连潇,“不知赫连将军到访,下官有失远迎。”
赫连潇冷淡地点了点下巴,再不受两次礼怕是没机会了,这楼谪最近势头强劲,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变法成功,水涨船高到时说不定就成了他得给楼谪行礼,要么变法失败,被世家清算,那楼谪也没机会再跟他行礼了。
第147章
“夫君, 这就是万俟宥,我在京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很有才华的, 他今天来找我玩了嘿嘿,我带他在府上转了转, 他还说你厉害了呢。”柳绵注意到有些诡谲的气氛, 率先站到万俟宥身边弯着眼睛介绍道。
柳绵一开口, 楼谪的表情就温柔了许多, 看向万俟宥点了点头, “万俟公子, 幸会。”
“楼公子。”万俟宥行了个礼。
楼谪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身,胳膊一抬, 柳绵迅速回来亲昵自然地挽了上去, “别这么客气阿宥,我夫君很好相处的, 对了,赫连将军也是跟着阿宥一起来的, 我留了他们用膳, 已经让下人们备餐了。”
“而且再跟你说个好消息!”柳绵挽着人边往里走, 边眼睛亮亮地仰脸看着楼谪。
看着柳绵神采飞扬的,楼谪眉宇间的倦色都散了,抬手摸了摸柳绵的头发, 配合着问道, “什么好消息啊?”
“赫连将军和阿宥慷慨解囊,送了我们一个店面!怎么样, 是好消息吧,明天我就可以去给店铺装修了。”柳绵兴奋道。
楼谪被柳绵身上洋溢着的开心感染, “这真是个好消息,多谢赫连将军和万俟公子了。”
万俟宥连忙摆手,“没有没有,这是将军自己决定的,和我没关系的。”
赫连潇看着楼谪和柳绵那么亲昵地挽在一起,冷着脸把万俟宥摆动的手拉住放在臂弯处,万俟宥想抽走都抽不动,懵懵地眨了眨眼睛。
“阿宥也很喜欢柳绵送的礼物,这是应该的。”赫连潇勉勉强强地说着。
本来有些僵硬地氛围彻底消融,尤其是在吃了楼府饭桌上一堆美味后,赫连潇喝了一口酒,夸赞道,“楼议郎,你家厨子水平不错,是在哪招的,还有你这个解千忧,我要买五车回去。”
赫连潇自然喝的不是解千忧,他向来喜爱烈酒,这种小甜酒喝着跟白水一般自然不喜,只不过他看见万俟宥捧着酒杯小酌一口又一口的样子了。
“厨子是从家乡带来的,做的都是些家乡菜品,将军喜欢的话有空的时候可以让府里的厨子来学两手。”赫连潇喝烈酒,楼谪自然也得陪。
楼谪不喜应酬,其实他府上是不让这些大人上门的,之前也有人想上门拜访,都被柳绵打哈哈糊弄过去了,反正楼谪在各位大臣眼里已经很不知天高地厚了,再加一条款项也无伤大雅。
楼谪特意叮嘱过柳绵不必在意那些以权压人的人,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别气着自己才是,但今日确实意外,谁也没想到赫连潇会跟着万俟宥一起来府里。
赫连潇其实还蛮欣赏楼谪的,别看他战功赫赫,威风八面,但在京城的这几年亦然受制于吴成竹,他比谁都清楚世家盘根错节的势力有多大。
然而楼谪偏就毫无畏惧,人人都说他出生牛犊不怕虎,现在有多风光,未来就得摔得多惨,那些大臣都恨楼谪恨得牙痒痒,但心中却都不认为楼谪能在这场博弈中胜出,哪怕楼谪现在很受帝王青睐。
赫连潇也是这么认为,更何况楼谪这个人软肋太多,这条路更不好走。
可是酒意上头后,赫连潇脱口而出的并非冷嘲热讽,而是赞美,赫连潇举起酒杯道,“楼谪,我敬你是个爷们,我干了。”
身边正在低头认真吃饭的万俟宥抬眸看着赫连潇一口喝了一大碗,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楼谪也蒙了,赫连潇态度微妙,但在朝堂上其实也是偏向吴成竹一方的,所以他今日看到赫连潇时才下意识警觉。
如今赫连潇这模样,倒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楼谪抬起酒碗,干干脆脆地一饮而尽,“赫连将军为国征战多年才是真本事,下官耍耍嘴皮子功夫算不得什么。”
随后楼谪便见赫连潇眼皮泛红,又自嘲地喝了一碗酒,酒水流到衣襟上,赫连潇小声叹了一句,“我有什么本事,我一点本事都没有。”
楼谪眉头紧蹙,一出苦大仇深的剧情在楼谪脑海里展开。
万俟宥默默地换了筷子,夹了一根青菜放到赫连潇碗里,也不说话,又低头回去静静地扒饭。
赫连潇海量,如此程度也不过微醺,警惕心什么的其实都在线,只不过心中愤懑积郁一时没控制住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但他看到万俟宥竟然给他加菜了?!
赫连潇揉了揉眼睛,模样颇像真的喝醉了,长臂一伸,把万俟宥揽入怀中,万俟宥惊慌失措地打落了筷子。
结果赫连潇只是轻轻的一吻落在万俟宥额间,小声又难掩道,“阿宥,你给我夹菜了,我好开心,你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我了?”
万俟宥整个人宛如煮红的虾仁,柳绵无语掩面,跟楼谪小声吐槽道,“赫连潇真是个傻大个,阿宥最容易害羞了,他当我们面这样,阿宥能理他就怪了,阿宥心里肯定都尴尬死了。”
如柳绵所言,万俟宥确实没回答,赫连潇也不在意,万俟宥经常这样的,赫连潇高兴地抱着人,将万俟宥夹的那根青菜喂到嘴里,美滋滋地嚼了起来。
“才认识几天,这么了解别人了,还叫阿宥,这么亲,我刚还听他叫你绵绵…”楼谪委屈巴巴的声音响起,他是不干预柳绵交友,他就是忍不住酸。
柳绵一惊,连忙给楼谪嘴里塞了两块虾仁,都快忘了,自家这个也是个大醋坛了,柳绵讨好地笑了笑,“跟谁都没跟你亲,吃饭吃饭。”
送二人出了府门,楼谪和柳绵洗漱完毕,柳绵还在嘀嘀咕咕万俟宥的事情,楼谪心里酸酸地捏住了柳绵的嘴巴,“三个晚上了,三个晚上都在讲他的事,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柳绵被捏住嘴巴无力反驳,他抓住楼谪的手腕,唔唔两声反抗,满眼的无辜和不可思议,不是,他不是才关心完楼谪吗?他不仅仔细询问了楼谪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还身体力行地鼓励了楼谪一番,现在腰窝都一片青紫肉还疼着呢!
楼谪这个人纯属无理取闹!
楼谪适可而止地松了手,抱着夫郎又亲亲抱抱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万俟公子和赫连将军的事情有的磨,你别掺和他们俩感情的事了。”
柳绵顶着被咬得红肿的唇瓣,心焦地拉紧了楼谪的衣襟,“怎么了,你知道内情?”
哪能不知道吗,心上人天天搁耳边嘀咕,楼谪想不去了解都不行啊,今天便找人打听了一下,再结合今日赫连潇的态度,楼谪摇了摇头。
“万俟尚书当年的案情确实有猫腻,前几年,在圣上的治理下,是朝堂上有志之士清廉之风最盛的时候,万俟尚书更为其中前列,当初吴丞相带人在万俟尚书床板下翻出了一床的黄金,甚至还有府上中人指控。
圣上勃然大怒,但其实明眼人都清楚这不过是吴成竹杀鸡儆猴的手段,最后万俟尚书的案情拖了一月,仍没有找到破绽,圣上也只能依法处置万俟家,从此朝堂便彻底乱了,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礼部尚书。”
楼谪带着几分惋惜说着,柳绵十分生气地攥紧了楼谪的手,“这吴成竹岂不是只手遮天!三品官员的家说抄就抄,太荒唐了!”
“朝堂的事情就是这样的,所以我才不敢让别人来府上,让影卫时刻看护着你们,不过皇上也忍耐很久了,再有一段时间,应该就会好起来了,别害怕。”楼谪低头亲了下柳绵的额头。
“我不害怕,爹亲安禾他们也都不害怕,放心吧,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们肯定能把家里守得好好的。”柳绵目光坚定道。
楼谪心里踏实地抱住柳绵,“等变法成功了,世界太平,再也没有人可以草芥人命后,我就辞官,我们一家人就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柳绵应好,“不过这跟赫连将军和阿宥有什么关系?难道此事也有赫连将军的手笔?!赫连将军竟是这种人!”
“这就不清楚了,赫连将军今日表现倒也像有苦衷,听说当年能留下万俟宥,吴丞相在朝堂上帮了腔的,万俟公子也并非全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你说他听了这种消息,怎么可能以平常心对待赫连将军,搞不好里面隔着血海深仇呢。”楼谪道。
“啊…这样啊,那阿宥其实也很不好过啊。”柳绵张了张唇,除了心疼却帮不上什么忙,有些怅然。
“也不一定呢,赫连将军他其实为人挺正直的,而且万俟尚书被抄家时,他还在征战并未回京,你说有没有可能吴丞相是拿万俟公子威胁,才让赫连将军站在其身旁,把万俟家的资产都给赫连将军也是以作威慑。”
楼谪想到赫连潇喝酒时那个闷劲儿,和看向万俟宥时眼中溢出来的爱意又跟柳绵分析道。
柳绵幽幽地吐了一口气,“那他们也很惨啊,哎,我也是说赫连将军除了嘴巴不太会说话,倒是挺护着阿宥的。”
“你不是说上次万俟公子一个人出现在街上赫连将军很生气吗,可能怕万俟公子出事,所以不敢让万俟公子离开他视线半步,但如果赫连将军真是吴丞相那方的,万俟公子也很难不心生怨怼,所以很难解决他们的感情问题。”楼谪道。
“不过最近当年的事情查的有些苗头了,皇上其实也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万俟家,所以当年没有执意清剿万俟家,反而从了吴丞相的意,留下了万俟公子,我也是凭这一举措感觉,或许赫连将军真没有掺和此事,皇上才能把万俟府赐给他。”
“不然皇上就算找不到吴丞相的破绽,也可以生气地把万俟府资产通通纳入国库,而不是留给吴丞相的人!所以赫连将军还是个好人。”柳绵聪明地接过话,眼睛都亮了亮,不然想到阿宥每天跟灭门凶手住在同一屋檐下,柳绵真的觉得太令人揪心了。
“我觉得也是,而且我最近清查官员资产,赫连将军是最干净的,他可能受制于人,但还是很有策反余地的。”楼谪笑道。
“你清查官员资产干嘛?你不是奉议郎吗?怎么户部的事也干。”柳绵敏感地捕捉到重要信息。
“当然是要有大动作了,皇上这几年也不是白隐忍的,老虎养大了就该打了,没准过几天你就能知道赫连将军到底有没有搅和进万俟尚书案中了。”楼谪捏了捏柳绵的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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